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無涯老人一邊搓泥，一邊呵呵笑道：“我讓他走了。他妻子肚子里的孩子還未成熟，我觀此子將來必有大用，所以放走了他，安安靜靜的等待圣童降世。你又何必如此執(zhí)著，一定要取圣童性命？”

    三公子心中凜然，沉聲道：“你是第十七紀的無涯老人？”

    無涯老人從混沌池中站起身來，三公子急忙再度遮住眼睛，冷冷道：“你是前輩，注意體統(tǒng)！”

    無涯老人慢吞吞穿上衣裳，呵呵笑道：“衣裳只不過是你們這些古怪的生命弄出來的累贅，穿與不穿有何區(qū)別？彌羅宮老三，你可以回到過去，我為何不可？我的大道是你不能理解，我可以回到過去任意一個宇宙紀。宇宙是依附我而生，而不是我依附宇宙，這就是世界樹，這就是我！圣童降世是大事，我怎么也要插上一腳�！�

    三公子等他穿上衣裳，這才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淡淡道：“你回到第十三紀，修為實力大損，未必能夠阻擋得了我。我念你是前輩，不削你面子，你讓開，還可以保全臉皮�！�

    無涯老人哈哈大笑，他的笑聲未落，三公子便已然殺將過去，不與他廢話。

    兩人在混沌長河中搏殺，過了不知多久，無涯老人突然遁去，消失無蹤，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彌羅宮老三，我傷勢未愈，不與你計較！”

    三公子凌霄筋疲力盡，振奮精神向前趕去：“決不能讓老七帶著孩子去見老師！”

    他來到第十二紀宇宙，一身傷痛頓時消失，修為實力也徑自恢復到第十二紀時的他的巔峰狀態(tài)，一掃剛才的頹勢，心道：“現(xiàn)在沒有人再來阻擋我了吧？”

    他的身后，道樹上的道果只剩下了四枚。

    但是他的道殿依舊還在，只要道殿在，他便依舊是彌羅宮三公子，是達到道法神通至高成就的存在！

    第十二紀的混沌長河上，一個巨人持斧在等著他。

    三公子凌霄臉色微變。

    巨人太易！

    這個老對頭應該是秦牧經(jīng)過這里時，尋到了他的根腳，請他出山前來阻擋自己！

    “老七，你還真是滑頭！”

    三公子凌霄哈哈大笑，道槍直指巨人太易，悍然殺上前去。

    等到他渾身是傷爬上對岸，再度跳入混沌長河中時，傷勢又再度消失，他披著第十一紀的身軀向前追去。

    他的道樹上的道果又少了一枚。

    他的一顆心漸漸沉下，倘若被秦牧進入第十紀的破滅長河，便會發(fā)生一件大事，天都與彌羅宮持續(xù)了三個宇宙紀的戰(zhàn)事！

    若是讓進入第十紀，他的肉身便不再是巔峰狀態(tài)。

    天都與彌羅宮的惡戰(zhàn)，讓他在長達三個宇宙紀的時間里，道傷一直就纏著他。

    那時想要留下秦牧，便困難了。

    而給他留下道傷的，正是天都的瀆道者，凌天尊！

    這一切的緣由，則是第七紀時天都之主之死。

    倘若被秦牧逃到第六紀，那么他的凌霄寶殿便會消失，那時他只有一個道果，根本不是秦牧的對手。

    “這一紀，無論如何都要留下老七！否則機會越來越渺茫！”

    他奮力向前趕去，終于在渡世金船即將登陸時追上這艘船，三公子奮聲長嘯，沖向渡世金船！

    秦牧見到他殺來，立刻催動歸墟蓮和世界樹，試圖調(diào)動破滅大劫的力量，然而混沌長河卻波瀾不起！

    “糟了！”

    他心頭微震，立刻身形飛起，一腳踢出，踢在渡世金船的船尾上，這艘金船轟然向前駛?cè)�，駛�(cè)牖煦缟n茫的霧氣之中。

    “老三，先前一直是別人阻擋你�！�

    秦牧雙腳落在歸墟蓮臺上，調(diào)動一切力量，鴻蒙元氣、符文化作條條大道，在他手中化作一口混沌劍，氣焰騰騰，彈劍道：“現(xiàn)在輪到我阻擋你了！”

