第5章
江湖俠士在這里受盡了鳥氣，只因內(nèi)力被封，身負(fù)枷鎖，只能任人欺凌，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給他們帶來逃脫之機(jī)，一想到終于能擺脫束縛，出口惡氣，不免一個個熱血沸騰。
又有女人凄厲絕望的叫聲：“你看你都做了什么！惹了那些山賊，你會害死我們的！”
早已失了希望的人，只要一想到那些山賊的手段，便渾身戰(zhàn)栗，生不出一點(diǎn)反抗的心來，瞧見魚兒所作所為，簡直視她為異物。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聲音越來越高，在寂靜的夜里顯得吵嚷了。
那個被吊著的和尚忽然沉聲一喝：“都收聲！吵什么吵！你們想將守衛(wèi)引來是不是！”
和尚的聲音壓的很低，但每人都聽得清楚。眾人不知是被他氣勢所駭，還是懼怕召來山賊，都收了聲。這囚牢一瞬間又恢復(fù)了尋常的寧靜。
魚兒正要拿刀疤臉身上的鑰匙，忽而聽到腳步聲，她一向耳靈機(jī)警，還是因殺她娘親的那山賊而練出來的。
和尚低聲提醒魚兒道：“有人來了！快躲起來！”
魚兒不躲，反倒是對那個被刀疤臉壓著的女人說話：“你，你繼續(xù)叫�！�
女人本因這變故害怕的不敢動彈，如今魚兒說話，她尚不能回神。
魚兒咬牙道：“你不想死的話，快叫，像剛才那，那樣！”
腳步聲已經(jīng)快到小道入口了，一道聲音囔著：“又哪個東西皮癢了，大晚上的在這鬧騰？”
魚兒拿著鐵棍離開了小道，躲在一塊木板后邊，后背抵著冰涼的山壁，心跳又重又急。
眾人也不禁屏息，若是被山賊發(fā)現(xiàn)了，這小姑娘的下場壞些可能直接被殺死，好些也得被打的半死。
這時(shí)，那個在山賊身下的女人忽然叫起來，前兩聲還很低，又僵硬，到后面也顧不得羞恥，活命自然比羞恥重要。
小道兩邊都是山壁，女人的嬌喘，高亢的叫聲在通道間回蕩。眾人都顧不得面紅耳赤，只顧注意那突然出現(xiàn)的山賊的動向。
這邊囚牢一般有三人看守，輪換著兩人一起守夜。
那粗布短衣的山賊走到入口處，肩上扛著一把大刀，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刀疤臉趴在半身赤裸的女人身上，又聽女人叫個不停，于是嗤笑一聲：“精力還真他娘旺盛�！�
這粗布短衣的山賊吆喝了一聲：“喂！你他娘的快些，老子還沒玩呢！”
說罷，打著哈欠，轉(zhuǎn)身回去了。
魚兒聽腳步聲遠(yuǎn)，這才又走出來，取下山賊腰間鑰匙。
那個和尚開口道：“丫頭，你過來，先解開我的鎖鏈�！�
先前和尚幾次開口替她解圍，又怒喝山賊，出家人慈悲為懷，魚兒相信他是個好人，對他有幾分信賴，便率先解開了他的鎖鏈。
鎖鏈一開，和尚沒了束縛，從木樁高處落下，兩腳落地，揚(yáng)起一圈塵土，他直起身子，巍然峨然，寬厚的肩膀如銅墻鐵壁。
和尚雙手合十，十分恭敬的朝魚兒施了一禮：“你先替眾人解開鎖鏈�！�
“你呢？”
和尚朝她一笑，刀削一般剛毅的面孔變得柔和慈愛，變得可親：“我去解決另外兩個守衛(wèi)�！�
第7章
翻云覆雨十三寨（七）
夜色是銀灰的，火把投射出的光線并不遠(yuǎn)，和尚進(jìn)入小道走遠(yuǎn)后，身形便模糊了。
