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少爺,吳姑娘還是不收你的禮嗎?”下人有些替自家少爺叫屈,但眼見少爺神色,他還是乖乖住了嘴。
“你懂什么,吳姑娘又不貪圖這些個東西,她既是不要,便是不喜歡,我怎好送她不喜歡的東西礙她的眼呢�!绷制酱ㄕf完,便將禮物交給下人,說能退掉的就去退掉,若是退不掉的,就當(dāng)這次的跑腿費了。
下人一聽,當(dāng)即樂得應(yīng)下了,這些東西可不便宜,那吳姑娘不喜歡,他卻喜歡得緊。
林平川今日見到了心上人,即便心上人對他的態(tài)度頗為冷淡,但他覺得只要心意夠誠,吳姑娘一定會被他感動的。
故此等回了家,他第一時間就去感謝父親,順便問計于父親怎么追求心儀的姑娘。
“咦?方叔你什么時候來的,怎么都不通知我一聲?”
方文的臉色卻很有些難看,但他看到林平川,還是強撐起高興道:“我來的時候,你又不在家,怎么,最近是又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新去處了?”
“不是,方叔你不懂,爹知道。”林平川跑到義父身邊,高興道,“是不是,爹?”
“你啊你,現(xiàn)在終于是高興了,看來你見到人姑娘了?”
林平川當(dāng)即點頭:“爹你當(dāng)真是神機(jī)妙算,我今日差點兒都沒進(jìn)去,得虧是遇到了上次那位黎家大郎,上次卻是我誤會他了,他這人性子雖然冷淡,倒也不是太難打交道的人�!�
黎家大郎是這么好心的人?
林書善有些不大相信,但細(xì)細(xì)一問,卻覺得他這義子當(dāng)真是沒心眼,人那分明就是敷衍之詞,若真是有意,怎會叫人在外等上大半個時辰。
不過林家與黎家那種高門第確實有差距,黎家大郎這番作態(tài),林書善反倒覺得正常。
“你倒是傻人有傻福,那神醫(yī)葉青士的府邸,就是你爹我都登不得門,你倒是輕輕松松進(jìn)去了,快和爹說說吧。”
林平川剛要開口,肚子咕地一聲叫了起來,林書善和方文見他這幅模樣,當(dāng)即都笑了起來,下人很快擺膳,三人圍坐,只林平川一個人快活地說著。
說著說著,林書善忽然道:“既是那黎家公子幫你進(jìn)去,你可有當(dāng)面答謝他?”
林平川便撓撓頭道:“沒有,我一見到吳姑娘,就……什么都忘了,等我想起來的時候,黎公子已經(jīng)不在葉府了�!�
“這么倉促,聽聞黎家大郎身體不大好,今日難不成是上門看病的?”
林平川對林書善絲毫不設(shè)防,聞言就道:“好像不是,黎公子今日看著,不似生病的模樣,而且……”他忽然想起了路過涼亭聽到的那番話。
“而且什么?”
林平川將湯喝完,才道:“而且去找吳家弟弟的路上,我好像聽到黎公子跟老先生在懇求些什么,什么五爺重傷,求老先生賜藥什么的,好像不是為了他自己的病�!�
“五爺重傷?你可當(dāng)真聽清楚了?”
林平川當(dāng)時的心神全在吳中怡身上,聽義父這么一問,難免不大確信,只說隱隱約約聽了一耳朵,沒仔細(xì)去聽,大概是這么個意思。
林書善:……要你何用�。�
一頓飯吃完,林平川也交代了個干凈,拿了父親加倍的零用錢,他忙回院子思考明日穿什么衣服去見吳姑娘了,并沒有看到義父和方叔瞬間失去笑容的臉。
見義子林平川離開,林書善才轉(zhuǎn)頭看向方文:“本來我是想找你去探探那鄧車的下落,現(xiàn)下恐怕是不必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鄧車恐已經(jīng)死于白玉堂之手?”
