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裴景明點(diǎn)點(diǎn)頭，“走吧�！�
梁文姿邁開步子，余光卻瞥見屏幕內(nèi)容，她腳步頓住。
裴景明狐疑回頭，順著她目光看向電視大屏。
滾動播放的新聞標(biāo)題十分醒目——沈氏破產(chǎn)成定局，這些債誰來還？
梁文姿攥緊拳，呼吸幾分急促。
她雙眼通紅望著屏幕，混亂場景中，沈明安的臉一閃而過。
裴景明察覺她的不對勁，忙拍拍脊背，“沒事了，沒事了�！�
話音落，口袋里電話聲音響起。
梁文姿拿起一看，是沈明安的電話。
“什么事？”
“姿姿，我想再見你一面�！�
沈明安聲音平靜，并無大廈傾倒的焦急不安，反而平靜得令人摸不著頭腦。
梁文姿目光一冷，“在哪兒？”
“沈氏�！�
沈明安望著窗外，掛了電話。
梁文姿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才發(fā)覺現(xiàn)場有多么瘋狂。
記者、警察，乃至被拖欠工資的員工，全都聚集在樓下。
梁文姿進(jìn)不去，只能走后門。
熱鬧非凡的沈氏大樓如今依然空洞洞的，穿堂風(fēng)飄過走廊，吹起七零八落的文件。
這些商業(yè)機(jī)密，如今就赤裸裸擺在眼前。
裴景明默默握緊梁文姿的手，上了頂樓。
到達(dá)辦公室時，沈明安正坐在辦公桌前，見到兩人過來，他面色如常，甚至含笑道：“實(shí)在抱歉，現(xiàn)在只有茶水了。”
梁文姿警惕看著他，環(huán)視一圈，卻不見絲毫端倪。
沈明安面色和藹，“今天我找你來，只想談?wù)勑��！?br />
他目光望向裴景明，“裴總成熟，能力強(qiáng)，比之時燼來說，確實(shí)是個很好的伴侶。”
他笑道：“姿姿，把你托付給裴總，我很放心�！�
梁文姿恨透他這種虛假的溫情，毫不留情刺破，“沈董叫我來是說這些事的？”
她目光憤恨，恨不得生撕了對方，“我父親的事兒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不必再虛情假意！”
沈明安面色一頓，微不可察的變化，卻依舊帶著笑。
“裴總，我有點(diǎn)事想和姿姿單獨(dú)談一談，可以嗎？”
裴景明微微皺眉，梁文姿卻點(diǎn)頭，“你先出去，我沒事�！�
裴景明睨沈父一眼，道：“我就在門外�！�
梁文姿點(diǎn)點(diǎn)頭。
房門合上，屋內(nèi)重歸安靜。
沈明安示意她在沙發(fā)坐下，“坦白說，這么多年，我并不覺得虧欠誰。商場如戰(zhàn)場，一貫都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如果沒有心機(jī)，不夠狠毒，只能做被吃的蝦米。所以，我做的事情從不后悔�！�
梁文姿直勾勾看著他，心中怒意翻騰，“所以你害死我父親，也從不覺得不對？”
沈明安動作一頓，刻意避開話題。
“喝口水吧。”
他看著茶杯，忽然道：“我記得當(dāng)時你剛來沈家的時候，知道我喜歡喝茶，每天早晨都會泡一壺茶給我準(zhǔn)備著。我知道你在討好我，可那時候我看著你，想的卻是，如果我真有你這樣的女兒就好了�！�
“后來變成了兒媳，也算圓了我的夢�！�
梁文姿不接茶杯，臉色木然，語氣不耐厭煩，“如果是這種瑣事，那我明確告訴你，我后悔了，后悔認(rèn)賊作父！”
看著梁文姿堅決的態(tài)度，沈明安放下茶杯，臉上表情漸緩。
“姿姿，這世上我唯一對不起的人，是你�！�
他深吸一口氣，“你父親，梁氏，甚至包括時燼，我從未有這種感覺，可每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總感覺不安。你的眼睛太亮了，亮得令人發(fā)昏，恨不得將所有事情都坦白�！�
沈父嘆一口氣，“如果有機(jī)會，我想下輩子讓你做我的女兒……”