通道里的那個女人翻起身，對壓在身上的刀疤臉又打又踹，憎恨之色滿溢，臉都扭曲了。
魚兒拿著鑰匙，先將吊在木樁上的人放了下來，而后挨個的打開鐵籠�；\門打開，大多數(shù)的人不是喜色，而是驚惶與無措。
不知為何，魚兒心底覺得難過。
鐵籠正數(shù)第三個籠子里關(guān)的只有一個人，便是讓這山寨也頗為忌憚的九霄山莊的人，魚兒不禁也有些好奇，被抓了關(guān)押著還一身傲氣敢跟山賊叫板的人長的怎生模樣。
這鐵籠子前就架著火把，火光熾盛，將籠子里的人的面貌映的清晰。魚兒將籠門打開，只見里邊的人抱著雙臂，盤腿而坐，是個極為年輕的女人，鼻梁英挺。她睜了眼朝魚兒看來，眼光銳利，一身絳衣，肩上還有暗紅的血跡，雖然狼狽，卻是銳氣逼人。
魚兒見了她，也不知怎的，心頭奇異的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覺來。
這人兀自打量了魚兒一會兒：“我們是不是見過？”
魚兒搖了搖頭，又默默的去開別的牢籠。待籠門全部打開時(shí)，和尚從小道回來了，手上拖著那兩個山賊。兩個山賊腦袋耷拉著，身子軟趴趴的沒一絲動靜。
和尚快出小道時(shí)，魚兒疾呼一聲：“小心！”
和尚面色一沉，身子急轉(zhuǎn)，他手上的尸體被他一把擰起來向后摔去。
原是那刀疤臉清醒了過來，見和尚走過，便拔了刀來偷襲。同伴尸身迎面砸來，他側(cè)身躲過，不想就是這一瞬，眼前一黑，一雙寬大的手如山壓來，一把抓住他的面頰。這手猶如鐵鉗，像是要把他頭顱給捏爛了。
刀疤臉提刀亂砍，卻陡覺得身子一輕，他被和尚一把給提了起來，往石壁上狠狠一貫，整個腦袋陷進(jìn)了石壁三分，當(dāng)場斃命。
和尚外功過硬，修的一身銅皮鐵骨，氣力如牛，即便內(nèi)力被封，收拾一個山賊也不在話下。
和尚出手干勁利落，沒有絲毫猶疑，山賊斃命不過眨眼間事。他立在原地，雙手合十，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北愠娙俗邅怼�
那些武林俠士得脫桎梏，見此一幕，又是暢快，又是憤恨：“終于讓老子下來了，這一次老子非剝了這幫龜孫子的皮不可！”
“說的是，若不是因?yàn)樯诫U(xiǎn)，又被暗箭所傷，憑他們這山腳貓的功夫也想抓住他爺爺？！”
群情激憤，這幫人不懼生死，能來圍剿山賊，自然是熱血豪客，哪里甘受山賊的折辱，那口氣一直咽在肚子里，如今自由了，就不得不發(fā)了！
“各位先靜一靜，聽在下一言。”和尚雙手合十，朝眾人行了一禮：“在下乃是少林寺還俗弟子，法號了塵。”
“原來是大師。”
“在下知道各位對山寨里的惡人痛入骨髓，恨不得生啖其肉，但現(xiàn)在還不是時(shí)候。各位內(nèi)力尚未恢復(fù)，且對山寨地形不熟，袁問柳和美人骨也在山寨之中，如今莽莽撞撞沖出去實(shí)為不妥，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先恢復(fù)內(nèi)力傷勢，暗中查探山寨地形，再做打算�！�
少林寺澤被天下，仁德無雙，在武林之中威望頗高，雖說少林弟子不殺生，但和尚既已還俗，且山賊著實(shí)可惡，死不足惜，眾人便也沒有覺得不妥。
