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他這般一說,那小道姑倒是嚇了一大跳,連忙請罪:“師父……”
“他要來道謝,弟子才帶她來的,實在不知他……”
“罷了�!遍e善抬手,制止了她的話,又道,“他心性堅毅,自然不會輕言放棄,你不必自責(zé)�!�
說罷,她又將目光落在了許問年的身上:“你此番上山,可見誠心,只是除非你身上有能夠證明自己來意的證物,不然我斷然不能放你去見清歡,今日天色已晚,施主還是快些去歇息吧�!�
“我不走!”許問年就這樣跪在雨地里頭,不肯挪動半步,開口,“世子妃性命攸關(guān),當(dāng)真不能再拖了,還請道長高抬貴手,準(zhǔn)我見清歡道長一面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有此一劫
他一面說著,一面磕頭。
不一會兒的功夫,額上已經(jīng)有了血漬。
上清觀的人大多慈悲心腸,又見他一個外人都愿意為了宋清音如此,自然是心軟。
閑善嘆息一聲,開口:“罷了,今日相逢也算是緣分,既如此——昭昭,你去知會壽聞一聲,問問她的意思,倘若你師叔不愿意見,請壽聞過來也是好的�!�
方才那個小道姑趕忙應(yīng)了。
只是還沒等她出門,壽聞便已經(jīng)過來了。
昭昭連忙拱手,道:“壽聞師姐來得正好,師父還叫我去尋你呢……”
她正準(zhǔn)備將事情和盤托出,卻不想壽聞直接打斷了她的話,笑道:“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的去意,不必多言�!�
“你便是許公子?”壽聞上下打量了許問年一圈,竟然是覺得他的眉眼和宋清音有七八分相像,不禁多嘴,“我還是頭回知師妹身邊有你這樣的人,不知你二人是什么關(guān)系?”
這話倒是問住了許問年。
饒是宋清音準(zhǔn)他稱呼一聲‘姐姐’,可他甚至自己的身份,自是不愿意叫別人看了笑話,只得道:“世子妃不過是我的恩人罷了�!�
壽聞對這話卻是很不滿意的。
她早就知道宋清音一直在調(diào)查自己弟弟的事情,原本以為許問年便該是她的弟弟,也算是叫她守得云開見月明了,卻不想竟然不是。
不過她并未多嘴,只想著或許是宋清音不曾將真相告訴這人而已。
壽聞回歸正題,道:“師傅早就算出師妹命中會有此一劫,這些日子閉關(guān)也是在為了師妹尋找破解之法,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眉目……”
“只不過師傅避世已久,此番不能與你一起下山去,便托我跑一趟,順便有些話要提點師妹一二�!�
閑善聽得這話,也是松了一口氣。
她雖攔著許問年去見清歡,可心里也是擔(dān)憂宋清音的情況,眼見著清歡已經(jīng)有了應(yīng)對之法,自然也就安心了。
她笑道:“既如此,那便是最好的了,只是雨天路滑,實在不好下山,還是等天亮以后再出發(fā)吧�!�
“不可耽誤�!眽勐�?chuàng)u頭,“師父說,這是師妹的死劫,倘若明晚之前還不能讓師父服下解藥,師妹便沒有半點生機(jī)了。”
“雨天雖不好下山,可還是不能不去�!�
許問年沒想到事情竟然這般緊急,一時間反倒慶幸自己趕來了。
他道:“那便請道長快些出發(fā)吧�!�
說話間,閑善已經(jīng)給二人準(zhǔn)備好了馬車,又吩咐了昭昭同行。
等到了觀門外,許問年卻是扭扭捏捏的不肯上車。
壽聞本就擔(dān)憂宋清音的情況,又見他磨磨蹭蹭的,不禁皺了眉頭,問道:“許公子可是覺得有哪里不妥,怎么還不上車,要是遲了,師妹的性命可就真的不保了�!�
“我……我……”許問年吞吞吐吐,眼神閃躲,半晌才說了實話,“我上山的時候摔了好幾回,身上臟兮兮的,沒得弄污了馬車,還得叫你們操勞,我走著下山就是,還請壽聞道長快些下山,別耽誤了救治世子妃的時辰�!�
壽聞不禁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這般品行的男兒,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錯。
她還不曾開口,昭昭反而笑道:“許公子實在不必這般小心翼翼的,你今兒是為了清音師姐才上山的,那就算是我們的家人,家人間實在不必計較這些,況且,即便是沒有弄臟馬車,我們也是要定期清洗的,你又何必內(nèi)疚呢。”
“家人……”許問年喃喃,看向昭昭的眼睛都亮了。
他不再推辭,而是上了馬車,跟著兩人一塊下山去。
山路難行。
等幾人到靖北王府門前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
守門的小廝已經(jīng)得到了老王妃的話,世子妃病重,不管是誰上門都不許進(jìn)來,倘若是得罪不起的人,也需要稟告給表小姐才行。
如今他們看到許問年下車,自是沒有阻攔的意思,可等看到了身后跟著的兩個道士反而不知該不該將人放進(jìn)去。
猶豫許久,還是先行去稟告許月茹了。
許月茹不過才起身,見底下的人毛毛躁躁的,不禁心煩意亂。
她先前要看宋清音的臉色,不敢太過胡鬧,如今自己手握權(quán)力,自然是要好好耀武揚(yáng)威一番。
她呵斥道:“慌慌張張,成什么樣子,不知道還以為咱們靖北王府半點規(guī)矩都沒有呢,我看你們都是叫世子妃給慣壞了,要是王妃姨母一人管家的時候,你們哪個敢這么毛手毛腳的!”
