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行尸如野獸哀嚎,他們將巫常一行屬下撕的血肉橫飛,鮮血將他們?nèi)镜悯r紅,他們又一步步朝巫常走來。
巫常連催骨笛,但莫問始終沒有喪失理智歸他控制。
直至一群行尸撲來,他仍是不死心,吹奏笛子,行尸利牙咬住他身子撕扯。
行尸將他撲倒,一只只涌上,疼痛讓他的瘋狂收斂,他回了神,他在痛吟之中,猶自不解,為什么莫問不受他控制。
蠱最受不住蟲鳴之聲,意志越弱,越容易被控制。
這活人蠱天賦異稟,雖能自如控制體外的蠱,但控制體內(nèi)的蠱必不自如,需要消耗極大的精神,值此虛弱之際,稍加干預,便要喪失理智。
凌云說她還不會把控,否則上次驅(qū)除她朋友體內(nèi)的蠱后,不會就昏暈了過去,那時定是受了影響,失去了理智,被人弄暈了。
這才多少時日,她怎么可能就不受控制了。
斷氣之前,巫常仍舊不明白。
怎么可能……
第144章
之子于歸(六)
行尸將巫常撕的稀碎。以巫常的功夫,
不說抵抗,要逃走是沒有問題的,
但他一顆心全系在莫問身上。
當初那場拿人試蠱風波的起由便是要煉活人蠱,
莫問脫離了他們的控制,自然生長,到如今儼然是最完美的作品。
這是他魂牽夢縈之所在。他到處找她,欣喜若狂,多年執(zhí)念,
好不容易得到她,怎么會愿意撒手。
莫問不再看他一眼,她深吸了一口氣,因為緊張,一雙眼睛的異狀還未退去。
莫問身上被咬開的地方還在流血。她將傷口遞到白桑嘴邊,血液一滴兩滴,落到白桑蒼白的唇縫,順著臉頰滑落,浪費了許多。
莫問輕輕掰開她的嘴,
將血喂了進去。
巫常死后,喝了莫問血的行尸沒了指令,
茫茫然站在原地,沒碰莫問血的依然在攻擊丐幫弟子。
唐麟趾將巫常僅剩的兩名屬下解決后,到莫問身旁,抓住她的手腕,說道:“夠了!”
莫問滴下去的鮮血,
將白桑的下頦染的一片血紅。被扼住手腕,她茫然的抬頭看向唐麟趾。
“再不止血,她沒死,你就先死嘍!”
唐麟趾把莫問的包袱解下來,給她包扎傷處,她身為刺客,對皮肉傷還是頗有研究。
莫問血液流失過多,似乎身體這時候才想起反應,于是兩眼一黑,暈了過去,倒在唐麟趾懷里。
“喂!莫問!”
唐麟趾打了打她的臉,見只是昏了過去,松了一口氣。
唐麟趾將她身上胡亂一包扎,扔到一旁,去看白桑。
她拉開白桑的衣服檢查,看到那處傷口。這傷雖然在胸口,很深,但不至要害,只是失血太多了,血雖止住了,白桑人還是昏迷的,所以看著嚇人。
唐麟趾一邊給她處理傷口一邊想,這巫常不是要用白桑來威脅莫問,怎么突然又對她下了殺手,既然下了殺手,為什么又不直接將人殺死,而是這樣吊著。難不成只是在威脅?
