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這趙季堂活了這么久,居然還挺天真的,這么粗糙的故事雖摻了些真情實感,但連他都騙不過,何妨去騙開封府三巨頭啊。
“知常以為如何?”
“他在說謊。”
“他哪里,說了慌?”
……這么多,讓人從哪里說好呢?
黎望將口供放下,細細想了想,才道:“一,這口供中,趙季堂稱劍雨飛花堂改名之后,名氣生意皆大不如前,他將之推在改名三義堂上,可那時剛好是吳老前輩逝世一周年的時間節(jié)點,江湖上講究香火情,吳老前輩新喪,江湖上的人多會看在老人家的份上,多照拂兩分劍雨飛花堂。但一年之后,便是新一輩支立門戶,師兄弟合力支撐師門,難道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嗎?”
“二,他說是醉酒點火,但當夜吳家大火,除吳玉貞母子三人,皆未逃脫火場,那段平和許仲開呢?他沒有一點交代,段平身為大弟子,既得吳老前輩看重,劍雨飛花必然深得其傳,若見火起,怎么可能逃不脫?”
“再有,這趙季堂口口聲聲說許仲開死于吳家大火,言語里對這位師兄十分尊崇,可按他說法,便是這位許師兄死于他之手,他臉上卻無一絲愧疚和難過,這豈不是很奇怪!”
“更何況,還有之后吳家命案的收尾抹除痕跡,根本不是他能夠做到的事情。”
這口供確實滿是破綻,公孫先生方才就在說,現(xiàn)下聽知常說起,便道:“你說得不錯,可要叫這趙季堂開口說真話,卻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黎望一聽,當即裝起傻來:“這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方才小生觀察趙季堂,見其并非聰明善察之人,這口供上對于當年吳家的狀況,他卻是說得頭頭是道,大人覺得,是何人引導他這么認為的?”
簡單來講,這擺明了就是趙季堂受許仲開的洗腦過于成功,所以才會有這番表現(xiàn)。
更甚至,趙季堂言語里都在透露是吳家當初對不起他二師兄許仲開,所以他才會有后面一系列的舉動。
怎么說呢,江湖人的普法和德育真的應該提上議程了,光傳授武藝不教德行,就會養(yǎng)出這種不是人的狗東西。
正說話呢,卻聽外面衙差來報,說展護衛(wèi)已經(jīng)帶著林書善到了公堂之上。
包公聽此,便與公孫先生一塊兒去問話。
黎望見兩大巨頭沒阻止他,便準備跟上,去小屏風那邊聽個璧角,卻未想到還沒走到那邊,卻擱半道上,遇上了同他道謝的吳玉貞。
“吳夫人,何出此言?”
吳玉貞便道:“我一雙兒女,托公子的大恩大德,才得以在葉老先生府上治病,公子之恩德,無以為報�!�
這個嘛,確實跟他有些關系,不過他當初幫忙,一則是展昭跟他開口,二來也是一解五爺?shù)暮闷嫘�,算下來,卻并非是真心要幫吳家姐弟的。
“無妨,不過舉手之勞,夫人不必如此大禮。”黎望見她還要拜,便道,“小生打小身子骨弱,受不得此等大禮,還請夫人莫要為難小生�!�
吳玉貞眼不能視物,但對氣息非常敏感,聞言也不再行禮,只勉強地笑了笑。
“夫人心中愁與恨萬千,若不想笑,不必勉強自己歡笑,此番開封府出面,夫人不妨多信任官府兩分�!�
吳玉貞卻是抱著與許仲開一同赴死的決心,她確實奈何不得他,但也要在他身敗名裂之后,殺死他,替吳家百余條人命報仇雪恨。
這模樣,一看就是被仇恨推著往前走,若仇怨一消,恐怕不是要大病一場,就是沒了心氣。只是這等時候,他也知道對方是聽不進去任何話的,便也沒有浪費唇舌了。
剛準備去抬步離開,黎望忽然想到什么,轉(zhuǎn)頭道:“吳夫人,能冒昧問你一個問題嗎?”
