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養(yǎng)豬村長也看過去,蒼老的眉峰皺起,不贊同地說:“你們食堂咋還給狗分肉,人一年到頭都吃不了幾回肉,你就不怕村子里的人背后戳你脊梁骨?”
老村長聽著刺耳,腰板立刻挺直,下巴微揚,自豪地說:“我村子的狗能和別人家的一樣?我村子的狗能打狼、能放羊、還能救人嘞,這么好的狗吃肉怎么了?”他沖著人群喊:“大家伙,你們說,咱村子的狗該不該吃肉!”
身邊不少村民數(shù)著耳朵偷聽呢,見村長這姿態(tài),立刻高聲附議:“該�!�
馮大姐更是大聲說道:“我要是家底厚實,我天天喂我家狗吃肉,我家狗厲害著呢,那天晚上一直護著陶妮,還咬了野狼好幾口呢�!�
劉老漢道:“我家虎子也不差呀,我看了,野狼脖子上的牙齒痕跡就是虎子咬的,那是致命傷�!�
雪雪主人也嚷嚷道:“你們都別說話,你們家的狗受傷了嗎?受傷了嗎?我家雪雪可是付出了血的代價,是頭功,頭功!”
其他狗子主人也坐不住了,幾家隔空對喊,爭論不休,都認為自己家的狗最厲害,在殺狼行動中占據(jù)不可取代的地位。
養(yǎng)豬村村長撇了下嘴,不屑地切了一聲,小聲嘀咕道:“再厲害也是狗,人還吃不飽飯呢,惦記狗,吃飽了撐的�!�
老村長也哼了一聲,翻了好大一白眼,兩看兩相厭。
夾在中間的大隊長縮起來喝肉湯,兩邊不敢沾。
狗狗們不管主人怎么爭論,眼睛全都盯在桌子上的肉湯上,等輪到駱蕓它們,狗狗們難耐地低嗚催促起來,尾巴搖的那叫個喚。
從簡入奢易,從奢入儉難。
自從吃過了狼肉,狗狗們天天都惦記那個味兒,如今又是一大鍋狼肉湯,早就把眾狗饞的靈魂顫抖,盛飯大姐給每條狗的飯碗都盛了滿滿的肉,插上兩個苞米面大餅,澆上肉湯,狗子們屁顛顛跑到門口干飯去了。
石頭凳子依舊是駱蕓的主位,其他狗圍著它站一圈,虎子離駱蕓最近,眼神在石頭凳子上溜了一圈,最后將自己的飯盆放在了下邊。
眾狗雖然啃著肉,但眼神都留意著虎子的一舉一動,看到這一幕,心中清明,日后對駱蕓的態(tài)度便不太一樣,而這些,駱蕓并不清楚。
她埋臉在肉堆中,啃得滿嘴流油。
狼肉的騷味兒在狗嘴里卻是美味無比,略微發(fā)柴的肉質狗牙嚼起來卻十分軟嫩,兩頓大餐補下來,駱蕓背上原本光澤暗淡的毛色都黑亮起來,之后再去放羊,跑起來都有勁兒了。
轉眼到了五月,又到了剪羊毛的季節(jié),羊群里的小羊羔也長成了憨憨胖胖的大棉花,走起路來一搖一擺的。
冬天藥熏,春天保養(yǎng),今年的羊毛產(chǎn)量和質量有眼可見的變好變豐滿,村子里的人笑的合不攏嘴,都夸婁思國有能耐,要是常駐自己村子就好了。
當初五百零八只的羊群,如今已經(jīng)擴展到九百多只,原來的羊圈擴建了新的,有婁思國保駕護航,幼羊出生率增高,夭折率降低,羊群數(shù)量差點翻倍,也讓大家更加重視科學養(yǎng)羊的重要性。
駱蕓和虎子今天把羊趕上山,羊群工作量增大,漫山遍野的跑,劉老漢體力漸漸跟不上,便被換到了其他地方,由秦冷擔任放羊看羊的工作。
小年輕腿腳利索,駱蕓跑的更歡了,虎子緊跟在后,把羊群趕成奔跑的棉花,秦冷一天追下來,晚上腿打顫,他不敢置信的想以前劉大叔到底是怎么跟下來的?
