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來來回回許多陌生的和尚,宋韻上一次去的菩薩殿并沒有這么多的和尚,想來他們平時活動的地方都在后殿。
程亦錚在大殿門口正好撞見他父親,看到程亦錚,程世馳神情波瀾不驚,“阿彌陀佛�!�
“父親�!�
程世馳臉色冷了一度,“請叫貧僧法名�!�
程亦錚恍若未聞,側身,“父親,我?guī)б粋人來見你�!�
程世馳撩眼皮,淡淡的目光掠過宋韻一眼,“女朋友?”
程世馳多少是了解兒子性格的,不是重要的人,不會帶過來見他。
程世馳看向宋韻,宋韻心里一緊,一時不知道怎么稱呼他,“道育大師�!�
程世馳請兩個人去禪房喝了一杯茶,只坐了一刻鐘,誰能想到高高在上的程家家主,有一個遁入空門的父親呢?
宋韻心里滿是心疼。
回去的路上,一路沉默。
相顧無言,宋韻也不知道該如何勸他。
直到車停在私人莊園,程亦錚仿佛才活過來一般,有了生氣。
他看了她一眼,“今晚我要飛威斯康森�!�
程亦錚把宋韻抵在臥室的墻壁上,正午陽光正濃,宋韻呼了一口氣,“要去多久?”
他伏低,“說不好�!�
“會有危險嗎?”
他偏薄的唇貼在她的頸脊線,那根青色血管比他唇還薄,欲欲裂碎,“有可能�!�
“那我不讓你去了。”
宋韻扭頭,看見打包好的行李箱放在窗下,她跑過去打開行李箱,把一件件疊放整齊的衣物放回衣帽間。
程亦錚看著她細長筆直的腿來回穿梭,倚著門框,“宋韻,我太慣你了,是不是。”
“是你說的,有危險。”
陽光晃在她身上,程亦錚想到那雙腿曾盤在他的腰間,架在他的肩膀,亦或膝蓋跪在柔軟的白布單里……
她的腿型很漂亮,韌帶從小就被拉伸開,腿上的汗毛褪得很干凈,像細嫩的蓮藕。
程亦錚摸了摸兜里的煙,空空的,他身上的燥意壓不住,直接扣住她脖頸深吻。
一陣天旋地轉,柜子里的衣物七零八落。
此刻的他是疾風暴雨,她是花枝下被打散的花瓣。
花瓣顫動、凌亂、一波波震顫蕩起漣漪。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迂回(一)
暮色四合。
宋韻睡得昏沉,程亦錚靠在床頭,手機那邊的通話,“程先生,去機場的時間到了。”
宋韻有了動靜,手無意識地纏住他腰,他聲音克制之下,啞到綿薄,“再等會。”
冷秋耳膜翻滾著一陣熱浪,緘默中,“好。”
程亦錚放下手機,揉了一下懷里的掌中物,“宋韻�!�
她沒什么意識,迷迷糊糊地嗯。
程亦錚低聲,“可以松手了嗎?”
宋韻懶洋洋地睜開眼睛,扭頭,蒙上被子。
程亦錚起了興致,扯開一半,攬住她后頸,緩緩吻進她鎖骨處,一路至胸前。
放肆加深。
宋韻身無一物,灌進來的冷氣涼颼颼,扯被子一同蒙上,昏暗里,她細細地說,“知道了,你說七天就回來�!�
程亦錚停下動作,喉嚨溢出笑,“我剛剛說?”
宋韻一愣,試圖喚醒記憶,“你喊我起床的時候不是說了?”
“你在我身下軟成水時說的�!彼麘�。
她臉皮薄兒,不知何緣故紅到耳根,“記不清了�!�
她蒙著頭聽見他扣皮帶的聲音,他拉起行李箱,“宋韻,我走了。”
宋韻眼眶紅了紅,沒應聲。
他們不是日夜廝守的伴侶,可這幾天他們之間的關系突飛猛進,見了光,被承認。
宋韻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又怕,突然的失去。
外面沒了聲音。
她掀起窗簾一角,男人仰頭望了一眼,應該是看見她了。
宋韻的心莫名的砰砰幾下。
他進車里給她發(fā)消息,
她在窗前,怔怔看著汽車駛離。
次日,宋韻接到老宅的電話,是季清伶,約她在會所見面。
宋韻稍做打扮,繞過屏風,季清伶等在那里。
季清伶淡笑,“我小瞧了你�!�
宋韻皺眉,“我不明白二伯母的意思。”
季清伶拿出一張發(fā)票遞過去,“上面的數額沒有填,你想要多少,只要程家承受得起,都會給你�!�
會所環(huán)境清幽,耳邊是潺潺水聲,宋韻的耳膜鼓起,她神經敏感時才會是這樣,“我不要錢�!�
季清伶已經料想到這個結果,她之前想制造意外害宋韻,但那天程亦錚的態(tài)度讓她不得不忌憚。在他兒子面前想要瞞天過海的讓一個人消失,太難,她只能用迂回的辦法。
給宋韻好處,讓她主動離開程亦錚。
“你跟阿錚多久?”
