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閑善拂塵一掃,冷聲道:“‘牽魂絲’……這是道元的邪術(shù)�!�
“師叔是說,道元已潛入上清觀?”宋清音臉色驟變。
“未必�!遍e善搖頭,目光沉沉,“此物離體可自行索敵,施術(shù)者未必親至。但能將它藏于傀儡體內(nèi)送入觀中,必有人里應(yīng)外合。”
昭昭站在窗邊,指尖發(fā)顫。
方才那紅線撲來時,她竟有一瞬恍惚,仿佛聽見無數(shù)冤魂的尖嘯。
“師姐……”她輕聲喚道,“那紅線……好像在叫我�!�
宋清音猛地回頭:“它對你說話了?”
她剛?cè)胗^的時候,清歡也是說自己很有天賦,這才教授了自己一些,旁的師姐學(xué)不到的東西,她原本以為是假話,可自己經(jīng)歷了一些別的師姐沒有的東西這才信了,如今看到昭昭如此,自然也以為她是這般。
昭昭搖頭,臉色蒼白:“不是說話……是拉扯,像有什么東西,想把我拽出去……”
“他們是不是要取我的性命?”
閑善聞言,突然抓住昭昭手腕,三指搭在她脈門。
片刻后,她面色一沉:“你體內(nèi)有‘引魂契’的痕跡——是昌平長公主給你戴的那枚鈴鐺?”
昭昭點(diǎn)頭,忽覺毛骨悚然。
那玲瓏雖已取下,竟仍如附骨之疽!
閑善冷笑:“好毒的手段,鈴鐺只是幌子,真正的咒術(shù)早種在你血脈中,難怪道元能隔空操縱牽魂絲尋你�!�
第三百七十六章
殺了她
夜風(fēng)驟急,古柏沙沙作響。
“可是那人說自己不是昌平長公主的人?難道道元對昌平長公主有異心?”宋清音不解。
閑善冷哼一聲:“他本就不是忠心之人,自然不可能一直為昌平長公主辦事,想來背后定有別的主子,只是這鈴鐺自然是出自昌平長公主之手,那她也算是施術(shù)者了,只可惜只是成了別人手里的一把刀罷了�!�
“那可有破解之法?”宋清音問道。
閑善搖了搖頭:“我并不知這些,看來還是得去問問清歡。”
幾人不敢耽擱,立刻朝著寒潭洞趕去。
山風(fēng)呼嘯,月光灑在蜿蜒的山徑上,可宋清音的腳步卻愈發(fā)沉重,心中滿是不安與恐懼。
踏入寒潭洞,寒氣撲面而來,洞壁上凝結(jié)的冰晶在微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
清歡仍盤坐在寒潭中央的石臺上,周身散發(fā)著一股不容侵犯的氣息。
宋清音上前一步,恭敬說道:“師父,昭昭體內(nèi)被種下了‘引魂契’,是昌平長公主所為,如今道元能借此隔空操縱‘牽魂絲’尋她,不知師父可有破解之法?”
清歡緩緩睜眼,目光如電,在昭昭身上掃過,眉頭微微皺起。
她沉默片刻,沉聲道:“這‘引魂契’極為陰毒,是一種古老的禁咒,若要破解,尋常方法難以奏效�!�
“師父,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宋清音心急如焚,上前一步問道。
清歡目光凝重,緩緩開口:“辦法并非沒有,只是極為棘手,這‘引魂契’與昌平長公主的本命相連,想要徹底破解,唯有殺了昌平長公主”
寒潭洞內(nèi)驟然寂靜,水滴從鐘乳石上墜落的聲響清晰可聞。
昭昭踉蹌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石壁。
殺昌平長公主?那個高高在上、權(quán)勢滔天的長公主?
這怎么可能?
