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怨怨喪喪地說:“就知道他們在拍你……”
她還抓著他手沒松,擱在她腿上。
盛牧辭低頭去看,
她的手又細(xì)又白,從外套袖子里探出半截,緊緊捏住他的四根手指。
“拍就拍了,
怕什么?”盛牧辭輕聲,感覺到她手心觸感涼涼的,很滑膩。
宋黎回過頭瞪他一眼:“馬上就有盛家老三當(dāng)眾毆打售貨員的詞條了!”
她兇巴巴的樣子有一種久違感,盛牧辭靜靜聽她罵,倏地笑了。
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他的眼神看得宋黎漸漸難為情,她癟了下嘴,嘀咕:“都讓你說話注意點(diǎn)了……”
盛牧辭頓時(shí)就明白到,這姑娘只是在擔(dān)心對他造成負(fù)面影響。他垂眼,笑意深了。
其實(shí)壓根不在乎,盛牧辭卻故意裝出三分委屈:“那你也不說清楚,我這不是以為你在幫他說話么。”
“我管他做什么,他又不是我誰。”宋黎一臉無語,說完忽地察覺到,話又繞了回來。
她低咳,若無其事嫌棄紅毛:“那個人……惡心死了�!�
“我不是正要教訓(xùn)他?”因手被她握著,盛牧辭側(cè)著身,人稍稍往她的方向傾:“你倒好,跑這么快�!�
他開始算賬了。
宋黎不占理,兩只短靴悄悄并攏,小聲解釋:“因?yàn)槲矣X得,我在那兒的話你不會走的�!�
“就不能拉上我一起走嗎?”
“……拉不動你�!�
“都沒試過怎么知道?”
他說得辭順理正,宋黎很容易就被洗腦了,瞄了眼他,逐漸認(rèn)為是自己的錯:“那……下次我記住�!�
盛牧辭淡哼:“還有下次?”
“……”宋黎不情不愿:“對不起行了吧。”
盛牧辭無聲彎唇。
那種感覺從未有過,還挺奇妙的,有個女孩子能讓你的心情忽上忽下,一秒鬧別捏,也能一秒和好。
盛牧辭拇指指腹摩挲她手背,突然很認(rèn)真地重新問了遍那天的話:“真的不喜歡他們叫嫂子么?”
那時(shí)宋黎回神,才反應(yīng)到自己一直抓著他手,哪怕是寒冬,他的體溫都總是滾燙的,手不知何時(shí)反握住了她,將她冰涼的手都捂暖了。
男人的溫度惹得她指尖蜷縮了下,心也跟著一顫,宋黎沒有抽回手,注意力全在他輕撫的指腹,氣息都軟了下來:“我又沒說過……”
也是在那時(shí),盛牧辭悟到實(shí)在沒必要往深了去揣摩這姑娘的心思,她的心思太簡單了,真沒那么多彎彎繞繞。
倒是他想多了。
盛牧辭低頭湊近,嗓音沉緩在她耳邊:“那就是喜歡?”
怎么可能不心動,感受到他溫?zé)岬谋窍�,她心都要跳出來了�?br />
宋黎臉側(cè)向窗,喃喃地哼了聲。
看到她臉紅了,盛牧辭一聲輕笑,手臂靠上她的,離得更近:“喜歡我讓他們叫啊,每天24小時(shí)輪著叫你,多大點(diǎn)兒事兒�!�
“……”什么24小時(shí),不睡覺的嗎?
她抿著嘴角,分不清是羞是笑時(shí),盛牧辭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她耳垂,低下的聲音帶出一腔繾綣:“就為了這么個事兒氣我這么久?”
宋黎不知道自己的腦子是混沌的還是清醒的,她清楚地明白這段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在他們的掌握范圍內(nèi),完全失控了,但未來又像籠著一層云霧,朦朦朧朧尋不到方向。
也許是累了,她懶得再去糾結(jié)結(jié)果。
===第57節(jié)===
“你先不許他們叫的……”宋黎囁嚅著。
她有點(diǎn)小無賴,盛牧辭笑,把責(zé)任推卸回去:“我那不是看你嫌棄么?”
這又是胡扯的哪門子話?宋黎不免無辜,回過臉微嗔:“我什么時(shí)候有嫌棄的表情了?”
