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哥�!�
盛牧辭語氣很淡,卻暗含一絲興致。
若無其事:“記者都應(yīng)付過了?還有閑心和我在這兒廢話。”
盛嚴霄忍了又忍,寂靜片刻,逼不得已作出妥協(xié):“你有什么訴求我們可以談,南宜二院,希達放棄控股沒問題�!�
這話硬生生將盛牧辭聽笑了,他舔了下嘴角,話里能覓出勢在必得的痕跡:“壞水潑多了總會濺自己一身,你還是多顧著自己。”
那邊不語,雙方像僵在冰窖里。
“哥,”盛牧辭輕一哂笑,平靜地放慢語速,將當(dāng)初盛嚴霄勸告的話原封不動還回去。
“不該管的事,不要管�!�
……
盛氏總部總裁辦。
重重一聲砰響,手機被狠狠拍到辦公桌面。
男人雙手交握抵到額間,閉目強忍怒意,西裝革履,一身肅冷的氣場。
女秘書久久不敢出聲。
半晌,盛嚴霄沉住理智,抬起那張不怒自威的臉:“希達的事是怎么被他查到的?”
女秘書深感壓迫,謹慎回答:“去年年底,小盛爺在國外待了一段時間,具體情況不明,只知道他在拉斯維加斯,和賀家的賀司嶼先生在賽車場見過面�!�
聽見這個名字,盛嚴霄眉頭漸漸皺深。
“給我查清楚,他和賀司嶼有什么關(guān)系。”
女秘書立刻應(yīng)聲,隨后想起什么,她打開手中的筆記本,指腹滑動觸摸板,調(diào)出照片和停車場那段視頻,輕輕放到盛嚴霄面前。
“盛總,小盛爺最近和這位女孩子走得很近,是南宜二院骨外科的醫(yī)生�!�
盛嚴霄瞇起眼。
看完這段視頻,他垂眸思索,滿腔怒火慢慢平息,片刻后,冷聲:
“把她的身份信息調(diào)出來�!�
不上班就不想出門,這一天,宋黎在家里宅成居里夫人,不是打掃,就是窩在溫暖的臥室里看書。
暖黃光的臺燈下,宋黎虛拳抵著下巴,伏在書桌前輕聲地念。
“柳氮磺吡啶可改善AS的關(guān)節(jié)疼痛、腫脹和發(fā)僵,并可降低血清IgA水平及……”
“咕嚕——”
肚子叫囂,宋黎聲音戛然而止。
她摸過手機一看,居然8點了,再抬眼望向陽臺,天不知何時已黑得比墨還要濃稠,連月光都不見一縷。
這么晚了,難怪這么餓。
宋黎合上書,換了身便服,準備到小區(qū)門口的面店打包一碗熱騰騰的面條回家吃。
一出樓棟,透涼的夜風(fēng)迎面襲來。
宋黎攏了攏外套,走在路燈下,藏在口袋里的手捏著手機,猶猶豫豫地摩挲。
她還是沒給盛牧辭打電話。
這會兒他應(yīng)該閑著了吧?
宋黎想著,摸出手機,屏幕乍亮的光映著她素凈的臉。剛想翻通訊錄,湊巧這時,手機開始振動。
來電顯示:三哥。
宋黎一愣,響了頃刻,她回過神,深吸口氣接起來:“盛牧辭?”
“嗯�!笔⒛赁o聲音從手機里傳出,像是回味了兩秒,他笑:“怎么這語氣,不是給你備注了?”
“……”
聽到他的聲音,不知怎的,宋黎喉嚨一啞,忽然說不出話。
兩邊都安靜下來。
盛牧辭很輕很輕地笑了聲:“還不舍得給我打電話?”
不是的。
其實從看到熱搜開始,她每分鐘都想打。
低著頭走出小區(qū),經(jīng)過小道的花壇旁,四下無人,連路燈都十分昏暗。
宋黎清了清嗓子,正想開口,赫然瞟見花壇后映出一道人影,在跟著她緩慢移動。
很不對勁。
她屏住呼吸,身后有細細的腳步聲。
宋黎心倏地提到嗓子眼,掩唇壓低聲音,慌亂出一絲哭腔。
“盛牧辭……好像有人跟著我……”
第23章
.