可這胸口一刀十分干脆,稍差一會兒,人可就真死了,哪有這樣威脅的。
唐麟趾想不通,她自然是不能想明白,因為這傷口是白桑自己刺的。
巫常用白桑要挾一眾長老和弟子,眼見虛懷谷弟子要淪為巫常的幫兇。
虛懷谷百年清譽毀于一旦,白桑怎么甘心。
她將虛懷谷看的比性命重要,她雖纖弱卻堅定,生死比不過無愧于心。
她懷里還帶著莫問的‘延壽’,待得巫常再來勸降他們一行人時,她已想好要與他同歸于盡。
然而計劃總有些趕不上變化。
巫常和凌云一起到來。他們知道群雄今日進攻虛懷谷,要帶著白桑從后山撤離,留給群雄一個空谷。
白桑不愿受他們挾制,更不愿讓自己變成他們威脅眾人的籌碼。在兩人不備之際,忽施攻擊。
她內(nèi)力被封,成敗只在一瞬間。
但那兩人都是功力不俗之輩,且早有預料,終究是毫發(fā)無損躲開了。
白桑一擊不中,刀鋒決然一轉(zhuǎn),往自己胸口刺來。
這一招倒是讓兩人錯愕不已,他倆沒料到白桑剛烈至此,本來是躲遠了,這一下難攔住她自盡了。
眼見她要命喪在此,隱在暗處的魚兒不得不出手,擲出司命打在刀柄上,將白桑的手震開了。
她和陽春潛入谷內(nèi),好不容易找到此處,伏在房梁上,還沒來得及動手。
巫常和凌云到來,魚兒本要伺機而動,只是變故陡生,不得已暴露了身形。
凌云冷笑一
聲:“不知何時進了一只老鼠。”
他右手抽出背后的哀鴻,縱身一劍,直指魚兒。
魚兒出劍抵攔,破了房頂,落在屋檐上。
凌云緊追而到:“原來是你啊。瞧見你我就想到肆兒,這段時日總也找不到她,你知不知道她在何處?”
魚兒深恨著他,恨他傷害清酒,踐踏清酒一腔熱忱。
她一向不會罵人,無法將對他的厭憎訴諸語言,便悉數(shù)凝在劍中。
劍圣的劍法銳利,執(zhí)著于攻勢,悍猛的猶如刀法,毫不容情。
魚兒與別人交手,總是要留三分,著意不將人一擊斃命,至少留一口氣,但她對凌云時,只想殺之而后快,因而不用費心留手,所以這劍法使得酣暢淋漓。
然而凌云也不是泛泛之輩,兩人打斗之中,凌云不意將魚兒腰上的信號挑了出來,登時一道火光直沖天際。
兩人都是一愕。魚兒覺得此刻不是發(fā)信號的好時機。凌云想他還準備先殺了這丫頭,能活捉是更好,但信號發(fā)出了,便不能跟她久纏了。
屋檐下又傳來一聲慘呼,是陽春的聲音。
魚兒一分神從屋頂破洞往底下望的時候。凌云已經(jīng)躍下屋檐,準備離開了。
巫常已經(jīng)出來了,手里抱著白桑,身后跟著數(shù)人。
魚兒要追過去,凌云回首朝她看了一眼,微笑道:“你不管你朋友了?這醫(yī)堂里,可是埋了火藥……”
魚兒一怔,深深看了兩人一眼。她不能放著陽春不管,而且她便是阻攔,僅憑她一人怕也攔不住這么多人。
她進來醫(yī)堂,此時蟲鳴聲四起,她聽得‘滋滋’引線燃燒的聲音,卻辨不出來在何處。
陽春伏在地上,兩只胳膊撐地,額上滿是冷汗。
他腿傷了,身后還立著一只行尸,握著劍,朝他刺來。
魚兒和凌云破屋出去后,巫常便在給白桑止血。