盛牧辭笑而不語,瞅著她。
相視兩秒,宋黎先落敗,垂下眼,聲音輕了:“你什么眼神……戴副眼鏡吧。”
靜著,忽地聽他說:“我錯了�!�
沒有誰能讓盛牧辭心甘情愿地認(rèn)錯,他是個行不茍合的人,就是那些年在部隊(duì)里都沒有過。
可剛剛,他向她低頭了。
溫聲細(xì)語地,毫無怨言地,對一件無關(guān)對錯的事。
宋黎一扭頭,就看見盛牧辭斂著眸,在看她的手。他手指慢慢往上,摸到她的腕,指腹撫摩,似是在感覺她脈搏的跳動。
手在他掌心里,被他瞧著,揉捏著。
宋黎本能地面熱心跳,不敢和他對望,看看鞋尖,又看看自己垂散身前的發(fā)。
都不說話了,車內(nèi)陷入一段旖旎的靜。
宋黎暈乎乎地想著,司機(jī)叔叔為什么不把收音機(jī)打開呢,有一丁點(diǎn)兒聲音都好。
好長一會兒都沒動靜。
宋黎吸氣,輕輕叫他:“盛牧辭……”
“嗯?”他鼻息發(fā)出一點(diǎn)慵然的氣音,還沒想放開她。
宋黎喉嚨都被他掌心的溫度燙到,呢喃聲綿綿的:“你能不能讓保鏢,把我的菜買回來呀?”
盛牧辭挑眉看她,說,你以為我剛才沒追上你是去做什么了?
在車?yán)飼r(shí),宋黎聽得一知半解,但這個疑問在他們回到家后有了解答。
她那一購物車的蔬菜和肉,已經(jīng)整齊裝袋放在了餐桌上。
那晚是宋黎第一次在盛牧辭家做飯,也是盛牧辭第一次看到這姑娘做飯的模樣。
房子里暖氣很足,她脫掉了圍巾和厚外套,里面是一件長款毛衣,紫色低領(lǐng),到大腿的位置,踩著棉拖鞋,膚色打底褲顯著一雙細(xì)直漂亮的腿。
長發(fā)松松挽在腦后,在砧板上有條有理地切著土豆,一張精致的小臉低著,從盛牧辭的角度看,特別賞心悅目。
盛牧辭雙臂環(huán)胸,靠在流理臺,歪著頭閑情逸致地盯著她看。
他的目光仿佛是有熱度,讓人難以忽略。宋黎被他看得心不靜,處理著食材,時(shí)不時(shí)就要走一下神。
開了火,宋黎取下掛壁的圍裙往身上穿,手摸到后背去系帶,指間的帶子突然被一雙手輕輕抽走。
宋黎一愣,感覺到盛牧辭站在她身后,幫她系了蝴蝶結(jié)。但他沒有退開,手指沿著她腰際往前,繞過去,撐到琉璃臺,那獨(dú)屬男人的高大身軀抵上她背,他的休閑褲貼著她的絲襪,溫柔又強(qiáng)勢地把她圈在了兩臂之間。
宋黎屏息,倏地動也不會動了。
燃?xì)庠铋_著火,鍋里的油溫開始升高,在油煙機(jī)下逐漸冒熱。
他頭低下來,下巴輕輕壓在她肩窩,溫?zé)岬谋窍⒘魈蔬^她后頸,惹來絲絲癢意。
“今晚吃什么?”他語氣很輕,說話時(shí),唇似有若無地有碰到她的耳廓。
一呼一吸全是他身上的煙草味,淡淡的,很好聞。宋黎從臉頰到耳根,陡然間和油一樣被燒到灼熱。
在這里這么久,那一刻是宋黎頭一回深切地感覺到,孤男寡女住一起真的不安全……
很微妙。
明明一小時(shí)前,他們還不冷不熱地處著。
才這么一會兒他就……有點(diǎn)兒危險(xiǎn)了。
宋黎心緒恍惚著,回身往他胸膛推:“你、你別站太近,小心濺著……”
她耳朵一片通紅,兩只手很軟,沒什么力道地搡著他,像奶貓撒嬌,粉爪子在他心上撓。
盛牧辭笑著,最后還是自己乖乖退開。
也就是幾道簡單的家常菜,但那晚宋黎有些發(fā)揮失常,她想,盛牧辭要負(fù)很大的責(zé)任。
前段時(shí)間的小矛盾神奇地?zé)熛粕ⅰ?br />
那天飯后,他們還一起出門溜十四。
兩人出了白金公館一路溜達(dá)到世紀(jì)廣場,那里還是挺鬧騰的,有流動店鋪,有夜跑運(yùn)動的,有手挽手散步的小情侶,還有老人家在練養(yǎng)生太極。
宋黎未曾與人在夜幕里一同走過南宜的街城,過去她以為,自己不會喜歡游蕩在這片繁華里,現(xiàn)在來過才知道,這里有的都是平庸而細(xì)碎的日常生活。
汪曾祺先生說,四方食事,不過一碗人間煙火。
那夜宋黎牽著十四,和身旁的男人依偎走在喧鬧間,忽然就意識到,她不是不喜歡熱鬧,只是不喜歡熱鬧的時(shí)候自己卻沒人陪。
宋黎抬頭去看盛牧辭的臉。
城市的燈光如水瀲滟,將他都映出了幾分人情味,不再是那么遙不可及。
現(xiàn)在這樣……算是在談戀愛了嗎?
