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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本宮自有章程,無需你多言。把外面那些人領走,本宮要修身養(yǎng)性,靜候復寵之機,沒功夫管葉家那些爛攤子。還有,日后叫族人老實點,別等我這里剛得皇上一個笑臉,你們就在外邊兒捅了簍子,害我又摔下去。屆時我可六親不認!”葉蓁嗓音似淬了毒,十分狠辣。

    “那是自然,你且放心�!币娕畠褐厥版兼ツ锬锏陌寥恢�,葉老爺總算滿意了,這才領著懵里懵懂的劉氏三人出宮。

    與此同時,圍困葉府的禁衛(wèi)軍被白福親自領走,盡皆打了板子降了職位,因受牽連的人實在太多,又有大長公主和幾位貴婦推波助瀾,皇上斷言“葉家福薄不堪承恩”的話已迅速傳開,想來不出幾日就會盡人皆知。

    不單葉家倒霉,被斷了仕途的徐廣志亦差點瘋魔,心里暗暗恨毒了關家,總想找個機會報復不提。

    ---------

    趙純熙問了許久也沒從外祖父口里得知內(nèi)情,回到遍地狼藉的葉府,換了一身襦裙,這便與父親和弟弟歸家。三人心里七上八下、忐忑難安,總覺得將有大事發(fā)生。

    “宮里情況如何?我看你外祖父和外祖母臉色似乎很差。再者,國寶被毀皇上卻不嚴查,反把禁軍撤走,著實令人難解�!壁w陸離試圖從女兒這里得到一點消息。

    “我也不知道。我問了外祖母,她不肯說,還讓我不要多嘴�!壁w純熙亦百思不得其解。按理來說葉家出了這么大的事,等于直接損了娘親威儀,打了皇族臉面,怎么皇上卻一點兒反應也無?憑他對娘親寵愛的程度,這不應該��!

    “你大姨母看著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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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誰誰

    作者: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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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嗎?可有說些什么?”趙陸離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

    “沒,她只在內(nèi)殿和外祖父說話,我們等在外間,只匆匆一面就分別了,并無交談。”趙純熙厭煩父親的軟弱無能,更厭煩他毫無用處的癡情不悔,往弟弟肩上一靠,假裝疲累。

    趙陸離見狀再不多言,掀開車簾朝外看去,目中滿是悵惘。與諸人或焦頭爛額、或魂飛魄散、或惱恨異常比起來,關素衣過得極其愜意。她正在老夫人院子里撿佛豆,一步一挪,細細探看,每找到一粒就有無窮樂趣。

    老夫人被她興致盎然的模樣逗笑了,敦促道,“好好撿,撿足一筐咱們就熬成粥,布施給行經(jīng)侯府的路人,以便結一份善緣修一個來世�!�

    “修一個來世?此言大善!”因重生一回,關素衣開始對佛學感興趣,最近多有研究。

    婆媳二人花費兩個多時辰撿了足足一筐佛豆,命丫鬟送去廚房熬粥。等待間,老夫人悠然長嘆,“素衣,嫁入趙府真是苦了你了。夫君沒出息,孩子不懂事,還有一個難纏的外家。我萬沒料到葉家竟那般猖狂,不但逼迫侯爺納妾,還請了葉婕妤出手,一邊兒抬舉一邊兒打壓,兩面三刀的功夫真是爐火純青。待葉繁入府,她仗著葉婕妤的勢,定會掀一些風浪,你可千萬要穩(wěn)住……”

    不等老夫人說完,關素衣就不以為然地笑起來,“您老放心,葉家猖狂得了一時,猖狂不了一世。您以為葉婕妤那些舉動真能把自個兒外家捧上天去?錯了,怕是會半途摔下來,不說糜軀碎首,傷筋動骨卻免不了�!�

    剛回府,準備帶孩子們給母親請安的趙陸離微微一愣,然后抬手制止欲入內(nèi)通傳的丫鬟。他想聽聽關素衣會怎么說,她那張嘴總是料事如神,無一錯漏。

    ☆、第43章

    斷言

    老夫人雖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卻只略識幾個字,并無甚見識,嫁入趙府后沒享到清福,反而全家獲罪發(fā)配邊關,越發(fā)受了磋磨,對政事的敏感度也就大大下降。她原以為葉蓁極為受寵,手里又握著宮權,葉家早晚會碾壓侯府甚至帝師府,成為又一個頂級門閥,卻沒料媳婦竟斷言葉家必會遭難。