“師父……”宋清音喉頭發(fā)緊,“這未免……”
“太過兇險?”清歡冷笑,眉心黑氣翻涌,“道元建議昌平長公主用這個法子的時候,必然就是想到了這一層,普天之下,沒人敢對昌平長公主下手,正是如此,他才能利用昭昭,至于是想用昭昭來威脅上清觀還是靖北王府就不得而知了�!�
閑善道長突然按住昭昭肩膀:“還有個法子�!�
她枯瘦的手指劃過昭昭頸側(cè),在脈搏處輕輕一點(diǎn):“引魂契需借血脈為媒,若能找到至親之人以血換血,或可轉(zhuǎn)移咒術(shù)�!�
“至親?”昭昭猛地抬頭,“爹爹他……”
“不行!”閑善厲聲打斷,“竇駙馬一介凡人,如何承受這等邪術(shù)?”
“我是昭昭的娘親,又讓她過了這么多年沒有父親的日子,自然還是我來——”
洞外忽有雷聲轟鳴,暴雨傾盆而下。
清歡突然劇烈咳嗽,一口黑血噴在潭水中,瞬間染出一片猙獰的赤色。
“師父!”宋清音慌忙上前。
“道元的毒……比我想象的厲害�!鼻鍤g擺擺手,氣息微弱,她看向昭昭,眼中竟有一絲悲憫,“孩子,你須盡快抉擇——要么取昌平性命,要么……”
昭昭渾身發(fā)抖,指尖深深掐進(jìn)掌心。
她從未想過,自己竟會面臨這樣的抉擇——要么弒殺當(dāng)朝長公主,要么讓爹娘替自己承受邪術(shù)反噬。
“我……”她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
閑善的手輕輕撫上她的發(fā)頂,聲音出奇地柔和:“不必現(xiàn)在回答,今夜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再商議。”
宋清音攙扶著昭昭走出寒潭洞,暴雨如注,將兩人的衣衫瞬間浸透。
昭昭卻恍若未覺,只是機(jī)械地邁著步子。
“師姐……”她突然停下腳步,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分不清是雨是淚,“我該怎么辦?”
宋清音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先回去換身干衣裳,別著涼了,天大的事,我們一起想辦法。”
回到廂房,昭昭木然地?fù)Q上干凈衣裳,坐在床邊發(fā)呆。
宋清音端來熱茶塞進(jìn)她手里,她卻只是怔怔地看著杯中升騰的熱氣。
“昭昭�!彼吻逡舳紫律�,與她平視,“聽我說,我們不會讓你獨(dú)自面對這些。師父和師叔們一定會想出兩全之策�!�
昭昭緩緩搖頭,眼中浮現(xiàn)出一絲決然:“師姐,我想好了,我要回京城。”
“什么?”宋清音大驚,“你瘋了?昌平長公主正等著你自投羅網(wǎng)!”
“正因如此,我更不能連累上清觀�!闭颜烟痤^,眼中閃爍著堅(jiān)定的光芒,“既然咒術(shù)在我身上,我就該自己解決,若真要我殺了昌平長公主……“
她的聲音微微發(fā)顫:“那我便殺了她�!�
宋清音倒吸一口冷氣:“昭昭,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刺殺公主是誅九族的大罪!更別說昌平長公主在圣上心目中的重要,要是真的死了,只怕你……”
“我本就沒有九族可誅。”昭昭苦笑著打斷了她的話,“除了娘親和爹爹�!�
窗外雷聲轟鳴,一道閃電照亮了昭昭蒼白的臉龐。
宋清音這才發(fā)現(xiàn),短短數(shù)日,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師妹眼中,已有了她讀不懂的深沉。
“不行,我絕不會讓你去送死�!彼吻逡魯蒯斀罔F地說,“明日一早,我就去找王爺商議,靖北王府在朝中也有勢力,未必沒有轉(zhuǎn)圜余地�!�
昭昭沒有反駁,只是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但宋清音看得出,她眼中的決心并未動搖。
這一夜,宋清音堅(jiān)持留在昭昭房中,她假裝睡著,卻在黑暗中時刻注意著昭昭的動靜。
果然,臨近拂曉時,她聽到一陣輕微的窸窣聲。
“想去哪兒?”宋清音突然出聲,點(diǎn)亮了燭火。
昭昭僵在門口,手中攥著一個小小的包袱,她咬了咬唇,低聲道:“師姐,對不起……”
“坐下�!彼吻逡袈曇魢�(yán)厲,“你以為這樣一走了之就是勇敢?那是愚蠢!”