現(xiàn)在和尚一番分析利弊，眾人立刻認(rèn)同，應(yīng)聲附和，在原地休養(yǎng)恢復(fù)內(nèi)力，懂些醫(yī)術(shù)的便給眾人看傷。
有人望著這些被關(guān)在籠子里可憐的女人們，搖頭嘆息：“這些山賊真是畜生不如�！�
一旁人道：“這次若不是鎖鏈被解了下來，我們也一樣要淪為貨物。這次多虧了那個小姑娘，其勇智，沉著，讓方某敬佩，也讓方某為自己受制于山賊的無能而汗顏。這一條鎖鏈解下來，方某不僅欠她一條命，還欠她一身尊嚴(yán)吶。”
“話說回來，怎么不見那個小姑娘……”
和尚四顧，果真沒見到魚兒身影。、那個九霄山莊的人忽而說道：“我見她從小道出去了�！�
籠子打開了，這人還在里邊坐著。和尚瞧了她一眼，看向小道時(shí)，眉頭隆起，抬起步子往那邊追了去。
小道是個斜坡，上去之后是一塊平地，右邊有三處帳篷，四面架著火盆，火焰搖曳。
和尚尋著窸窣聲，挑開一處帳篷的簾子，只見魚兒在里邊，正套著一身山賊的衣服，床榻邊還放著那只沾血的鐵棍。
魚兒取出一條發(fā)帶，將頭發(fā)扎成發(fā)髻，穿了三四套衣裳，纖瘦的身子才不那么顯眼，遠(yuǎn)看有了幾分少年氣。
魚兒提起鐵棍，轉(zhuǎn)身來見了和尚，下意識的兩手握住鐵棍。
和尚問：“你去哪？”
“我去救人�！�
和尚皺眉，沉聲問：“你可知道這山寨里都是些什么人？”
魚兒垂眸：“我再清楚不過，我與這種人一起生活了三年�！�
和尚心神一顫，頓起憐愛之心：“你……那你就應(yīng)該知道他們暴虐殘忍，殺人不眨眼。你先前能打暈?zāi)莻�山賊，一多半是你運(yùn)氣好，接下來可就未必這般好運(yùn)了。這寨子是龍?zhí)痘⒀ǎ教幨浅匀说囊矮F，你個小丫頭在里邊走，稍有不慎，骨頭渣子都不剩！”
“我知道，我不怕！”魚兒的聲音有力，她直視著和尚，目光堅(jiān)毅。這雙眸子清亮，里邊的光芒懾人，竟是瞧得和尚頭皮發(fā)麻，血液沸騰。
“我不怕，我什么都沒有了……”魚兒聲音又低了下去，眼皮也垂了下去。和尚知道她此話深意，剎然間只覺得胸膛被重重的捶了一拳。
隔了許久，和尚問道：“你說你要救人？他是你什么人？”
什么人？
魚兒怔然，她倆萍水相逢，什么關(guān)系都談不上，若硬要說：“她，她是我恩人，她救了我，讓我跟著她，她很好�！�
和尚深深的舒了口氣，手掌拍在光光的腦袋上。
魚兒又低聲道：“你說的沒錯，這里的山賊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我娘親就是那么死的�！�
魚兒只要稍一想起那畫面，身體的寒意便不斷涌上來：“我不要她也受這樣的折辱，無論如何我都要救她出來，反正這條命也是她救的，沒了，就沒了……”
和尚忽而半跪在她身前，一手搭在魚兒肩上，面色肅然：“報(bào)恩雖沒錯，卻如何能將自己的命看的這樣輕！恩人要救，你自己也要無恙！”
魚兒一愣：“你……”
和尚毅然道：“我跟你一起去，拼了這條命也會護(hù)你周全！”
一個小姑娘都能這般知恩圖報(bào)，他蒙她解開鎖鏈，逃脫牢籠，又怎能不知報(bào)她的恩。這丫頭這顆熾熱的心，他是不忍冰冷了它，唯有盡力護(hù)她，助她救出恩人了。