“不可能！”梁文姿惡狠狠瞪著他，“癡心妄想，你這種人下輩子該入畜生道，老天有眼絕對不會讓你再做人！”
沈明安抿緊唇，忽地移開目光。
夕陽西下，漫天披紅，殘陽如血，映照沈父面龐。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不懇求你原諒我。只是市中心那個房子是在你名下，與沈家沒關(guān)系，算……算我給你的嫁妝吧。”
梁文姿痛恨這種虛情假意，尤其這個人振振有詞，并不為自己所做之事感到絲毫懊悔，簡直沒有人性。
“你沒資格�！迸似鹕恚吧蛎靼玻銢]資格！”
他是父親時，有資格，是沈叔叔時，也有資格，唯獨(dú)變成沈明安的時候，沒資格了。
一個害了她父親的罪魁禍?zhǔn)�，怎么有臉給她嫁妝！
梁文姿恨恨看他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裴景明站在門外等她，見人出來忙上前，“沒事吧？”
“嗯，聽了些惡心的話�！绷何淖酥鲃幼プ∧腥说氖�，“走吧�！�
裴景明點(diǎn)點(diǎn)頭，余光瞥見門縫，忽而發(fā)覺不對勁。
下一瞬，房內(nèi)一聲巨響。
梁文姿擰眉回望，還未看見景象，便被男人捂住雙眼。
一片黑暗中，她聽見裴景明的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別看�！�
梁文姿怔在原地，被捂著雙眼牽進(jìn)電梯。
她抬頭望著男人，不明所以。
到樓下，原本聚集在門口的眾人不知為何散開。
梁文姿回望看一眼，聽見有人喊道。
“跳樓了，有人跳樓了——”
第79章
沈明安跳樓了。
記者抓住熱點(diǎn)，不顧警察阻攔，急忙抓拍。
警察皺眉扯開圍擋，驅(qū)散眾人。
梁文姿呆在原地，怔怔看著一切。
像是慢動作回放一般，也像是走馬燈在眼前過一遍，竟全是沈父曾經(jīng)對她的好。
十三歲到二十六歲。
再回過神時，裴景明已經(jīng)緊緊抱住她。
“姿姿，結(jié)束了�！�
梁文姿當(dāng)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沈明安已死。
她回過頭，“走吧。”
一個陌生人的死，與她無關(guān)。
車子駛離，與一輛灰色跑車擦肩而過。
梁文姿目光被吸引。
后視鏡中，沈時燼面色驚恐，跌跌撞撞打開車門，趔趄朝沈明安方向狂奔而去。
一瞬間，又被人群淹沒。
梁文姿收回目光。
面色平常。
……
學(xué)期末，梁文姿遞交了辭職信。
辦公室主任強(qiáng)烈挽留，梁文姿人格魅力足夠，學(xué)識水平端正，深受學(xué)生喜歡。
“年末副教授評比，大概也就是你了�！�
辦公室主任十分坦誠，“你別誤會，這是學(xué)院統(tǒng)一決定的，沒有別人干涉�！�
“謝謝您，但是我還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委婉拒絕主任的挽留，出了門。
蔣泠泠早早在門口等著她，見到梁文姿時不由埋怨，“怎么辭職不和我說？心里沒我這個朋友了？”
女人笑笑，“怎么沒有，這不是回來之后就立刻來找你了。”
她主動挽上蔣泠泠的手，“上次請的飯沒吃好，這次我重新請你�！�
蔣泠泠嘟著嘴，“哼，心里還有我這個朋友就行。”
梁文姿綁上安全帶，蔣泠泠看著她，欲言又止。
“姿姿�！彼龁枺骸吧蚴掀飘a(chǎn)清算了，你知道嗎？”
“嗯�！痹偬嵘蚴�，梁文姿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意料之中的事情。”
沈時燼能力強(qiáng)，但是戀愛腦，又猶豫不決，與草包無異。
沈明安作惡多端，只想用旁門左道，即使不是破產(chǎn)跳樓的結(jié)局，她也要親手把人送進(jìn)去！
蔣泠泠看見她表情，長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