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看來惜春院的定位,并不是高端青樓。不過想想也是,若是針對達官貴人的,怎么會開在安平縣,怎么的也該在內(nèi)城幾大坊中。
“可看見那白如夢了?”
“自是叫了她,可不知為何叫她唱戲,她竟說自己不會,反倒唱了三段曲兒,倒是時興一些,可聽著也就普通。”
這爺們兒上花樓消遣,這也普通那也普通,不就是掃興嘛,他們還是忍耐忍耐再忍耐,這才呆了大半個時辰,若是從前,估計酒都沒喝,就想直接走人了。
丁繼武想到這里,心下也有些愧疚:“抱歉,沒幫上什么忙,不過下次……”
“丁小公子何出此言,你這番話已是幫了大忙,那惜春院擺了架勢要忽悠你們走,再去也沒必要了�!蹦枪砰L玉精明得很,經(jīng)營聲色之地怎么可能不懂商機,可見是早有準備,還真是面面俱到,竟連白如夢不唱戲都兼顧到了。
午休時分,黎望找了個角落想事情,卻見龐昱急匆匆來尋他。
“我就知道你在這里,那姓白的江湖人找你,你趕緊隨我來!”
龐昱雖也不住在國子監(jiān),卻有自己的宿舍,他霸道得很,其他人也不愿跟他住一間,便單獨有個小院子,反正他爹是權(quán)臣,大家也不敢招惹他。
這會兒倒也便宜,給了黎望和五爺說話的地方。
“黎知常,大事不好了,那高侍郎和鐵捕頭的家眷鬧起來了,這會兒都擁簇在開封府門口,怎么勸都不走!”白玉堂著急忙慌地開口。
黎望見此,忙安撫道:“你慢點說,我都聽著呢。”
其實五爺也知道,有包公和公孫先生在,他們是不會讓展昭如此冤枉問罪的,可知道是一方面,急也是真的急:“你今日上學(xué)來得早,恐怕沒聽說,那高侍郎曾經(jīng)與包公有過政見分歧,坊間就說是展昭替包公殺了高侍郎,而那鐵捕頭,最近聲名鵲起,名頭一度蓋過御貓之名,展昭心生妒火,這才又舉起了屠刀�!�
“這簡直就是荒唐,展昭若是如此嫉賢妒能的人,他何以擔得起‘南俠’之名!”
黎望一聽,心下頓時明白,這是準備大玩輿論啊,甚至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絲想要毀掉開封府包青天這塊金字招牌的意思。
“百姓,應(yīng)該不怎么信吧?”
“那當然,咱們包青天之名深入人心,怎么可能區(qū)區(qū)幾句流言就能打倒的!可是那高、鐵二家也是真鬧騰,他們確實也都是苦主,包公不忍用武力驅(qū)趕他們,可這么下去,查案得到何年何月��?”白玉堂一臉憋屈,“實不相瞞,方才我又去探過展昭,甚至勸他辭職回江湖,這官當?shù)眠@般憋屈,簡直不如不當!”
不愧是你,五爺,這話也就你敢說了:“他沒答應(yīng)吧?”
“他就是個嬐罰到這時候了還犟什么,他留在開封府只會讓包公難做,只要他一走,包公大可以先判他刑,然后再仔細找證據(jù),等搜集完備,再反轉(zhuǎn)案情,到時候真相大白,豈不更好�!�
五爺說得這般順溜,黎望忍不住懷疑:“你昨晚上,不會一宿沒睡,就在想這個法子吧?”
