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好,我知道了,我?guī)闳��!?br />
……
紅旗轎車上,冷秋把車速開到一百八十邁。
程亦錚左肩的血止不住,他闔著眸子,一向炙熱的身體如墜冰窟,指尖冰的像冰凌一般。
“錚哥?”沈姿如臉色煞白,又對冷秋吼道:“你能不能開快點?”
冷秋的目光透過后視鏡,從沈姿如握著程亦錚的手,落在沈姿如臉上,“我得保證程先生安全。”
沈姿如低吼,“他現在已經很不安全!”
“小如�!背桃噱P開口。
沈姿如情緒崩潰,“錚哥,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想到……”
“小如,我沒事�!背桃噱P安慰道。
紅旗轎車開到青州第一醫(yī)院,冷春提前打電話過去,主治醫(yī)生團隊已經迎了出來,出血嚴重,不知道有沒有傷及肺部和動脈,必須馬上手術。
白深陪著宋韻趕到時,只遠遠看到程亦錚被一群白衣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幕。
冷春看見宋韻蒼白的臉,走過去,他認識白深,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白深問:“情況怎么樣?”
冷春說:“現在還不知道,不過來的過程中程先生失血過多,需要手術�!�
冷春是跟程亦錚同一軍校畢業(yè),知道他身體素質過硬,軍校四年他沒受過大傷,唯一一次死里逃生是他們以特種兵身份跨國參加阿什戰(zhàn)役,那一屆去了他們三個人,回來的只有他們兩個。
也難怪沈姿如剛剛看見程亦錚滿身是血的樣子會觸景生情,會害怕。
冷春對白深說:“程先生手術需要時間,先帶宋小姐去休息區(qū)坐一會兒吧�!�
宋韻現在的樣子,用失魂落魄形容都不足以,看著讓人不放心。
好像她隨時都可能倒下去,偏她站姿筆直,無懈可擊一般。
宋韻坐在休息區(qū),跟沈姿如隔著幾個座位的距離,沈姿如攥緊拳頭,一直緊緊盯著手術室的方向。
原以為沈姿如會跟宋韻發(fā)一頓脾氣,可她就當宋韻不存在一般,滿心滿眼都是手術室里面的人。
既然沈姿如對程亦錚感情這么深,三年前她又為什么會堅持離開呢?
第七十二章
失魂落魄
兩個小時后。
手術室門打開,沈姿如一個箭步沖過去。
宋韻跟她是同一時間站起身的,她鞋跟高,一下崴到了腳。
沈姿如聲淚俱下,“主任,我男朋友他怎么樣?”
主任摘下口罩,“已經脫離危險,不過麻藥勁兒還沒過,要晚一點醒過來�!�
沈姿如破涕為笑,“謝謝你了,主任�!�
宋韻捂住嘴,無聲的眼淚落下來,白深在后面握住她肩膀,安慰道:“沒事了�!�
主任從兜里掏出紙巾擦汗,這場手術,臨時調動醫(yī)院醫(yī)術最高的另兩名主任做副手。知道里面那位的身份,半點輕心都不敢有。
冷春迎上來,主任跟他交待術后要注意的細節(jié)。
凌晨安靜的樓道走廊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冷秋快走兩步到冷春跟前,“哥,程家的人來了�!�
冷春皺眉,“這么晚了,怎么會驚動他們?”
“俞宏的視頻發(fā)酵后,有不少人逗留在天寶廣場,有人拍下程先生上救護車的畫面,事情鬧得大,老宅那邊早晚要知道。”
話音剛落,程家大伯打頭,旁邊跟著季清伶和程家大伯母。
程家大伯問冷春,“阿錚怎么樣?”
冷春回答,“已經沒事,正要跟老宅報平安�!�
程家大伯重重松了口氣,程亦哲出事后,程亦錚一個人扛起程家的大擔。
程家到他這一輩沒出個出類拔萃的人物,希望全都寄托在下一代的身上,只要他活著一天,眼里就容不下任何人威脅到程家的名譽和未來。
程家大伯母安慰著泫然欲泣的季清伶。
在所有人都毫無防備的時候,程家大伯走向宋韻,啪的一聲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宋韻,你死十次都抵不過阿錚的一根手指!”
這一巴掌打的宋韻沒站住,直接跌進白深懷里。
程家大伯猶不解氣,手腕再次落下時被白深握住,白深臉色極冷,警告出聲,“您沒資格打她。”
程家大伯冷哼一聲,“白公子是不是管得太寬泛,程家的事也想插手?”