    這里面可有什么門道?倘若是真的,那她真該燃放幾百串鞭炮慶祝慶祝。這樣想著,她也就這樣問了。

    關素衣一面替婆母斟茶,一面徐徐開口,“古有祖制,不可僭越,大到房屋如何建造,小到衣襟左右之分,甚至連喝酒的器具,祭祀的供品,布料的顏色和刺繡的花樣,都按照身份高低、血脈貴賤、種姓不同而各有規(guī)定。至尊至貴則百無禁忌,位卑位賤則萬般小心,倘若賤者越了祖制,必受嚴懲。老夫人,您看葉家是貴還是賤?”

    想到椒房獨寵的葉蓁,老夫人遲疑道,“葉家雖出身低微,但葉婕妤背后靠著皇上,已算是半個皇家人,自然屬于貴者�!�

    關素衣?lián)u頭輕笑,“非也。她是真受寵還是假受寵,這話除了皇上誰也說不準。然,我卻能猜到十之八?九。皇上滅諸侯,建魏國,免賦稅,輕徭役,結束幾百年的戰(zhàn)亂之苦,令百姓休養(yǎng)生息,安居樂業(yè),道一句曠世明君也不為過。他并無治世之經(jīng)驗,故一切都需慢慢摸索,而昔年俱亡之邦國,每一位守國門死社稷的君主都是他或借鑒,或效仿,或引以為戒的榜樣。大周因分封諸侯而四分五裂,秦國因改制郡縣而大一統(tǒng),于是皇上沿襲郡縣制,滅了諸侯國;前朝末帝被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亂刀刺殺,謀朝篡位,故皇上廢十二監(jiān)制,設內(nèi)外侍,且嚴禁太監(jiān)參政議政,杜絕宦官之禍;前漢因內(nèi)闈之亂、外戚之禍而分崩離析,江山社稷最終被外戚王莽奪走,建新朝,于是皇上遏制外戚,嚴修內(nèi)闈。您看今年選入宮中的丞相之女、鎮(zhèn)國將軍之女、關外侯之女……皆因種種緣故而遣送歸家,留下的美人均家世普通,無甚背景,由此可見皇上對外戚的防備已達到何種程度。都說帝王多疑,此言非虛,而他選擇將宮權交給一個商賈之女,其中除了恩情,就沒有一點兒政治上的考慮?他對葉婕妤的寵愛真能達到越過皇權的地步?”

    老夫人聽得癡了,越想越覺有理。

    關素衣沾了沾茶水潤喉,繼續(xù)道,“商人逐利,擅長鉆營,葉家是如何發(fā)家的,不僅他們自個兒知道,旁人亦看得清楚明白。當年皇上與諸位兄弟共同對敵,后因齟齬而反目,葉家?guī)酌嬗懞�,左右支應,昨兒賣成王萬石糧草,今兒賣晉王幾千戰(zhàn)馬,明兒又賣皇上許多刀具,二王謀反,背后也少不了葉家的錢財支持。他葉家冷眼旁觀,渾水摸魚,為的不就是等某位皇子勝出,從而漁翁得利嗎?然皇上并非蠢材,早已將他看透,正欲找個由頭發(fā)落葉家,葉婕妤卻忽然冒出來,拼了一個救駕之恩。于是葉家危困立解�!�

    老夫人恍然大悟道,“皇上發(fā)落葉家?是了是了,有一年邊關流行馬瘟,葉老爺被抓了去,說他故意將瘟馬賣給軍營,有勾結外敵的嫌疑,欲將之抄家斬首。為了這個,侯爺多番奔走,幾經(jīng)斡旋,后來……后來葉婕妤救了皇上,葉家便災禍全消了�!�

    倘若兒媳婦不點明,她竟半點沒察覺那些陳年舊事還隱藏著如此錯綜復雜的內(nèi)情。

    關素衣頷首道,“皇上重情重義,知恩圖報,所以愿意摒棄前嫌善待葉家,卻并不代表他能毫無底線的縱容外戚坐大。丞相、鎮(zhèn)國將軍、關外侯,哪一個不是助他登頂?shù)碾殴谴蟪迹囊粋對他沒有莫大助益?他連他們都要防備,更何況半途攀附、心懷叵測的葉家?葉婕妤的風評此前一直很好,聽說因身體孱弱并不如何在內(nèi)闈走動,更不擅權自專,僭越行事,故皇上對她很放心,也愿意寵上一寵。但最近一段日子,也不知她如何想的,竟張揚高調(diào)起來,皇上正值用人之際,欲抬舉關家標榜儒學,她偏偏著力打壓,豈不是與皇上對著干?皇上本就忌憚外戚,多加防備,見她心大了,又哪能寬宥?”