白玉堂忽然陷入了沉默。
唔,看來他猜對了,不過五爺顯然要臉,黎望也不再深究,只道:“展昭與你我不同,他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即便小紅不是他所殺,他心里約莫也會想‘卿非我出手,卻因我而死,我必得替你找出真兇’之類的念頭,所以他絕對不會走,相反,他甚至很想出來自己調(diào)查案情�!�
道德感束縛太強的人,往往會自我歸咎,展昭就是這種人。
“你不會是他肚子里的蛔蟲轉(zhuǎn)世吧,這你都猜到了?”白玉堂夸張地說道,“不過我替你勸住他了,畢竟論腦子,還是你的比較好使,他反正都著了道,我叫他在牢中好好反思反思�!�
……五爺你這語氣,就差給展昭當?shù)恕?br />
“所以,你先想個辦法把那些人弄走唄,我知道包大人他們不是沒有辦法,只是不能動手,但我出面的話,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
倒也是這個道理,而且玩輿論,黎望表示自己還是很有兩把刷子的。
“這個簡單,他們的訴求,必定是將真兇紅花殺手繩之以法,高侍郎為人正直,鐵捕頭又嫉惡如仇,你先吹捧下二人,再說一番開封府包青天公正無私的話,這個你可以自由發(fā)揮�!碑吘姑恳粋包吹都有自己的一套安利話術(shù),黎望很相信五爺?shù)目诓�,“然后你再說說這些年展昭的功績,實話實說就行,他作為包公的左膀右臂,包公聞他有殺人的嫌疑,直接就氣病了,如今正在帶病辦案,倘若因此錯判,豈非辜負了以故之人的清名!”
畢竟道德綁架誰不會啊,這年頭大家甭管底線如何,只要還要臉,特別是死人的體面,誰都會給的。
“不過你不要出面,找些人替你散播,就說包大人為民請命,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錯判一個壞人,展昭人品有目共睹,若是真的錯判,那高侍郎和鐵捕頭說不定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息云云�!�
“再有一點,你可以找個機靈的透露一下�!�
白玉堂聽得一愣一愣的:“透露什么?”
“那三朵紅花,你可還記得?”見五爺點頭,黎望才道,“滿汴京城的人都知道,展昭身邊連只貓都是公的,可這紅花卻出自女子之手,且不是街上繡娘繡制的,你說他哪里來的紅花當犯罪證據(jù)?”
沒有證據(jù)的引導(dǎo)輿論,一戳就散了,但有虛虛實實的證據(jù)擺在面前,普通人當然選擇自己判斷出來的結(jié)果。
“不錯,這紅花該是證據(jù),五爺這就去找人。”
白玉堂說完,就直接離開了國子監(jiān),而等黎望去葉府針灸的時候,南星說開封府門前的高、鐵兩家人已經(jīng)散了,只說再給開封府三日時間,三日一到,若還沒找到所謂的真兇,便去面圣請官家做主。
葉青士顯然也聽了外頭的閑言碎語,施針后,還閑聊起來:“聽聞包拯病了,這父母官也是當真難做。”
“是啊,老先生若不隨小生去開封府探��?”黎望立刻打蛇上棍。
“你這小子,這外頭的流言莫不是你傳出去的?”
“沒有的事,小子剛從國子監(jiān)出來,怎有這功夫出去攪弄風雨啊。”黎望張口就是否認。
……然而葉青士并不相信,不過去一趟開封府也無妨。
于是等施針完畢,黎望非常坦然地請了葉青士上開封府給包公診病,如此更證實了包公急病的消息,外頭輿論傳得愈發(fā)繁亂,即便幕后之人想操縱,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夠不夠。
包公與公孫先生原本正在看衙差送來的消息,兩人雖然被苦主鬧得有些頭痛,但依舊在努力辦案。
“依公孫先生可見,這小飛可是真的癡兒?”
“多半真如那黎家大郎所言,這小飛恐怕真的有蹊蹺。”公孫先生說完,又解釋道,“若是真的癡兒,又目睹現(xiàn)場,必定在急迫之下坦露事實,即便只有只言片語,也不該這般口齒清晰,只咬死了展昭殺人�!�
包公又問:“那是否,有被人教唆的可能?”
“看著不像,我們派去的人試探過他,但即便是獨處時給他喜歡的東西,也依舊咬死展昭,屬下行醫(yī)時,見過不少真正的癡兒,教唆可行,但口風沒有這般從一而終的�!敝挥屑侔绲纳底樱艜斆鞯讲粫冻鲆稽c破綻。
如果不是他們確信展昭不會殺人,就憑小飛的演技,恐怕就要確認展昭的罪行了。
包公一聽,當即道:“這小飛必定還有東西可以深挖,公孫先生可否替本府探一探這癡兒小飛?”