他壓根沒想到是因為換上了自己,兩條狗子才馬力全開奔跑的。
這天晚上,秦冷摸著安泰的腦袋說:“毛長得真好呀,過幾天又可以剪毛了。”
走的時候,他沒有發(fā)現(xiàn)安泰整只羊都驚呆了。
第二天,駱蕓和虎子照常打開羊圈們,帶著羊群奔向遼闊的山巒草場。
等將羊群趕到目的地后,秦冷坐在樹樁上捶腿,虎子和駱蕓一邊一個開始巡視,午后的陽光曬得人羊狗昏昏欲睡,駱蕓趴在樹蔭下,伸著舌頭揮發(fā)體內的熱氣,眼皮子也有點打架,她爬起來準備去小溪邊喝點水,余光里發(fā)現(xiàn)安泰正在慢慢地遠離羊群。
這一異動讓虎子警惕起來,然而安泰只是跑去啃溪水邊上的嫩草,并沒有其他異動。
駱蕓收回目光,把長長的嘴巴戳進清澈的溪水里,大口大口吞咽起來,游魚在她鼻子旁邊竄過去,過了一會兒又竄過去,來回挑釁,在死亡線上反復橫跳。
駱蕓能辜負它嘛,當然要成全它呀。
一口下去叼住小嫩魚,上下一咬直接弄死,她吐出來開始用指甲摳內臟、掛魚鱗,將處理好的小魚插-在狗爪上放在水里涮干凈,丟到嘴巴里咔嚓咔嚓給吞了。
哦,這鮮美的生魚片,真好吃!
意外發(fā)生的特別突然。
駱蕓和虎子發(fā)現(xiàn)安泰逃跑的時候,這羊已經(jīng)拔足狂奔,目標明確的往山林里埋頭猛沖。
羊群瞬間騷動起來,想要跟著頭羊一起跑,虎子是在駱蕓之后沖出來,見到羊群動向,立刻回身攔住羊群,配合秦冷控制羊群,看著小狗狗狂奔出去追安泰,越跑越遠。
安泰屁股后邊的羊屎兜隨著它的跳躍上下翻飛,從里面甩出來的羊糞蛋兒直往駱蕓臉上砸,她躲了幾次還是被砸了好幾下,氣憤地在后邊大吼:“汪汪汪!”
安泰沒有回頭,它跑的更快了,前面就是茂密的山林,一旦跑進去,駱蕓再想抓住它就難了。
駱蕓氣急敗壞道:安泰,給我回來,為什么要逃?
安泰耳朵緊緊貼在皮毛上,死活不聽后邊的叫喚。
它要逃,它要逃的遠遠的,為了它這身好不容易養(yǎng)出來的大卷毛。
它做了這么多天的心理建設,今天終于鼓起勇氣逃跑,它絕不能輸在這里!
嗚嗚嗚,人類這些壞蛋又來搶它的盔甲了,它精心養(yǎng)護一個冬季的盔甲才不要給人類,這些天在山上吃草的時候,安泰就摸清了山路,哪里崎嶇,它就跳哪里,憑著它靈巧地伸手,大狗狗肯定攆不上它。
眼看就要進入山林,駱蕓心里著急,跑得更快,一點點縮短她和安泰的距離,眼看著就要咬住它的屁股毛了,這家伙居然一個后踢踹在她臉上,借著力氣竄進林子里。
駱蕓被踢倒,立刻打滾起來繼續(xù)追,它們在傾斜的山坡上追逐,忽左忽右,極其考驗經(jīng)驗與耐力。
駱蕓平時都在草場上狂奔,從來沒有在崎嶇的山林里奔跑,十分不習慣安泰變速彎道雜耍一樣的跑路方式,距離漸漸被安泰拉開,她著急地喊:安泰,你在山上會被吃掉的,你快回來!