陽春自認不是他對手,但以他輕功,巫常也奈何不了他。
只是他終究像只風箏,只要人質(zhì)在巫常手中,這風箏牽引的線便握在巫常手里。
陽春心想倒不如先救幾位長老!他趁巫常全服心神都在白桑身上時,悄悄落到幾位長老身邊。
他本是個江洋大盜,開鎖這種事是他的拿手好戲,片刻便開了一個長老手上的鐐銬。
卡嚓一聲,雖然極其細微,仍是落在了巫常耳里。
他回頭一看,說道:“這不是還有一只老鼠么�!�
陽春急忙后躲,他一心計較著巫常要攻過來了,不防后腰倏忽被人抱住,一看竟是只行尸,行尸行動一向無聲無息,陽春這一驚非同小可。
巫常也聽過他的大名,陰測測的笑了一聲,將從白桑胸口取下的匕首延壽朝陽春腿上擲出,要毀了他逃命的本錢。
行尸力大無窮,陽春被抱著,哪里躲得過,被一刀刺中大腿,痛呼了一聲。
巫常抱起白桑便出去了,留了這只行尸在這,讓他解決那些長老和陽春。
魚兒進來的及時,將這行尸一劍斬首,又回首一劍,將眾長老手腳的鎖鏈斬斷。
她攙扶起陽春,對長老說道:“巫常引燃了火藥,快出去!”引線方位不好辨別,不知還有多久這里就要爆炸了,她沒有功夫細思,扶著陽春便破窗而出。
盡乎是在出窗那一刻,醫(yī)堂爆炸。
也不知巫常埋了多少火藥,震天徹底的一聲響,將人的耳朵震的陣陣翁鳴,木屑碎石飛射,火光沖天而起。
魚兒雙耳都被震出了血來,額角也被一道木
屑劃破一道口子,鮮血流下來,到了眼睛里。
她呻吟一聲,從地上爬起。
陽春就躺在她身旁,兩條腿上被一些木屑刺中,鮮血斑駁,雖不是重傷,但是不能行走了。
火焰獵獵作響,聽在魚兒耳中是很朦朧的聲音。
她四下里尋找,看不到那些長老的身影。
心里忽然咯登一下,她輕功不差,因而行動迅疾,就是如此也險些被火海吞沒,若這些長老不會武,慢上她一步,又怎么逃的出來。
火光通紅,飄搖之時,那些斷垣殘壁透下的影子也跟著搖擺,如黑夜暗行的魑魅。
她口里喊著那些人,不知那些人姓什么,便叫著:“長老�!倍淅锫犅曇羧允悄:�,也不知自己喊的什么。
總是無人應,找到東墻側(cè)門時,瞧到那燃燒的木板下壓的一只手,魚兒靠近了些,被那熱度灼的皮膚發(fā)痛,但心口直發(fā)涼。
魚兒忽然一陣無力,頹然站在原地,佇足良久。
人心是肉長的,要救的人就因這一步之遙,葬身火海,她感到愧疚和難言的凄涼。
忽然側(cè)面的一扇木門飛了出來,魚兒看了過去,隱隱約約看到有一人影,她的心一下子浮動起來,想著是不是還有人活著,但過去一看,立馬意識到不對。
那人影被火照耀的不真實,魚兒斂著眉,只覺得那人影一個,兩個,太多了些,好像里邊全部是人。
那些人一步步走出來,魚兒的眸子驀然擴大。
這些并不是人,竟全部是行尸。
火燒不壞這些東西,爆炸毀壞了他們的囚籠,他們在蟲鳴的驅(qū)使下行動,走出火海。
魚兒連忙跑回了陽春那邊,只見那邊也有許多行尸從火海里走出來。
魚兒攙扶著他,要帶他離開。
陽春寒毛直豎:“這里怎么這么多行尸,老天爺!巫常刨了人家多少墳啊!”