公孫先生自然無有不愿,不過他還沒走,黎望就帶著葉老先生過來了。
黎望正愁沒機會呢,這會兒聽公孫先生要去探一探小飛的底細,當即請纓道:“若不讓小子一同去,我也很想看看能騙倒展昭的演技,有多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 黎汪汪:去看奧斯卡影帝小飛咯~
第101章
裝傻
公孫先生是借著勘探現(xiàn)場的名頭進了惜春院,既是公事,豈能沒有衙差跟隨,黎望方才在花廳既是主動請纓,便花了點時間換上了一身衙差公門制服,他人雖是消瘦,卻身形頎長,里頭多穿了兩件打底,竟也不覺得違和。
“黎公子生得這般鐘靈毓秀,給我當隨從,當真是大材小用了。”公孫先生捋著胡須打趣道,當然了,主要是黎望生得過于好看,實在不像是衙差。
“公孫先生喚我知常便是,知常不過一介秀才,給您當護衛(wèi),有何不妥?”黎望這人嘴巴雖然毒,但他不毒的時候,說出來的話卻也是非常動聽的。
至少公孫先生挺吃這套,他并未成婚,膝下也無兒女,此刻倒有些羨慕起黎御史來。
不過等進了惜春院見到古長玉迎了出來,公孫先生當即將這些情緒拋在腦后,與其周旋了起來。
若是一般男人,這進了花樓,總會被老鴇說得心猿意馬起來,但公孫先生卻不會,古長玉見撩撥不動,便轉(zhuǎn)到后頭換了個游說對象,卻沒想到這后頭的小衙差竟這般俊美。
“哎呀,好生俊秀的小哥啊,小哥今年可及冠了?”
黎望聞言,只后退一步,那架勢,好似古長玉是什么蛇蝎猛獸一般,竟連話都不應(yīng)。
古長玉見此,卻是笑得愈發(fā)開心了,愣頭青好啊,這愣頭青最是把持不住了:“小哥何必這般警戒,我們樓里都是文弱的姑娘家,又能把你怎么著呢。”
黎望又退了一步,見退無可退,才不得不開了尊口:“衙門辦案,請古老板自重�!�
這聲音也怪好聽的,古長玉當即掩面笑了起來,只不過她一邊同他說話,心神卻落在那邊查探房間痕跡的公孫策身上,這位可是包青天的頭號智囊,雖然這房間被里外打掃過一遍,但古長玉還是非常警惕。
好在打掃是有用的,公孫策并未查到一絲線索,出房門時依舊眉頭緊鎖。
“哎喲,公孫先生可有找到什么蛛絲馬跡?我家小紅真是命苦啊,小小年紀流落到這煙花之地,我見她乖巧懂事,不愿那些臭男人沾她身子,原是準備過些日子送她離開的,卻沒想到啊,我這白發(fā)人卻要送黑發(fā)人了!”
公孫先生自然知道古長玉是在演,但他是個正派人,便不準備搭話,反倒是黎望,忽然來了這么一句:“還請古老板節(jié)哀,聽說生了白發(fā)的人老得快,只要長了一根,接下來就會跟那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的。”
古長玉哭訴的動作一僵:……艸,這后生好不會說話。
“古老板,我要見見白如夢和其弟小飛�!惫珜O先生說完,忽然哀嘆一聲,聲音也小了些,“想必古老板你也聽說了,那白如夢與展護衛(wèi)的未婚妻容貌有些相似,許是有些移情作用,展護衛(wèi)在牢中拜托老朽,希望老朽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替他好生安頓這白家姐弟�!�
古長玉心中一訝,吃不準這公孫策的話是否是真,便道:“這可不行,如夢可是我惜春院的頭牌,沒了她,我還怎么賺錢!不成不成。”
公孫先生卻含笑道:“何不問問白姑娘的意思呢?”