林書善沉默著點了點頭,許久才道:“鄧車的武藝,江湖上少有人能敵,但白玉堂乃是七俠五義中的頂尖高手,兩人若是以命相搏,確實很有可能兩敗俱傷。”
“既是如此,大哥你的意思是?”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此事非同小可,你我哪里是想上岸就能上岸的,從前他們用不上咱們,自然任憑我們作為,可如今麻煩事找上門來,若我們什么都不做,我們的命沒了也就沒了,卻不能叫平川和玉貞他們母子再飄零過活了�!�
方文一聽大哥這話,心里也明白大哥的難處,當(dāng)初他們犯下那等罪行,若不是有貴人相助,早就亡命天涯了,現(xiàn)下對方找上門來,他也不是不懂報恩之人,自然是大哥說什么,他便做什么的:“大哥,你說,我什么都可以做。”
“方弟,你我是異姓兄弟,哪里好叫你一個人獨自去的!如今白玉堂重傷,倒是可以解釋為何他贏了鄧車卻不現(xiàn)身的原因,可鄧車若死了,追隨他的那群江湖人呢?”
這才是林書善覺得最可疑的地方,那些可都是江湖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手,鄧車若是不在,那病太歲張華總會與他聯(lián)系,可現(xiàn)在他送過去的消息都杳無音信,難免叫他心頭直跳。
“說不定,是怕了那姓白的,所以躲起來了?”
“不可能!況且我派人去查探過,最近汴京城附近,并沒有橫死的江湖人,其實以我對鄧車的了解,他不像是個沖動地會接受白玉堂約戰(zhàn)的人,而他既然應(yīng)了,便是有十成的把握殺了白玉堂�!�
方文就很疑惑:“可現(xiàn)在鄧車死了,白玉堂卻活著啊?”
“那只能證明鄧車棋差一著,京中關(guān)于兩人勝負(fù)的盤口開得不小,大家卻都不知道兩人在何地比武,方弟,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鄧車故意如此,然后帶手下兄弟去圍毆白玉堂?”
方文一下子震在了原地,半晌才道:“大哥,你怎么會這么想?江湖人比武決斗,那是要講江湖規(guī)矩的,雖然我看不上那白玉堂,可他光明正大地下帖,若那鄧車還是個江湖人,便不該做這么下三濫的事情!”
……那你還是太天真了。
林書善覺得這事兒,鄧車這人干得出來,若真是什么江湖豪杰,怎么會放著好好的鄧家堡堡主不當(dāng),跑來上他們這艘賊船呢。
怕不是算計別人,反倒是被別人挑了一窩,如今倒好,正事兒還沒辦完,倒把自己一股腦搭進(jìn)去了,若是死了,還算是好事。
若還活著,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情,畢竟秦三是死于鄧車之手,鹵石案絕不能叫開封府查到他的頭上來。
“現(xiàn)在也沒時間想那么多了,方弟,你輕功比我好,可否今晚跑一趟黎府,探探那白五爺?shù)降资遣皇侵貍谏�?�?br />
方文一聽,當(dāng)即拍著胸脯道:“這事簡單,大哥盡管放心�!�
林書善便安撫地拍了拍義弟的肩膀,道:“那等官宦人家,不比咱們這些平頭百姓,切莫沖撞了主人家,那黎家在朝中,很有些勢力,你萬事皆要小心謹(jǐn)慎�!�
方文不怕讀書人,但既然是大哥囑咐,他還是記下了。
于是等到入夜,方文換上一身夜行衣,便很快翻上屋脊,朝著黎家的方向而去。
黎府位于京中最好的地段,這條街上的每一戶人家都來歷不凡,特別是黎府隔壁住的是面涅將軍狄青,狄青此人武功絕佳,方文可不敢驚動對方。
故此,他特意繞到另一邊的圍墻,才輕身一躍翻了進(jìn)去。
然后進(jìn)去才發(fā)現(xiàn),他娘的,這黎府居然比他大哥的林府還要大,因是夜間,他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能用笨辦法一點點地找。
但那白玉堂又是江湖高手,他生怕驚動此人,因此搜尋起來特別小心翼翼。
如此這番,找了約莫大半個時辰,居然連主人家的住所都沒摸到。
方文心里難免有些著急,見前頭有個院子黎亮著光,雖靠近狄府院墻那一側(cè),但去瞧瞧也不是不行,說不定就是那白玉堂的養(yǎng)病之地。
然而好么,他才半只腳踏進(jìn)去,還沒等他湊近瞧瞧呢,便聽到從里面?zhèn)鱽淼膮柡嚷暎骸罢l!”