魚兒帶著陽春,行動受限,那些行尸沖出來,眨眼間便將兩人包圍。
陽春想,這是天羅地網(wǎng),插翅難飛!更別提他現(xiàn)在受傷,走不得,魚兒帶著他,就是帶著一個累贅。
這樣一想,他心里很是難過,做了半晌的思想斗爭,懷著決絕的心,說道:“魚兒姑娘,你不要管我,一人逃走罷,只你一個人,或許還能一搏,帶著我的話,兩個人都要賠在這�!�
他說的豪邁慨然,但是因心理的恐顫,讓這份豪氣折損了一半。
魚兒沒有聽見,一來耳朵受了傷,二來她心里在想別的事。
她希望此刻前谷的人還是不要來了,看這勢頭,這些行尸有好幾百來只,與他們的人不相上下,兩方交手,怕不是要同歸于盡呢。
但若無人接應,她和陽春真要被困死在這里。
可那些人得了信號終究是來了,一看這陣仗也被嚇了一跳。
這些行尸見了人就殺,看著忽然有一大批人過來,被人氣吸引,重重圍困魚兒兩人的行尸一大半朝那些人殺去。
云惘然和君臨心系魚兒,一過來就看到魚兒被圍困,當即帶著兩莊的人過去解救魚兒。
見她只是耳朵和額上受了傷,才略松了一口氣。
陽春將一路經(jīng)過告訴眾人。眾人尋思,這醫(yī)堂內(nèi)的火藥只怕是留給群雄的。只是凌云和巫常沒料到魚兒幾人這樣有膽量,敢孤身闖入虛懷谷。他們被攪亂了計劃,所以才提前引燃火藥。
魚兒正想凌云他們從后山撤走,不知會不會遇上厭離他們,花蓮就過來了。
花蓮告訴他們,厭離一行人迎面遇上了凌
云和巫常,正與他們交手,恐怕不敵,要派些人過去支援。
但這百來只行尸豈是好對付的,他們自顧不暇,又要派得力的人去尋找解決弄出蟲鳴聲的人,若再分散了人手,無疑是拆東墻補西墻。
可總是不能放著后山的人不管,于是勉強分了一支人馬,讓花蓮帶過去。
但花蓮來的時候容易,回去時,就覺得哪里都是行尸。
暮色冥暗,忽然下起了雪,醫(yī)堂的火燒的越來越大,將周圍房屋都吞噬了。
那火邊越亮,他們這邊倒越暗似的。
眾人打的愁云慘霧,心想總不能全寄希望于驅(qū)除蟲鳴聲來止住行尸動作。
萬一抵抗不到那時候呢!
這太孤注一擲了,但又想不出別的辦法來。
人人苦思,尋機破局時,后方來了一隊人。
眾人心里一緊,心想不會是巫常特意繞到后邊來合圍罷,卻也不應該啊,
他們后邊留了人防守,也不至于一點動靜也沒有��!
莫不是留守的人前來支援,卻也不像……
正在胡亂猜測,忽然聽得錚錚數(shù)下琴聲,這琴聲殺伐之氣深重。
“琴,琴鬼!”
“是鬼門的人!”
眾人又驚又懼,一向做刺客這生意的門派都邪氣的很,正邪難分,誰出的起價錢,誰就請的動他們。
可若是他們這邊的人,請了他們怎會不說,那不然就是巫常和凌云請來的……
眾人正要組織后防,心想留守的人怎么放他們進來了,莫不是那些人已全部被解決了?
也是,鬼門一向深不可測。
卻見那行人越過眾人,沖殺入行尸之中,留下眾人一臉茫然。
一道青影也跟著躍入人群,眾人一見,這下可喜不自勝,仿若飄蕩無依的心瞬間有人依靠。
這來的不是別人,可是解千愁!
原來這鬼門不是敵人,倒是朋友,是被解千愁前輩請來的!
轉(zhuǎn)念一想,也不對�。〗馇С钜幌蚺c這鬼門沒交情,怎么忽然就請的動這鬼門了。
但不是他,又是誰呢?
這鬼門的人兇悍異常。不一會兒,眾人就發(fā)現(xiàn)來的不止琴鬼,還有刀鬼,他一把白虹,也是神兵之一。
想那偈語‘探虎穴兮入蛟空,仰天噓氣成白虹’,果然凌凌神威不比尋常。
不一會兒又見劍鬼、鬼手和鬼見愁三人,眾人大感驚訝,五鬼齊至,這背后的人不僅面子大,這籌碼大的也是叫人難以想像。
這鬼門的人似虎入羊群,瘋狀畢露,鬼門出了美人骨這樣的人,其余門人又會正常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