古長玉雖很想胡攪蠻纏,但最后還是叫了白如夢和小飛出來,白如夢雖然生得端莊秀麗,卻是一臉凄苦,一雙眼睛似乎永遠帶著薄霧,誰也撥不開一般,唯有對著弟弟小飛時,整個人多了不少鮮活氣,就好像兩人真是相依為命的姐弟一般。
這演技,下一屆開封府奧斯卡沒有兩人,黎望絕對不看。
“如夢啊,這位是開封府鼎鼎有名的公孫先生,他來是問你,想不想贖身,過好人家女子的生活?”古長玉是迎著白如夢過去的,黎望和公孫先生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不過兩人都能猜到古長玉臉上此刻的表情,多半是帶著威逼和脅迫。
果然,白如夢俯身拜了拜,隨后搖頭道:“多謝先生的好意,如夢心領(lǐng)了,舉凡女子哪有不想當良家女的,只是古老板于我姐弟有大恩,如今惜春院出了人命案子,我如何能一走了之�!�
然后,她就和古長玉適時抱頭痛哭起來,一旁的小飛完美地表演著傻子行為,看得出來,估計是仔細琢磨過一番,簡直比真傻子還要像。
“白姑娘,此處并非開封府大堂,又何必作這般模樣。實不相瞞,展護衛(wèi)是我好友,他說曾于夜間相救脫逃的你,你既有逃離之心,今日還有公孫先生替你做主,若有銀錢上的短缺,也能替你墊付,你為何不愿?”
白如夢一噎,便凄楚道:“世人都說煙花女子薄情寡義,可又有誰知,我們也并非無情,古夫人對我很好,我當日想走,只是有些向往話本子里的愛情,如今幡然悔悟,做人還是得知恩圖報�!�
……哇喔,好演技。
古長玉適時接戲:“如夢,你不必考慮我,你年紀也不小了,便同他們走吧�!�
然后就是一番你推我推,她們插翅不飛的影后級場面。
公孫先生正欲開口,那邊傻傻啃手指的小飛忽然竄了過來,兩拳頭就沖著他胸口打來,若不是黎望眼疾手快,估計這會兒公孫先生已經(jīng)挨了打。
“不許你們欺負我姐姐!我打死你們!”
這拳頭看似亂而無序,但黎望會武,怎么可能看不出這“傻東西”的意圖,很好啊,傻子打人不犯法是不是,還專挑陰毒的地方下手!
“欺負?果然傻子就是傻子,連誰對他好都不知道!”黎望用劍鞘將小飛擋了回去,小飛要反抗,黎望礙于身上這身衙差服,倒是沒有拔劍,但暗落落用劍鞘打打還是可以的。
誰知道小飛居然喊了起來:“衙差打人了!衙差打人了!”
白如夢聞言也立刻撲了過來,擋在小飛面前:“二位,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小飛孩子心性,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還請二位離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公孫先生也知再也問不出什么來,他剛要走,卻見黎望挺身而出,一副我不能受委屈的模樣:“傻子打人,一般人自不會跟傻子計較,但我這人執(zhí)拗得很,他既是說我打他,便要給出證據(jù)來,方才我連劍都沒拔,傻子污蔑我,便是侮辱官差�!�
公孫先生:……一口一個傻子,簡直殺人誅心了,爽。
古長玉當即冷了臉色:“小飛心地純摯,我們也不同你們公門之人計較,你為何這般咄咄逼人!”
黎望卻抱劍說道:“若我當真打人,醫(yī)藥費我自會出,但這么不明不白地說我打人,簡直有辱我開封府的名聲,如今形勢特殊,還請古老板見諒�!�
“你——”好生伶俐的衙差,這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公孫先生乃名醫(yī)之徒,不妨叫他瞧瞧,這傻子到底有沒有受傷�!崩柰K于圖窮見匕,隨即還貼心道,“這癡兒之癥,可絕非普通大夫能治的,公孫先生醫(yī)術(shù)高明,說不定還能治好這胡亂打人的癡癥�!�
這說者“無意”,聽者卻是有心,古長玉、白如夢和小飛三人皆是一驚,公孫先生反應(yīng)卻也非常之快,當即就道:“合該如此,若是老朽不成,老朽還可去求包大人,請葉老先生過府一診�!�
而這時候,因為小飛方才的叫嚷,惜春院門口已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多是花街附近的街坊,所謂同行是冤家,古長玉行事霸道,這街坊自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小飛見此,忙要裝傻著沖出去,怎么的也不能被抓住把脈。
然而他卻沒想到,一個開封府小小的衙差,竟武功這般高強,他一下子竟被擒住,還未等他掙脫,公孫策的手就摸到了他的脈門。
遭了!