和尚立即起身，在帳篷里又翻出一套山賊的衣裳來，可惜他身材高壯，更本穿不下，只一對金鋼護(hù)腕恰好能帶在腕上。和尚又進(jìn)了另一個帳篷，取出自己的武器來，乃是四尺八寸，由黑鐵鑄成的鐵杵。
沉似擎天之柱，一舞動山河。
魚兒訝然，她以為佛門之人都是不殺生的，應(yīng)該都是慈眉善目，仁心仁德的人，可眼前這和尚先前不僅手法利落的殺了三個山賊，現(xiàn)在提起鐵杵，氣勢凜然，叫人膽寒：“你真的是和尚么？”
和尚寬厚的手掌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咧嘴一笑時(shí)，顯出幾分憨厚來：“不像么？”
魚兒搖了搖頭，和尚笑說：“我現(xiàn)如今也算不得和尚，我已經(jīng)還俗了�！�
魚兒道：“為什么？”
既然當(dāng)了和尚，為什么又要還俗。
和尚逆著月光而站，面上輪廓蒙上一片陰影，他握著鐵杵站在那里，就像山岳一般，狂風(fēng)暴雨也難撼動：“為了殺人�！�
和尚這一句話說的陰沉，他再來看魚兒時(shí)，眸光卻并不冷冽了，只是怔然的望著魚兒，像是透過魚兒望著更遠(yuǎn)的地方：“丫頭，我入少林寺學(xué)武便是為了這一天。多年前，我還是個普通的平民百姓，有妻有女，當(dāng)年這山寨有袁問柳加入，威勢迅起，我們幾個小鎮(zhèn)全遭了央。那時(shí)候我外出走商，回到家中時(shí)，爹娘妻女盡喪命于山賊之手，我發(fā)了瘋，來山寨找他們報(bào)仇，空有力氣，卻不懂一招一式，被打的半死扔下山來，幸逢空明大師游歷至此，將我救下，又要度化我，當(dāng)初我心灰意冷，便隨他去了，心想若是學(xué)有所成，到時(shí)還俗，就報(bào)這血海深仇，若是資質(zhì)駑鈍，也能借佛光，洗凈塵世冤孽�！边@些前塵往事，他輕易不與人提，忽然說與魚兒聽，也是情不自禁。
“所以你現(xiàn)在在這里……”
和尚無奈的笑了笑：“我武功雖不落人后，奈何手段計(jì)謀卻遠(yuǎn)不及人，所以被設(shè)計(jì)捉了來�！�
“對不起�！�
“為何道歉？”
魚兒抿抿嘴：“我問起了不好的事�！�
和尚心口一熱，忽而開口道：“丫頭，你能讓我抱抱你嗎？”
魚兒不解，看著和尚。和尚的眸子里滿溢著悲哀，寬厚的身子在瑟瑟夜風(fēng)里竟也顯得單薄了。
魚兒點(diǎn)了頭，和尚便走來，單膝跪下，一只手臂便圈住了她整個身子，將她抱了個滿懷，壓抑著聲：“若我女兒還在，也當(dāng)有你一般大了�！�
魚兒試探著拍了拍他的背：“其實(shí)我已有十四了，只是長的瘦小些……”
和尚松開了她，手掌蓋住了魚兒頭頂，輕輕撫了撫：“我俗名叫齊天柱，你若是不嫌棄，喚我一聲齊叔可好�！�
“齊叔�！�
齊天柱心底涌起不少歡欣，他起了身，喟嘆一聲：“走吧�！�
齊天柱在前邊開道，習(xí)武之人，耳力，直覺，敏銳程度比之普通人要高出不少。他在前邊遇著了巡邏的山賊，能更快的動作：“這山寨里頭東南西北有四座囚牢，丫頭，你恩人被關(guān)在何處，你心底可有猜測？”
魚兒跟在后邊，身子被遮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她應(yīng)該被關(guān)在會堂后的閣樓里了，我看過山寨的地圖，我記得路�！�
清酒將地圖拿出來的時(shí)候，她瞥了一眼，山寨里大致的方位地點(diǎn)她都記住了。
齊天柱停下了腳步，回頭來看她，顯得十分詫異，心想：“這山寨里的地圖可不是能簡單得到的東西，這丫頭哪里看的？”
齊天柱神色遽然一變，對著前方，沉聲道：“有兩人過來了。”
齊天柱望了望兩邊，地形陡峭，房屋都是落在高高的石基上。這條過道狹窄，沒什么避身之處，若是他內(nèi)力復(fù)原了，至少可以用輕功帶著魚兒攀過石基到房子上邊去，可惜如今功力未復(fù)，只能正面較量了。
齊天柱觀望四周的時(shí)候，魚兒亦觀察了一遍這處通道。這條過道陡峭曲折，一面堆砌著酒壇，還有破爛的木架，顯得有些雜亂，酒壇后有一條細(xì)窄的引水渠。
魚兒見齊天柱要動武，連忙拉住他的手，此時(shí)動武不占上風(fēng)，對方有兩人，也不知其身手如何，若是貿(mào)然出手，也許會驚動其他山賊，他們現(xiàn)在最主要的是救人，最好是不要冒這個險(xiǎn)。
魚兒將齊天柱拉到石壁上的一個圓拱處，這個圓拱又矮又淺，前邊有酒壇遮了一半去，光線黯淡，不易發(fā)現(xiàn)。
齊天柱正思索著這是個讓魚兒藏身的好地方，不料魚兒把他一推：“快躲進(jìn)去�！�
“我？！”
“你的特征太明顯了，會被認(rèn)出來的，我，我有辦法瞞過他們。”
聲音越發(fā)近了，魚兒推著他往里邊去。齊天柱吸了口氣，相信了魚兒，將鐵杵放入引水渠里，自己縮身擠進(jìn)了圓拱里去躲著：“太窄了�！�
齊天柱身量太寬大了，委委屈屈縮在里邊，將圓拱幾乎塞滿。
魚兒搬來幾個酒壇又將圓拱擋了擋，將鐵棍放在酒壇后，又抱了一壇酒在懷里。
岔路口的火光已將那兩人的影子投射出來，那兩人說笑著，在路口現(xiàn)了身。兩人往這邊來，陡見魚兒的身影，定睛一瞧，厲聲喝道：“是誰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魚兒心跳的很猛，快要跳出來般，身子發(fā)寒發(fā)沉。那人猛地一喝，魚兒身子便跟著一顫，呼吸不暢，吞咽了幾下，仍舊開不來口。
齊天柱在暗處瞧著，全身肌肉緊縮，就等著稍有不對，霍然沖出，摘下那兩人腦袋。
兩山賊走到魚兒跟前，其中一人道：“問你話呢，小鬼，在這里偷偷摸摸做什么！”
另一人摸著下巴，打量著魚兒：“這小鬼面生的很，沒怎么見過……”
第8章
翻云覆雨十三寨（八）
此言一出，兩人霎那間警戒起來，一人已將手按在了刀柄上。
魚兒思索著花蓮曾教的變聲的法子，粗著嗓子：“我是新來的，鼠爺讓我出來給他取壇酒�！�
出口便是青澀幾分的少年音。
不過魚兒發(fā)著顫，強(qiáng)自鎮(zhèn)定下來，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
摸著下巴的那人覷起眼來：“鼠爺?shù)娜�？�?br />
這人向另一人使了使眼色，兩人一左一右將魚兒圍住。一人沉聲道：“凜然正氣�！�
這山寨里頭有暗語，十三寨中所謂的十三，便是這主寨與十二道關(guān)卡上的寨子。每個寨子都有不同的暗語，極其隱秘，魚兒哪里可能知道這些。
