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怎么是我的錯,虎婆娘不要誣陷人�!�
魚兒輕笑了起來,她沒有生氣,倒不如說她十分喜歡,這樣的日子似夢一般,輕松歡欣。
魚兒進了清酒房內,剛進門,便見清酒扶著桌子,一手掩著嘴,聽得動靜,抬起頭來看她。
魚兒一喜:“你,你醒了!”
魚兒正待叫人。清酒一聲悶哼,眉頭皺著,手指扣緊桌沿。
魚兒上前去扶住她:“你怎么樣?”
清酒掙脫了魚兒的手,要朝外走,然似天旋地轉一樣,步子踉踉蹌蹌,撞開了桌子:“我,唔……我要下船!”
清酒臉色難看極了,一直捂著嘴,便是如此也要掙扎著往外走。
魚兒搶過去攔住她:“你的病還沒好,我去叫莫問來,你先躺下休息好不好�!�
清酒又往后梢走,撞到門框上,此刻她這人就像是發(fā)燒燒的腦袋暈暈乎乎了一般,舉止奇怪。
魚兒上去攙住她,也被帶的跌跌撞撞,往后邊去了。
清酒捂著嘴,口齒不清,模模糊糊盡是:“我要下船!”
可這是江中央,滾滾江水,如何下得了船。
魚兒攔不住清酒,反倒是她被拖到后梢船緣邊。魚兒急忙叫道:“莫問!莫問!”
船頂一道人影飛身過來,魚兒還來不及開口,被力道一帶,身子翻倒,栽進了江水之中。
雖說快谷雨了,江水卻依舊是冰冷的。
魚兒睜眼時,眼中發(fā)澀,眼前昏黃一片,耳朵像被蒙著,轟隆隆的聲音聽得不真切。
正茫然,昏暗中一只白凈的手臂從后邊環(huán)住她的腰,將她帶出了水面。
魚兒嗆了幾口水,破水而出后,咳嗽不止。她望著身旁摟著她的人,擔心的叫道:“清酒。”
魚兒憂清酒病未恢復,又浸了這冰寒的江水,病情會更重。
哪知清酒面色雖蒼白,卻不似先前那般昏昏沉沉,臉色也不再痛苦萎靡。
最先趕過來的是花蓮:“哎喲,你倆怎么都掉下去啦!”
魚兒道:“花蓮,快拉我們上去�!�
花蓮拿著繩子踏在船緣上,不急著丟下繩子來撈她們上去,而是笑道:“小魚兒,拉你上來可以,先叫聲蓮哥哥聽聽。”
魚兒紅了臉,張了嘴欲叫,又有些羞赧。
這猶豫之時,清酒明亮的眸子半壓,盯著花蓮,半威脅的叫了聲:“蓮哥哥,江水寒氣重,你想讓她染上風寒不成�!�
花蓮打了個寒噤,連忙扔了繩子下來,討好的笑著:“這快立夏了,泡泡江水,去去暑氣,不打緊的�!�
然則離立夏還有十多天呢。
魚兒本要將清酒先扶上去,然而清酒手掌抵在她腰上,只覺得腹臍下升起一股暖流,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躍出了水面。花蓮在上手一伸,就把她撈上了船。
厭離幾人也趕了過來,齊天柱手上拿著兩張毛毯,一張將凍的瑟瑟發(fā)抖的魚兒裹住。
清酒泡在水中,漠然凝視船只:“讓我在水里先待會兒�!�
厭離握住繩子一端,手上一甩,繩子成了螺旋狀,卷住清酒,再一使力直接將人拉了上來。
“你現(xiàn)在身體比魚兒還弱,便不要在這江水里可勁折騰了�!�
清酒輕功卓絕,穩(wěn)穩(wěn)落在船上,只是這腳一挨著船板,立刻萎頓跪倒在地,佝僂著身子,捂著嘴一陣嗚咽,就好似被奪了魂魄去,整個人又變成那極痛苦極消沉的狀態(tài)。
魚兒見清酒在水中都是好了許多的,怎么這病是一上了船便復發(fā)的么,魚兒憂急的問莫問道:“她是怎么了?”