他急于掙脫,情不自禁就用出了武功,小飛也知多說多錯,此刻只想離開,可他想走,黎望怎么可能任他脫身,當即拔劍纏斗。
這番你來我往地打斗,哪里像是傻子,分明就是武功不弱的高手!
公孫先生有些擔心黎望,但嘴上卻是不饒人:“古老板,你們究竟是什么意思!從這小飛的脈象來看,他根本不是傻子,甚至他內(nèi)息磅礴,竟還會武!”
古長玉心中暗罵小飛不中用,輕易就被人試出了馬腳,臉上卻只作不知,驚疑地看向白如夢:“如夢,你……小飛他不是傻子嗎?”
白如夢心想傻子個鬼,臉上卻也滿是疑惑:“我……我也不知道啊,古老板,你要相信我,我不知情的!”
一個做親姐姐的不知道親弟弟不是傻子,一個花街上最精明不過的老板娘,竟也看不出小飛是裝傻,公孫先生覺得這惜春院的人,都挺能裝傻。
公孫先生質(zhì)問人的功夫,那邊黎望已經(jīng)擒住了小飛。
這小飛估計也是破罐子破摔,見公孫策問他為何裝傻,他就直言道:“世人有萬般興趣,我獨愛裝傻,有何不可!你們公門中人,難道還管人裝傻不成?”
……就居然無法反駁。
然而這個時候,黎望又開口了,不過話卻不是對小飛說的,而是對著白如夢說的:“白姑娘,我勸你還是早些與他斷絕姐弟關(guān)系為好。他熱衷裝傻,眼睜睜看著你為了他賣身青樓卻無動于衷,明明身有功夫卻要你賣身葬父,可見是個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的狠毒之輩,如此親弟,放他在青樓做龜公就很不錯,你又何必執(zhí)迷于此呢?”
白如夢完全在對方眼里,看到了憐憫傻子的情緒,可憐她居然無法反駁,甚至連做什么表情都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黎汪汪:小生每次說真話,他們居然都不愛聽,可惡。
第102章
密道
哇喔,真刺激。
雖說這花街柳巷什么樣稀奇古怪的賣身方式都有,但這么蠢毒的弟弟,還真是頭一個。為了裝傻,不敬孝義,已是罪該萬死,卻在父母死后,還能眼睜睜看著親姐因為他不得不落入風塵,這……普天之下怎會有這般熱衷于裝傻的男子?
一時之間,圍觀的吃瓜群眾看白如夢和小飛,就像是在看兩個真傻子。
白如夢根本受不住,當即掩面哭泣起來,但小飛就沒她這么幸運了,他被黎望踩在腳下,整個兒羞恥心爆炸。
往常他裝瘋賣傻,頗有一副老子厲害愚弄天下眾人的自得感,但現(xiàn)在呢,他的臉生生被人撕下來,碾進了塵土里,他只覺得自己被扒光了衣服受人指指點點,他本是江湖快意、來去自由的殺手,何曾受過這般屈辱!
