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不由小幅度回頭，瞥了他們一眼，應(yīng)該是兩個陵大的男大學生，個子都比她高，立在后邊像兩座巍峨的小山。
原萊想起了小代練。
他應(yīng)該就和這兩個男孩子差不多吧。
也不知道今年大幾，長什么樣，不過腦袋聰明是一定的，在國內(nèi)名列前茅的學府念書就算了，游戲還打得那么好。
想起自己的三流大學三流工作三流人生，以及可能都不到三流的摳腳游戲水平，原萊扼腕嘆息。
又發(fā)了會呆，原萊猛地想起游戲里的晚間禮包還沒領(lǐng)，可能都已經(jīng)超時。
她趕緊從包里翻出手機，登錄游戲，欸……果然錯過了。
打開郵箱，原萊尋思著把今天的金幣拿了，減少個人財政損失，卻看到首封信件是一條收到禮物通知。
點進去一看，
一個皮膚獲贈記錄登的跳出來，來自好友Alioth，
還附帶祝福語：“瞅你這么萌萌噠，送你一個皮膚；電玩小子，開心吧:）！”
從未收到過禮物，原萊也沒弄明白，順手按了確定，畫面頓時轉(zhuǎn)到一個頭戴鴨舌帽和耳機，身穿騷紫小夾克的矮墩墩萌宅身上。
背景是閃動的像素星星，小短腿腳蹬白紅帆布鞋，鞋尖在炫藍方塊電波上隨性打拍，背著的黑布雙肩包里，還塞著一只可愛的游戲機。
恭喜您獲得新皮膚。
作為一個老魯班，她應(yīng)該沒記錯。
這是魯班七號的史詩級皮膚，電玩小子，售價高達288人民幣。
小代練為什么忽然送她皮膚？
還這么貴，都趕得上她淘寶買件衣服了。
原萊切回微信，問：送我皮膚干嘛？
聊天框里靜了許久，原萊有些心焦，要留意到站的通報，又怕不能及時看到小代練回復(fù)的消息。
直到原萊下車，走到回家路上，她才收到他的回答：禮尚往來。
原萊：？
小代練：你中午請客了啊。
原萊：謝師飯而已，我都讓你別放心上。
小代練：我不喜歡讓女孩子花錢，收就收了，別多話，
原萊呵了一聲：我不是小女孩了。
小代練：哦，你是大姑娘了。
這個老父親口吻是怎么回事？
隱蔽在樹梢的路燈，往女人身上澆著斑駁暈黃的光，原萊笑意更深：你還是學生，辛苦代練幾小時，也就賺得到這個皮膚一半錢吧。
小代練回：一半都不到。
原萊：這么少？
小代練：你當時怎么找的代練。
原萊：淘寶工作室。
小代練：我是在代練app上接的。
原萊不明白：？
小代練：淘寶很多店，根本沒有工作室，接單后，把你的訴求和信息發(fā)布到代練軟件平臺，等大佬接單，自己從中扣取中介費，比如他讓你拍140，而我大概只能拿到100。
原萊：這么黑的啊？
小代練：嗯。
原萊：……那你不好好學習做這種薄利小買賣干嘛？
小代練：我學習很好。
原萊：這不是重點吧。
小代練：游戲也打得很好。
原萊：？？為什么要開始自夸。
小代練：不利用自身優(yōu)勢賺錢豈不是浪費生命。
原萊：也是哦。
小代練：我的愛好有點燒錢。
原萊：你什么愛好，攝影？
小代練：天文。
原萊：難怪你名字都是星星。
小代練：你怎么知道？
原萊突地噤了聲，難道要告訴他，曾經(jīng)因為他那副驚為天人的嗓音對他產(chǎn)生那方面興趣，所以特意去搜了搜他的英文名嗎……
當然不可能。
原萊腦子飛轉(zhuǎn)，揀到借口：我英文很好。
小代練：有多好？
還好話題被繞過去了，原萊松了口氣，順著往下說：六級一次就過了算嗎？
小代練：好厲害，我下個月第三次刷分。
備受侮辱的原萊：……我到家了，88。
小代練：一天來回，你住得離魔都很近？
原萊：我在金陵工作。
小代練：我也是金陵人。
原萊：真的？
小代練：在魔都上學而已。
原萊：那真是好巧。
原萊站在樓道口，聊得忘我，都不想被上樓的步伐打攪情緒。
小代練：何止是巧，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密碼出錯的客戶。按理來說，代練基本不會和客戶有聯(lián)系。
原萊：……
小代練：你那號連銘文都沒有，我肯定不會理。那天剛好在干別的事，刷到了你的單子，沒看清就接了。懶得退，想挑戰(zhàn)一下自己，0銘文能打到什么程度，后來發(fā)現(xiàn)有無銘文對我根本沒影響。
原萊：繼續(xù)。
開始你的裝逼秀。
小代練：沒了。
原萊：這就結(jié)束了？我都做好聽你吹一天一夜的準備了。
小代練：沒什么好說的，你是號主，你的代練什么水平，你心里最清楚。
原萊莞爾：OK，我最清楚，你最厲害行了吧。不過，這么一看，人與人之間的機緣真神奇啊。
早一分，或晚一秒，一刻念頭的變幻，一瞬思緒的動蕩；
也許就不會有此間的一切，有這個夜晚——即使奔忙疲憊一整天，也感覺不錯的夜晚。
夜風徐來，挾著若有似無的晚春花香味，原萊把拂到臉頰的發(fā)絲撥開，夾回耳后。被這片平和的夜氣摩挲著，她的心緒也恬淡安寧了許多。
手機屏幕再一次亮了，原萊垂眼，看到小代練給她發(fā)了條語音。
她點開來。
下一刻，風加大了些許，花圃里的草木都簌簌響起來，她的心，恐怕也被吹了起來，變得格外輕，它飄落到了四面八方的草地上，也隨著那些葉稍細細密密地震顫著。
那是一句，口音標致清晰，又有些調(diào)皮的：
“Nice
to
meet
you.”