    老夫人連連附和,“是矣,是矣,后宮美人眾多,環(huán)肥燕瘦各有千秋,皇上想要什么樣的沒有,哪能因此而危害皇權�!�

    關素衣又道,“便是退一萬步來說,皇上對葉婕妤情深義厚,言聽計從,縱容了她的僭越之舉,那后宮嬪妃、皇室宗親、世家巨族、朝堂新貴又該怎么想?國庫有且僅有一件的珍寶竟被一介商賈之女得去,這還不算,轉手又賜給族妹,且還是欲為人妾身份卑賤的族妹。她哪里是在抬舉母家,卻是在招惹全燕京勛貴的嫉恨;她哪里是在贈寶,卻是在甩一枚燙手山芋。您且等著,如果葉家繼續(xù)猖狂下去,即便皇上不出手也多的是人敲打�!�

    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熱茶,她幽幽長嘆,“商賈就是商賈,眼界與見識終究有限,只看得見手邊的利益,卻看不見長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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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局。所以世人才有這么一句話――道德傳家,十代以上,耕讀傳家次之,詩書傳家又次之,富貴傳家,不過三代則止。葉繁若想興風作浪,我便看看她能得意多久�!�

    老夫人不斷琢磨媳婦這些話,末了拊掌大贊,“好一個道德傳家,十代以上。我趙家能娶到素衣為媳,實乃祖宗上輩子積德!也罷,葉家既要作妖,咱們就等著看他來日下場�!�

    阿彌陀佛,幸虧葉蓁走了,否則侯府定會被她禍害三代!這樣一想,老夫人對昔年齷齪總算徹底釋懷。

    屋內(nèi)婆媳二人扯開話題,談笑晏晏,屋外卻死寂一片。沉思中的趙陸離并未發(fā)現(xiàn)那打簾通傳的小丫鬟正用一種奇異的目光偷覷新婚妻子。他現(xiàn)在心緒煩亂,呆站半晌竟帶著兩個孩子掩面而走,似是不敢見人。

    何需等到日后再看葉家的下場,就在一個時辰前,那代表葉家榮寵的珊瑚樹已碎成齏粉,而皇上非但不查,反倒撤走禁軍,置之不理。正如關素衣所說,倘若葉家老老實實、安分守己,他便當個玩意兒一般寵愛,反之,葉家一旦流露出擅權結黨之意,他便會使出雷霆手段壓服。他忌憚外戚,又哪里會放任葉家成長?

    外戚橫行,宦官干政,王與馬共天下的局面,從此再也不會出現(xiàn),這天下只能姓霍。哪怕與那霸道至極的君王同袍近十年,趙陸離卻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的了解,還比不得關素衣由淺入深的分析來的透徹。

    那碎掉的紅珊瑚恐怕就是他敲山震虎的手段吧?因果來的太快,也不知蓁兒會如何惶恐害怕,又該如何自處?及至此時,趙陸離心心念念的還是亡妻,竟絲毫也不顧及新夫人的顏面與觀感。

    當然關素衣也并不稀罕他的關心,等粥熬好就與婆母站在角門處,每遇見一位路人就布施一碗,結一個善緣,積一份福德。

    ----

    繼母已把話說得那般清楚,把時局分析的那般透徹,甚至連皇上的為人與脾性亦探知一二,趙純熙又豈會聽不懂?她渾渾噩噩地回到蓬萊苑,屏退閑雜人等后才咬牙道,“關氏那些話,想必你也聽見了吧?”

