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男人并不因為落空而憤惱,默默收起棉帕,“沈家告訴你,我接近你是為了搞垮沈家?”
梁文姿怔忡片刻,沒承認。
裴景明窺她微表情,已然知曉,“沈家如今走下坡路,外部市場極度縮減,內部派系爭斗嚴重,不出三年必定破產(chǎn)。微谷資本雄厚,只需冷眼旁觀,便能做得利漁翁。”
梁文姿整日在學校,從不關注沈氏情況,竟不知沈氏問題已經(jīng)嚴重到這種地步。
她稍怔,又聽男人道:“商場如戰(zhàn)場,我從不做費力不討好的事兒。”
“那你為什么……”
話音未落,裴景明忽的低頭,迅疾至她面前。
鼻尖相對,呼吸暖昧纏綿,梁文姿下意識后退一步,腰脊卻撞上冰冷墻面。
男人撐起胳膊,雙臂圍困她。
梁文姿無處可逃,眼底幾分惶恐,心臟直跳,聲音嚶嚀一般,“你……”
裴景明眼底蕩出波紋,像海平面突兀出現(xiàn)的漩渦,吸引著她。
“想問我為什么接近你?”
檀香入懷,女人垂眸點點頭。
“那我告訴你,這就是答案。”
話音將落,男人大掌攥住她下巴,梁文姿還沒反應過來,唇間便被兩片柔軟堵住。
第51章
梁文姿呼吸沉了幾分。
走廊很安靜,安靜到連儀器滴答聲都漸漸消失,耳邊只有男人溫熱的呼吸。
她腦海一片空白,雙眼圓睜,驚愣看著面前男人放大的俊臉。他閉著眼,倚靠窗外樹影,像他自動延伸的懷抱,將她圈入其中。
女人心臟狂跳,只覺老天太不公平,男人高眉深目,容顏精雕細琢,卓然中自帶一股冷肅氣質。
或許是她目光太灼熱,對方忽地睜開眼。
梁文姿這才反應過來,她抬起手推開男人,卻不想裴景明圍在她腰間的手驟然緊縮,連同抬起的手一起將人箍在懷里,緊接另一只手蒙住她眼,擋住所有光線。
兩具身體緊緊粘在一起,女人感受到他胸膛的心跳咚咚作響,與她心臟同頻共振。
半晌,男人松開她,“梁老師,接吻要閉眼還用我來教你嗎?”
梁文姿紅著臉,腳步虛浮一片,“你,你太過分了!”
指責的話,說出口卻是軟軟的。
裴景明圍在她腰上的手并不松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想吻你了�!�
如此逾越的話,在他嘴里說出時卻帶著莫名的吸引力。
梁文姿埋著頭,只讓人看見烏黑發(fā)頂。
“到現(xiàn)在,你不明白為什么我刻意接近嗎?”他聲音低沉,說這話時卻溫柔得不像樣,“沈家算什么,我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沈時燼又算什么,一個沒腦子的蠢貨罷了。自始至終,我在意的只有你�!�
如此赤裸裸的告白,聽得梁文姿心驚肉跳。
聯(lián)想到第一次見面,再到半夜開車救她,宴會上與沈時燼動手,緊接那則流言,又到港城……
裴景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她。
一想到這點,梁文姿鼻尖忍不住一酸。
“那港城的事兒呢?”梁文姿咬著唇,“既然你明知道沈家式微,又為什么破壞他們合作?”
“因為沈時燼不知輕重�!迸峋懊餮垌�,“他扇你那一巴掌,還疼嗎?”
原來還是為她……
“一碼歸一碼�!绷何淖艘е剑琅f掙脫不開束縛,“你放開我。”
這是走廊,說不準便會有人過來,成何體統(tǒng)。
女人的小心思,裴景明了然于心,索性攔腰將人抱起。
雙腳離地,梁文姿又驚又怕,“你放開我。”
裴景明力道更大,不容她掙脫,開門進了安全通道,“在這里總不會有人看到了。”
梁文姿更羞愧,總覺在他面前簡直一點秘密都藏不住。
“還疼嗎?”男人注視她,梁文姿依舊抿唇沉默。
裴景明見她不說話裝鵪鶉,強捧她臉,“那巴掌還疼嗎?”
梁文姿被迫對視,杏眸圓溜溜,搖搖頭。
沉浮黑暗中,只有安全指示牌散發(fā)幽幽綠光,咫尺之間的距離,蒸騰曖昧氣息。
女人垂眸,心跳怦怦。
裴景明半邊臉被照亮,一貫的冷肅端正。
兩人無言,梁文姿試著掙脫,男人突然加重力道。
“還,還有事?”