獨享你
上我那兒住。
宋黎意識慢慢恢復(fù)的時候,
周身顛簸不止,被關(guān)在骰盅里一般,拋起,
再落下。
===第42節(jié)===
雙手被束縛身后,
人躺在不知名的空間里,
很狹窄,
腿伸一伸就能抵到頂,她只能以胎兒的姿勢蜷著。
迷藥尚有后勁余留,
宋黎神智不太清。
記憶還停留在小區(qū)外通往后街的小道上,
她和盛牧辭講著電話,害怕地告訴他,
有人跟蹤自己。
話落,
就被誰從后面捂住唇鼻,
男女身形懸殊,
她全無抗衡的力氣,不一會兒便暈過去。
手機好像掉地上了。
眼下,宋黎模模糊糊感覺自己置身車內(nèi)。
可能是一輛有些年頭的老車,減震特別差,
開在路面咯噔咯噔,
底盤松散,吱吱作響。
宋黎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
可一星半點的光源都沒照進眼里,
黑魆魆的,沉到她都要懷疑自己失明了。
太黑了,
又悶。
似乎是在……封閉的后備箱里。
宋黎心臟一顫,比對未知的畏怯來勢更兇猛的,是黑暗帶來的心理恐懼。
條件發(fā)射,
本能應(yīng)激。
半昏半醒間,宋黎心越跳越重,喘息急促,在高山上被拔掉了氧氣瓶似的,空氣一點一點稀薄。
臉貼著糙硬的墊面,胃很空,車顛得她一陣惡心。掙不開死死纏住手腕的繩,宋黎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全身冒起冷汗,不停發(fā)抖。
黑暗中再多待一秒,她也許都會窒息。
“盛牧辭……盛牧辭……”
宋黎虛弱得溢出一絲氣音,想求救,卻連哭都發(fā)不出聲。
最后那句話,她甚至不確定他有沒有聽見。
黑暗恐懼癥發(fā)作帶來的無力和心慌,幾乎讓宋黎絕望地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掉了。
那夜烏云厚重,如斑斑鐵銹擠壓在南宜市的上空,混著干冷的風(fēng),壓抑得人心浮氣躁。
以鹿枝苑為中心,四面通達的公路上,都拉起了黃色警戒線。
一列藏青警服的身影正逐一盤查通行的車。
盛牧辭站在人行道旁,手里捏著宋黎那部白色手機,眉心緊蹙,冷硬的側(cè)臉被路燈光覆上陰影,眉眼沉在暗中,烘得夜色詭譎。
那姑娘剛告訴他被人跟蹤,電話就在啪一聲摔響后成了忙音。
當(dāng)時盛牧辭立刻報警趕了過去。
但只找到她掉地的手機。
宋黎是從小區(qū)北門出去的,那兒離后街近,路偏,屬于監(jiān)控盲區(qū),警察調(diào)出那時間段的監(jiān)控畫面,沒有行人,推斷宋黎是被塞進車里帶走,于是緊急封鎖相關(guān)路段排查可疑車輛。
一小時過去了,無果。
許延和程歸越過馬路,從另外兩道跑過來,路上急,都喘著粗氣,搖頭對盛牧辭說,那邊沒查出情況。
盛牧辭一貫沉靜,但眸光漸冷。
“先別慌,宋醫(yī)生沒和誰有過節(jié),應(yīng)該不是私人恩怨�!背虤w觀察他神情,嚴肅而理性地說:“綁匪圖錢也不至于撕票。”
相反,許延的忙亂全露在臉上,嘴又笨,不過腦地脫口:“那要圖色怎么辦��!”