    荷香汗出如漿,聲音打顫,“聽,聽見了�!�

    “那你說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葉家已經(jīng)遭殃,皇上棄之不管,甚至于我大姨母恐也失寵,我現(xiàn)在還能依仗誰?難道真讓我去給關氏磕頭認錯,然后幫著她打擊三姨母,打擊葉家?這與認賊做母有何區(qū)別?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從來不想要什么繼母,我只想要我自己的母親�!彼K究只是個半大孩子,遇見這種完全超出掌控的事,當即便哭起來,心里已被迷茫和恐懼填滿。

    她一面渴盼母愛,一面痛恨葉蓁拋夫棄子,私心里卻又羨慕她富貴已極的生活,于是便效仿對方的不擇手段與汲汲營營。在無人教導的情況下,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毫無章法,甚至有些荒誕可笑,所以無需繼母出手就被殘酷的現(xiàn)實一一戳破。

    荷香可憐這樣的大小姐,卻又不敢胡亂開口。事實已經(jīng)證明她之前對葉家的預測都是笑話,害得大小姐帶著葉姨娘發(fā)來的雙紅名帖去夫人那里耀武揚威。夫人聰明絕頂,哪能聽不出她話里話外的譏諷與奚落?然而在她看來,志得意滿的大小姐,恐怕與那跳梁小丑無異吧?難怪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屈辱,還能那般氣定神閑的練字。

    未曾踏入葉府一步,她就已經(jīng)預測到葉家的災禍,真是鐵口直斷,料事如神。這樣想著,荷香不禁有些恐懼,抖著嗓音勸慰,“識時務者為俊杰。小姐,葉家遭難,您暫時還得仰仗夫人,不如,不如繼續(xù)給她伏低做小,伺候左右,以待日后徐徐圖之�!�

    趙純熙忘了哭泣,沉默良久才啐道,“閉嘴!我就是死也不會向她低頭!她若是不管我,還有父親呢,便是三姨母受了葉家牽累,在后院使不上力,給她添點堵也輕而易舉。我就不信她真能只手遮天,倘若十七八年生不出孩子,我看她怎么得意!屆時還不得仰仗我和望舒?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且與她杠上了!”

    ☆、第44章

    雅俗

    趙純熙此前仗著娘親在宮中受寵,于是便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哪怕因為嫁妝的緣故不得不假意向關素衣低頭,私心里卻秉持著一股優(yōu)越感,認為自己才是強勢的一方,而關素衣不過是個被她蒙蔽、擺布,耍弄的傻子。

    但現(xiàn)在,她所仰仗的一切,所沾沾自喜的容光,都隨著珊瑚樹的碎裂而化為烏有,此時再向關素衣妥協(xié),便似被捕獲的戰(zhàn)俘,被關押的囚犯,被壓迫的奴隸,自尊盡碎,心中亦滿是屈辱。

    關素衣既已放言不會管她,她也絕不愿往上湊,更不甘磕頭認錯。然而嫁妝不能不要,婚事不能不提,這兩個問題該如何解決?干脆一勞永逸把關素衣打趴。將她的傲骨折斷,希冀銷毀,聲名玷污,看她拿什么來蔑視別人,又拿什么來管教自己?

    這樣想著,趙純熙沖荷香說道,“把大姨母送給我的箱子取出來�!�

    “小姐您要動手嗎?但是正房里沒有咱們的釘子,這事不好辦啊!”荷香從床底下拉出一口紅木箱子,箱蓋擦得十分光亮,可見常常被人把玩。打開一看,里面全是些瓶瓶罐罐,散發(fā)出詭異難聞的氣味。

    說起這個,趙純熙又是一陣暗恨。關素衣一來就拔了她安插在正房里的釘子,倘若外家財勢夠大,再收買幾個應當很容易,昨日不就有許多奴才在她跟前獻媚,且流露出攀附之意?但今天過后,待葉家珊瑚樹被賊子打碎,而皇上置之不理的消息傳開,她就又成了落架的鳳凰,處處遭人嫌棄,時時被正房打壓,誰會稀罕為她效力?