年輕，干凈，明亮的音質(zhì)，像星星螢火，溶散在風里。
原萊止不住地揚起嘴角，她也想用語音回復(fù)，可摁到按鈕時，她又遲疑退卻了，頰畔燥熱，她居然有點不好意思。
索性切到英文26鍵，敲下，“me
too.”
發(fā)送。
很高興認識你。
好巧，我也是。
——
當然，并不是人世間的每一場相遇都值得振奮高興的。
比如舒靈，她還在教“弱智爹”打游戲的命中劫數(shù)之中無法脫身。
很多人打游戲都有自己的流派和風格，有人手速快操作牛，一人也能秀翻全場，是當之無愧的技術(shù)流；有人知己知彼，步步為營，能掌控全局，帶領(lǐng)團隊走向勝利，是運籌帷幄的意識流；有人不看攻略，不學套路，更不講究操作和協(xié)作，俗稱瞎幾把玩，有時也能莫名其妙地就贏了比賽，是隨心所欲的直覺流。
但秦總以上三種都不是，他是智障流。
每天玩游戲，他幾乎都要面對以下幾大“曠世難題”：
我是誰？
我在哪？
是誰殺了我？
而我又殺了誰？
——當然，他誰都沒有殺掉。佛門期待他的皈依。
花了三天時間，舒靈終于差不多把這個游戲玩家的基本意識和對戰(zhàn)細節(jié)跟他解釋清楚。
趁秦冕臨時出去有事，口干舌燥的舒靈咕嚕咕嚕灌了一大杯水，而后把杯子架回去問湯助理：
“湯助理，這些最基本的東西新手指導(dǎo)里應(yīng)該有的吧？這些不應(yīng)該由我來教�！�
這幾天來，女孩無數(shù)次瀕臨崩潰又竭力彎起嘴角故作平和的態(tài)度語氣，湯助理都看在眼里，好笑又同情。
當下，他只能面露愧色坦誠：“秦總把開賬號的事情全權(quán)交代給我，我當時一心想著給老板最完美的游戲體驗，就托人聯(lián)系官方，直接給老板弄來一個滿英雄全皮膚的三十級賬號，那肯定是沒有新手指引的啊。”
“……”你很棒棒哦，舒靈把靠墊抱到身前，作半死不活佝腰狀：“誰會相信一個游戲平臺老板對游戲一無所知啊�！�
湯助理嘆氣道：“我們公司也才開沒多久，秦總家風很嚴，他也是為了新鮮感才辦這個的吧�！�
舒靈眼底多了點亮晶晶的好奇心：“新鮮感？”
“秦董事長為人古板，老板從小到大也過得中規(guī)中矩，他開這家公司，除了想證明自己，也是想尋找一些活力吧，”湯助撓撓頭：“我也只是猜的�！�
他望向舒靈，厚道地笑了笑：“舒主播，再忍忍吧，秦總不也在學了嘛，而且還學得很認真啊。”
這一點，舒靈承認，是很認真，認真得令她恐慌，無所適從。
和他處在同一間辦公室，她的一言一行也迫不得已跟著嚴肅拘謹起來，仿佛稍有輕佻嘚瑟，都是十惡不赦，是對他的大不敬。
舒靈在心底安慰自己，再忍忍吧。
與陸瑠開黑直播游戲的通知已在樂玩TV官博發(fā)布，5月26日，不到一周，煎熬的時光，很快就要過去。
回到家，她就能找回自我，解脫新生。
思及此，舒靈撇開靠枕，坐正身子望向湯助理，義正言辭：“你放心吧，我一定盡量教好秦總�！�
……才怪。
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湯助理剛要回話，手機突然響了，簡短地與那頭對上幾句后，他掛掉電話，再望回舒靈時，臉上神情已從短暫的感動變?yōu)橹保?br />
“舒主播，你準備一下，陸瑠正好來魔都做活動，順道來我們公司了，這會已經(jīng)到樓下。我去安排迎接一下，一會兒可能要麻煩你跟她，還有秦總一塊兒玩兩局游戲，算直播前的彩排吧，好適應(yīng)一下彼此的位置打法風格�！�
不是吧！
舒靈登時也坐不住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局匹配
舒靈局促不安地等了一刻鐘，
辦公室門被人推開，
走進來四個人。
舒靈趕緊站起了身。
打頭的是秦總和陸瑠，舒靈第一次在現(xiàn)實中見到女明星，
真人居然比電視上還瘦，
臉極小，五官恰到好處的精致。
她身著一襲淡粉紗裙，
整個人嬌嫩如初春之櫻，
重疊花瓣覆著薄雪，那是她白得發(fā)亮的肌膚。
她與秦冕并肩而行，微側(cè)著臉，
言笑晏晏。
一對畫中璧人，看起來分外賞心悅目。
一個戴黑框眼鏡的短發(fā)中年女人跟在兩人身后，
應(yīng)該是陸瑠的經(jīng)紀人。
快到舒靈跟前時，
走在最末的湯助理上前兩步，給陸瑠介紹起舒靈來：“陸小姐，這是主播幺幺靈�！�
舒靈拘謹?shù)乩讼乱陆牵?br />
一時半會也想不出該做什么動作，只得說：“陸小姐，你好�！�
一雙剪水眸從秦冕身上偏回來，女人斂起幾分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神色一下變得官方端莊起來，她仍舊翹著嘴角，態(tài)度友善：
“主播，你好�！�
說話時，
還向她遞出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