方文暗道不好,當(dāng)即躍上屋脊就要跑。
可他剛一落腳屋頂,一支銀筷直襲他的面門而來,方文為了躲閃,只得往旁邊一滾,屋頂本就滑溜,他一個沒踩住,竟直接翻滾了下來。
等到落地站穩(wěn),方文登時心驚肉跳起來:黎府之中,居然有此等江湖高手!
他也不戀戰(zhàn),顧不得腿上的擦傷,當(dāng)即又要跑,可他要跑,卻還得問過黎望同意不同意了。
黎望今日特意晚睡了一些,便是想著林書善會不會派人來探五爺?shù)牟∏椋瑓s沒想到居然真的這么猴急,便出手試了一試這人。
想到這里,他忽然高聲道:“五爺小心,你還受著傷呢,我去外面探探!”
嗑瓜子磕得快睡著的五爺:……乖乖,居然還真有兔子不長眼睛地上門來撞樹了。
黎望出去見蒙面人要跑,當(dāng)即出手如電,方文心中焦躁,便只能受了一掌才勉強躍上院墻,正是膠著之際,房內(nèi)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一下吸引了這高手的注意力,方文趁此,才得以捂著肩膀離開。
黎望見黑衣人消失在墻頭,這才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你居然跟人動手了,沒事吧?”
黎望看了一眼五爺,默默道:“至少如今在外人眼里,五爺你比小生有事多了。”
白玉堂:……忒!
第275章
上門
“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五爺我雖然受了點傷,但還不至于連個小毛賊都拿不下!”白玉堂看著朋友熟練地吞完藥丸,才忍不住抱怨道。
黎望也知五爺是好意,便道:“這不是做戲作全套嘛,再說我方才也就跟人過了兩招,沒準(zhǔn)備與他纏斗下去�!�
“你可別說了,若不是方才五爺我咳得快,你都快把人攆出黎家了!”
那還不是因為動靜太大,若再鬧下去,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要吃親爹的藤條炒肉了。
黎望開始裝傻充楞:“有嗎?五爺你在房間里面,竟也耳聽四面眼觀八方��!厲害厲害�!闭f完,還兀自鼓起了掌。
“可得了吧,你不讓我出手,不過是想要叫外面的人相信五爺當(dāng)真重傷得下不得床罷了,說吧,你是不是猜到那小毛賊的身份了?”
哎,五爺當(dāng)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又或者說有一個太了解他的朋友也不大好。
“確實有這么一回事�!�
五爺一聽,當(dāng)即來了精神,一下坐直了身子磕起了瓜子:“說說看�!�
“很簡單,今日下午,我去葉老頭府上,恰好遇上了林書善的義子林平川,我與葉老頭說了些閑話,想來若有人想知道五爺如今的狀況,恐是要到小生府上來探個究竟的�!�
他就說嘛,這人無緣無故,怎么會跑去復(fù)診,果然是用心有詭,五爺嘖嘖兩聲,道:“怕不是什么閑話,而是說五爺我的壞話吧?”
“這隨便說說的閑話,怎么能叫壞話呢,五爺你可把小生想得太壞了。”
光看黎知常這表情,白玉堂就能想想這位嘴皮子利索的朋友是如何編排他重病的樣子了,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所以,這人究竟是誰?”
“五爺你與鄧車比武之后,鄧車失蹤,你說誰最關(guān)心他的下落?我只是稍微試探一下那林家,現(xiàn)在便有人上門刺探,以那林書善的小心謹(jǐn)慎,必然不可能自己上門,所以我猜,應(yīng)該是他異姓兄弟方文�!�
黎望施施然喝了口溫水,見五爺聽得津津有味的模樣,便接著道:“方才我擲銀筷時,方文為了躲避,從屋脊上滾落下來,擦傷了小腿,肩部又受了我一掌,方才那動靜,想來是已經(jīng)驚動了府中的護(hù)衛(wèi),黎府進(jìn)了刺客,你說小生作為朝中大臣的長子,是不是很需要去開封府告?zhèn)官��?”
……你這還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啊。
白玉堂心想,得虧這是他朋友,若是他的敵人,未免也太過可怕了。那林書善也是只老狐貍了,竟然也栽得這么快。
“我爹作為言官之首,有監(jiān)督百官之責(zé),你說有人窺伺言官頭子的住所,這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好家伙,明日展昭聽了,那不得拍紅了手掌在城中光明正大地拿人啊。
“黎知常,你這么牛氣,你爹知道嗎?”