    搖搖頭,她狠聲道,“該怎么動手,我暫時也無章程,只管在正房里找?guī)讉眼線,慢慢謀劃起來。不拘錢財收買還是威逼利誘,總之先劃拉幾個,等人手到位再行下一步。為了望舒的前程,關氏絕不能誕下子嗣�!�

    “哎,奴婢這就去把正房里的丫鬟婆子篩一遍,看看有沒有家中窮困潦倒或本人極度貪財?shù)�,能收攏一個算一個。小姐,明芳那里你是不是也去接觸一二?自古以來妻妾不能相容,奴婢就不信她果真會對關氏忠心耿耿�!�

    “也行,你想辦法在她身邊安插幾個眼線。早知今日,當初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爹爹迎娶關氏,真是開門揖盜,引狼入室。”趙純熙再一次陷入深深的懊悔中,卻又慶幸繼母未能入宮與娘親對上,否則葉家或將一敗涂地。

    -----

    未央宮里,圣元帝正在研究一本前朝法典,忽聽外面?zhèn)鱽礞?zhèn)西侯求見的聲音。

    “宣他進來�!�

    鎮(zhèn)西侯捧著一個錦盒緩步入內(nèi),默默行了君臣之禮,而后坐定,將盒子擺放在御案上,往前推了推。圣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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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已習慣他悶不吭聲的作風,調(diào)侃道,“怎么,你嫂子還沒松口?眼見著你成了活啞巴,她竟也不心疼?”

    鎮(zhèn)西侯用茶水在桌上寫了個“北”字,又寫了個“素”字,中間畫上一把刀劍,末了憤恨搖頭。

    圣元帝本有些想笑,憶起關素衣遭受的磨難皆因自己而起,眸色立即轉為暗淡,其間還隱隱夾雜著一絲連他自己也沒察覺的遺憾與嫉妒。他嘆息道,“前妻護持不了,繼室又反復磋磨,趙陸離享盡人間幸福卻不知珍惜,早晚有他后悔的時候。”

    您老說趙陸離會后悔,卻看不見自己眉心的溝壑早已被懊悔填滿。算了,屬下也不點醒您,您自個兒慢慢悟吧。秦凌云幸災樂禍地腹誹一句,這才點了點錦盒,示意陛下自己打開。

    紅木錦盒上雕刻著幾株玉簪,潔白花瓣由貝殼拋光鑲嵌而成,綴以寶珠為蕊,翡翠為葉,看著既清新雅致,又不失華美尊貴,一根彩繩穿插四角,結為蝴蝶群戲之態(tài),于是更添幾分靈動。不過一個禮盒,竟被拾掇得這般悅目,可見相贈之人如何心思奇巧。

    圣元帝似有所覺,當即便笑起來,“這是夫人的回禮?”

    別夫人、夫人地叫,能喊她全稱鎮(zhèn)北侯夫人嗎?不明就里的人還當您在喚自己愛妻呢。秦凌云隱晦地瞥了白福一眼,果見他豎起耳朵,目露狐疑,想來正在猜測陛下口中的夫人究竟是誰。

    “因是陛下的孤本、絕本、手抄本換來的回禮,微臣不敢擅專,特送來宮中呈覽。倘若陛下看不上這些東西,能施舍給微臣也好。對了,嫂嫂那里還得了幾盒胭脂香粉,乃鎮(zhèn)北侯夫人親手調(diào)弄,陛下您用不著,微臣便做主讓嫂嫂收下�!币呀�(jīng)把佛珠減為一日十顆的秦凌云絲毫不敢浪費,繼續(xù)沾著茶水在桌面寫字,寫到“孤本、絕本、手抄本”時下手尤其重,可見心中艷羨不平。

    圣元帝一面小心翼翼地拉開彩繩,一面詰問,“你怎知道朕使不上?倘若擺在鏤空木盒或錦囊之中,便可當成香筒或香包用。下次她再回禮,你須得盡數(shù)上繳�!�

    秦凌云做了個告罪的動作,心里卻琢磨開了:下次回禮,也就是說陛下還要送禮咯?連最寶貝的法家典籍都舍得,可見關素衣才是他真正上心之人。葉蓁步步為營這許多年,到頭來竟比不上陛下與關素衣的幾面之緣,可憐她還自以為備受寵愛,得了一件可有可無的擺設就鬧得人盡皆知,最后反而顏面掃地。幾年過去,葉家人還是那般沒有長進,卻妄想成為下一個頂級門閥,也不知該說他們可悲還是可憎。