    三公子提槍，槍尖落在身后，插入混沌長河之中，腳步越來越快，槍尖將混沌長河的河面切開，化作兩道大浪向兩旁飛去。

    他的凌霄寶殿中道光如霞，愈發(fā)濃烈。

    “南湘，殺了七公子的夫人！”他的道音傳來。

    渡世金船上，南湘元君聽到他的聲音，有些遲疑不決。

    靈毓秀噗嗤笑道：“南湘姐姐不想得罪三公子，也不想得罪外子，可以裝作沒有聽見�！�

    南湘元君聞言，笑道：“夫人是個妙人兒，難怪七公子會與夫人結(jié)為連理�！�

    她索性裝作沒有聽見凌霄公子的話，與靈毓秀有說有笑。

    轟！

    公子凌霄與公子秦牧在長河上碰撞，掀起的波濤撲來，追上金船，撞擊在船尾，讓金船的速度更快。

    “夫人不擔心七公子嗎？”南湘看著她日漸隆起的小腹，抬頭好奇道。

    靈毓秀笑道：“何須擔心？外子是彌羅宮的七公子，既然是七公子，那么便絕不可能死在這里，否則如何成為七公子？”

    南湘忍不住道：“三公子可以不必擊殺七公子，他只需要將七公子打落混沌長河，讓七公子回到第十紀即可。那時，沒有七公子的保護，夫人便危險了�！�

    “倘若那樣的話，危險的不是我們母子，而是三公子�！膘`毓秀微微一笑。

    南湘不解。

    就在此時，渡世金船離開了第十紀混沌長河，進入第九紀長河之中，駛?cè)朊Ｃ５幕煦纭?br />
    “外子現(xiàn)在還不是七公子，他現(xiàn)在是牧天尊。他被打落到過去宇宙，便會成道，成為七公子�！�

    靈毓秀解釋道：“成道之后的外子，實力絕對會凌駕在所有的公子之上，絕對是讓三公子感覺到驚懼的存在。我若是三公子，我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給他成道的機會！”

    南湘打個冷戰(zhàn)，回頭看去，卻看不到第十紀的戰(zhàn)況，甚至連神通的波動也無法傳遞到這里。

    不久，渡世金船后方，突然傳來異常濃烈的氣息。南湘臉色微變，不假思索將靈毓秀護在身后，緊張的向后方看去，低聲道：“夫人，你先進入金殿中躲一躲！”

    金船后方，混沌之氣涌動，一個高大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正在向金船靠近。

    靈毓秀卻突然松了口氣，沒有躲入金殿中。

    只見那身影從重重混沌霧氣中走來，正是秦牧，渾身血淋淋的，身上到處都是傷口，手中提著一口混沌劍，殺氣騰騰。

    他的身后，歸墟蓮臺和世界樹也是殘破不堪，顯然第十紀河面上的一戰(zhàn)異常慘烈！

    他追上金船，然而散發(fā)出的殺氣卻依舊無比濃烈，沒有任何放松！

    呼！

    混沌長河裂開，三公子凌霄渾身是傷，從長河中一步一步走出！

    第1786章

    牧天尊之女

    三公子凌霄這次的傷勢是天都與彌羅宮之戰(zhàn)中造成的道傷，天都與彌羅宮之戰(zhàn)也是在這一紀時分出結(jié)果。

    盡管凌天尊的實力超凡，給彌羅宮造成了很大的傷亡，但是天都的實力還是比彌羅宮遜色良多。這一紀，彌羅宮徹底戰(zhàn)勝了天都城。

    其實，倘若彌羅宮主人出手，雙方的爭斗在第七紀時便應該結(jié)束，但天都之主死后，彌羅宮主人沒有對其他天都開天眾下手，因此才會有一場持續(xù)了三個紀元的戰(zhàn)爭。