“公子請說。”
“當初你托一雙兒女在鬧市擺攤賣畫,那幅畫價值二十一兩三錢七分黃金,有何說頭嗎?”
其實這個,吳玉貞跟錦毛鼠說過,黎望也知情,但他還是再問了一遍,怎么說呢,黃金二字,現(xiàn)在他聽來著實有些敏感。
“也不瞞公子,這些錢,乃是從前許仲開用全副身家送與我的一份新婚禮物,是一盞黃金打造的宮燈風鈴,足重便是二十一兩三錢七分�!�
黎望心中一動,便問:“那這風鈴,可還在夫人手中?”
“東西在我家女兒手里,當初機緣巧合從火場中帶了出來,我一直帶在身邊,只要見著,就能銘記吳家這份血仇。”而這血仇,她自己也有份,當初若不是她與許仲開斷得不清不楚,事情或許就不會糟糕到如今這個地步。
爹說得不錯,許仲開不是良人,吳玉貞只恨自己沒早早看透此人的狼心狗肺。
現(xiàn)在追悔莫及,也是她活該、自作自受。
“請恕小生冒昧,小生可否見一見此物?”
現(xiàn)在仇人就在眼前,吳玉貞自不會再管那等外物,只是無緣無故,怎么忽然:“那東西,難不成有問題?”
“不是,小生見都未見過,只是舉凡黃金鑄造,都需要特定資格的店鋪打金,這十年前的宮燈風鈴能被用作新婚禮物,必然精巧十足,小生便想見上一見�!�
吳玉貞便搖了搖頭,道:“不算什么精巧東西,是許仲開親手打的,恐怕要叫公子失望了�!�
那就更要瞧一瞧了,說不定就會有意外的發(fā)現(xiàn)呢。
吳玉貞見對方執(zhí)意要看,也沒什么好阻攔的,便點了頭寫了封短信交給對方,中怡看到,自會將黃金宮燈風鈴拿出來。
黎望謝過吳玉貞,帶著短信出了開封府,便直奔葉府而去。
也是巧了,今日葉老頭不在府上,清風帶著他進去找人,卻見吳風和葉紹裘正在跟小狗崽花花玩耍,吳中怡站在一旁,約是心中有事,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愁緒。
“小女拜見黎公子�!�
“不必多禮,此次小生過來,實是有所求,姑娘不妨先看看這個�!�
吳中怡接過短信一看,見是母親的字跡,當即道:“公子知曉我母親現(xiàn)在何處?我想去見她,可以嗎?”
吳玉貞現(xiàn)在,恐怕不太想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
黎望聞言,便道:“能先叫小生瞧瞧那盞黃金宮燈風鈴嗎?”
吳中怡聽此,忙道:“可以可以,公子稍等,我這便去拿。”
葉紹裘見好看的大哥哥又來看自己,忙高興地跑過來,嘰嘰喳喳地說了許多,還介紹新朋友吳風給他認識,說完還道:“大哥哥,今天爺爺不在家,你可以帶我們出門玩嗎?”
……葉老頭,你要不要好好反思一下,親孫子想出去玩,居然不找你,哎嘿。
第279章
不純
黎望將兩小孩哄去跟狗崽花花玩,那邊吳中怡剛好帶著個木盒出現(xiàn)在了小院中。
“公子請看,那黃金宮燈風鈴,便在里頭了�!�
黎望雙手接過,入手就是一沉,這二十多兩黃金分量可真是不輕啊,當年吳玉貞大婚,按照吳中怡的年紀來算,當是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林書善應該還是弱冠之齡,能掙下這么多錢送人當新婚禮物,當真也是能耐人啊。
況且當時還是在青州北�?�,那邊物價可遠遠沒有汴京城這么高,一個江湖武夫要掙這么多錢,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黎望伸手將木盒擺在旁邊的小幾上,而后伸手打開盒子,只見一盞古樸渾厚的黃金制品施施然躺在里頭,他伸手提起上面的金環(huán),清風一拂,卻聽得風鈴叮叮當當?shù)仨憽?br />
風鈴啊,在有風的時候,風鈴作響,便是傳遞思念和喜歡,而制作風鈴,便是希望在不能聚首的日子里,以此作為雙方的念想。
風鈴一響,就像是聽到了彼此的心跳聲一樣。
這還是當初大表哥求娶表嫂時,傳授給他的用不上的知識,沒成想有一日居然會用在這個時候。
“黎公子,這東西……是有什么問題嗎?”