宋韻貼著白深,能感受到他強壓抑的火氣,胸口膨脹起伏,宋韻捂著半張臉,低著頭,“白公子,我們走吧�!�
她拉著白深,轉身離開。
回到別墅,已經是后半夜,宋韻渾渾噩噩的睡過去。
再次醒來,天色暗黑,她喉嚨火辣辣的,一摸額頭,才發(fā)現自己發(fā)燒。
她睡前抹了一點白深買給她的消腫藥膏,此刻那半張臉,還是發(fā)紅發(fā)脹,可見昨天程家大伯打她時,用了全力。
宋韻已經一天沒吃東西,冰箱里有譚春麗凍得餃子,可她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她只想吃點清淡的東西。
突然想起程亦錚以前在金城華府外面的一家面館為她打包過陽春面,一想到程亦錚,宋韻眼眶就止不住的發(fā)酸,不知道程亦錚的傷口恢復得如何。
程家人不喜歡她出現在醫(yī)院里,程亦錚也沒有給她打電話。
這個時候,沈姿如會陪在他身邊的吧。
宋韻屏住呼吸穿衣服。
白淺說過,心情糟糕的時候,吃點東西,就都過去了。
宋韻穿上外套出門,昨晚青州一夜之間降溫,空氣里已經有了深冬的味道。
不知不覺走到那家面館門前,她掀簾進去,骨湯面香夾雜著蔥香味兒撲鼻,老板娘認識她,熱情道:“小姑娘,今天客人多,你快找地方坐吧�!�
宋韻說:“我點一份陽春面帶走�!�
“帶走哦,好。”
宋韻坐在旁邊的小凳上,前臺吊著一臺電視機,老板娘隨便換了個臺,“這明星就是不一樣,去個醫(yī)院都要被媒體圍堵,圍得這么嚴實,狗仔都能看出來是誰,還是咱們平民百姓好,行動自由�!�
旁邊桌的小年輕搭老板娘的腔,“那個女明星在巴黎演歌劇時就小有名氣,我在巴黎留學時關注過她,回國發(fā)展據說是因為舊愛,她好像叫……叫沈姿如�!�
宋韻聽見這個名字倏然抬眸,屏幕一晃而過,沈姿如的背影消失在青州第一醫(yī)院的病房走廊,保鏢疏散記者的圍堵。
老板娘大膽猜測,“女明星去醫(yī)院,不是做婦科檢查就是去看望家人,你們說,她是不是去照顧她男朋友,她男朋友會不會背景很大?”
宋韻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血色全無,她呆愣愣的盯著屏幕,老板娘喊她幾聲她都沒有聽到。
旁邊的小年輕拉了一下她衣角,“姐姐,你的面好了�!�
宋韻耳朵嗡嗡作響,失火落魄的接過打包好的面,轉身離開。
老板娘追出兩步,掀起門簾,“姑娘,你還沒付錢呢�!�
驀地,一個清冷的高大身影站在老板娘面前,“多少錢,我付�!�
第七十三章
別跟他了,跟我
回到別墅,宋韻一個人坐在長形餐桌的一端。
面很燙,她被熏出了眼淚,幾乎是一面流著淚,一面把面吃完的。
吃完面,身上出了一身汗,燒也退下去了。
宋韻的手機響了一聲,她以為是程亦錚,忙撿起,結果是白深給她發(fā)的一條消息:
……
深夜的病房里,程亦錚正在批文件。
他接管程氏之后,除了年節(jié),沒有額外的休假,睡了一天,公司那邊有幾份重要的合同,還要等他審閱簽字。
病態(tài)下,他骨骼的棱角更顯凌厲,清冷的燈照映著男人認真的臉,平添迷醉。
許久,男人疲乏,揉著眉心,“冷春�!�
一雙白嫩的手把水遞過去,“錚哥,你是渴了嗎?”
程亦錚聽見聲音微頓,仰眸,正對上沈姿如骨相優(yōu)越的臉,她染著唇釉,唇色恰到好處的緋色。
“你怎么來了?”程亦錚后背墊著一個靠墊,一靠才想起自己肩膀上的傷口,扯疼了,他蹙了蹙眉。
沈姿如心疼的看著他,想碰他,手又不知道碰哪里,“我不放心你�!�
“有什么不放心的,冷春他們一直都在�!�
沈姿如轉身給程亦錚倒了杯熱水,“可畢竟是男人,沒有女人細心�!�
“錚哥,你想吃水果嗎?你昏睡期間,政商界的頭兒或親自或派人送禮品過來慰問,冷先生把人擋在外面,禮品水果在走廊里快堆成個小山�!�
男人凝眉,“政商界?事情鬧得這么大嗎,驚動了他們?”
“昨晚那位白公子為了給宋韻出氣,把俞宏限制級視頻當場播放,太勁爆,消息燎原傳開,俞頌誤傷你的事,也跟著包不住。”
程亦錚想到昨晚從手術室出來到現在,一直沒看見宋韻的影子。
他為她挨了一刀,她毫無表示。
程亦錚繼續(xù)翻閱文件,似不經心的問:“只有政商界的人來過嗎?”