安泰雙眼淚汪汪:咩咩咩,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你放過我吧,讓我奔向自由。
11、第十一章
山上有只野羊叫安泰
*
自從安泰突然出逃,村子里議論了好長時間,對駱蕓和虎子的牧羊工作多少有些質疑,秦冷信誓坦坦的保證這次事故跟兩只狗子沒關系,是安泰突然發(fā)狂逃跑的,若不是虎子中途攔下了要跟著跑的羊群,他們的損失肯定不只安泰一個。村人們才將質疑壓下來,可心里還是嘀咕——好端端的,安泰怎么就跑了呢?
最后還是婁思國解了謎題,他分析安泰應該是知道要再次被剪毛,所以才逃走的,去年剪毛的時候就屬它反應最大。
村民還真沒想到這層,他們哪兒能想到一只羊能這么聰明,紛紛遺憾這么靈性的羊跑了,要不然做種羊,生下來的孩子興許也很有靈性呢。
躲到山上的安泰狠狠打了個寒顫。
站在旁邊的秦冷聽到婁思國的話,立刻想到出事前一天晚上他跟安泰說的話,臉色立刻就不好了:“……”
原來責任在他啊QAQ。
秦冷抱住自己縮在角落,一臉自責,咬著下唇都快哭出來了。
今天露天電影隊到村子里,晚上大家伙搬著小木凳,帶著小馬扎,手里捧著炒瓜子,坐在曬谷場上看電影,黑白電影放的是《地道戰(zhàn)》,雖然已經(jīng)看過很多遍,但大家依舊看的興致勃勃。
在缺乏娛樂生活的年代,露天電影是為數(shù)不多的消遣,大家伙聚在一起,為跌宕起伏的劇情緊張不已。
村子里十幾條狗子也霸占了一塊空地,看的津津有味。
以往它們看不懂,但現(xiàn)在有駱蕓了呀,駱蕓充當現(xiàn)場翻譯,一場電影看下來口干舌燥的,但狗子們的情緒依舊很興奮,雪雪張牙舞爪地說:汪,好刺激,以前看都看不懂,現(xiàn)在看懂了,我渾身血液沸騰!
大黃也柔柔地說:我們也可以挖地道呀,以后狼來了,就讓主人們躲進去。
駱蕓:……
關于地道怎么挖這件事,在大黃的帶領下,狗子們實施了三天,最后徹底放棄——它們的爪子經(jīng)不起這種消磨。
村子里被挖出一個大深坑,狗子們還被主人狠狠教訓了一頓,被教訓的最慘的是雪雪,它主人堅定的認為這種損事兒一定是它帶頭干的。
馮大姐抱著大黃在旁邊拉架:“好啦好啦,教訓一下就完了,你別把雪雪打壞了�!�
大黃將腦袋埋進主人懷里,不忍心看了。
被剃光光的羊群在家郁悶兩天后,又活蹦亂跳地跑向了草場,失去頭羊的羊群很快選出新的頭羊,這是一只比安泰小一圈的公羊,羊角只有安泰的一半大,氣勢也有些弱,但在一群膽小如鼠,軟軟綿綿的羊群里已經(jīng)算是拔尖的一個,羊群有了新的頭羊便安分起來。
駱蕓趕著羊群到山上吃干草的時候,偶爾會遇見逃到山上成為野綿羊的安泰,它遠遠站在山坡上,默默注視著它們。
安泰的毛更臟了,上面還有一些草屑,但精神很好,還長胖了一圈,顯然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駱蕓在下邊沖著它喊:安泰,給我回家。