吳中怡知道母親非常痛恨這盞宮燈風鈴,但卻又不肯賣掉,每日還要自虐般地摸上一摸,才會開始勤練武功。
黎望伸手撥了撥風鈴的墜子,道:“吳姑娘似是不大喜歡這東西,既是不喜,為何不典當此物,補貼家用?”
“公子敏銳,小女確實不大喜歡這東西,但這是母親之物,我怎好擅自取用!”就算是最難的時候,他們都沒動過它,之后就更不會了。
吳中怡隱隱知道,這風鈴或許跟他們家的血仇有關系,可茫茫人海,都已經(jīng)找了十年了,她也不知道未來要往何處去。
黎望找藥童要了軟布擦干凈手,才上手檢查這盞宮燈風鈴,這風鈴的鈴托乃是宮燈造型,看得出打金的人手藝一般,上頭并沒有太多的線條裝飾,所以整個宮燈部分看上去古樸了些,經(jīng)過歲月的沉淀,倒也有幾分美感。
畢竟黃金嘛,只要不是審美獵奇,總歸丑不到哪里去。
而下頭的鈴鐺,就普通多了,是個空心的黃金管子,約莫是打造黃金的人黔驢技窮,整個風鈴看上去,確實稱不上多么精巧天工。
但于當初的吳玉貞而言,這應該是一件獨一無二的寶貝,否則當初吳家大火,她為何會將此物帶出來呢。
想一想,當年吳玉貞與許仲開情投意合,卻被父親拆散,顯然吳玉貞對段平并沒有兒女之情,黎望大膽猜想,當時吳玉貞收到這枚風鈴時,心中對許仲開顯然還是舊情難忘的,所以她才會收下這份重禮,一直放在身邊。
這么一想,難怪吳玉貞滿身仇恨,或許她是連自己也一并恨著的。
黎望粗粗看了一遍,甚至還借著陽光看了看宮燈里面,并沒有任何有用的訊息。
他對黃金并沒有太多的了解,這么看估計是什么都看不出來的,他想了想,干脆叫來護衛(wèi),去母親的金器店子里,找個打黃金的熟手工匠來瞧瞧。
“吳姑娘不介意我多看一會兒吧?”
吳中怡:……
打金匠很快就到,畢竟少東家傳召,可不敢有所怠慢,護衛(wèi)帶來的打金匠,是汴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打金李,今年年紀四十開外,手藝卻比許多五六十的老匠人還要厲害。
“拜見少東家�!�
“不必多禮,今日請你來,是想請你看看這盞黃金宮燈風鈴�!�
打金李擦了擦額頭的熱汗,幸好不是主家要提什么無理的要求,一聽這要求根本沒難度,便道:“那小的便瞧瞧�!�
打金李洗了手,又把袖子束起來,這才坐下看起了這盞手藝稱得上非常一般的宮燈風鈴,像是這樣的,汴京城最差的金鋪,都不會出售這種成品,難怪少公家要叫他來看了。
“少東家,這應該是私人打的金�!�
這術(shù)業(yè)有專攻,黎望示意道:“仔細說說看�!�
“這風鈴樣式倒是挺獨特,可手藝當真一般,勝就勝在用料扎實,拿出去到典當鋪,也能賣上個好價錢,應在十七八兩黃金的價格。”
黎望聞言,心中一動:“這風鈴,分明有二十多兩重,怎么才值這點錢?”
“少東家有所不知,這黃金和黃金,其實也是有差別的,有些純度高一些,做出來的首飾自然要更亮堂美觀一些,而您看這盞宮燈上的金,純度很是一般,且款式賣不上價,送去當鋪融了,還要提純?nèi)ルs,這除純后,約莫就是這個價�!�
黃金雜質(zhì)過多的話,就會像這盞宮燈一樣,上面難免有些老舊的痕跡,時人不喜歡這般,若是家中有這等黃金,多會拿到金鋪重新打金。
提純除雜啊,現(xiàn)下鹵石案還沒破,黎望當然十分警覺。
“我聽說,用鹵石除雜,可以提純冶煉黃金礦,是不是?”