齊天柱暗叫不好，心想：“這班山賊警覺性一直很高，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齊天柱一手已扣住了圓拱邊緣，蓄勢待發(fā)，忽聽魚兒竟接了句：“浩蕩天恩。”
兩人一怔，心底暗道：“真是鼠爺?shù)娜�。�?br />
一人放在刀柄上的手悄然收回，一人笑哈哈道：“小兄弟別見怪，近來針對山寨的武林人士越來越多，因而盤查的緊了些。”
魚兒抱著酒壇，往自己胸前壓了壓，企圖止住自己狂跳的心臟：“沒事�！�
兩人一見魚兒說出了暗語，松懈了不少，只當(dāng)魚兒是鼠爺這次下山帶回來的毛頭小子，還不懂規(guī)矩，同她客套了兩句，便打著哈欠，越過魚兒離開了。
齊天柱見沒了動靜，這才從圓拱里出來，在引水渠里取出武器，滿腹疑惑，問魚兒道：“丫頭，你是怎么知道山賊的暗語的？”
魚兒仍抱著那個酒壇，還因過度緊張而喘氣不勻。齊天柱輕輕拍撫她的背讓她稍緩過來了一些，魚兒道：“我曾聽他們說過�！�
魚兒先前在囚牢里時(shí)聽那兩個山賊說話，兩人提到過‘鼠爺下山采辦’，她便猜到是到她家里與那山賊接頭的一嘴鼠須的人。
他倆接頭時(shí)，曾經(jīng)對過一遍暗語，魚兒就在一旁，心中有數(shù)，所以才能想到這法子來應(yīng)付剛才兩人。
齊天柱聽得心潮澎湃，因著他發(fā)現(xiàn)眼前這小姑娘心細(xì)，沉穩(wěn)，聰穎，臨危不亂，知恩圖報(bào)，根性甚佳，遠(yuǎn)非一般人比得！他如同發(fā)現(xiàn)一奇珍，大為驚喜道：“丫頭啊，你可真是個聰敏的丫頭！”
齊天柱又嗤笑道：“只不過，嘿！‘凜然正氣，浩蕩天恩’用此做暗語，這些山賊也太不要臉了些�！�
兩名山賊走遠(yuǎn)，窄道靜寂，魚兒和齊天柱不敢再多做逗留，一路尋著隱蔽處往閣樓去了。
那閣樓在會堂后邊，會堂是山賊歡宴議事的場地，前有廣場，占地廣闊。會堂四方有四座箭樓，視野極廣，如有人偷襲，尚未靠近會堂便會被發(fā)現(xiàn)，幸而四面屋樓圍繞，或高或低，地勢復(fù)雜，小路極多，閣樓離會堂又有段距離，兩人不至于無路可行。
兩人在黑暗中潛行，有魚兒尋路，齊天柱避開巡邏的守衛(wèi)，到是順利的找到了那座閣樓。
說是閣樓，其實(shí)是一座吊腳樓，前后一共四人看守，若不悄無聲息的解決這四人，是難見到屋中人的。
魚兒抱著一壇酒走到吊腳樓前，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夜里寒氣涼的她肺腑難受。
一名山賊走下來，冷喝道：“你是哪位當(dāng)家的人？來這里做什么？”
魚兒對腳樓上看守的兩人說道：“兩位大哥，大當(dāng)家的讓我拿酒來給四位，說是夜里寒，辛苦四位看守夫人了�！�
經(jīng)了前一番面對山賊，魚兒這次說起話來到是流暢沉穩(wěn)的多了。
這山賊皺著眉頭，朝后看了同伴一眼，顯然有幾分懷疑，忽而這時(shí)閣樓后邊傳來重物落地般沉悶的響聲。
魚兒面前的山賊朝同伴一揚(yáng)頭，上邊那人立刻拔了刀，悄步朝吊腳樓后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