安泰立刻轉身就跑,剛剛那點眷戀眼神全都不見了。
駱蕓大無語,這小羊不在外面吃點苦是肯定不會回家了,等冬天下雪,厚雪封山,我看你回不回來。
最近寶山村出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是婁思國正式駐扎寶山村,作為這里的常駐獸醫(yī),與何郎中做了鄰居。省里又排下來一批獸醫(yī),由于寶山村綿羊養(yǎng)得好,短短一年半數(shù)量翻倍,為了更好的發(fā)展,也為了防止損失,婁思國不再在十幾個村子里打游擊,直接留在寶山村,其他村子會另外派遣獸醫(yī)駐扎。
此時最高興的就屬村子里未婚女性,暗地里都在偷偷留意婁思國的動向,互相監(jiān)視不準有人先下手為強,竟歪打正著給了婁思國一片安靜的樂土。
第二件事,就是雪雪和大黃決定要加入放羊隊。
事情的起因是有次食堂燉了一鍋雞湯,雖然雞肉很少,但是土豆加的多,熬雞湯也不需要多少只雞,肉香飄滿村子,引得狗子們口水直流,可有機會去食堂吃飯的,只有駱蕓和虎子,其他狗子因為并沒有加入到集體勞動中,就沒有資格進入食堂分口糧——以前也有主人羨慕劉老漢把虎子弄進去,狗子也算一張嘴,尤其大狗還能吃,跟食堂一起吃能剩下不少口糧,但是奈何自己家狗不爭氣,不管是哄是罵,狗子完全沒有積極主動性,它們寧愿去野地里抓老鼠啃,也不愿意去干活,氣的沒少挨主人罵。
但這次不一樣了。
看著駱蕓和虎子在門口吃吸滿雞湯的土豆,站在不遠處的大黃口水嘩啦啦流下來,很快打濕腳邊的土路。
回到家以后,大黃就琢磨,別的狗可以,為啥我不行?
于是第二天就去找雪雪,倆條狗一拍即合,立刻跑向牧羊地找羊群去了——它們可都知道,當初虎子能加入放羊大隊,就是先從跟蹤羊群開始的。
被突然提出入隊申請的駱蕓一臉懵逼,看著兩條大狗,好奇道:你們?yōu)槭裁匆叛┭┡d奮地搖尾巴、吐舌頭:為了好吃噠!
大黃靦腆地一低頭。
雪雪還在叫:我要吃食堂,我要吃肉,我要跟你們一樣!
大黃在旁邊附議點頭。
駱蕓回頭看著九百多只羊:……四條狗放近一千只的羊群,也能說得過去吧……。
12、第十二章
牧羊小隊
*
最近村子里的狗子蠢蠢欲動,家門不看,一天抓不著影兒,都往放羊的地方跑,老村長都看在眼里,這群狗溜達完回來就往食堂里鉆,跟人精兒似的。
但這點伎倆哪兒能躲過老村長的眼睛,當初五百多只羊,妞妞一條犬放得都輕松,現(xiàn)在才九百多只羊,用得著十來條狗放?
這群狗是把他陶建華當傻子糊弄呢!
老村長直接找狗主人嚴重批評這種偷雞�;男袨�。
那幾個狗主人雙手一插兜,一臉無奈的聳肩:“這兒我可管不住,我還能阻止它上進不成?”
他們看自家狗子終于有心思找工作了,高興都來不及,還能攔著?
這幾家心里的小九九老村長看得門清兒,若是狗子真在放牧上有貢獻,他也不會攔著不讓進食堂,可顯然這些狗就是渾水摸魚,濫竽充數(shù),他絕不會助長其風!