    思忖間,圣元帝已打開盒蓋,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令人醺醺欲醉。君臣二人頭腦一清,隨即不受控制地深吸一口,待要細看卻發(fā)現(xiàn)盒中并非香料等物,而是一刀光亮純白的夾宣,卻與書肆中售賣的截然不同,更厚、更滑、更白,觸感如絲綢一般,還有一朵朵淡黃桂花點綴其中,品相之佳實屬罕見。

    “這是什么紙?市面上竟從未見過,便是那貢品白宣都及不上此物萬一!”秦凌云驚得連閉口禪都忘了,欲拿起一張摩挲,卻被陛下冷厲的目光阻止。

    圣元帝并未賞玩這些夾宣,而是拿起最上層的領謝帖子,慢慢看起來。秦凌云略瞟一眼,駭然道,“好霸氣的筆觸,橫撇彎鉤間隱有刀槍劍戟相撞之聲,起承轉合又有龍騰虎躍之姿。關老爺子不愧為天下師,竟教出這樣一個孫女兒!她究竟是怎么練的,哪天微臣必要向關老爺子請教請教!盛名之下無虛士,文豪世家果然了得!”

    圣元帝心中亦納罕不已,本就難以克制的激賞之情,如今更添幾分傾慕。他原以為女子只適合簪花小楷,而葉蓁的字跡算是一絕,卻沒料竟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好字!他暗贊一句,接著往下看,然后越發(fā)感佩。原來這夾宣并非書肆里購得,而是夫人親手打了草漿,曬干水分壓制而成,其上點綴的桂花乃她一朵朵篩選,一朵朵嵌入,其工序之復雜精細,哪怕贊一句“巧奪天工”也不為過。

    附上夾宣的制作秘法,她接著寫道――侯爺所贈禮品堪稱絕世之寶,吾不忍拒,雖不愿行貪婪厚顏之實,卻更不愿假裝清高淡泊令重寶返還。故將吾鉆研許久的“香雪�!辟浬�,價值雖不相抵,心意卻足顯真誠,還望侯爺海涵、笑納,感謝之至。

    簡短幾句已將她對書本的喜愛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令圣元帝偎貼不已,龍心大悅。

    暫且把帖子壓在一本厚厚的書冊里,以免弄皺破損,他這才取出夾宣賞玩,沉吟道,“夫人果然不俗�!�

    秦凌云取出幾粒佛珠,意有所指地道,“有人視珠玉為寶,有人視文字為寶,不過是眼界寬窄不同,內(nèi)涵深淺不一罷了。然而世道繚亂,黑白顛倒,庸俗者大有人愛,備受吹捧;高潔者反被厭棄,明珠蒙塵,實在是可悲可笑。鎮(zhèn)北侯夫人的確不俗,但誰又能欣賞呢?”

    朕欣賞至極。這句話如鯁在喉,久久難吐。圣元帝冷瞪鎮(zhèn)西侯一眼,無情擺手,“回禮已經(jīng)送到,你可以走了�!�

    被用完就丟的秦凌云只能行禮告退,離開未央宮后站在路邊笑了一會兒才溜溜達達出了皋門。

    屏退閑雜人等,圣元帝取出回帖繼續(xù)閱覽,心中一陣歡喜,一陣遺憾,隱隱還有些沉郁而又連綿的悶痛。

    他出身行伍,周圍皆是粗俗之人,慣愛打打殺殺,舞刀弄槍,連女子也不能免俗。唯獨他愛讀書識字,與旁人顯得格格不入。他是頭一回當皇帝,自然不懂治國,哪怕心中迷茫躊躇,卻絕不可被外人察覺。

    為了彰顯威儀,穩(wěn)住朝局,再苦再難他只能獨扛,每當夜深人靜輾轉難眠時,便極其渴望有人能說說話,或指引迷津,或談笑解乏。關素衣便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似星火掉入鱗粉,與他的思想乃至心靈,碰撞出炫麗的光焰。她不會像朝臣那般把自己的觀點強加給他,逼迫他采納,她只是痛痛快快地說,旁人也只需痛痛快快地聽,末了相視一笑,酣暢無比。

    這樣的態(tài)度無疑是最舒適的,也是最安全的,堪比瓊漿玉液,飲之成癮。

    圣元帝笑一會兒,嘆一會兒,終于將回帖與夾宣收入暗格,躺下安眠,徒留白福驚駭不已地忖道:皇上怎么又跟新任鎮(zhèn)北侯夫人扯上了關系,看樣子還挺上心。趙侯爺,您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第45章

    妯娌

    翌日卯時,驚蟄樓內(nèi),一名小廝跪在床邊低喊,“大少爺,時辰不早了,您還要去正房給夫人請安呢。快醒醒啊大少爺,大少爺?”