那小廝聽得這話,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早知這位表小姐脾氣不好,原本覺得自己伺候不到她,也就沒放在心上,如今卻是長見識了。
他瑟瑟發(fā)抖,道:“是許公子帶來了兩個道士,小的不知該不該放他們進(jìn)來,這才過來請表小姐的示下�!�
“什么�。康朗浚�?”
許月茹一聽這話,直接慌了神。
她雖然也從外頭請了道士來,可不是就是個沒本事的,只是為了搪塞魏璟焰罷了。
要是真的讓真道士進(jìn)門,只怕自己的謊言也就保不住了。
想到這里,她連忙道:“那個許問年不過就是個窮書生罷了,怎么可能會認(rèn)識什么道士,我看根本就是他隨便從路邊拉了兩個人來,為的就是害世子妃,你們可千萬不能讓他們進(jìn)來�!�
這小廝雖不知許問年是不是真的要害宋清音,可到底是許月茹的意思,他們也不敢違逆,只得關(guān)了大門。
許問年在門口等了許久,遲遲沒見那小廝回來,心中不免納罕,再次叩門,卻不想根本沒人再來應(yīng)答。
宋清音將他帶回靖北王府小住,本就叫老王妃不快,要是他在擅闖進(jìn)去,只怕會叫老王妃對宋清音更有偏見,想到這里,許問年自然只能在門口等了。
眼看著日頭到了正午,那些人還是沒有來開門的意思。
壽聞已經(jīng)沒了耐性,開口:“我們不能再等了,要是到了天黑,還不能救下清音師妹,師妹當(dāng)真就徹底醒不過來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隱身咒
許問年抬頭看了看天色。
雖說還有些時辰,卻也難保中間還會不會有別的變故。
想到這里,他不能再坐以待斃,開口:“我記得后門的墻比較矮,也沒有侍衛(wèi)巡邏,不如我們爬墻進(jìn)去。”
“也好�!眽勐勔矝]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只能答應(yīng)。
昭昭猶豫片刻,道:“師姐和許公子去吧,我繼續(xù)再這里守著,要是有什么變故,我也及時給你隔空傳音�!�
壽聞原本覺得多一個人就會多個法子,可細(xì)細(xì)想想昭昭的道行還淺,即便是跟著進(jìn)去,也未必能幫上什么忙,她帶著一個許問年已經(jīng)不容易了,自然不能再多一個。
想到這里,她點頭應(yīng)下。
叮囑:“那你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別被別人給抓去了才好。”
昭昭點頭。
說話間,許問年已經(jīng)爬上了墻,身上的衣裳沾滿了泥濘,已經(jīng)看不得了。
他卻絲毫不在意,而是找了個干凈的地方,擦凈了自己的手,這才朝著壽聞伸了過去,道:“壽聞道長別嫌棄,這里墻高,我拉你上來。”
壽聞在上清觀多年,甚少和男子來往,雖說師姐妹之間關(guān)系很好,可還是叫她覺得心里有一塊缺失,如今見他這么貼心,倒是不由得有了觸動。
不過,她并不是那些年輕的女郎,不會輕易便動心。
壽聞手上捏了訣,輕輕一躍,便上到了房頂上。
許問年只在話本上看過這種飛檐走壁,還是頭回親眼看見,不免驚艷。
“我自有道法,許公子不必操心我�!彼f著,直接一躍而下,催促,“許公子還是快些下來吧,咱們趕緊去找?guī)熋茫蓜e被人察覺了�!�
許問年聽了,連忙從墻上跳下。
卻不想這一幕,正好被許月茹身邊的翠柳給看見了。
小廝來稟告的時候,翠柳正在伺候許月茹梳妝,自知不能讓道士進(jìn)門,如今看到了,自然是立刻去稟告許月茹的。
只是沒想到,沈煙璃竟然也在這里。
沈煙璃看到翠柳慌慌張張的,嘲諷一句:“表小姐如今管著王府的事兒,怎么連自己身邊的丫鬟都管不住,這般毛毛躁躁的,可不像是王府的丫鬟�!�
許月茹聽得這話,立刻瞪了翠柳一眼。
翠柳被嚇壞了,趕忙跪下,開口:“并非是奴婢想要唐突表小姐,實在是方才路過后門的時候,看到許公子帶了道姑爬墻進(jìn)來,奴婢看那道袍,好似是上清觀的人,世子妃正是上清觀出身,要是讓她們救好了世子妃,小姐可就白費(fèi)心思了�!�
“好一個許問年,竟然還敢翻墻!”許月茹咬牙切齒。
沈煙璃想想自己陷害許問年不成,反而還差點被魏璟焰給趕出去,心里對他的怨恨也加深了些,連聲附和:“這個許問年可是宋清音帶回來的,要是任由著他胡來,肯定會壞了我們的好事,還有那個道士,到底是宋清音的人,要是在世子面前說上兩句話,咱們可就自身難保了�!�
“事到如今,你說這些有什么用,還不趕緊想辦法!”許月茹不禁著急起來。
她本來就是借住在靖北王府,仗著表小姐的身邊在京城作威作福,要是被趕出去了,只怕自己活命都難。
沈煙璃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這才道:“那就直接殺人滅口吧�!�
她的眼中分明閃過殺意。
許月茹到底是王妃教出來的,哪里會這么心狠手辣,可想想自己日后的處境,也不敢再耽誤,直接吩咐下去。
一時間,府里的侍衛(wèi)全都開始尋找許問年二人。
許問年雖在府上住了些日子,卻甚少亂走,如今被人一追躲到了后院子的假山處,反倒忘了到底該如何走了。
他垂著頭,不敢去看壽聞的眼睛。
壽聞見有人這般追殺自己,便知宋清音在靖北王府的日子也不好過,猶豫片刻,手上捏了訣,隨后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假山。
許問年看到這一幕,趕忙制止:“道長這是做什么,這些人都是世子身邊的精衛(wèi),只聽世子和王妃的話,你要是被他們抓住了,只怕沒有好果子吃�!�
他這般說著,卻分明看到幾個侍衛(wèi)從遠(yuǎn)處過來。
他生怕壽聞會被人給抓住,連忙跑出來擋在她的面前,卻發(fā)現(xiàn)那些人直接跑了過去,好似看不見他們似的。
壽聞解釋:“咱們躲躲藏藏的可不是辦法,馬上就要天黑了,咱們必須盡快到師妹那去,我已經(jīng)施了隱身咒,這些人是看不到我們的。”
許問年還是頭回知道這樣的能力,連連贊嘆。
他卻不敢再耽擱,趕忙帶著壽聞你往洗劍閣去。
二人不過到了遠(yuǎn)門,卻被一道空氣給阻隔了回來。
壽聞捏咒,閃著金光的手指在眼前劃了一下,她立刻就看到了面前的空氣墻。
她正準(zhǔn)備用符咒將空氣墻給打碎,卻沒想到許月茹正好趕了過來。
許月茹看到二人,從手指尖飛過去了一張符咒,二人身上的隱身咒瞬間消失。
壽聞皺眉,正準(zhǔn)備看看許月茹師從何人,竟然能破了自己的隱身咒,便聽得了她的話:“我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日,所以一大早就請了道士在洗劍閣外頭布好了,你們是不可能進(jìn)去了,等熬到了天黑,宋清音就沒救了,到時候你們也就回天乏術(shù)了�!�
許問年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細(xì)細(xì)想想,只怕宋清音今日出事,和她也脫不了干系。
他不想宋清音就這么搭進(jìn)去一條命,趕忙問道:“表小姐,不知世子妃有哪里得罪了你,我替她向你賠個不是,只求你能夠放我們進(jìn)去,只要世子妃醒過來,我愿意當(dāng)牛做馬,替世子妃報答你的恩情�!�
“做夢!”許月茹往地上啐了口,根本就沒有半點千金大小姐的氣勢,冷笑一聲,“要不是她,我也不用過現(xiàn)在這樣的日子,今日她必死無疑!”