打金李便點頭道:“是這樣,但鹵石出自西夏,入關條件極其苛刻,一般來說,都是官府把控著,到咱們手里,都是提純過的�!�
黃金礦含雜很大,需要經(jīng)過多番冶煉提純,才能流通使用。官府禁止私人開采金礦、鑄造黃金,便是為了嚴格管控。
“那這宮燈風鈴若是給你,你們用什么提純?”
“這個純度,是已經(jīng)冶煉好的,只是純度還沒那么好,只需用高溫燒化,再配合洗金水,多番錘造,便可堪用了�!�
洗金水只是坊間的說法,黃金打金是不會有耗損的,所以只要雜質(zhì)去得夠干凈,打造出來的金飾就會越光亮美觀。
“其實這盞宮燈,用料十足,但以小的眼光來看,打金的人打得倉促,很多邊角都沒收好,少公家你看這邊,對著光看,是不是感覺金子不是很純?”
打金李甚至覺得,這人是拿著粗粗冶煉完成的黃金急急忙忙地打了這盞宮燈,粗看是沒什么毛病,但細細一看,若誰家鋪子上了這等手藝的金飾,怕是能被汴京城的同行笑上大半年的。
黎望按著打金李的角度去看,確實是有不少小瑕疵,只經(jīng)過歲月的沉淀,才叫人難以看出來,難怪吳玉貞會跟他講,這風鈴做工一般了。
只是這純度不夠的黃金,并不足矣證明許仲開十六年前就在做私鑄黃金的買賣。
不過嘛,魯?shù)厥a(chǎn)金礦,倒也不是不可能。
打金李很快離開,黎望將黃金宮燈風鈴放進盒子里,才對吳中怡道:“冒昧問一句,吳家是祖籍青州北�?�?”
吳中怡聞言便搖頭道:“不是的,我家祖籍登州,是祖父江湖成名后,才在北�?ぢ鋺舭布�,隨后家族漸漸壯大,才由登州遷居到北�?さ�。”
登州產(chǎn)金,且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還曾出過金礦被偷挖的事件,黎望聽老爹提起過一嘴,當時案情不明,最后只能以村民私挖金礦結(jié)案。
或許,他得回家一趟。
只是突然跟老頭子提這個,以老頭子的警覺性,估計一準兒能猜到其中關竅。
“知道具體地址嗎?”
吳中怡就搖了搖頭:“這個可能得問我娘,才會知曉了�!�
黎望思忖一番,便伸手按住了裝有黃金宮燈風鈴的木盒,道:“若姑娘信得過小生,可否請姑娘將此物暫借給小生幾日?”
吳中怡自然是不會拒絕的,對方家大業(yè)大,根本不會在意這點黃金,況且弟弟的病能有的治,也是多虧了對方,即便是要叫她把東西相送,她都是愿意的,相信娘也是這么想的,否則也不會寫下這封信。
“多謝姑娘,吳夫人那邊,姑娘恐怕不便現(xiàn)身,若姑娘實在想見她,待小生安排一番,問過你母親,再做打算,可好?”
如此妥帖,吳中怡自然不會反對。
從葉府出來,黎望本來是準備先回家問問登州金礦案的,但眼下帶著這個盒子,須得送去開封府,叫包公和公孫先生過目一番。
于是,黎望今日二度進了開封府衙。
“黎公子,您是忘記什么東西了嗎?”
黎望搖頭,只問:“展護衛(wèi)人呢?可否勞煩你去叫一下他�!�
“好勒,黎公子稍等�!�
展昭很快急匆匆過來,他臉色緊繃著,顯然心情不大好:“黎兄,你找我有何事?”
“林書善審完了?”