老村長走時撂下話:“真幫上忙的我不攔著,但濫竽充數(shù)的,我絕不會讓它進食堂�!�
狗狗的秘密基地里,二黃趴在地上嗚嗚咽咽:我的腳腳都跑軟了,為什么村長不讓我進去吃飯。
大黃也無精打采靠在一邊,累的不愿意說話。
現(xiàn)場唯一精力充沛的只有雪雪,此時它正腳踩二黃頭,兇巴巴地怒吼:還不是你們這些傻嗶——,非要學我們,要不然我和大黃能沒飯吃嗎?我們第一天可是吃到了香噴噴的醬拌土豆茄子!都是因為你們,我們也被趕出來了!
雪雪勒住二黃的脖子,兩只狗在地上翻滾起來。
駱蕓捂著臉,她也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同意雪雪和大黃加入進來,是因為今年羊群的繁育季過去之后,羊群要再次翻倍,那時候多兩條狗子幫忙,她和虎子也會輕松一些。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以后寶山村的羊會越來越多,從現(xiàn)在開始培養(yǎng)村子里的狗熟練牧羊工作,比到時候現(xiàn)訓練要輕松很多。
但她萬萬沒想到,雪雪和大黃進食堂的行為居然刺激全村的狗都跑來了,也不管她同不同意,追著羊群到處瞎跑,雪雪和大黃根本啥都沒學會呢,一點忙幫不上,還是靠她和虎子才將被狗群沖散的羊群找了回來,當時秦冷都氣哭了。
最可恨的是,這幫狗追著驚慌失措的羊群時,還邊跑邊喊:吃飯、吃飯、吃飯。
氣得她牙根癢癢,很想宰狗。
老村長只是勒令它們不準進食堂已經(jīng)是從輕發(fā)落,直接下令不讓它們靠近羊群,那才叫慘——連改過自新的機會都沒了。
雪雪撕咬著二黃的耳朵,憤怒地咆哮著。
二黃實在受不了了,一邊掙扎一邊往大黃身邊爬,將肉乎乎的狗爪伸向大姐:姐,救我,救我啊……
大黃抬爪擦擦眼淚,扭身走向另一邊。
它這個弟弟,不要也罷。
其他三黃、四黃、五黃擠在一起瑟瑟發(fā)抖,另外八條狗想逃,轉身一看,好家虎,虎子老大堵在路口。
群狗:QAQ我們錯了!
駱蕓敲著一只狗的腦殼:現(xiàn)在知道錯了?當初咬著羊屁股嗷嗷跑的是誰?知道的你們是狗,不知道的以為你們狼進村兒呢。
被敲腦殼的大花狗眼淚汪汪,半點不敢反抗,它也不是故意的呀,它就是饞了嘛嗚嗚嗚。
駱蕓:不準哭。
大花狗努力癟著,眼淚都在眼圈里滾成荷包蛋了,看起來可憐兮兮。
駱蕓虎著臉:以后還敢不敢了?
大花狗猛搖頭,余光看向自己的難兄難弟們:你們快過來幫我分擔啊,我好怕。
難兄難弟瑟瑟發(fā)抖:我也怕。
雪雪放開二黃,跳到難兄難弟們的背上一頓狂踩:我今天一定要教訓你們,你們這些壞蛋,還我飯�。“““∥业娘埌““�!