“伯母和程家人都過來看望過�!鄙蜃巳缒抗馕㈤W,“白先生跟宋韻一起過來過,你從手術室出來,她就跟白先生先走了�!�
程亦錚莫名的一股煩躁,習慣性的去衣兜掏煙,他穿著病號服,觸手的是粗粒的紗布。
他收回長指,臉色陰暗不定,“回去吧,小如,你不想住回沈家,先住在我的私人莊園里,我讓冷秋送你�!�
沈姿如在病房等了幾個小時,好不容易等他忙碌完,跟她說了幾句話,“錚哥,我不想走,我想留下陪著你�!�
程亦錚轉頭,牽扯到了傷口,他皺眉,殷紅的血頃刻濕透干爽的紗布,沈姿如嚇了一跳,“錚哥,你別亂動,你傷口出血,我去叫醫(yī)生�!�
“小如。”他叫住她,“聽話,你回去,叫冷春進來。”
沈姿如眼眶發(fā)紅,心里暗暗較著一股勁兒,低頭時將眼里的鋒芒掩飾過去。
“那好,錚哥,我聽你的,我明天再來�!�
沈姿如剛出病房,程亦錚手邊的電話響起。
他接通貼上耳膜,“大哥。”
“阿錚,你為宋韻擋刀受傷的事,我聽家里人說了,你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別為難她�!�
為難?
男人的臉一瞬沉如墨色,輸液瓶的藥水隨著針尖流入他賁張微鼓的血管,他虛虛攥緊十指。
……
深冬里,難得的暖陽天氣。
雅閣駛上高速,離開青州,開到跟徽州的交界。
白深跟宋韻說過,這里有一家寺廟,很靈。
三個小時的車程,宋韻差點睡著,車停在山腳下,周圍是墨綠的古松,干冽的草木清香和陣陣焚香裊裊。
白深打開車門,手撐在車頂,“小心頭�!�
宋韻從車里爬出來,跟著他們拾階而上,來這里的有附近的居民,也有游玩的朋友情侶。
大門上是燙金的古禪寺三個大字,再往里面走,立著一處煙火旺盛的功德箱,宋韻記得包里有一張百元鈔票,取出投進功德箱里。
白深指著左邊,“那里是菩薩殿,去那里許愿才靈驗。”
白深問寺廟工作人員要了祈福帶,遞給她,宋韻原本想給程亦錚祈福,想想還是算了,陪著他的人那么多,他那樣的人,根本不需要她微不足道的關心。
宋韻臉上笑容淡,“我好像沒什么愿望要許�!�
“真沒有?”
風吹過,帶起一陣清脆鈴聲。
宋韻把祈福帶放在桌案上,蘸了朱砂,遲遲沒有落筆。
“真想不出?”
宋韻勾唇,“我是想到我毛筆字不好。”
宋韻手一頓,是被他溫熱的手掌握住,他身上的氣息很干凈,風衣里夾裹著純粹的雪松香。
白深把著她的手寫下:愿宋韻歲歲平安。
方正的宋體,深深鐫刻在祈福帶上,也一下闖入人的視線,刻印腦海。祈福帶隨風飛舞,她的裙擺跟他風衣絞在一起。
宋韻掙開他的手,跟他拉開一些距離,抬頭,目光撞在一起,他推了推眼鏡,唇邊牽起溫和的笑,其實已經看穿她的不適跟避嫌。
宋韻卻沒看懂他笑容里的情緒,她把手攥在后面,“白先生毛筆字寫得這么好,都看不出你是受國外文化熏陶長大的�!�
白深一字一句,“宋韻,我是中國人�!�
宋韻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碎發(fā),在風中說:“白先生不為自己許個愿望?”
白深應:“我許過,太貪心怕佛祖怪罪。”
幾陣疾風,晴朗的天突然密布烏云,落下的雨滴砸在臉上冰冰涼涼的,他拿紙板遮住她頭頂,將她拉到屋檐下避雨。
前方矗立高大的鍍金佛像,身后是受萬人焚香的菩薩殿,神明環(huán)立左右,男人濃郁的嗓音突然劃到她耳畔,“宋韻,別跟他了,跟我。”
第七十四章
宋韻沒來看過他
程亦錚午睡過后,沈姿如正幫他穿袖子。
冷春進來說:“程先生,二公子和五小姐過來看你�!�
程亦錚聲線寡淡,“讓他們進來。”
程亦南跟程伊進來時,沈姿如正為程亦錚系扣子,最上面的兩粒系不上,露出里面的紗布和冷峭的喉結。
程亦南把一大捧花束交給沈姿如,百合和玫瑰花組成的花束,花瓣上還沾染著新鮮的露珠。
程伊睨他一眼,“三哥,二哥來看你還送花束,是不是很娘炮?”
程亦錚低頭,手指在平板上滑動處理郵件,腦回波沒在這上面,淡‘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