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見路淮不吭聲，年年聲音弱了一點，“我會把尾巴收回去的�！�
他的耳朵只隔了一天就能收回去，但是尾巴遲遲露在外面。
路淮抿了一下唇。
漆黑的房間里，他的眸子微垂。
過了好半天，他輕聲，“不急。”
年年沒開口。
再一轉(zhuǎn)頭，小貓已經(jīng)睡熟了，呼吸很沉。
路淮像是無奈的笑了一下，伸出手，猶豫再三，碰了一下少年的臉頰。
他每天嘴上說著，讓年年努力把尾巴收回去。但心底最陰暗處，卻巴不得小貓一直帶著尾巴。
尾巴變不回來，就不能出門，就可以每天在家里乖乖呆著，等著路淮回來。
可如果年年的尾巴收回去了呢。
那他就徹底變成人了。
那他還是自己的小顏刪汀貓嗎？
小時候在福利院里，所有的東西都是公用輪流的，畫筆是，玩偶是。
路淮小時候有一個很喜歡的皮球，每天恨不得睡覺都抱著，但下一周，皮球就被拿走了，路淮眼睜睜的看著另一個男生抱著它玩。
從那以后，他就不會再把感情寄托在這些東西上面。
直到后來撿到了年年。
在把小貓抱在懷里的時候，感受著小貓?zhí)蛑氖中牡臅r候，路淮只覺得像是有什么滾燙的東西一路流淌到心臟。
他低頭，用嘴唇碰了碰小貓的額頭。
真好啊，這是他的貓。
他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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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路淮習慣性的先伸手摸到少年的被子里，在摸到了那毛絨絨的觸感時，他不知是該遺憾還是該松一口氣。
尾巴還在。
少年總是要賴床的，路淮也沒打算這么早叫醒他，幫人重新蓋了一下被子，就起身去給他做飯了。
今天是周六，路淮很想在家里陪年年，但是不行，銀行卡的余額沒有多少了，他得出去掙錢。
便利店今天輪休，路淮就想著去廣場看看有沒有穿玩偶服發(fā)傳單的活，可巧了剛出門，就接到陳飛的電話。
“你上次讓我?guī)湍銌枂栍袥]有招工的，倒是有一家，不過是體力活，你行嗎？”
路淮想也沒想就應(yīng)下來，“行。”
是一家寵物用品店，這家店主要做網(wǎng)上銷售，賣貓糧貓砂，有一個很大的庫房，每天走貨多，缺一個搬貨的。
店主一看是個少年過來，還不太樂意，“你能搬多少啊？別想著占便宜磨洋工啊，我們這兒是按件數(shù)算錢的�！�
路淮話少，只點了一下頭，“可以�！�
結(jié)果別看路淮穿著外套顯得清瘦，干起活的時候，外套一脫，胳膊上的肌肉繃起來往外鼓著。
他也不吭聲，無論是麻袋還是箱子，一個個的往肩膀抗運出去，跟他一起干活的還有一個人，比他大一些，基本上運幾個歇一歇，還勸著路淮，“你怎么一個勁兒的干，別累壞了。”
路淮不吭聲，抹了一把汗就繼續(xù)。
一直到中午，店主拎了兩盒盒飯過來，對路淮滿口夸贊，“行啊你，小看你了，今天上午比往天還多走了一車貨�！�
他今天一高興，還加了菜，給路淮添了個雞腿，“嘗嘗，我老婆鹵的，特別香�！�
路淮道了謝，但雞腿沒吃，用袋子裝起來了想著帶回去給年年吃。
他匆匆忙扒了兩口飯，填飽了肚子就繼續(xù)起身去搬貨了。
同行的大哥“嘖”了一聲，“要錢不要命�！�
但路淮沒留太晚，五六點就去結(jié)算工錢回家了，總不能讓年年餓肚子。
他中午給年年叫的外賣，特意等外賣員放在門口離開后，才給年年打了電話讓他開門取。
也不知道年年吃不吃的慣外面的東西。
回去的時候，小貓還是在門口等他。
一見路淮回來就迫不及待想去抱他，但路淮躲了一下，“我身上臟，去洗一下再抱你。”