當(dāng)晚宋黎輾轉(zhuǎn)反側(cè),也不知道在左思右想些什么,將近12點(diǎn)了仍無睡意。
既然都失眠了,不如看會兒月亮吧。
宋黎氣餒地掀開被,披著毯子往陽臺走,門一推開,就在冬夜涼涼的空氣中聞到了一絲醇香的煙味。
宋黎微訝,走出去,果然看見了隔壁緊挨著的陽臺,倚在玻璃護(hù)欄前抽煙的人。
盛牧辭聽見聲響側(cè)目望過去,他手肘搭在上面,指間夾著一支煙,青霧裊裊,將他輪廓利落的側(cè)臉蒙得三分清晰三分氤氳。
一雙眸子在夜里顯得更漆黑邃遠(yuǎn),瞧她片刻,他忽地笑了下:“睡不著?”
剛抽過煙,他嗓音沙沙的,含著點(diǎn)啞,誘惑著誰似的。
成年男女都是一身睡衣在午夜相遇。
就很容易讓人……浮想聯(lián)翩,尤其還是今天。
宋黎臉沒來由地一熱,躲開他目光,“嗯”聲往前走,也伏到玻璃護(hù)欄上,月光清透,柔柔照著她的臉。
“你怎么也沒睡?”她眼波在夜空轉(zhuǎn)著,聲很輕,一開口呵出薄薄的白霧。
盛牧辭側(cè)了側(cè)身,換了個方向倚,為了好好看她:“在想事情�!�
煙嗓帶了些侵略性,語氣又是莫測不明,讓某件在這個半夜值得被他深思熟慮的事情,染上感性和曖昧。
宋黎若有所思,心跳著,問他:“想完了嗎?”
一聲低啞的笑隨著夜風(fēng)飄入宋黎耳中,宋黎望向他,不偏不倚地撞進(jìn)了他眼里。
盛牧辭短發(fā)稍亂,微仰著頭,咬住煙蒂重重抽了一口,彌漫的煙霧融散在夜色里,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宋黎能明顯感覺到,他的攻勢變強(qiáng)了。
“想完了。”盛牧辭說著,唇邊勾著別有深意的笑痕,撳滅那支煙,再抬頭看她:“往后退兩步�!�
宋黎頓了下,不理解他意思,但還是照做。
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宋黎剛站定,就見他單手撐住護(hù)欄,縱身一躍。
“盛牧辭——”宋黎嚇得一聲驚呼,才出聲,他人已經(jīng)矯健地翻過陽臺,站到了她面前。
宋黎下意識把他的胳膊抓得很緊,訥了幾秒,驀地往他手臂打了一下:“你干什么呀!危不危險(xiǎn)!”
盛牧辭想說這有什么,話還沒出口,宋黎驚魂未定地瞪住他:“摔下去怎么辦?你能不能聽話點(diǎn)!”
笑看她頃刻,盛牧辭說:“能�!�
他站在她面前,一副很乖的樣子,好像什么都聽她的,宋黎突然也就惱起不來了。
宋黎瞅著他,癟癟嘴嘀咕:“非要跑我這邊來做什么……”
“不是失眠?陪你睡啊,”盛牧辭低頭,看著她笑:“以后免費(fèi)�!�
第33章
.
獨(dú)享你
我們小阿黎。
宋黎眼睫忽地眨動一下。
讓她心臟悸動的,
不是他說陪你睡,也不是免費(fèi)。
而是,以后。
“以后”這個詞是那樣曖昧,
又莫名地高于曖昧,
將不限期的情愫宣之于口,
將彼此的關(guān)系緘默于心。
像黎明破曉前,
晨曦再漫出一點(diǎn),天就大白了。
有愉悅的期待,
還有止不住的興奮。
可能那就叫怦然心動吧。
總之,
那是和靳時(shí)聞在一起時(shí)都不曾有過的心情,使得她仿佛成了青春期沒談過戀愛的小女生,
心跳得越猛,
越言不由衷。
“……有十四陪我。”宋黎斂著下巴,
不讓他看到自己泛紅的臉。
“嗯?”盛牧辭耐心等她下文。
宋黎嘴角有很淺的弧度,
小聲唱他反調(diào):“不要你�!�
某人倒開始故作傷心了。
十四蹲坐宋黎腳邊,神氣得宛如小公主的守護(hù)犬,盛牧辭嘆口氣,也蹲過去,
大手用力揉了它一把:“看來明天得把你送回舒姨那兒了。”
宋黎當(dāng)是真的,
忙蹲下把十四奪回懷里,盯著他控訴:“不可以!”
目光在這姑娘和德牧之間轉(zhuǎn)一圈,
盛牧辭有點(diǎn)想笑,
真是抱他的時(shí)候都沒這么舍不得放開過。
“以前是誰怕得要死?”盛牧辭嘴上調(diào)侃著,手卻是扯過滑落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