    “吵死了!你給我滾出去!”趙望舒迷糊中便是一個枕頭砸過來,將那小廝嚇得倒退幾步。躊躇片刻,他又硬著頭皮喊道,“大少爺,夫人這會兒正等著您呢,您若是再不起來,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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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們這些奴才就該擔一個伺候不力的罪名了�!�

    “關氏關氏,什么都是關氏說的,真煩人!”趙望舒徹底睡不著了,頂著一頭亂發(fā)爬起來,憤憤道,“她自個兒都說了不會管我和姐姐,我還湊上去干嘛?況且姐姐也說我們并不需要搭理她,只管多多親近外祖父和大姨母。她關家再厲害,能厲害得過婕妤娘娘?能厲害得過國丈?我外祖家那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親國戚!”

    趙望舒鼻孔朝天地哼幾聲,這才光著腳下地,咕嚕咕嚕灌了幾口茶水。他從小到大只懂得吃喝玩樂,腦子許久不用便越來越混沌。昨日葉家發(fā)生那樣大的事,他竟絲毫未曾多想,只以為報予皇上知曉,他自然會派人去查,只等把賊子抓住就算完了,對葉府并無影響。故此,當趙陸離和趙純熙憂心忡忡,輾轉難眠時,他卻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照常吃,睡,玩耍,還為擺脫關氏的“折磨”而暗喜不已。

    小廝也是個沒見識的,遲疑道,“那咱們往后都不去正房了?都不用給夫人請安了?也不用去她那里做功課?”

    “去個屁,讓她自個兒玩去吧!”趙望舒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干凈,穿戴整齊,嬉笑道,“去街上給夫子沽幾壇烈酒,告訴他我今日不去族學,讓他幫忙周全一二。沒有關氏整天管著、扣著,我總算是活過來了!走走走,咱們?nèi)ノ鹘挚慈硕饭啡ィ ?br />
    小廝雖有些忐忑,想想葉家最近幾日的榮寵又放下心來,自去集市沽酒不提。

    蓬萊苑里,趙純熙早已清醒,目下正坐在梳妝臺前打扮。不用去正房和正院請安,也不用跟在關氏左右學習俗務,她竟覺得迷茫不已,盯著銅鏡里模糊的面容,慢慢有些癡了。

    荷香與雪柳將珠釵、耳環(huán)、手鐲等物一一戴在她身上,不�?滟�,“小姐長得越來越美了,這樣的品貌才學,何愁將來婚嫁?只要侯爺透個口信兒出去,冰人怕是會把趙府的門檻踩塌。”

    趙純熙扯了扯嘴角,吩咐道,“你倆指派幾個耳目靈便的雜役到街上去,看看今日有沒有關于葉家的風言風語傳開。我心臟噗通噗通狂跳,難受得緊,總覺得會有大事發(fā)生�!�

    雖貴為葉府嫡親外孫女,她昨日也沒能探聽到多少內(nèi)情,只知紅珊瑚碎了,娘親去找皇上申訴卻不得其門而入,出宮時軍隊已盡數(shù)撤走,衙門里的官差亦作鳥獸散,原本以為捅破天的災禍,入宮一趟竟變成了一地雞毛,且自個兒拿起笤帚清掃清掃也就作罷。

    趙純熙越往深處想,越覺得諸人反應十分異常,尤其是皇上,竟半點兒關切、安撫之意也沒有,與傳言中獨寵娘親的那個他完全不符!

    “怎么會這樣?不應該啊!”她靠倒在椅背上,把關素衣斷言葉家必遭打壓那些話翻來覆去咀嚼多遍,終覺如履薄冰、遍體生寒。

    與此同時,關素衣正坐在窗邊,借著晨光翻閱鎮(zhèn)西侯送來的幾本書冊,嘴角微彎,很是愜意。明蘭站在院外引頸眺望,見卯時過了,便憤然道,“仗著葉家得勢,那兩個果然都不來了!”