小貓只好一路眼巴巴的跟著他到浴室門口。
怕年年餓了，路淮用最快速度沖了個澡就出來，一開門，蹲在門口的小貓像彈簧似的，蹭的就撲進他懷里。
路淮被撞的后退兩步，又趕緊托住人的屁股，怕他摔倒。
忽然間，他動作一僵，大手胡亂的在少年屁股上摸，嗓子干澀，“年年，你……”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尾巴沒啦！”
路淮一瞬間沉默了。
他這一刻可恥的發(fā)現(xiàn)，原來他并不高興。
被掩埋的劣根性再一次涌出來，路淮垂了一下眸子，半天才開口，“年年真棒�！�
小貓沒察覺那么多，歡天喜地的摟著路淮的脖子蹭。
路淮把人抱到沙發(fā)上放下，怕做飯慢，就先熱了雞腿和牛奶，讓年年先墊墊肚子。
鹵雞腿很香，年年咬了一口就驚喜的把眼睛瞪得圓圓的，一個勁兒的把雞腿往路淮嘴邊遞，“好吃，哥哥吃。”
路淮側(cè)了一下頭躲開，“哥不愛吃雞腿，你吃你的�！�
他又把牛奶放在桌子上，“慢點吃，喝點牛奶�！�
搬了一天的貨，路淮的胳膊有點脫力，手握著杯子都在抖，險些把牛奶弄撒。
小貓啃著雞腿，喝著牛奶，眼見著路淮要去給他開電視，他趕緊閉上眼睛，“哥哥等等，我遠一點，你再打開，不然瞎。”
“……”
路淮心虛的咳嗽一聲。
貓有點太好騙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人騙貓，人壞[狗頭]
第5章
小貓?zhí)蛱?br />
路淮晚上臨睡時換衣服的時候忘記關(guān)門了，剛脫了衣服年年就推門進來，害的他擋都沒地方擋。
還好沒脫褲子。
還沒等路淮說什么呢，小貓噔噔噔幾步跑過來，眼巴巴的踮腳往上看，“哥哥肩膀壞了。”
嗯？
路淮看了一眼，是搬箱子的時候磨的，他沒太在意，“沒事兒。”
但小貓卻急了。
他湊過去，踮著腳，突然靠近路淮的肩膀，路淮一開始還以為他是要抱，可等溫熱濕軟的觸感傳來，他一下子怔住了。
年年在伸小舌頭舔他。
路淮猛的回過神，一下子推開年年，他力氣不大，但小貓沒防備，險些摔在地上。
他帶著點薄怒，“你在干什么！”
小貓看出路淮生氣了，有點懊惱，他又做錯事情了，惹哥哥不高興了。
他低下頭，聲音輕輕，“壞了，舔舔，就好了。”
路淮一頓，心里有點酸酸的發(fā)堵。
跟小貓發(fā)什么火呢。
他抬手揉了一下年年的頭發(fā)，“你現(xiàn)在不是貓了，舔舔也不會好的�！�
小貓沒吭聲。
路淮心里有點別扭，他覺得自己剛剛不該兇年年，想道歉，又覺得興許小貓根本沒放在心上。
“行了�！彼驳霓D(zhuǎn)折話題，“去洗漱一下就睡覺吧。”
沒有尾巴了。
每天臨睡前例行的“摸尾巴”環(huán)節(jié)取消了。
小貓再次被裹成卷餅，只露著小腦袋在外面，他今天沒有再鬧著和路淮睡一個被子，只是很低落的想。
原來做人也不是很好。
做人了，路淮就不愿意再抱他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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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周末是還想再去搬貨的，但既然年年已經(jīng)收回尾巴了，路淮還是想著請個假，帶年年出去買點衣服，逛一逛。
畢竟年年已經(jīng)很久沒出門了。
小貓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一聽說可以出門了，樂顛顛的跟什么似的，像小尾巴似的一直跟在路淮身后，“我能去找球球嗎？”