五爺這話音剛落下,院子外就傳來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五爺趕緊躲上房梁,但很顯然他磕的瓜子皮沒辦法跟他一塊兒上房梁去。
黎爹作為朝廷社畜,這個點自然還是在伏案工作的,聽到下人說府中進(jìn)了刺客,還是從好大兒院子里傳來的動靜,他立刻就丟下公務(wù)直奔而來,見大兒子沒什么大礙,才道:“你這么晚了還不睡,是擎等著刺客上門吧�!�
雖是疑問句,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瞧瞧這陰陽怪氣的態(tài)度,這父子倆當(dāng)真是一脈相承。
難得搞點事又被抓包的黎某人:……
“爹,話也不能這么說,這腿長在別人身上,兒子又不能強迫別人上門來當(dāng)刺客,對吧?”
黎江平輕哼一聲,倒也沒再細(xì)問,只道:“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這么晚了還不睡,你當(dāng)你幾斤幾兩啊,早點睡,明日起來,為父等你的解釋�!�
說完,看了一眼地上的瓜子殼,又匆匆忙忙離開了。
親爹咧,這是趕著回去做公務(wù)吧,可憐見的,黎望抬頭看了一眼梁上聽得饒有興致的五爺,迅速地“卸磨殺驢”,將人趕回去睡覺了。
而另一邊,方文帶著傷繞了一圈,見沒人追來,這才小心翼翼地從林府后門翻了進(jìn)去。
“方弟,你這是怎么了?何人傷了你?”
林書善搬來藥箱給方文上藥,腿上的擦傷只是皮肉傷,反倒是肩上的傷,恐怕是要養(yǎng)一段時間了。
“多謝大哥,這點小傷不礙事的�!狈轿奶鄣谬b牙咧嘴,但見大哥擔(dān)憂的眼神,還是寬慰道。
“難不成那白玉堂并未重傷,所以打傷了你?”林書善不免懷疑道。
方文聞言搖了搖頭,道:“那錦毛鼠白玉堂重傷之事,恐怕是真的,出手傷我的,不是他,而是一個面若謫仙的富家公子�!�
林書善一訝:“那不就是白玉堂嘛?”
“不是,白玉堂的模樣我聽人提起過,打傷我的不是他,而且他確實身受重傷,若非如此,我也逃不出黎府�!�
林書善臉色一下變得巨難看,京中怎么會有這么多高手?這實在又是一樁糟糕的事情。而且聽這描述,怎么感覺像是那黎家大郎的面貌?
“你細(xì)細(xì)形容一番那公子的面貌,使的什么兵器,武功又在什么水平?”
方文咽下傷藥丸劑,便回答了大哥的問題,但兵器和武功,他實在不好說死,只道那公子出手快狠準(zhǔn),他又提著心想要早些離開,所以才以傷代打,迅速離開了黎府。
“其實江湖上有個傳言,說蜀中黎家的公子因為身體不好,所以曾被送去金頭太歲甘豹隱居的鳳凰谷習(xí)武強身,現(xiàn)下看來,恐是真的�!绷謺频嗔恐种械乃幤浚樕@然不是太好看。
方文聞言一訝:“金頭太歲甘豹?那不是白面判官柳青的師父嗎?哦對了,方才那銀筷襲來的速度當(dāng)真是急冷脆快,確實有些像江湖上判官筆的招式。”
方文的武功,林書善很了解,雖不是江湖頂尖的高手,但若是與人過招,絕不至很快落入下風(fēng),那黎家大郎竟真是個練家子啊。
他忽然想起來,白面判官柳青與陷空島的翻江鼠蔣平是好友,這白玉堂入京后能與高官子弟成為朋友,恐也有師門的原因,他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但黎家,乃是仕林典范,根深葉大,絕不是他一個小小林家就能動得了的。若白玉堂一直躲在黎府養(yǎng)傷,又有黎家大郎護(hù)衛(wèi),他竟還真奈何不得此人。
想到這里,林書善就開始暗罵鄧車,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他早知道如此,絕不會叫這人出手去殺秦三。
“大哥,你怎么了?臉色竟變得這么難看?”