“兩年�!�
“支票上的數額你隨便填,幾千萬或者上億買你的兩年也夠了吧,還是你想要的更多?”季清伶唇邊噙著淡淡嘲諷,“阿錚的婚約不是普通人家的男歡女愛,別妄想成為程太太,就算你一時迷住他的心,又敢保證他一輩子都只愛你一個人嗎?沒有強大的家世做背景,男人的新鮮感一過,你人老珠黃棄之如敝履,有什么幸福可言?”
“以過來人的角度看,拿上支票,趁大好年華找個相當的男人嫁,才是明智的選擇!”
宋韻手指在桌上慢慢收緊,她想到昨天還笑臉要認她做女兒的人,翻臉比翻書的速度還快,想到程亦錚的身世——
宋韻臉色微變,“二伯母出身名門,但在婚姻上,幸福了嗎?”
季清伶對上宋韻有些犀利的眼神,她臉色瞬間冷下去,“你知道什么?”
宋韻笑了下,把支票推回去,“我是不會離開他的,兩情相悅即便不能成為夫妻,也好過有名無實的婚姻,二伯母逼過二伯父,就別再逼他,要我離開他,除非我親眼看著他選擇別人�!�
她曾是溫室嬌養(yǎng)的鮮花,但離開程家后,經歷讓她養(yǎng)成堅韌倔強的性格。
季清伶留下支票,起身時拋下一句:“我勸你好好想一想,你在舞團年收入不過二三十萬,連你母親后續(xù)的藥費都支付不起,還是先去私人醫(yī)院看過你母親,再做決定�!�
宋韻腦袋翁的一下,她母親,在程家的私人醫(yī)院里?
宋韻趕過去時,醫(yī)生跟她交待了譚春麗的情況。
因為病情拖得久,她術后需要一直靠藥物支撐,尤其換腎手術后,后期的費用是一筆大的支出。
如果只靠她自己,她確實支付不起巨額的醫(yī)療費用。
程家確實有錢,程亦錚可以幫她,但她跟他在一起不是因為錢。
宋韻隔著無菌室的玻璃窗,看著術后帶著氧氣罩的譚春麗,她已經在術后恢復期。
程亦錚沒有告訴她,她母親病重的事,但他已經默默的把她母親安排得很好。
宋韻把支票撕碎,轉身丟進垃圾桶。
……
程家老宅。
阿文給程亦哲腹部的紗布揭下,刀傷已經結疤,在他白皙的皮膚上極具破壞感。
阿文問:“大少爺除疤嗎?”
“我不是女人,有道疤算什么�!背桃嗾茼�,“你記不記得阿錚腹部的那道疤,被老華耐先生刺上塔型紋身幾乎看不出來,他當年去阿什參加跨國戰(zhàn)役,救過老華耐先生的命�!�
程亦哲斟了一杯茶,遞到嘴邊又撂下沒喝,“沒回來那個是沈姿如的哥哥吧,聽說是為程亦錚擋了一槍。”
阿文記得,“三少爺死里逃生,沈小姐當年坐專機飛去阿什照顧他�!�
后來,程亦錚跟沈姿如那段挺轟動的。
只是那場戰(zhàn)役是保密戰(zhàn)爭,極少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開始是因為什么。
沈姿如很黏人,重要場合都跟著程亦錚一起出席,季清伶公開反對過,但是沒用。
后來沈姿如突然出國,程亦哲的直覺,她出國的事情有內幕,他們之間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阿錚這次去威斯康森,肯定是為了華耐家族的事,把消息透給沈小姐�!背桃嗾苊蛄丝诓�,又想起一件事,“陸日發(fā)那邊是什么動靜?”
“您舉報泰途集團后,局里徹查當年的事,又牽扯出十三件重大意外跟泰途有關,普通意外五十多起,陸日發(fā)知道事態(tài)嚴重,才放出口信說要翻供,供出一個重量級人物。大少爺是不是想辦法暗中見他一面?”
程亦哲輕笑,“供出一個重量級人物,我嗎?他還不知道前一陣子梁秘書是如何在獄中‘自盡’的吧。一個愚蠢至極的廢物而已,妄想威脅我去獄中撈他?已經沒用處了�!�
阿文垂眸,“我通知副局去安排�!�
程亦哲氣定神閑的翻過書頁,“案子幾月份開庭?”