路淮給他找了勉強合身的衣褲，低頭給人系著扣子，“不能，你現(xiàn)在是人，人狗有別，知道嗎？”
年年“哦”了一聲，又扭扭捏捏的問，“有別是什么？”
“……”
算了，和文盲小貓說不通。
“讓你學的字都學了嗎？”
小貓一瞬間緊張起來，“學了，我們不，不出門嗎？”
要出門了，這個時候考他，怕是要給小貓惹哭了，路淮哼笑了一聲，沒多說什么，“走吧，出門�！�
得先帶年年去買點衣服。
路淮查好了路線，領(lǐng)貓去坐了公交，周末的人都比較多，小貓險些被擠成了貓餅，路淮只能把人抱在懷里，牢牢護著他。
小貓的臉貼在路淮的胸膛上，沒忍住，蹭了蹭。
下車的時候，年年還顯得有些意猶未盡似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哥哥，喜歡坐公交車�！�
坐公交車就能抱哥哥。
路淮無語。
什么破愛好。
這和喜歡聞汽車尾氣有什么區(qū)別。
“商場人很多。”他嚇唬貓，“你抓緊我的手，這里有很多貓販子。”
小貓一秒變得嚴肅，趕緊把手塞進哥哥手里，還不忘叮囑，“哥哥也抓緊我，別讓我丟�！�
路淮捏了捏少年的手。
就算是變成人了，年年怎么也和貓似的，到處都軟綿綿的。
本來是騙貓的，但現(xiàn)在路淮突然自己也緊張起來，小貓這么傻，別真疏忽的叫人騙走了。
他左想右想不放心，在路邊買了一個防走失牽引繩，給自己和年年戴上。
“哥哥，這是干嘛的�！�
“怕你丟的�！�
年年趕緊說，“那再系牢一點�！�
貓也很怕自己丟呢。
于是一大一小，就這么扯著粉色的牽引繩進了商場。
路淮自己從來沒有進這里買過衣服，他平時要么是校服，要么是網(wǎng)上打折款，最貴沒有超過三十塊。
但小貓不行。
小貓得穿好的。
帶著年年拐進一家店，路淮仔細挑了兩件讓年年試，一從試衣間出來，幾個導購都忍不住圍上去。
實在是年年長的太好了，眼睛又大又圓，睫毛還長，皮膚白的幾乎發(fā)光，一頭烏黑的短發(fā)有些自然卷，看著跟洋娃娃似的。
“誒呦，真好看。”
“這皮膚也太好了吧。”
路淮皺了一下眉頭，過去站在年年身邊，狀似不經(jīng)意的擋住那些目光，聲音微低，“你穿著好看。”
年年沖他笑，眼睛都彎起來。
他一笑，路淮幾乎有一種沖動，想把所有的衣服都包起來。
但是錢不夠。
最后忍痛挑了兩件衣服褲子，即便是這樣，也幾乎讓卡里的錢少了一大半。
年年接過袋子的時候很乖，“謝謝姐姐�！�
“這是你哥哥嗎？”導購笑著說，“對你真好，還帶你出來買衣服，這些不便宜呢。”
年年對金錢的概念是很模糊的。
他眨了眨眼，轉(zhuǎn)頭回到路淮身邊，小聲說，“哥哥，這些貴，要好多錢�！�
路淮接過袋子，語氣平淡自然，“那怎么了，哥賺錢就是給你花的�！�
年年喜滋滋的，“嗯！哥哥好！”
把人從上到下打扮了一番，路淮倒是連瓶水都沒舍得買，往回走的時候，商場的門口有一家肯德基，里面人挺多的，年年站在玻璃門往里面看了看。
路淮遲疑了幾秒，領(lǐng)著人走進去了。
人多的地方，小貓就顯得很緊張，看誰都像貓販子，恨不得貼在路淮身上，只有大眼睛來回轉(zhuǎn)的看。
路淮沒吃過這個。
他看了一圈，最后給小貓點了個兒童套餐。
點單的工作人員還提示他，“這個是單人份，你們兩個人可以再加點其他的。”
“不用�！甭坊凑f，“就這個�！�
等餐上來。路淮端著托盤帶著小貓坐好，“吃吧，一上午是不是都餓了�！�
他把吸管插到可樂里，遞到小貓嘴邊，“喝這個看看�！�
小貓喝了一口，吐了吐舌頭，“辣�！�
路淮笑了一下，“再喝兩口就不辣了。”
小貓吃了第一口東西，只要是覺得好吃的，都想湊過來給路淮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