莫問道:“她暈船�!�
第13章
可見人皮包獸骨(二)
清酒暈船呈十足的病態(tài),腳下乏力,眼前發(fā)黑,整個人氣虛萎靡,除卻厭離幾人習以為常,齊天柱是駭異不止,想這樣輕功絕然,內力難測的人,竟會暈船至此,他實在難以理解。
乘船這幾日,魚兒一直近身照顧著清酒,本覺著這人完美的近似天上月,飄逸如仙不像凡塵中的人,站在她身側,心雖敬慕,卻也惶惶然不敢親近。
如今瞧她暈船,躺倒在床上,三魂去了七魄般,還要和莫問爭執(zhí)著一碗藥喝多喝少,便覺著這人添了幾絲煙火氣,不再那般難以靠近。
自己心底竟有著荒唐又莫名的歡喜。
魚兒端著一瓷碗,碗中澄黃的湯汁,站立在清酒所住艙外,躊躇著不敢痛快進去。
清酒這幾日食難下咽,便是勉強吃了,過不多久也要倚著船緣全數(shù)吐出來。
魚兒偷偷去廚里做了一碗糖水,這是她以前發(fā)熱犯惡心時,她娘親常做的,喝的幾碗肚里就舒暢許多,她記得做法,而那些藥材莫問也有,曬在了甲板上,魚兒便去做了一碗來。
魚兒也不是想要討好誰,只是想清酒能好些,她見清酒自病了那日來清減許多,心中莫名的發(fā)慌。
走到房外的時候,莫問已經在了,手上端著一碗藥,在勸清酒喝藥,清酒與她討價還價,只喝了半碗。
莫問道:“喝完。”
魚兒站在外邊,抿了抿唇,握緊碗沿,不敢再進去。莫問醫(yī)術精湛,有她在清酒身邊,自是什么都能好的,與莫問相比,她這東西便不算得什么了,說不準還與莫問的藥相沖。
本是如此,再尋常不過的道理,可不只如何的,魚兒魔怔了一般,為著自己的微弱無力,心中針扎似的難受。
清酒忽而朝這邊叫道:“魚兒?你站在外邊做什么?進來�!�
魚兒猶疑著不前,奈何清酒和莫問兩人都朝她看著,自己也不好轉身就走,于是磨蹭著踏了進去。
莫問瞧見她手里的碗,問道:“要吃飯了嗎?”
魚兒搖頭,抿著嘴角,輕輕吸了口氣,羞澀的紅了耳尖:“我,這是我按娘親的土房子熬的糖水,清心開胃的……”
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也不敢正眼看兩人。
清酒和莫問看她半晌,見她沒有動靜,也沒了下文。兩人相視一眼。莫問走來,伸出手將魚兒手中的碗接過,放在鼻前嗅了嗅:“陳皮,烏梅,山楂,嗯,還有一點茯苓,確實止嘔吐,去惡氣,生津開胃。”
莫問將碗遞到清酒面前:“這里邊放有少許紅糖,不似藥般腥苦。”
清酒接了碗,就著碗沿細細的抿了一小口,而后一飲而盡。
魚兒見她并不嫌棄推拒,利爽的喝了個干凈,心中就似那碗一樣,把一腔莫名的沉悶給傾盡了,生出無限的歡喜來。
這糖水酸多甜少,清酒初飲,確實壓下不少煩惡,豈知飲盡后,酸味犯上來,酸的她嘴邊的肌肉直抽搐,眉眼都皺的要縮到一起去,捂著腮幫子直抽氣。
清酒這姿態(tài),可親可愛,魚兒沒瞧過她這樣,乍一見了,收不住,淺淺的笑出聲來。
清酒似不愿人見她這狼狽模樣,被子一掀,縮到了床上去,口里嚷道:“出去,出去,我要休息了�!�
莫問和魚兒出來時,莫問手中還端著半碗藥,那藥碗十分的大,比之魚兒拿來的碗要大了一倍。
魚兒不禁道:“她藥還沒喝完�!�
莫問說道:“她以往喝藥只喝一半,所以換了大碗,這碗喝一半才是她要喝的量。”
魚兒又不免奇怪,按理來說,她覺得清酒不該會被這樣的伎倆給騙到才是。
莫問看穿她所想:“大碗小碗她都只喝一半,她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仍舊只喝一半,大概只求心里上的一個安慰�!�
魚兒道:“她怕苦嗎?”