裴景明夜視能力極好,他清楚地看見女人顫動的睫毛以及每一道刻在肌膚中的微表情。
他低下頭,嗓子喑啞,語氣更軟,“你打算什么時候離婚?”
這問題像是在挑撥,她遲鈍搖頭,“我不知道�!�
堅定的心在看到父親后動搖了,她不愛沈時燼,是不知道該怎么報恩。
養(yǎng)恩可還,救命大恩卻無以為報。
況且當初沈父讓她嫁給沈時燼時,為的也是她。沈父說她性子軟,嫁給被人難免受欺負。
慈父心悠悠。
裴景明看清她臉上的糾結,并不急切逼迫,只額頭抵住她額角,輕柔道:“十五年了,我不怕等�?勺俗�,我需要你給我一個回答�!�
梁文姿清晰感受到心腔中的跳動,比她先預感男人接下來的話,“你對我,是什么感覺?”
……
裴景明被一通電話叫走,松開手時,梁文姿也沒說出口是什么感覺。
她不知道什么算愛,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感覺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和他在一起,很安全。
走出療養(yǎng)院時,沈時燼正在車邊等著她。
“見過梁叔叔了?”沈時燼情緒平緩下來,主動為她拉開車門。
梁文姿卻不想再理他。
沈時燼背后告狀這種小人行徑實在令人不齒,何況他連事情都沒查清楚就為報仇憑空污蔑別人,實在太幼稚。
他自覺理虧,主動坐上副駕,將掌控權交給梁文姿。
“姿姿,我對你不好嗎?你就這么想離婚?”
若不是沈父出言阻攔,梁文姿必定要拽他去民政局了。
女人繃著臉,沒說話。
她現(xiàn)在腦子很亂,裴景明的突然表白,沈時燼的窮追不舍,以及內心深處對沈家的愧疚,一切都讓她不知所措。
“我想自己靜一靜,你先下車�!�
梁文姿無情打開車門,沈時燼緊著眉心,見她一臉冷漠,最終還是忍住脾氣,下了車。
梁文姿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只漫無目的閑逛,不知不覺,她走到了梁氏大樓。
梁母家境優(yōu)渥,父母經(jīng)商,只有獨女,從小寵到大。梁父算鳳凰男,大學時遇見梁母,兩人迅速墜入愛河。
不似窮小子和富家女的一貫故事,梁母父母開明,并不強迫女兒聯(lián)姻,只想讓她這輩子過得好,于是同意這樁婚事。
婚后梁母與梁父單獨搬出來,后來梁文姿出生,梁母父母在來看女兒的路上遭遇車禍,不治身亡,梁母郁郁寡歡,抑郁而終。
梁父悲痛欲絕,再沒娶妻,投身事業(yè),將梁母家產(chǎn)業(yè)發(fā)揚光大。
本以為生活能如此平靜下去,可惜十年以后,梁父竟步入岳家后塵。
思緒漸回,梁文姿下車,準備上樓看看。
如今梁氏醫(yī)藥掌握在沈父手中,旁人不知道,以為這也是沈氏產(chǎn)業(yè)。
剛進門,梁文姿便被面前陳舊景象震懾。
整棟大樓,竟只有門口那塊牌匾是新?lián)Q的,內里一切設施全是十幾年前的模樣。
可梁氏年度財報明明年年盈余,況且年前股東會剛剛通過一筆修繕款,無論如何,總不至如此境地。
梁文姿眉心緊蹙,多大的蛀蟲才能啃出這么大的漏洞?!
第52章
她進電梯,直上頂層。
梁氏雖由沈父接管,可實際經(jīng)營是股東大會推選的董事長兼任總裁。
電梯門開,竟連總裁辦都陳舊不已。
她凝眉出門,秘書迎上,請她現(xiàn)在待客室等候。
半晌,梁氏董事長推門進屋,“梁總久等�!�
現(xiàn)任董事是梁母堂弟,按輩分梁文姿該叫一聲周叔。
“周叔,我記得年前股東會剛批下一項修繕款,梁氏不該破敗至如此。”
她開門見山,并不避諱,“周叔能解釋解釋嗎?”
周立海神色一頓,倒茶的手登時收回,“您不知道?”
這話把梁文姿問懵,“知道什么?”
周立海清清嗓子,“修繕款早被沈董劃走,乃至梁氏上年度盈余,只留下今年基本開支預算,剩余全由您同意轉給了沈氏,您……忘了?”
梁文姿將時愣住,她狐疑開口,“我同意?”
“不止上年度盈余,這些年一直如此�!碧崞疬@事兒,周立海滿腹牢騷,“梁氏營收一直不錯,按正常經(jīng)營情況,早該上市敲鐘,現(xiàn)在卻成這種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