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回到老宅,小鱷看見程亦錚撲騰得甚歡,水花飛濺,撞得鐵欄咣咣作響。
宋韻后退一步,“它不喜歡我。”
“它吃你的醋,知道我對你好�!�
宋韻夾了一塊和牛肉,故意拋遠,其他半潛水的鱷魚聞著血腥氣,爭相游過去。
小鱷瞪了程亦錚兩秒,才轉身朝牛肉游去。
宋韻被逗笑,“你看,它多狡猾,又想吃肉,又想霸占你�!�
“可它最終還是選擇先搶肉。不像你,面對什么誘惑,都會站我�!�
兩個人自幼相識,知根知底,富貴的圈子里,愿意同甘共苦,而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太珍貴了。
越是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往往越不相信人性。
面對他“受賄”的調查,一旦坐實“罪名”,前途,名聲,自由,統統灰飛煙滅。
她對真相一無所知,在關鍵時候的勇氣和判斷還是震撼到他的。
他遞給她濕帕擦手,“不喜歡這里的血腥,南邊人工湖新擴建出一方池塘,你可以去釣魚�!�
宋韻往南邊的魚塘看,比這邊幽靜閑適得多,她來了興致,“那我過去看看�!�
她拿了一只網兜去湖邊兜魚。
兜得起勁兒,沒兜到大的,一群手指長的小魚仔,十分鐘一只金色大錦鯉終于上兜,宋韻回頭正要跟程亦錚炫耀,才發(fā)現季清伶和田玨站在程亦錚旁邊。
程亦錚整個人氣壓很低,季清伶和田玨是背對她的方向,看不到正臉。
冷春跨了一步,擋住宋韻視線,畢恭畢竟,“宋小姐,程先生讓您安心兜魚�!�
鱷魚池旁,季清伶臉色同樣不好看,“商業(yè)糾紛的事還在調查中,你被限制出行,這個事跟栽贓你受賄的事是同一個人的手筆嗎。阿錚,你在中原集團身兼重任,爬的高,摔下來就是粉身碎骨,你心里得有數�!�
“我有數�!背桃噱P仰頭,眼底浮起寒氣,“你別管了�!�
季清伶皺眉,“你讓我叫你三叔母來,是有事找她?”
“有事�!背桃噱P夾了一條鮮牛肉條投入池塘,鱷魚呲牙爭搶,血色在池中蔓延,男人習以為常的模樣,“我跟三叔母借錢。”
“借錢?”田玨錯愕,程亦錚的家底,即便他退去程氏的股份,也依然富足有余,在青州是數一數二的身家。
田玨不明白,但程亦錚的理所當然讓她無端心虛,“為、為什么要借錢?你需要資金周轉嗎,阿錚�!�
“不是因為我缺錢,是因為三叔母有錢�!�
田玨更不懂了,求助似的看向季清伶。
季清伶開口,“阿錚,有什么事直說,別跟你三叔母兜圈子,她是膽小的人�!�
“膽小?”程亦錚拿濕帕擦干凈手指,從襯衣口袋掏出一張匯款單給田玨看。
“高媛流產事件發(fā)酵的前一天,你打款給水軍,推動事態(tài)發(fā)酵,一邊倒網暴宋韻,你是幕后最大的推手�!背桃噱P冷言冷語,譏諷道:“三叔母有錢,一出手就是大手筆�!�
田玨傻了眼,可證據在她面前她也無從辯解。
“高媛被推倒的畫面是有人錄到了視頻的,三叔母想看看嗎�!�
程亦錚劃開手機,當時畫面混亂,但仔細辨別,還是能看見田玨在暗處的手先推了宋韻,宋韻失去重心才會撞到高媛。
“如果借助網暴的余波,把視頻公布于眾,三叔母不僅要遭受世俗的抨擊,體會宋韻這幾天嘗到的苦楚,還要因為害孕婦流產而被起訴故意傷害罪,程伊才進去,三叔母也想緊隨其后?做事毫不考慮后果,你把三叔的臉面置于何地,把程家的臉面置于何地?”
程亦錚的語氣平穩(wěn),話卻像小刻刀,一刀刀割在她身上,田玨的心理防線轟然倒塌,她久久沒有說話。
季清伶也對田玨所作所為感到愕然,宋韻畢竟在田玨膝下十二年,即便不是親子,也應該有一份情分在。
是田玨把事情做得太絕,太無余地,根本不配做一個母親。
田玨眼睛一寸寸發(fā)紅,“阿錚,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宋韻被網暴后,我也一直在反思,我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么。我發(fā)現我是在把我的怨氣強加在她身上,她沒有任何錯,是我的心不正,我對不起她,我是罪人!”
“我愿意承擔所有過錯,我愿意在媒體前說清楚一切,我愿意承擔法律責任!”
宋韻跑過來,就聽見田玨聲嘶力竭的說著這些話。
第二百零八章
我是罪人
“不是所有的對不起,都值得一句沒關系�!彼雾嵗淅鋻佅逻@句話。
田玨眼底的波濤洶涌,漸漸化為灰敗,又化為死寂。
然后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沒什么臉面留在這里,季清伶陪她一同離開。
宋韻眼眶發(fā)紅,仰臉看程亦錚,“高媛視頻澄清的事是你要求的,三叔母推人找水軍的證據也都是你找到的,下次我出狀況,能不能讓我自己解決�!�
程亦錚淡笑,“我出事的時候,你不是也在幫我周旋,我們是共同體�!�
“可你這樣,我什么時候才能長大�!�
“那就、別長大。”
池塘迸射出水花,金橘色的魚尾一閃而過,他微俯身,“還難過嗎。”
宋韻搖頭,“不難過了,我雖然是程家的假千金,但我是宋家的真女兒,不是所有母親都跟田玨一樣無底線,我爸爸媽媽都很好,他們都很愛我�!�
“我也愛你�!彼置魇峭嫘Φ恼Z氣,眼里卻如一把烈火,至純至烈。
宋韻僵住。
程亦錚偏頭笑,“那你呢,宋韻�!�
好半晌,宋韻摟住他腰,臉埋在他脖頸。
微不可察的濡濕,絲絲縷縷滲入肌膚,蔓延開來,男人身子微僵。
“宋韻�!�
“嗯。”喑啞,嗡里嗡氣的奶音。
“你流鼻涕了。”
宋韻在他肩膀蹭,“嗯。”
他嫌棄,“臟。”
“不臟�!�
程亦錚也圈住她,“你餓不餓?”
“不餓。”
“我餓了。”
宋韻這才松開手。
她忽然捧住他臉,他一向是抗老的長相,二十多比同齡人成熟,以后熬到四十多,又和三十多沒區(qū)別。
他是累了,幾天幾夜的奔波,眉宇間有風霜之色了。
宋韻目光直勾勾,“很成熟,很英俊。”
程亦錚睥睨她,“和你配嗎?”
“配�!�
“配你就行�!�
宋韻笑著埋進他懷里。
晚上兩人回到金城華府,程亦錚讓宋韻先上樓,他則脫下外套鉆進廚房,還拉上了身后的門。
不多時,宋韻聽見打火機滾輪轉動的‘咔嚓’聲,等宋韻去樓上換好衣服,簡單的洗漱一下,下樓時,廚房已經溢出飯香。
她拉開廚房的門。
黑襯衣黑西褲的男人站在灶臺旁,游刃有余的看她一眼,“有油煙味兒,去外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