“我勸你們也別在這里白費(fèi)功夫了,還是趕緊給她準(zhǔn)備后事吧�!�
“這屏障堅固的很,你們進(jìn)不去,里頭的人也聽不到聲音,就憑你們的本事,只怕是破不了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癡人說夢
許月茹這話讓壽聞擰了眉頭。
她回頭去看那屏障,捏了個訣,眼前的空氣墻卻是半分都沒動靜。
她雖不知施法的人是誰,可她是沒有足夠的實力能夠與之抗衡的,今日想要妥善解決此事,怕是不能了。
壽聞倒是并不在意自己在靖北王府多耽擱些時辰,只怕宋清音真的會小命不保,索性開口:“世人都有所求,不如請表小姐提個條件,只要合理,我們一定答應(yīng),只求表小姐能夠放我們進(jìn)去�!�
許月茹也知自己在靖北王府怕是待不了太久了。
眼下老王妃雖然被她們控制了,可難保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況且沈煙璃屬意世子妃的位子,二人遲早都會因為這個位子而爭執(zhí)起來。
她摸不準(zhǔn)魏璟焰的脾性,自然不敢冒險。
更別說,她早就看不慣沈煙璃的性子,倒不如賣個恩情,還能夠讓魏璟焰記自己一個好。
沈煙璃見她猶猶豫豫,便知她動了心思,唯恐她反水將自己給供出來,趕忙上前去,開口:“你還愣著干什么!?等會被世子發(fā)現(xiàn),咱們兩個可都跑不了你了!”
“她可是宋清音的師姐,只怕已經(jīng)恨毒了我們,要是等宋清音醒過來,讓她知道是咱們害了她,你覺得誰會幫你?”
一句話讓許月茹回過神來。
她已經(jīng)徹底得罪了宋清音,即便是這個時候想要將功贖罪,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既如此,宋清音就不能活!
——
大雨止住,日頭漸漸露了出來。
春香算了算時辰,想著許問年已經(jīng)出去許久了,卻還沒有半點消息。
倘若他出了什么差錯,等宋清音醒過來,必然不會輕饒了她。
想到這里,春香還是鼓起勇氣上前去,怯生生道:“世子�!�
“何事?”
魏璟焰在這里守了一夜,眼底一片腥紅,眼下又是烏青,唇周的胡茬冒了出來,嗓音沙啞。
春香連忙道:“許公子去上清觀請少夫人的師父來,可已經(jīng)一夜多了還沒回來,奴婢擔(dān)心他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煩,世子要不要遣人去看看?”
上清觀?
魏璟焰一夜未動的身子突然有了動靜。
既然道士有法子,那倒不如請上清觀的人來,必然回避許月茹身邊的人更加盡心。
想到這里,他立刻站起身來,叮囑:“你留在這里守著世子妃,萬不能出什么差錯,我親自去上清觀去請人。”
春香本不過想著讓魏璟焰派人去看看,卻沒想到他竟然愿意親自去。
可見他對宋清音的真心。
春香連連點頭,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自己一定會照看好少夫人。
說話間,魏璟焰便出了門。
他看到門外的陣仗,不禁皺了眉頭。
幾人針鋒相對,完全沒注意到他,唯有沈煙璃,一眼便看到了。
沈煙璃動了動腦子,想著自己如今雖然有老王妃護(hù)著,可要是魏璟焰徹底對自己沒了耐性,只怕也不會讓自己繼續(xù)留在靖北王府。
想到這里,她直接躲了。
魏璟焰已經(jīng)走進(jìn)了。
他皺著眉頭,問道:“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可屏障的阻隔很厲害,根本就不能將聲音傳過來,可正是他走近,才讓許月茹看到了他。
許月茹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躲藏起來,可被魏璟焰銳利的眼神盯著,雙腿發(fā)軟,根本就沒有離開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