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蠢女人,可憐,可悲,可嘆啊�!蓖豕谖⑿�,撫摸著紅娘的肚皮,“你最近,不是在為那位喪母丁憂三年后歸來的刑部侍郎,王爌王存約,暗中收集證據(jù),想著檢舉我,把我打入地牢,把你的姐妹從王府里解救么?”
紅娘面無血色,抖如篩糠,牙關(guān)不住打顫。
大雄寶殿中,群魔小聲議論著,對于這些妖鬼而言,什么刑部侍郎,什么王爌王存約,都是紅塵人間中的瑣碎事情,他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這一切和今天的酒宴有什么關(guān)系。
“原來,是這樣�!�
李昂悠悠一嘆,轉(zhuǎn)身對隊友輕聲說道:“嘉靖十三年,孤寒寺,王冠,陪都南京城....我明白的太遲了�!�
邢河愁壓低聲音,急急說道:“你明白了什么?”
“系統(tǒng)從一開始,就在暗中提示我們這件任務(wù)背后的一切,所有的線索都擺在眼前,只是我們沒有發(fā)現(xiàn)�!�
李昂苦笑著,用指關(guān)節(jié)錘了錘自己的腦瓜,“各位有沒有看過一本明朝萬歷中葉,由翰林院修撰焦竑焦弱候,所編纂的明朝人物傳記資料,《國朝獻征錄》”
???
那是啥?能吃么?
“《國朝獻征錄》搜集了從洪武至嘉靖十二朝的訓(xùn)錄、方志、野史、神道碑等原始史料,以宗室、勛貴、內(nèi)閣、孝子、義人分類標目,搜羅甚廣,內(nèi)容詳實,可信度極高,與《明史》同為信史�!�
李昂用極快的語速解釋道:“而在這么一本信史當中,卻寫有一件驚世駭俗、聳人聽聞的怪談。”
------------
第三十九章
妖丹
他看了眼大雄寶殿首座上的王冠,輕聲說道:“嘉靖十三年,刑部侍郎王爌喪母丁憂三年后復(fù)任,重回南京,卻聽聞南京城內(nèi),有個名為王冠的富商。
那王冠家財萬貫,朱門繡戶,府內(nèi)金碧輝煌,妻妾成群,童仆上千,更與達官顯貴交情密切。
坊間傳聞,王冠在府內(nèi)以娶妾為名,豢養(yǎng)幾十個年輕少女作為侍妾,每晚都要在府中舉行宴會,讓這些侍妾陪客人過夜。
而侍妾一旦懷上,王冠就命她們服下墮胎藥,將還未成型的死嬰,抱入王府內(nèi)的一個隱秘房間。”
李昂推了推眼鏡,幽幽說道:“那個房間,是座煉丹房。”
“煉丹?”邢河愁只覺得皮膚上雞皮疙瘩連成一片,低吼道:“你是說....”
“沒錯,《國朝獻征錄》中記載,王冠在一位名為‘赤肚子’的江湖術(shù)士的指導(dǎo)下,將死嬰煉成可以延年益壽的丹藥,兜售出去。”
李昂說道:“不止是府內(nèi)侍妾墮下的胎兒,王冠還命人從坊間購買夭折死嬰,乃至賄賂幫人接生墮胎的穩(wěn)婆,收購死嬰�!�
“收集好了證據(jù)之后,氣憤填膺的刑部侍郎王爌直接繞過順天府,將王冠捉拿歸案,打算將其斬了�!�
“誰料,正當王冠罪名確立,百姓彈冠相親的時候,南京城內(nèi)的權(quán)貴卻反紛紛跑到刑部侍郎王爌府上,為王冠求情�!�
“這些達官顯貴平日里與王冠私交甚密也就算了,但是在這證據(jù)確鑿的情況下,權(quán)貴不趕緊和王冠切斷關(guān)系,反而冒天下大不諱去替他求情,只可能是因為權(quán)貴們常年從王冠那里購置由死嬰煉制的長生不老藥�!�
“刑部侍郎王爌剛正不阿,又有民意支持,直接抗住壓力,下令將罪惡多端、令天下百姓怨聲載道的王冠,凌遲處死。百姓喜大普奔�!�
“事情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么?沒有。被百姓交口稱贊的刑部侍郎王爌,拼著自己性命不要,試圖繼續(xù)追挖,揪出王冠的權(quán)貴保護傘�!�
“自然,阻力空前,這阻力不僅來源于密密麻麻的權(quán)貴關(guān)系網(wǎng),還來源于更高層的力量�!�
“那就是明朝第十一位皇帝,明世宗朱厚熜�!�
“嘉靖皇帝朱厚熜人稱道君皇帝,他酷愛修仙,為求長生不老,將很多方士、道人請入宮中,為他煉制丹藥�!�
“為了像仙人那樣餐風(fēng)飲露,朱厚熜命宮女凌晨就在御花園的芭蕉葉上,采集甘露,吮吸服下,宮中宮女紛紛累倒病倒乃至斃命。甚至于,朱厚熜還聽信方士讒言,按照‘紅鉛法’,收集宮中宮女的月事紅潮,與藥粉一起服下�!�
“為了讓宮女的月事來得更兇猛一些,朱厚熜逼迫宮女們服下能夠催經(jīng)出血的藥物,輕則損害宮女身軀,重則讓宮女血崩斃命�!�
“嘉靖二十一年,實在忍受不了朱厚熜殘害的宮女們聯(lián)合起來,趁嘉靖皇帝熟睡旗艦,用黃綾布勒住嘉靖脖子,還用釵、簪刺向朱厚熜,史稱‘壬寅宮變’�!�
“發(fā)生在嘉靖二十一年的壬寅宮變失敗了,而我們現(xiàn)在身處的時空是嘉靖十三年,就在刑部侍郎王爌下令將王冠凌遲、摧毀其府內(nèi)由嬰兒煉制的長生不死藥生產(chǎn)線之前。”
“為什么明明只是只山魈的王冠,能掌握專屬于道門傳承的聚靈陣?”
“為什么作惡多端的道智大師,能輕松逃出藏匿有道門高人的南京城法場?”
“為什么道智大師只是換了個名為王冠的馬甲,就能輕松東山再起?”
“因為,這只山魈的頭上有人,他用嬰兒煉制的長生不老藥,既有達官顯貴的一份,也有嘉靖皇帝朱厚熜的一份。正是因為朱厚熜的保護與暗中支持,王冠才能懷抱珍寶橫行無忌,甚至從道門中學(xué)到正統(tǒng)傳承�!�
遮蓋著真相的重重云霧終于被奮力撥散,李昂長嘆道:“可惜,我明白得太遲了�!�
話音未落,卻見大雄寶殿內(nèi),那位名為紅娘的女子驚恐尖叫一聲,掙扎著甩開王冠擁抱,踉蹌逃離。
“別走啊�!�
王冠微笑著,伸手一鉤。
一股無名妖風(fēng)自殿外吹拂而來,將那寺院外的轎子轎簾卷起,
一個古香古色的銅質(zhì)鼎爐,被妖風(fēng)裹挾著從轎子內(nèi)飛出,落在大雄寶殿正中央。
紅娘也被妖風(fēng)一同卷起,懸掛在鼎爐上方。
“救命,救命!”
紅娘長裙搖擺飛揚,放聲哭喊,大殿內(nèi)的妖魔卻笑得更加肆無忌憚,只有那群拖家?guī)Э诘暮�,與兩三只不成氣候的鬼怪面露不忍,側(cè)過臉去不敢看她。
“諸位!”
王冠站起身來,朗聲說道:“我從道門前輩那里得到了一個新的方子,。只要取尚未出生、未受塵世污濁污染的嬰兒,加上充溢靈力的百種妖魔鮮血,就能練出名為‘百妖丹’的玄妙丹藥。
只要食用即可讓凡夫俗子增長百年功力,哪怕是化形妖魔食用,也能大增修為。
剛才我在佛塔中確實受到了襲擊,而襲擊者很有可能就潛藏在諸位之中。不過我愿不計前嫌,與諸位一起享用百妖丹�!�
說罷,他打開手中木盒,只見一股肉眼可見的氤氳香氣騰空而起,隨風(fēng)飄散,令周遭妖魔如癡如醉,恍惚間只覺自己體內(nèi)妖力激蕩奔涌,只差臨門一腳就能突破修煉阻礙。
百妖丹,名不虛傳。
啪,
王冠關(guān)上木盒,笑道:“只要諸位愿意常年捐贈一滴鮮血,我就能源源不斷地產(chǎn)出丹藥,互惠互利。
各位以為如何?”
