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已經(jīng)到嘴邊的那聲「奶奶」，被我生生咽了下去。
奶奶捏了捏哥哥肉乎乎的胳膊，不滿地皺著眉。
「奶奶怎么感覺，乖孫瘦了呢？」
「你爸爸是不是沒有好好給你吃飯？是不是沒有給你吃肉？」
在我面前向來趾高氣昂的爸爸，此時(shí)垂著頭站在奶奶身邊，格外地溫順聽話。
「怎么可能啊媽，我每天都有給他吃肉的，換著花樣做呢�！�
「小輝啊，你說是不是啊�！�
爸爸討好地笑著，半晌，哥哥才敷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奶奶這才勉強(qiáng)有了個(gè)笑臉：「諒你也不敢�！�
「你可記住了，小輝是你的長子，是你所有的底氣，等你老了就是你唯一的依靠�！�
「你以后病了老了，都要依仗小輝，所以你虧待了誰也不能虧待了小輝，知道了嗎？」
爸爸從善如流地點(diǎn)頭：「知道的知道的�！�
我站在人群后面，看著三人有說有笑的樣子，心里還是止不住地泛酸。
我拖著腳步，挪到了角落里坐下，無趣地?cái)嚺种浮?br />
沒過多久，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在了我身邊。
是大伯。
我臉上掛起一個(gè)乖巧的笑容，甜甜地喊道：「大伯新年好�！�
大伯聞聲瞇眼笑了起來，眼角的褶子像一簇炸開的煙花。
「誒，小昀也新年快樂。」
大伯將手伸進(jìn)口袋里，掏出了一個(gè)巴掌大的紅包。
「這是大伯給小昀的壓歲錢，小昀拿好了，誰找你要都不要給噢�！�
我捏住紅包手指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后還是放開了手。
「算了大伯，我不要壓歲錢�！�
「為什么不要呢？」
我垂下頭，眼眶有些酸。
「爸爸說，我是弟弟，手里拿錢，家里是會破財(cái)?shù)摹！?br />
所以我從來都沒有零花錢。
每年媽媽給我的紅包，也都被爸爸收去了。
沒成想下一秒，我就被攬進(jìn)了一個(gè)寬厚的懷抱里。
大伯的嘆息聲在我頭上響起。
「小昀，你不要怪你爸爸。」
「他的思想是受到了你奶奶的影響，他也不是故意這么對你的�！�
「但他畢竟是你爸爸，生你養(yǎng)你一場，你不要怪他，以后還是要孝順你爸爸，好不好？」
字太多，聽不懂。
我將臉埋在大伯毛茸茸的衣領(lǐng)里，裝模作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6
我偷偷溜到了圍墻外面。
大伯還是把紅包塞給我了。
我打算挖個(gè)洞，把紅包藏起來。
就在我吭哧吭哧挖坑的時(shí)候，背后突然響起了一聲輕笑。
我轉(zhuǎn)過頭，就看到了一個(gè)大姐姐。
我見過她，好像是，哪位姑奶奶家的表姐。
我眨了眨眼，低低地叫了一聲：「表姐好�！�
表姐穿著一身白色羽絨服，頭上戴著一頂紅色的帽子。
她蹲下身，眼神看向圍墻內(nèi)，聲音有些飄忽。
「你喜歡他們嗎？」
我下意識地就搖了搖頭。
搖到一半覺得不妥，又硬生生地停住了。
我沒有底氣地呢喃：「沒有不喜歡……」
「大伯，對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