一時之間,他對這衙差的恨意達到了頂點。
“你還不快放了我!這是我們姐弟間的事,不要你多管閑事!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去衙門告你濫用公職了!”小飛一臉猖狂道,反正他名聲已經(jīng)臭了,也無所謂遮掩。
然而黎望放了嗎?當然沒有。
他甚至踩人踩得更用力了:“好一張伶牙利嘴啊!不過方才眾目睽睽之下,你出手襲擊公孫先生,公孫先生乃開封府六品主簿,堂堂朝廷命官,你若真是癡兒傻子,念在你一番真摯回護之情,也就免了罪罰�!�
“可你不僅裝傻,還身帶武功,方才那番出手,分明是沖著公孫先生的命門而去,襲擊朝廷命官,我必得帶你回開封府見包大人�!�
艸,失算了。
古長玉方要說情,但公孫先生已經(jīng)擋在了黎望面前,論口才,論對律法的熟知,整個開封府公孫先生論第一,包公都只能排第二。
小飛自然不甘愿被帶去開封府,但這可由不得他,白如夢不想跟去丟臉,干脆作傷心狀暈了過去,古長玉無法,只能眼睜睜看著開封府的人帶走了小飛。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黎望拎著小飛離開,還光明正大地跟隱在暗中跟蹤她的五爺對了個暗號,雖然他察覺不到五爺藏身何處,但五爺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既然五爺說要跟蹤古長玉,那么絕對就在這附近。黎望原本跟公孫先生前來,是為了就近觀察與案人員,誰知道這小飛這么經(jīng)不住試探,如此他干脆順水推舟行“打草驚蛇”之計,看那古長玉對小飛的緊張,恐怕這“傻子”小飛在這案子里扮演著不輕的角色。
既是如此,他被抓入開封府,想必這古老板必定心神慌張,會想辦法問計于幕后黑手吧,或者不問,也會作出應(yīng)對之策,到時候必定會露出馬腳。
暗中的五爺:……默默放下了悄悄鼓掌的雙手.jpg。
與此同時,開封府中葉青士正好替包拯開完藥方,包拯自然沒什么病,但這番焦慮擔憂、又是晝夜難眠,難免疲勞生倦,若是不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番,恐怕等過后,真得大病一場。
包公其實并不想喝藥,但念及開封府諸多事務(wù),還是收下了藥方,命人去抓藥煎服。
“多謝老先生一番心意�!�
“無妨無妨,不過是舉手之為罷了�!�
包公原本想留葉老先生吃飯,但葉青士知道現(xiàn)在開封府的難處,便提上藥箱坐上馬車告辭了。
他前腳剛離開,后腳公孫先生就和黎望帶著案犯小飛回來了。
包公:……本府叫你倆去試探虛實,萬萬沒想到,你倆直接就名正言順把人抓來了。
但辦案數(shù)年,很快包公就意識到小飛或許就是此案的突破關(guān)鍵。
只是此人嘴硬的很,審了半天也沒審出來,便只能先以襲擊朝廷命官的罪罰論處。但在選擇關(guān)押牢房時,包公給人安排了一個絕妙的位置。
什么位置呢?那自然是在展昭隔壁的牢房。
包公很明白,展護衛(wèi)其實很想出去探案為自己洗清冤屈,但此案關(guān)注的人太多了,他不能私放展昭�,F(xiàn)在他將線索放在展昭的身邊,又讓公孫先生說明小飛的現(xiàn)狀,想必以展護衛(wèi)的聰慧,必定深明他意。
多年追隨,展昭確實立刻就明白了包大人的意思,小飛被安排在他隔壁,既是保護也是看押,甚至他可以試著讓小飛開口說真話。
而小飛呢,他簡直有苦說不出。
他在公堂之上閉口不言,卻依舊因為襲擊公孫策被打了二十大板,不僅如此,還判了苦役三個月。這會兒好不容易喘口氣,就對上了隔壁牢房一雙幽深的眼睛。
是展昭,小飛心想,遭了。
“傻子”小飛在開封府監(jiān)牢里腦補著自己暗無天日的未來,黎望卻已經(jīng)換回自己的衣服,擦著天黑回到了府中。
今日衙門下值早,黎爹正擱廳堂里吃茶呢,就看到大兒子“嗖”地一下飄了過去,他立刻叫道:“回來了也不打聲招呼!”
黎望沒辦法,只能回頭期期艾艾喊了聲爹。
黎爹上下打量了一下兒子,輕嗅道:“黎大公子,這一身的脂粉味,是打哪回來��?”
胡說,他根本沒穿這身衣服去惜春院,怎么可能會有脂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