它邊揍邊哭,最后崩潰地撲到虎子身邊抱住它的大腿:老大,我好難過,我想吃食堂的飯飯QAQ。
虎子低頭舔了舔小弟的頭,安慰地拍拍他。
雪雪委屈地趴在虎子腳下,抽抽噎噎,仿佛剛才暴打同伴的不是它。
等它們鬧騰完了,駱蕓才將狗子們聚集過來,該批評批評,該教育教育,之后語重心長地說:想吃食堂,得憑本事,我可以教你們牧羊的本事,但你們必須得聽話。
狗狗們都已經(jīng)絕望了,結果一聽到這話,瞬間抬起頭,黑黝黝的狗狗眼全黏在駱蕓身上,要不是虎子在旁邊站著,它們恨不得上去抱住駱蕓一頓舔,屁股后邊的尾巴跟掃把似的,啪啪地掃地,揚起一堆灰塵。
一共有十二條狗,駱蕓給它們編了隊,六條狗為一隊,一天一輪,不在羊群輪值的,就負責巡邏村子。
狼跑了,但山林里還有其他危險的動物,它們得負責起村中小孩的安全,比如看到毒蛇,記得狂吠叫大人,再把孩子叼走。
秘密基地批評大會解散后,駱蕓回家就開始琢磨如何培訓村子里的狗成為合格的牧羊犬。
并不是所有的狗都適合牧羊,種族天賜在血脈上已經(jīng)將起跑線拉開距離,比如雪雪這種沖動好斗還暴躁的狗,就不適合當牧羊犬,但是介于它太過渴望吃上這碗飯,駱蕓就要針對它的性格定制一套適合它的訓練課程。
她比那些訓犬人有一個很大的優(yōu)點,她可以跟狗狗溝通,可以準確的傳授經(jīng)驗和傳達禁令,讓它們知道自己要改進的地方和絕對不可以做的行為。
但這些還不夠。
駱蕓嘆了口氣,她牧羊的時候不需要牧羊人的配合,可其他的狗不一樣,牧羊從來都是合作工種,在這份工作中,牧羊人才是領導者,牧羊犬是協(xié)助者,想要讓狗狗們成功勝任這份工作,就要讓人們認同它們的能力,同樣也要讓它們懂得如何配合人類。
單純的教會它們如何牧羊,卻無法配合人類心愿去牧羊,那也是不合格的工作犬。
駱蕓在窩里翻了個身,讓陶妮熱乎乎的小手貼上自己的肚皮,在小孩咯咯的笑聲里思考著,秦冷會不會適合牧羊人這個角色呢?
同一時間,老村長背著手走進了秦冷的家。
秦冷今年十六歲,念過書,從小沒了爸爸,是他媽媽一人拉扯長大,不但把他養(yǎng)得白白嫩嫩,還上學讀書,最厲害的是,他學完回來,還得教他媽。
按照冷子媽的說法,這叫交一份錢,兩個人學,劃算。
村子里讀書的孩子很多,但是認認真真讀下來的孩子很少,大多數(shù)的小孩早早就棄學下地干活,能認識幾個字,會做一些算術題,就夠生活了。
秦冷在學校讀到初二,學校就沒有再往上的空間,他就跟村子里這些知青請教學問,比如政治、比如物理,他們很多都是高中生,比秦冷這個初二生要懂得更多。
婁思國駐扎在寶山村后,秦冷更是沒事兒就往獸醫(yī)站跑,婁思國愛護自己的手,臟活累活干的都特別的慢,秦冷見著了就幫著一起干,只要婁思國能教自己一些書本上沒有的知識就行,這些活兒全當交學費了。
婁思國也樂得輕松,他興致勃勃讓秦冷把教材拿過來的時候,倆人才發(fā)現(xiàn),他們根本沒有課程教材,秦冷之前的課本都是手抄的,早就被他翻爛了。
后來還是婁思國回憶了下自己所學的知識點,挑選符合國內情況的默寫下來,交給秦冷。
紳國中小學教育課程與國內有很大的區(qū)別,但是有些知識點是全球共通的。
也是因為秦冷這份好學,才讓老村長最終選擇來找他。
冷子媽正在院子里,趁著太陽沒下山,把秦冷今天磨破的□□給補上,老村長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冷子媽在訓冷子:“你追羊還能把褲子給扯裂開,你可真能。你能跑得過羊嗎?你連狗都跑不過�!�
秦冷站在一邊,又羞又惱地說:“媽,羊跑不過狗�!�
冷子媽虎著臉,被噎了一下,氣道:“這是誰跑得過誰的問題?這是你怎么能把□□扯破的問題�!�
老村長就是這時候跨進院子的。
秦冷臉色一變,捂著臉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一手扯自己的褲子,想把褲子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