    對彌羅宮主人來說，成道者都是道友，如非必要，他不會對道友痛下殺手。

    他很少殺生，即便對方是天都開天眾。

    只是卻苦了彌羅宮的幾位公子。

    三公子凌霄拖著帶道傷的身體，前來阻擊秦牧，心中有些絕望，但是戰(zhàn)意依舊處在巔峰狀態(tài)。

    他在第十紀沒能攔下渡世金船，也沒能擊敗秦牧，到了第九紀，拖著重傷的身體，阻截秦牧，阻止所謂的圣童降世，希望更加渺茫。

    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任由秦牧的孩子降世！

    兩人在混沌長河上的戰(zhàn)斗再度爆發(fā)，秦牧也遭受重創(chuàng)，遍體鱗傷，比他沒有好到哪里去。

    兩人這一次真可謂是拿命來搏，無論誰都不后退一步！

    靈毓秀與南湘元君站在金船上，看著這場惡斗，心驚肉跳。

    兩人這一戰(zhàn)手段盡出，甚至殺到彼此都法力耗盡，接著近身搏殺，道槍與混沌劍在近戰(zhàn)之中爆發(fā)出恐怖威能！

    殺到最后，秦牧的蓮臺千瘡百孔，世界樹也光禿禿的，混沌殿也被打得破破爛爛。

    然而三公子的傷勢更重，被秦牧殺到大羅天中，道樹道果幾乎瓦解，凌霄寶殿的破損更加嚴重。

    最終，三公子大吼一聲，有些不甘的沉入混沌長河。

    “老三，第八紀時，你便不再是我的對手，不必出現(xiàn)了！”秦牧喝道。

    三公子凌霄面色陰沉，沒有說話，沉入混沌長河，消失不見。

    秦牧來到船上，頓下渡世金船，調(diào)整氣息，治療傷勢。

    南湘和靈毓秀上前，為他護法，過了不久，秦牧入夢，借助自己的夢境來治療身上的道傷。

    他的道傷慢慢恢復，氣色也好了許多，但是修為并沒有恢復多少。秦牧起身看著混沌長河的河水，沉默不語。

    “夫君，若是沒有把握，那就回去吧�！膘`毓秀有些不忍，輕聲道。

    因為有混沌長河的緣故，秦牧在一路上都可以借助長河來讓自己的修為實力始終保持在巔峰狀態(tài)。而現(xiàn)在，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壓制了混沌長河，讓他難以借力，想要快速恢復修為，已經(jīng)沒有可能。

    而前方只怕依舊不太平，倘若秦牧沒有了戰(zhàn)力，那么他們都危險了。

    “沒有任何問題�！�

    秦牧微微一笑，目光從混沌長河上移開，落在靈毓秀的面孔上，笑道：“老三請來鎮(zhèn)壓混沌長河的，應該是二姐無極�！�

    靈毓秀的腹中時不時浮現(xiàn)出歸墟蓮花的異象，蓮花偶爾是花骨朵，偶爾是蓮臺，隱約之間可以看到一個嬰孩躺在其中，與母體臍帶相連。

    忽而又可以看到蓮花消失，出現(xiàn)一株樹苗的異象，瑞氣千條，樹下有嬰孩，很是神異。

    有時候又可以看到宇宙初開的奇景，嬰孩臥于星河中央，億萬星辰環(huán)繞。

    南湘元君暗暗驚異，不敢多話。

    待到渡世金船行駛到第二紀的混沌長河，靈毓秀的臨盆期也越來越近，肚子里的孩子像是一個饕餮，席卷混沌元氣。

    秦牧小心翼翼，以歸墟蓮和世界樹來汲取混沌長河中的力量，將狂暴的能量變得柔和，送入靈毓秀體內(nèi)。

    突然，渡世金船微微一頓，停了下來。

    秦牧抬頭，只見一株道樹擋在前方，堵住金船的去路。

    “太上師兄�！�

    秦牧來到船頭，向道樹下的老者見禮，不解道：“師兄為何阻擋我去路？”

    道樹下的老者嘆息道：“師弟，你做事太滿，對這孩子不好。倘若你進入第一紀，吸收第一紀破滅劫的力量，未必會是這孩子的福分。不要再往前走了，讓這孩子在第二紀出世罷。今后他的磨難也可以少一些�！�

    秦牧微微一怔，思量片刻，抬頭笑道：“太上師兄覺得我無法為他抵擋住劫難？”

    太上搖頭：“混沌自然有這個能耐抵擋住一切劫難，但對這孩子未必是件好事。月滿則虧，水盈則溢，七公子也不是在一出世便是七公子，須得有成長過程。師弟，你以為呢？”

    秦牧又思索片刻，笑道：“便依師兄�！�

    太上不再說話，道樹與他一起枯寂，漸漸沉入破滅劫中，像是化道了。

    秦牧輕笑一聲，搖頭道：“學老師，怎么也學不像�！�

    南湘悄悄問道：“七公子，大公子學老師什么？我每次見他時都是惴惴不安，不敢直視，總覺得像是見老師一般。他真的很像老師。公子為何說他學的不像？”

    秦牧笑道：“他學老師的死。老師道心已死，化道入滅，剛才太上師兄看起來道心死了，化道了，然而怎么也死不了�！�

    南湘咋舌，面色古怪：“大公子怎么有這種古怪的毛�。繌那霸趶浟_宮中時可看不出來……”