群妖面面相覷,轉(zhuǎn)頭齊聲喊道:“任憑王冠道長安排!”
“好!”
王冠朗聲大笑,對紅娘柔聲說道:“娘子,當初我把你從秦樓楚館那個魔窟里贖身出來,你說愿意為我做一切事情。現(xiàn)在,你獻身的時候到了�!�
說罷,王冠大手一揮,一股勁風(fēng)從指間傾瀉而出,直朝紅娘襲去。
這一爪,就是要將紅娘開膛破肚,任嬰孩跌入鼎爐!
錚————
青銅長戟,自角落激射而出,迅如霹靂弦驚,快逾閃電雷霆,只一擊,就將那股勁風(fēng)打散!
余勢不減的長戟,深深鑿入大雄寶殿的赤紅梁柱內(nèi),群魔回首,看向角落。
“....”
邢河愁佇立原地,還保持著擲出長戟的姿勢。
“隊長,”萬里封刀敲了敲頭,苦惱地說道:“剛才你可是一直在說,讓我們冷靜,再冷靜的�!�
“哈哈哈,”邢河愁笑著直起身,豪邁地拍了拍手掌,說道:“沒辦法,忍不了�!�
這位國字臉的壯漢,轉(zhuǎn)過身去,誠懇而滿懷歉意地對眾人說道:“抱歉了諸位,把你們也拖下水了。”
“哪里哪里�!被鄯A和尚雙手合十,微笑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左右不過是殺身成仁罷了�!�
柳無怠無聲無息地抽出了復(fù)合長弓,平靜道:“開始吧�!�
“喂喂喂,”李昂無奈地嘆了口氣,將眼鏡摘下,戴上了變臉面具,“你們的臺詞都這么炫酷,讓我很難辦啊�!�
“所以說,”王冠飄浮而起,道袍烈烈激蕩,他看向任務(wù)小隊,嘴角含著幾絲笑意,眼眸中卻盡是淡漠,“幾位,是要與我為敵咯?”
李昂面具上的圖案不斷變化流轉(zhuǎn),最終固定成迪迦奧特曼的模樣。
他歪了歪脖子,貓眼瞳孔中映射出王冠那鶴發(fā)童顏、慈眉善目的臉龐,輕聲說道:“僧是愚氓猶可訓(xùn),妖為鬼蜮必成災(zāi)。”
------------
第四十章
妖焰
“僧是愚氓猶可訓(xùn),妖為鬼蜮必成災(zāi)?”
王冠皺眉,低頭咀嚼著這半句詩,驀然間抬起頭顱,挺直脊背,周身道袍無風(fēng)自動,原本打理得十分整齊的須發(fā)髯髭,如同擁有生命一般肆意扭動。
他那骨瘦如柴的身軀中,逸散出晦暗如墨的磅礴妖氣。
那妖氣如同輕紗一般,彌漫籠罩整座大雄寶殿,看似虛無縹緲卻極有質(zhì)感,令人只覺呼吸困難,幾欲暈厥。
山魈有很多重身份,僧,道,人,魔。
扮演僧人時,他是慈眉善目的孤寒寺主持方丈。
扮演道士時,他是以長生之法蠱惑朱門權(quán)貴的方士。
扮演凡人時,他是樂善好施,和氣生財?shù)哪现彪`富商王冠。
唯獨最后的魔,山魈不需要扮演,他本就是妖魔,茹毛飲血,率獸食人的極兇極惡妖魔。
“哈哈哈哈哈哈。”
王冠揮舞道袍衣袖,狂笑道,“你說,我是妖?”