莫問道:“或許罷。”
兩人走到廚房去洗碗。魚兒心下一面希奇,這幾人里個個都有稀奇古怪的習慣,唐麟趾身為刺客卻不認得路,莫問身為醫(yī)師卻一半時候是醉著的,清酒這樣一個完美的人卻也原來會有不愛喝藥這樣的小毛病,一面又是欣喜,只覺得知道了他們這些外人不了解的事,便離他們近些了似的。
船只抵達蕪城后,眾人改乘馬車。清酒暈船暈的狠了,下了船好些天也未恢復過來,整日躺在馬車里,只覺得天旋地轉,面色蒼白,口中無味。魚兒坐在車內照顧她,莫問,厭離和齊大柱在外駕車,唐麟趾與花蓮騎馬并行。
谷雨一過,行路便是晴少雨多,魚兒也沒能好好看看外邊景致,只大致瞧見山巒漸去,郁郁蔥蔥的平地闊野迎來,湖泊似星羅棋布,小溪清渠縱橫交錯。
一日走到一處鎮(zhèn)子,鎮(zhèn)頭牌坊有些年頭了,上書‘豐余’二字,想來便是這鎮(zhèn)子的名字。再往官道向前四五十里路便到蘇州了。
眾人將馬車停在一株老榕樹下暫作休息。厭離分給眾人一些銀錢,讓眾人去買些東西。
魚兒也得了些,雙手捧著這些銀子,站在濕漉漉的青石板上,望著綠葉樹下的厭離,無所適從。
厭離手握著拂塵,長長的白須搭在臂彎上,淡淡的笑道:“和麟趾他們一起去逛逛,遇著想要的東西便買下來�!�
魚兒向馬車看了一眼,跟著莫問幾人去了,魚兒最先回來,懷里抱著兩個油紙包,鉆進了馬車內。只見清酒斜躺著,倚著手臂,掀開窗簾,神色漠然,望著外邊來來往往的人群。
魚兒一進來,清酒淡漠的神情一收,臉上帶著笑意:“這么快,買了些什么?”
魚兒將兩個油紙包打開,遞給了她:“你不舒服,吃些酸梅會好些�!�
清酒將手伸來,摸到一個油紙包里。這紙包散著香甜的味道,觸手溫熱,取出來時,見是一枚栗子,清酒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呆了片刻,瞧向魚兒,笑道:“給我買的?”
魚兒靦腆的微微點頭,一手一個油紙包,便那樣伸著。
她本是見清酒這幾日倦懶厭食,想找山楂烏梅這些酸食讓她開胃,買了烏梅回來的路上瞧見街邊有賣糖炒栗子的小攤,想起那日騎馬從鎮(zhèn)子里離開,清酒特地買了一包栗子,便覺著她應該是喜歡吃這個的,所以就買了些。
清酒修長的手指把玩著小小的栗子,稍頃,她眉眼微彎,望著魚兒,放柔了聲,笑說:“魚兒,你真好�!�
魚兒心口一熱,連忙道:“不,你才好�!�
魚兒磕磕巴巴:“你,你比我好�!�
清酒躺著不言,魚兒去看時,見她手背虛掩著眼睛,樂不可支,身子低笑的直打顫。
魚兒將油紙包放在一旁,從中撿了栗子出來,垂著頭說:“我,我給你剝栗子�!�
厭離一行人還沒回來,馬車里只有魚兒和清酒兩人。兩人不說話,馬車之中便只有魚兒剝栗子的脆響。魚兒也不敢正眼看清酒,只將一粒栗子剝得干干凈凈的遞出去,自有一只白皙溫熱的手掌來接。
外邊那些車馬聲本是很遠的,不知何時,忽然喧鬧起來,聲音離得近,直往馬車內壓。
清酒手臂一伸,手指將馬車的窗簾撩起,只見街道對面酒樓前一行衣著狼狽的人走過,年齡小的十一二歲,年老的也不過三十來歲,大多是女人,只最末有一對稚氣的少年。這些人手腳帶著鐐銬,被一條鎖鏈串成一行。
后有一官吏模樣的人騎著馬,手握馬鞭,在空中一抽辟啪響,見誰走的慢了,便大聲呵斥。
酒樓之上的人見怪不怪,反倒是指點著‘這個要比上次的那個誰誰貌美’‘這個狼狽,但走起路來端莊,一看就是大家的小姐’。
魚兒看的心口直發(fā)寒,不自覺的握住自己的手腕。自在寧城開始,莫問便給她配藥調理,莫問醫(yī)術了得,她骨瘦嶙峋的身子長了不少肉,傷腿也在漸漸恢復,便連身高都在這一個多月里躥了些,身上的那些傷痕淡去,變得白白嫩嫩的,腕子上那一圈烏紫自然也淡下去了,可有些傷痕是印在心口上,烙在了靈魂里的,藥石無醫(yī)。
清酒凝視了魚兒片刻,朝外招了招手,喚道:“老人家。”
一位身背薪柴,拄著拐杖的老人走來,見清酒氣度不俗,因而恭敬道:“這位小姐,喚老頭子來可有什么事?”