昭昭肩膀一顫,眼淚終于奪眶而出:“可我還能怎么辦?難道真要娘親替我去死嗎?我沒有能力殺了昌平長公主,也不想讓師門為我憂心!”
第三百七十七章
長公主死了
宋清音心中一痛,上前將她摟入懷中:"傻丫頭,我們上清觀上下本就是一家人,家人就是要共同面對困難,不是讓你一個人扛下所有。"
昭昭在她懷中痛哭出聲,仿佛要將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宋清音輕撫她的后背,眼中卻閃過一絲決然。
天亮后,宋清音獨(dú)自來到觀后的竹林。
她取出一枚傳信符,低聲念了幾句咒語,符紙化作一只青鳥飛向遠(yuǎn)方。
“姐姐在給王爺送信?”許問年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宋清音轉(zhuǎn)身,看到許問年站在竹影中,神色復(fù)雜。
她問:“你都聽到了?”
“昨夜的事,觀里已經(jīng)傳開了�!痹S問年上前一步,聲音堅(jiān)定,“姐姐,我會陪昭昭回京城�!�
宋清音皺眉:“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她的確心疼昭昭,可許問年到底是自己的弟弟,她只會更加心疼。
“知道。”許問年眼中閃過一絲痛色,“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獨(dú)自面對危險,若真到了那一步……”
他壓低聲音:“殺人的事,我來做�!�
宋清音心頭一震。
她沒想到,這個平日里溫文爾雅的青年,竟能為昭昭做到如此地步。
可她不能讓許問年自毀前程。
“先別急著做決定�!彼龂@了口氣,“我已傳信給王爺,等京城那邊的消息再說�!�
然而,就在當(dāng)天午后,一個驚人的消息傳到了上清觀——昌平長公主中毒身亡。
“什么?”宋清音手中的茶盞‘啪’地摔碎在地,“誰干的?如今山下是什么情況?”
話音落下,她便開始在人群中搜尋昭昭的身影,在看到昭昭仍在上清觀,便松了口氣。
只是不是上清觀人所為,上清觀就絕對不會落得上一世的悲慘。
昌平長公主的死訊如一道驚雷,震得上清觀眾人一時無言——
許問年眉頭緊蹙,低聲道:“怎么會這么巧?我們剛剛還在商議如何應(yīng)對‘引魂契’,她竟突然死了?”
“姐姐,此事會不會連累到上清觀和清北王府?”
宋清音也是一臉擔(dān)憂,可聽得這話,還是連忙揚(yáng)起了一張笑臉,故作輕松:“放心吧。“”
閑善道長目光深沉,緩緩道:“此事蹊蹺,昌平長公主身邊高手如云,尋常人根本近不得身,更遑論下毒。”
昭昭站在一旁,指尖微微發(fā)顫,心中既有一絲解脫,又莫名涌起一股不安。
“師父……那‘引魂契’是不是已經(jīng)解了?”她輕聲問。
閑善道長抬手按住她的脈搏,閉目感應(yīng)片刻,忽地睜開眼,松了口氣:“的確如此,看來……”
“看來昌平長公主是真的死了——”宋清音的臉色卻是越發(fā)凝重。
她頓了頓,開口:“師叔,我們上山來本就是為了躲避昭昭的婚約,如今昌平長公主已死,必然不會再有人提起婚事,更遑論,昌平長公主已死,山下必然大亂,弟子想先行下山去�!�
“清音,此事尚有蹊蹺,貿(mào)然下山恐有不妥�!遍e善道長聞言,眉頭微皺。
宋清音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堅(jiān)定:“師叔,昌平長公主一死,朝堂必然動蕩,王爺此時若無人相助,恐會陷入被動。更何況——”
她頓了頓,看向昭昭。
“若有人借機(jī)生事,將長公主之死栽贓給上清觀或靖北王府,后果不堪設(shè)想�!�
昭昭聞言,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角:“師姐,我……我也去�!�
“不行!”宋清音和許問年異口同聲。
許問年上前一步,語氣難得嚴(yán)厲:“山下局勢未明,你體內(nèi)‘引魂契’雖解,但難保沒有其他暗手,你留在觀中最安全�!�
“可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昭昭咬了咬唇,眼眶微紅。
她在觀中一直都是最小的,不知受了各位師姐多少照顧,如今這些事情同自己脫不了干系,可自己卻不能親自去解決這些事情,她自然不能心安。
宋清音輕嘆一聲,揉了揉她的發(fā)頂:“傻丫頭,正因如此,你更不能出事,放心,師姐會處理好一切。”
“不。”閑善卻是突然搖了搖頭,“清音,帶她下山吧�!�
“師叔?”宋清音不解。
閑善道:“先前我總想著她年歲小,需要你們操心她的事情,這才將她下山的事情托付給了你,可現(xiàn)在看來,是我先前太驕縱了她,更何況,她總得學(xué)著面對,也要給竇駙馬一個交待。
——
昌平長公主的死訊如一塊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浪。
宋清音站在上清觀的山門前,望著遠(yuǎn)處層疊的山巒,眉頭緊鎖,她手中捏著一封剛從山下傳來的密信,信紙被攥得發(fā)皺。
“師姐?”昭昭走到她身旁,聲音有些發(fā)顫,“是不是……出事了?”
宋清音深吸一口氣,將信遞給她:“山下傳來消息,昌平長公主的死,已經(jīng)被歸為‘暴斃’,但朝中已有風(fēng)聲,說是有人下毒�!�
昭昭接過信,指尖微微發(fā)抖。
她雖厭惡昌平長公主,可聽聞她的死訊,心中卻莫名涌起一股寒意:“師姐,會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頭上?”
宋清音搖頭:“暫時不會,昌平長公主樹敵眾多,朝中想她死的人不少,況且我們遠(yuǎn)在上清觀,沒有證據(jù)指向我們。”
她雖這么說,可心里卻沒有底。
如今誰都知道三皇子和六皇子是爭奪儲君最有力的人選,而扶持六皇子的昌平長公主已死,那靖北王府和三皇子就成了最有可能的嫌疑人,想要擺脫這個嫌疑,并不容易。
她頓了頓,語氣凝重:“但道元和六皇子未必會放過這個機(jī)會�!�
昭昭心頭一凜。
“那我們該怎么辦?”她攥緊拳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宋清音看著她,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語氣柔和了幾分:“別怕,有師姐在。”
她轉(zhuǎn)身看向遠(yuǎn)處,目光堅(jiān)定:“我們下山�!�
京城,靖北王府。
夜色沉沉,府內(nèi)燈火通明,魏璟焰負(fù)手立于書房窗前,神色凝重。
“王爺�!币幻敌l(wèi)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低聲道,“查到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是真的不簡單
魏璟焰眸光一冷:“說�!�
“昌平長公主的死,確實(shí)與毒有關(guān),但下毒之人并非尋常刺客,而是……”暗衛(wèi)頓了頓,“公主府上的人�!�
他瞳孔微縮。
公主府?
這天底下想要昌平長公主死的人并不少,可公主府上下卻全都指望著這個公主的身份,斷然不會讓她死,除非是有更深層的緣由。
“可有證據(jù)?”
“暫時沒有直接證據(jù),但公主府戒備森嚴(yán),就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jìn)去,昌平長公主的一切飲食都是要經(jīng)過層層檢驗(yàn)的,能夠無聲無息下毒的人,只有她最信任的人�!�
魏璟焰冷笑一聲:“看來,咱們這個竇駙馬,是真的不簡單吶——”
“傳令下去,加強(qiáng)王府戒備,另外——”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