“審完了,他只承認自己私立戶籍,因從前是黑戶,所以才迫不得已找人做了假戶籍,按大宋律例,他只要不是外族人,只需用銀錢贖買,就能無罪回家了�!�
嘖,果然如此,難怪展昭這么不開心了。
“吳玉貞沒有動手嗎?”
這就是展昭更頭疼的點了,方才若不是他出手如電,吳玉貞絕對能當堂出手殺人,到時候就真的什么都說不清了,開封府說不定還要被參一個辦案不利。
“黎兄你既是來了,便隨我去見見大人吧。”
黎望掂了掂手里壓手的木盒,便道:“也好,我這里帶了點東西,也想請大人過目一看�!�
展昭見只是個普通木盒,便問:“這是什么東西?”
第280章
形制
展昭很快知道木盒里裝的是什么了,怎么說呢,他一向知道黎兄很能耐,卻沒想到對方能從吳玉貞手里挖出證據(jù)來。
要知道吳玉貞即便現(xiàn)下已經(jīng)跟開封府達成合作,戒備心也不是一般地強,不然大人也不會叫他時刻盯緊吳玉貞,以免其做出什么難以挽回的事情來。
“黎兄,你怎么做到的?”
“山人自有妙計,先進去再說吧�!苯裉爝B跑了兩個地方,他也有些累了,等下把東西寄放在開封府后,就早些回家安歇吧。
包公和公孫先生正在看鄧車等人的口供,這些人都是官府通緝令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一身的江湖匪氣,展昭和公孫先生兩個人費了好大的勁才審完,但從口供上來講,這些人也都只是知道一個大概,沒有比徐敞知道的更多。
而唯一可能知道更多的鄧車,卻是塊硬骨頭,兩人輪番上陣,都沒能叫人開口。
包公看完所有口供,眉頭忍不住緊鎖起來,這襄陽王糾集了這么一大批江湖人于京城,若不是白少俠年輕氣盛,怕是真要弄出點大事來。
可如今這些人收押在開封府,卻也沒叫他心頭大石落下半分,包公很明白,若襄陽王趙玨真要行謀逆的大事,絕不可能只靠幾個江湖人成事。
這些他們現(xiàn)在所能查到的東西,恐怕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公孫先生,勞你晚些再去牢中審一審那鄧車,或許他與林書善之間,還有些我們不知道的聯(lián)系方式。”
公孫先生方應下,展昭就帶著黎望進了議事的偏廳。
“知常,你不是離開了嗎?”
黎望剛要行禮呢,就被包公扶了起來,他順勢將手里的木盒遞過去,道:“小生來送一樣東西給大人過目�!�
這個時候,知常送來的東西,必然不是什么普通東西,包公伸手接過,入手就是一沉,等打開木盒,他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愕。
“這是……”
“這是當年吳玉貞大婚時,許仲開送與她的新婚禮物,乃是用黃金鑄造而成的宮燈風鈴,足重二十一兩三錢七分。”
然而包公的注意力卻完全在這宮燈風鈴之上,相較于展昭和公孫先生都在詫異這盞宮燈風鈴的重量,他則更驚訝于這盞宮燈的形制。
宮燈在中原已有數(shù)百年的歷史,前朝尤為繁盛,據(jù)說盛唐時期,家家戶戶都會在燈會時掛起四角宮燈。宮燈多是四角、六角、八角的,宮中形制更加特殊一些,但包公作為朝中大臣,時常出入宮廷,對宮燈實在不陌生。
這盒子里的宮燈風鈴,乃是六角宮燈,可這形制……
“知常,你確定這是許仲開送給吳玉貞的新婚禮物?”
黎望聽到包公的問話,心里頭忽然一跳,便道:“是,這是小生親口聽她所說,不會有錯。若大人有所疑慮,不妨召她一問�!�
吳玉貞新婚的話,那怎么也得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
包公忽然有些心驚肉跳起來,他為官幾十年,鮮少有現(xiàn)下這般的驚魂時刻,這案子當真是越查越深了。
這宮燈的形制,倘若他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襄陽王還在京中時,使用的宮燈樣式,當時京中盛行花草蟲魚的圖樣,襄陽王性子慣來獨,即便是宮燈,也要是獨一無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