清酒看著那行女人,問道:“老人家可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老人回道:“這是鎮(zhèn)子上的大戶秦家買來的奴隸,聽說是家里犯了事下了獄,被官家發(fā)賣的,秦家有路子,年年買些奴婢回來,或是自己留著使喚,或是轉手賣出去�!�
老人回完清酒的話,拄著拐杖走遠,嘴里兀自嘆息:“唉,真是造孽啊!”
清酒坐回來,喚道:“魚兒。”
魚兒悚然一驚,抬起頭來,瞧見清酒清潤的雙眸,慌慌張張的又避開視線:“怎,怎么了?”
清酒問道:“魚兒,你可想救她們?”
魚兒雙手交握,垂著頭,拇指不斷疊交,指腹擦過指背上淡淡的疤痕,始終不做回答。
她生了憐憫,許是因著感同身受,她是想救她們的,可是又不敢給清酒她們添麻煩,怕惹得她們不快,因而沒將話說出口來。
直到厭離一行人回來,驅動馬匹離開了這豐余鎮(zhèn),魚兒也沒有回答清酒的話。
第14章
可見人皮包獸骨(三)
江南煙雨多,一落雨便霧濛濛,季春之末,綠意盎然,濃翠掩在一片薄霧之中,這水城便好似一處人間仙境。
清酒一行人在城中租賃了一處小院子。院子坐北朝南,內一角桃花樹,花色淺淡,嫩葉沾上霧珠,含羞帶怯的低了螓首。院中一條青石板路,一條通往主屋,一條通往兩層的小樓,將院子分成了三塊,一角芭蕉修竹,一角香草芳蘭,地上布滿青苔。這一處安逸寧靜,魚兒很是喜歡。
清酒七人一到蘇州,便租下了這間院子,已有三日了。清酒,花蓮,唐麟趾出去查探美人骨與袁問柳的行蹤去了。院子里留下魚兒四人。
江南氣候潮濕,正值多雨的季節(jié),厭離入了江南后不久,受不得濕冷的天氣,腿疾又復發(fā)了,只得留在院子里由莫問針灸泡腳。
莫問一得了空閑,碾了幾味藥材后,偷偷跑去喝酒,歪在躺椅上半醉著睡了。
齊天柱在院子空地上打樁子,不過碗粗的木樁被釘入泥土里,一下一下沉悶的敲擊聲有節(jié)奏的響起。
魚兒將木桶里的滾水兌了兩瓢冷水,提到厭離房中。
厭離坐在床前,兩只腿正浸在一只木桶里,衣褲一直擼到大腿上,膝蓋上被扎了幾針:“我發(fā)了一身汗,氣血流通,寒氣壓下去不少,不必再泡了�!�
魚兒將木桶提到厭離跟前:“莫問說了,要泡足半個時辰�!�
魚兒一直好奇。厭離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兩鬢青絲中卻夾雜著不少白發(fā),又得了這腿疾,一遇濕寒便發(fā)作,像極了老人家的風濕腿痛,她性子也像個老人家,清清淡淡的,只有時對著花蓮幾人,才顯出幾分朝氣。
厭離問道:“你的腿傷如何了?”
魚兒笑道:“莫問說已差不多好了,只以后多捏捏穴位,過段時候走起路來便完全看不出來了�!�
厭離見她歡喜,便也跟著笑了,又問:“莫問呢?你腿傷剛好,提水倒水這樣的事她還讓你來干?”