    負責灑掃的粗使婆子聞聽這話暗暗翻了個白眼,腹誹道:人葉府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親國戚,婕妤娘娘的肚皮里沒準兒已經(jīng)懷上小太子了,誰稀得親近你關家?帝師、太常,這名頭的確好聽,也沒見皇上賞你一件國寶玩玩?燕京里的人家,誰權勢滔天,誰徒有虛名,平日里看不出來,臨到爭鋒相對便清楚分明了,你抬舉婢子壓人家嬌養(yǎng)的千金,人就直接降一尊神佛下來,一指頭就能碾死你!

    其余幾個丫鬟婆子也都擠眉弄眼,私下作怪,待明蘭回頭望過來便假裝忙碌,心里卻比劃開了:葉家那般勢大,連國寶也能當成陪嫁,有婕妤娘娘和皇上撐腰的葉姨娘還不得上天?到底是皇親國戚,哪怕做妾也比正頭夫人有臉面,而正房既無寵又無勢,不是個久待的地兒,還是趕緊另謀出路吧!

    卻不知這種種丑態(tài)與陰暗心思早被窗邊的關素衣看了去,只是懶怠搭理罷了。

    “明蘭別看了,收拾收拾去正院給老夫人請安�!彼褧呕貢埽瑢χ~鏡扶了扶鬢邊的簪花,這才緩步走了出去。

    上輩子她教導趙望舒時何曾動過戒尺,見他頑劣就將知識編成小故事,一面循循善誘一面耐心引導,勞逸結合,寓教于樂,終致他成材。而趙純熙那里也未有片刻怠慢,俗務、人情、世故,乃至于政見,都一一為她分析透徹。她那華光縣主的爵位,她那權傾半朝的夫君,哪一個不是她苦心孤詣籌謀而來?臨到頭卻得了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上輩子她能造就他們,這輩子自然也能置之不理,且看二人撲騰出多少水花。思忖間,正院已經(jīng)到了,關素衣給老夫人行了禮,奉了茶,便坐在下首陪她說話。

    “望舒沒來?”老夫人看了看她身后。

    “方才派人去問,說是已經(jīng)去族學了。”然而真?相幾何,沒人比關素衣更清楚。趙陸離眼瞎,深愛的女人紅杏出墻,請來的鴻儒也只是個徒負虛名的貨色,上輩子差點把趙望舒教廢。她使了大力氣才將那人換掉,最后反倒落下一身罵名。

    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她絕不會再干,趙望舒是龍是蟲與她有甚關系?

    老夫人搖搖頭,語氣有些失望,“他許是被某些人蠱惑,意圖疏遠你,親近外家。他從小無人教導,難免有些不懂事,咱們慢慢掰正,總有一天會好的�!�

    關素衣輕笑道,“葉家畢竟與他血脈相連,他多親近些本無可厚非。老夫人放心,該我盡的本分,我必不會推卸�!�

    “你是個好的,我知道�!崩戏蛉伺呐膬合眿D手背,轉移話題道,“今兒你弟妹要回來。她也是個好的,只身體有些不便,你多擔待些�!�

    阮氏要回來了?關素衣心里一陣恍惚。對于這個弟妹,她了解的并不多,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卻連面都沒見過幾回,忽有一日阮氏早產(chǎn),不過片刻功夫就血崩而亡,待她回神人已經(jīng)匆匆下葬,竟似一縷青煙,說散就散了。

    阮氏與趙陸離的弟弟趙瑾瑜相識于微末,一個乃邊關小吏之女,一個乃罪臣之后,因老侯爺惹了些麻煩,需得阮父從中了難,二人才訂下婚約。前些日子她因懷孕而上山還愿,也有避免新夫人沾染自己晦氣的意思。

    說話間,外頭有人來報,說二夫人回來了,少頃便見一位小腹微凸的女子領著一個五六歲的男童走進來。老夫人一面招手相迎,一面去看大兒媳婦表情,生怕她被嚇著。

    阮氏不敢抬頭,只推了推身邊的男童,柔聲道,“快給祖母和義母請安。”

    孩子名喚木沐,從姓氏上就能看出與趙家并無血緣關系,而是趙陸離同袍之后,因父母俱亡,親人失散,被寄養(yǎng)在侯府。趙陸離已認他為義子,卻無心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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