“三月份�!�
“讓副局安排他跟他妻子見一面,記得告訴他,翻供沒好處,法庭判什么罪,就認什么罪,我照顧他一家老小的話不會食言�!�
阿文頷首,“是,大少爺。”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迂回(二)
日暮,威斯康森。
程亦錚和威爾手握手槍追蹤著牧場的野兔。
程亦錚打下八只,威爾也是,最后一只,砰砰兩槍,死在程亦錚手里。
威爾輸了,手槍調轉方向指在程亦錚心口,“我打下程先生,是不是就是這場賭局贏了的人?”
程亦錚波瀾不驚,氣場迫人,“你可以試試�!�
身后的保鏢掏槍對準威爾,同樣威爾那邊的人也對準程亦錚。
兩方相持中,警方闖入,威爾帶人當場逃跑。
程亦錚看著威爾逃跑,靜靜地靠在紅磚墻壁點煙,國外的煙加了特制的煙草原料,挺辣,
挺順喉。
冷春站邊上,沉默的窺了眼戾氣未消散的程亦錚。
他玩著手里的打火機,
一直壓著點火,火苗熄了,
他繼續(xù)壓。
像是透過躥起的火苗看到了什么。
宋韻曾跪坐在沙發(fā)上給他點煙,一件薄睡衣貼身,臉上春色未散。
冷春見過,但不敢看。
剛剛的畫面太驚險,無數槍支對準他的身后,腦袋,胸膛,冷春想想都心有余悸,這幾天一直在這樣,心跳不止,命都是懸在那。
冷春小心翼翼地詢問,“程先生,我們回酒店嗎?這里不安全。”
是啊,差點沒命。
程亦錚手指夾著煙,尼古丁的煙霧虛虛淺淺遮蓋他虛瞇的眉眼,挺渾噩的畫面。
有著超越這個年紀的深沉,有著骨子里不表于面的撩欲,很帶感。
威爾被保釋后,國際警方順藤摸瓜,發(fā)現威爾的后臺不少,保羅是其中一支。
這幾天,國際警方順著威爾逃跑的路線,又剿了威爾在國外的不少黑惡勢力。
程亦錚這是拿命出來釣人。
威爾在華耐任職多年并不是只貪污幾億那么簡單,董事能處理得了就不會專程請程亦錚過來。
多方勢力焦灼僵持,牽一發(fā)則動全身。
程亦錚必須懲戒,幾億可能已被威爾盡數消耗,但他追回得不是錢,是華耐家族的顏面,華耐家族不允許這樣的叛徒出現!
手機響,程亦錚看見沈姿如來電有些煩躁,掛斷。
再響,他直接關機。
沈姿如打不通程亦錚電話,又打冷春的,那邊也是關機。
她站在威斯康森的機場外,此刻夜幕降臨,她對威斯康森不熟,但有巴黎生活的經驗,她攔下一輛計程車,先報了酒店的地址。
酒店到華耐總部大樓只有一千米的距離,沈姿如想先去酒店辦理入住,然后再想辦法找到程亦錚。
她是為他來威斯康森的,聽說他專程過來處理事務,威斯康森不如國內安全,她怕他出什么事情。
一輛黑色吉普車行駛在公路上。
威爾怒摔手槍,“fuck!”
身邊的保鏢說:“我們沒想到他會調動國際刑警,下次一定把場地提前檢查好�!�
威爾回手給了保鏢一巴掌,“還敢有下次?”
保鏢垂眸,五個指痕立現。
忽然,砰地一聲,吉普車劇烈震動了一下。
威爾受慣性向前沖,他伸手撐住椅背,司機回眸,“不好意思威爾先生,前面有一輛車撞到保險扛,您沒事吧�!�
威爾眼里滿是盛怒,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司機看后心里咯噔一下。
這是威爾先生起了殺意。
“我這就去處理,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
“我去…”威爾眼底腥紅,抓住手槍推開車門,威斯康森的傍晚冷風襲襲,他穿著一身黑色風衣,好似地獄惡魔。
砰——他一槍打爆計程車前胎,車身緩緩下降,司機驚慌失措從駕駛座走出來,雙手舉起是投降的姿態(tài),“對不起先生,我賠您的修理費和誤工費�!�
明明是對方突然變道,但他們有槍,司機不敢招惹。
手槍冒著白煙,威爾看見車后座有人,吩咐保鏢,“把人全部抓過來!”
沈姿如被強悍的保鏢拉扯出來,她雙手抱在頭頂把頭埋得很低。
威爾瞥見是一個亞洲女人,單薄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他忽然來了興致,徑直走向那個亞洲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