莫問喝酒了,正糊涂睡呢。
厭離這樣嚴肅說話,像極了一家之長。
魚兒道:“這些事本就該我來做,我什么都不會,也只有這些能幫得上忙。”
厭離溫聲道:“雖說同我們在一起要不怕吃苦,卻也莫要委屈了自己�!�
魚兒心頭一震,喉嚨塞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只點頭。
在她心中,厭離是個嚴肅端正的人,她敬畏著。這句話她是頭一次聽厭離說,只是一句,便也叫她忍不住。
這些人口里說著自己是殺人不眨眼的大壞人,細細相處下來,其實都是溫柔和善的人。
酉時一刻,齊天柱將院子里的樁子全數(shù)訂完了,清酒三人也回來了,魚兒與齊天柱做的晚飯。
眾人用過飯后,花蓮走到院子里,拍了拍那些樁子,叫道:“小魚兒,快過來�!�
魚兒正同唐麟趾洗碗,抹干凈了手,跑到院子里�;ㄉ徱兄悄緲蹲樱骸跋惹氨阏f好,到了江南就教你武功,如今天氣暖和,你的腿傷也恢復了,正是習武的好時候�!�
清酒幾人站在滴水檐前,抱著雙臂,含笑望著這邊。魚兒下意識的朝清酒看了一眼,這才點頭應道:“嗯�!�
花蓮拍拍手上的灰塵,從腰間取下扇子,展開來笑道:“說起練武,這天下功夫繁多,刀槍劍戟,拳腳擒拿,各門內功心法,要想在武學上有所建樹,非是一日之功�,F(xiàn)在上手,也至少得練個一年半載方能與人過過招�?扇缃衲兀愀覀�,不知何樣的危險潛伏,須得有自保的能力,方得讓我們放心。因而這第一樣要學的,便是這武學的重中之重——輕功�!�
花蓮朗笑一聲:“用處大,學來容易,到時候打不過就跑,即便拳腳功夫不到家,但跑得比誰都快,也沒人傷的了你�!�
唐麟趾在滴水檐下叫道:“扯把子!這輕功又是一日練成的?沒得內功做輔,哪里練得出絕佳的輕功!你說個錘子說!”
花蓮啪的合攏折扇,扇柄點著唐麟趾,叫道:“唉唉唉!那你說!你說!不首先練輕功,練什么!”
唐麟趾抱著雙臂,冷哼一聲:“當然是暗殺的手段,只要掌握技法,出其不意,沒多少內力也能搞死敵人,魚兒這身相,又能放松敵人的戒備,正好!”
花蓮指著唐麟趾‘你’個半天,好半天沒有后話,便要清酒來評評理。
清酒慢條斯理道:“確如花蓮所說,該先學輕功�!�
花蓮朝著唐麟趾昂然道:“你聽聽!”
轉而又對魚兒說道:“小魚兒,我們這七人中呢,屬我,虎婆娘,清酒三人輕功最好。清酒那門輕功,名為來去無蹤步,身法如鬼魅,來去無蹤�;⑵拍锬情T輕功名為千里不留行,暗夜前行,悄無聲息,殺人于無形。我這門輕功,嘿嘿!可就了不得了,名為踏雪無痕,輕盈如風,迅捷似電,無人能及!小魚兒,你想跟著誰學輕功?”
魚兒沒有絲毫考慮,依舊是下意識的去看清酒。清酒也正看她,一雙墨玉似的瞳仁溫溫柔柔的望著她。
花蓮見狀,積極心受挫,連忙道:“小魚兒,不是我夸大,我們三人論功夫,或許是清酒最厲害,我與虎婆娘打個平手,可單論輕功,他們兩人可都是要略差我一步的�!�
清酒說道:“花蓮輕功造詣確實凡人難及�!�
魚兒這才看向花蓮�;ㄉ徸旖且粨P,扇柄敲著自己胸膛,笑道:“小魚兒日后便跟著我學輕功罷!我讓大柱子打的梅花樁,從明日起,卯時三刻就要起,學步法,若是偷懶,蓮哥哥我可不會輕饒!”
唐麟趾連忙搶道:“那巳時便來同我學迎敵暗殺!”
厭離亦插口道:“既如此,我便來教她劍法罷。”
齊天柱摸摸腦袋:“我教丫頭拳腳。”
眾人深曉魚兒天賦異稟,也不怕魚兒一心多用,學的不精。
花蓮見清酒一直沉默不言,揶揄道:“清酒,你肚里貨是最多的,這時候不會來躲懶罷。”
眾人都在說要教魚兒什么,單單清酒不說,魚兒雖然能學到許多東西,心中歡喜,卻也總覺得少了什么,有些失落。驟聽花蓮提起清酒,魚兒朝清酒看去,心下也分外期待。
清酒不答花蓮的話,而是問向魚兒道:“你字認不認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