程歸瞪過去,壓低聲:“話少點兒。”
盛牧辭斂著下頷,瞇攏的目光深凝在地面某處,短發(fā)尚未打理,從額角垂落幾縷,虛遮著漆黑的眼。
依舊不言不語,但能體感到他情緒的陰沉。
人不可能憑空消失,所有路口都封了,卻尋不到下落,也就是沒出警戒范圍,而匪徒得知封道,絕不會再往前開。
到現(xiàn)在全無消息,就如他們剛講的,對方圖什么呢?
就在那時,盛牧辭收到兩條陌生短信。
腦中一念閃過,盛牧辭忽而抬起頭,往靠邊的牧馬人邁去:“你們留著,和警方保持聯(lián)系,如果勒索隨他開價,確保人平安。”
“砰——”
最后的音節(jié)被截在車門外,等許延和程歸反應(yīng)過來,視線里只余他駛遠后卷起的一陣塵土和尾氣。
公路曠遠,盛牧辭油門踩到底,開著越野車飛馳向濱海路的廢棄車場。
其實看到短信里的“warning”時,情況他就隱約明白七八成了。
宋黎失蹤,短信卻是發(fā)到他的手機里。
證明對方針對的是他,而非宋黎。
盛牧辭懸著的心反倒落下,既然目的只是警告他,那好歹不出意外,她這次不會有事。
車子開上濱海路。
昨天去海邊,他們也是從這里經(jīng)過。
前面岔路,往右是舒姨和歲清那棟房子的方向,但導(dǎo)航響起“前方左轉(zhuǎn)”的提醒。
盛牧辭眼底拓著沉思,在最后兩百米方向盤倏地一拐,駛?cè)胗业馈?br />
三十分鐘后。
牧馬人停在廢棄車場前。
盛牧辭打開車門,十四敏捷地跟著他跳下車。
眼前是占地萬平的廢車場,上千輛廢車堆積如山,橫七豎八地擠著。夜里一片死寂,風(fēng)過,荒蕪的雜草窸窸窣窣,發(fā)出陰森的聲音。
四下很暗,只有一彎月牙映著淡淡的光,可見度很低,比墳場還要可怖。
見到這場景,盛牧辭就知道。
繞道先帶上十四的決定,他賭對了。
“宋黎!”
盛牧辭幾乎沒有猶豫,打著手電,身陷茫茫車海中尋她:“宋黎——”
軍犬都進行過專業(yè)訓(xùn)練,曾在部隊,十四協(xié)助盛牧辭完成過很多回搜救任務(wù)。
不需要盛牧辭指揮,在車里嗅過那部手機后,一跳下車,十四便嗅著氣味穿梭在廢車場里。
盛牧辭肅著容,冷靜行動,從不自亂陣腳。
但那雙時常盛著懶意的眸子里,已經(jīng)有了焦躁的痕跡。
盛牧辭也說不出當(dāng)時是怎么樣的心情。他一個連自己的生死都無所謂的人,居然也會不安。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還沒找到她。
一想到昨天她還好端端地在面前,他就不能自控地心驚肉跳。
盛牧辭從未想過這世上會有一個女孩子,能夠?qū)⑺麤霰〉男膿軇拥们榫w沉浮。
很奇怪,她總是惱嗔他的不是,但他沒有過一回反感。
這姑娘,她有些稚拙,但那是可愛的,性子略犟,不太肯服軟,不過是非面前,她有著這年齡少有的通情達理。
就像得知十四是他的軍犬后,害怕,卻也會對他說:“你把十四放出來吧�!�
盡管被他氣下車,想起他開了遠路,還是會回過頭,歪著腦袋往車窗里遞進一瓶酸梅汁,柔聲提醒他,不要疲勞駕駛。
她很單純,喜怒哀樂都很單純。
愛哭,但愛忍著哭。
前一會兒還口口聲聲和他不熟,之后聽完一首鋼琴曲,就全都忘到腦后了,亮著盈盈的眼睛,望著他:“盛牧辭,你會彈鋼琴耶!”
那模樣驚喜又崇拜,清越的嗓子有山情水韻的味道,干凈得如出岫的云。
——你手有沒有事?
——別慣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