    大公子太上盡管離去，但秦牧并未趁機進入第一紀破滅劫，而是讓金船停留在第二紀混沌長河之上。

    他并非是言而有信之人，只是覺得太上的話的確大有道理。

    倘若秦牧一開始便是天縱之資，才華絕代，他未必有而今的成就！

    他的孩子也是如此。

    此次彌羅宮之行，若是他的孩子吸收十六個宇宙紀破滅劫的能量，出生太過圓滿，沒有任何缺陷，那么對孩子并非有利，反而是一個大弊端。

    太圓滿，不學就會，不悟自通，只會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留下一個缺憾，他便會在成長過程中去尋找彌補缺憾的機會，慢慢的去領悟自己出生之前的所得，對孩子反而是一件好事。

    而且，太過圓滿，的確會引來許多劫難。

    這種劫難是太圓滿帶來的認知障和外界的強者的覬覦和嫉妒。

    越是圓滿越是完美，劫數(shù)越強越多！

    十多日過后，靈毓秀終于臨盆。南湘元君把秦牧趕了出去，為靈毓秀接生，秦牧在外面焦急的走來走去，突然一聲啼哭傳來，秦牧一顆心終于落地，忍不住哈哈大笑，卻淚流滿面。

    “可以進來了！”南湘從金殿中探出頭來，招手道。

    秦牧急忙走了進去，匆匆道：“男孩女孩？”

    “男孩女孩，你自己不知道嗎？”南湘詫異，瞥他一眼。

    秦牧搓手，嘿嘿笑道：“我一直沒敢看……”

    “是個丫頭�！膘`毓秀的聲音傳來。

    秦牧慌忙走過去，笑道：“我一直想要一個丫頭。讓我抱一下�！�

    南湘含笑看著依偎在一起的小夫妻，心道：“七公子原來也有人性。從前的七公子，都是慘無人性的……”

    “可以去見老師了！”

    過了良久，秦牧從金殿中走出，神采飛揚，笑道：“請老師為我女兒取名！”

    渡世金船終于來到彌羅宮，而今的彌羅宮依舊冷冷清清，秦牧泊下金船，靈毓秀抱著女兒，與他一起向彌羅宮走去。

    南湘元君遲疑一下，跟著他們向前走去，看著越來越近的彌羅宮，心中百味雜陳：“老師真的死了嗎？那么三公子四公子現(xiàn)在所做的，是否是正確的？連老師也喪失了信心……”

    她跟隨秦牧夫婦來到彌羅宮前，秦牧叩門，彌羅宮門戶開啟，鴻蒙紫氣氤氳動蕩，南湘偷偷向殿內(nèi)看去，卻看不到任何東西。

    秦牧夫婦抱著孩子走入殿中，南湘元君咬牙，跟著他們也走入彌羅宮。

    “弟子有后了，因此帶著徒孫前來拜見老師�！�

    秦牧拜道：“懇請老師為徒孫賜名�！�

    南湘元君仰頭看去，只見一株道樹結(jié)出十六道果，正是彌羅宮主人的道樹。那道樹下，一尊骷髏跏趺而坐。

    南湘元君心中大慟，不禁跪拜下來，深深伏地。

    彌羅宮主人，十六宇宙紀所有人的老師，的確如秦牧所言，已經(jīng)化道入滅了！

    突然，彌羅宮主人的聲音傳來，道：“你把孩子抱上前來，讓我看看�！�

    靈毓秀遲疑一下，秦牧在一旁點了點頭，靈毓秀這才大著膽子抱著孩子上前，來到道樹下的那具骷髏前。

    那骷髏伸出雙手，接過孩子，低頭看了良久。

    “善哉，或許未來還有可能�！�

    那骷髏將孩子還給靈毓秀，靈毓秀連忙抱著孩子退了下去，唯恐被骷髏驚擾到孩子。

    彌羅宮主人的聲音傳來，聲音中竟然帶著些許驚喜，道：“牧道友，你或許生了個好孩子。很好，很好……我推算未來，一片虛空，沒有任何生機�；蛟S生機會應在她的身上�！�

    他對待其他人并非是以老師自居，往往都是稱對方為道友，并不以對方修為低或者是晚輩而輕視。

    “她應劫運而生，又帶著十五個宇宙紀的靈性和生機，或許未來有化虛空的可能�！�

    彌羅宮主人道：“我取一個靈字，再取一個筠字。愿她帶著過往宇宙的靈性，成為第十七紀的鈞石�！�

    “秦靈筠？”

    秦牧很是開心，靈毓秀也頗為喜歡，心道：“還帶著我靈家姓氏，老師真是體貼入微�！�

    彌羅宮主人道：“你們可以回去了。路上當心。”

    秦牧微微一怔，只覺他這句路上當心大有深意。

    第17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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