林書善這才收斂神色道:“無妨,夜有些深了,便有些困倦,你受了傷,便在府中歇息吧,有事咱們明日再聊�!�
方文確實也有些撐不住了,聞言就隨便找了間屋子躺下睡覺,反倒是說困倦的人,睜眼思慮到了天明。
然而天亮之后,林書善收到暗樁送來的消息,頭就更加痛了。
黎家居然報官了!
林書善暗道糟糕,昨晚就該連夜送方文出城的,現(xiàn)下開封府全城搜索,想要瞞過開封府的耳目,恐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大哥,怎么辦?”
林書善也沒有法子,只能叫方文躲好,若是官差上門,他會想辦法應(yīng)付過去。
方文聽此,心中感動不已,又覺得自己辦事不力,拖累了大哥,便想離開林府,以免叫官府的人查到林家頭上來。
只是他還沒離開林府,外面居然傳來了一個女子哀嚎的聲音,他仔細(xì)一聽,竟是師姐吳玉貞的聲音。
方文登時看向大哥,卻見平日里一向從容不迫的大哥神色大驚,他便覺得當(dāng)真是命運弄人啊。
“大哥,要不要我去把師姐請進(jìn)來?”
林書善趕忙制止:“不,我現(xiàn)在如何有臉去見她?方弟,你先走,我派平川去將人勸走吧�!�
但很顯然,吳玉貞有備而來,卻絕不會叫方文有這個決心離開。
她見叫門不應(yīng),便拿出早就備下的琵琶,這些年走南闖北,她也曾賣藝江湖,這琵琶的技藝,可比少女時熟練多了,再配上內(nèi)力催發(fā),她不相信趙季堂敢走。
琵琶這樂器,本就是彈悲更合宜,如泣如訴的語調(diào),誰聽了不得肝腸寸斷。
吳玉貞的琵琶彈得甚好,她也當(dāng)真是將一番真情實感入樂聲而去,此刻她雖進(jìn)不得林府,卻能叫林府里頭的舊識,聽到她報仇心切的仇恨心情。
“烈火無情人有情,
無情火起人斷腸,
手足相殘心何忍,
可憐同胞共乳人�!�
只這四句詞,反反復(fù)復(fù)地唱,唱的便是曾經(jīng)的吳家同門三兄弟相殘,致使吳家百口人殞命火場的事,吳玉貞至今仍想不明白,為何許仲開和趙季堂能下如此狠心,叫吳家一百多條人命付之一炬,何其殘忍��!
她真想當(dāng)面問問這兩個人面獸心的畜生,到底是為什么�。�
她吳家分明有恩于兩人,到頭來卻養(yǎng)出了兩頭白眼狼,這叫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想到這里,她的琴弦愈發(fā)急促,琵琶音短而急促,就像是一柄柄斷刃直往林府二人的心頭而去,方文此番,已經(jīng)聽得連眼睛都紅了。
“大哥,我不能走,師姐這是上門來尋仇的,便叫我一力承擔(dān)下這罪名吧�!�
第276章
豬友
方文若真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反倒可以心安理得地離開。
可他雖行惡事,卻偏偏還要講些自以為是的道義,有時候林書善很喜歡這樣的工具人義弟,可像是這等時候,他就有些厭惡方文的性子了。
“方弟,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我是你兄長,怎好叫你替哥哥擔(dān)責(zé)?這種話,以后你還是莫要說了。”
方文卻覺得再好不過了,便據(jù)理力爭道:“二哥你性子沉穩(wěn),師姐是知道,但我性子沖動,若是替二哥你出頭做什么頭腦發(fā)熱的事情,卻是十分有可能的,你讓我出去同師姐說清楚,我還她一條命便是了�!�
反正他的命也是師父救的,他不滿師父當(dāng)初的決定,現(xiàn)下還給吳家便是了。
若此計可行,林書善其實是愿意順?biāo)浦鄣�,但這很顯然是方文的一廂情愿,玉貞從前是孩子脾性了些,但卻不傻,這番說辭騙騙玉貞家的小兒子可能還行,想要騙過開封府?反倒是會叫開封府的人懷疑他的身份。
方文是趙季堂的事,決不能叫他親口承認(rèn)。
想到此,林書善也定下心來,一邊安撫住方文,一邊找人去開封府報官,就說有一女子在外喧鬧,擾了林家以及附近百姓的安生,又聽其人似有冤屈,懇請開封府衙差將人帶回去好生問問,若有冤屈,他林家愿助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