他輕飄飄地凌空踏出一步,下方的大雄寶殿石質(zhì)地板驟然垮塌,凹陷出一個巨型腳印。
“你說,我是魔?”
他再踏出一步,大雄寶殿兩側(cè)修為未逮的小妖,直接被著一腳隔空踩彎了脊背,一個個趴伏在佛像基座上,臉色駭然,身軀狂顫,滂沱鮮血像是不要錢一樣從七竅噴涌而出。
“你說,我是災(zāi)?”
他踏出了第三步,蒼白長須無風(fēng)自動,枯瘦手掌橫掃著甩出一記幽暗如墨的妖氣罡風(fēng)。
那道罡風(fēng)最初彎如鉤月,窄如柳葉,隨著距離推進而逐漸逸散變形,最終凝聚成一排披堅執(zhí)銳、表情猙獰恐怖的骷髏士兵。
“殺!”
由妖風(fēng)組成的骷髏兵卒們,周身升騰起幾欲食人的幽藍洶洶妖焰,凄厲咆哮著朝向任務(wù)小隊野蠻沖鋒。
沿途來不及規(guī)避的小妖小魔,只是被骷髏兵丁手中的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稍稍掠過,身軀就開始飛快糜爛腐朽,
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原地消蝕成了一灘黃綠膿水,連倉皇無措的求救聲都還卡在喉嚨里,來不及喊出來。
妖魔辟易,鬼怪退散,尚有余力能在威壓下勉強行動的賓客,如退潮的潮水一般,撤出大雄寶殿。
沒有任何妖鬼,想要參與到這場斗爭當中,不敢,不愿,亦是不能。
他們最多畏懼于斗爭結(jié)束后山魈可能到來的清算,想著在殿外隔空放幾道遠程攻擊,助助拳,
喊幾聲“王冠道長威武”混混場面,絕對不可能親自涉險,踏足殿內(nèi)——來參加酒宴的都是自認沒臉沒皮、擅長自保的小妖小怪,
畢竟這年頭那些腦子不夠靈光、仗著妖力胡作為非的妖魔,早就被道門佛門或者官府的修士鏟除殆盡了。
只是哪怕撤到庭院,群妖依舊能感受到大雄寶殿內(nèi)王冠的磅礴妖力,心驚肉跳的同時,也深感疑惑,忍不住思考那百妖丹是不是真有那么靈驗,能讓山魈在短短一年時間內(nèi),修為大增到這種程度。
而殿內(nèi),直面突襲而來的骷髏兵丁,萬里封刀冷哼一聲,拔出腰中名為“斬龍”的三尺秋水。
噌——
遠看去,那柄劍如云隙間照射下來的一抹月光,寒氣逼人,光曜煒曄,煥若電發(fā),劍光映襯之下,連萬里封刀那張過載了至少十幾年的老臉,都顯得靜穆偉岸了不少。
前輩匣中三尺水,曾入?yún)翘稊佚堊印?br />
萬里封刀心中默念無人知曉的過往,拔劍上前沖入骷髏戰(zhàn)陣。
絞,劈,刺,旋,斬,削,
劍光縱橫,燦漫如星,他趟過了刀槍劍戟,趟過了斧鉞鉤叉,在金鐵交錯聲中破陣而出,沉默著將劍插回劍柄。
他身后,尚且高舉兵器的骷髏兵卒原地僵直片刻,才后知后覺地轟然坍塌。
“耍劍?”
王冠冷笑一聲,凌于空中,雙臂抬起,單足直立如同金雞獨立,悠悠然一腳踏下。
大殿內(nèi)如同輕紗的墨色妖氣,翻滾,攪動,凝聚,好似遮天蔽日的黑云一般,一同壓向眾人。
萬里封刀勃然色變,手虛按在劍鞘上。
每個人的頭皮止不住發(fā)麻,渾身寒毛根根豎起,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呼吸這種平日里極為簡單的動作,在此刻需要竭盡全力鼓動胸腔才能完成。
“散!”
邢河愁大吼一聲,周身金光一閃,魁梧身軀上顯現(xiàn)出一具古代鐵甲。
那鎧甲由一千五百余片魚鱗甲與六百余片長條甲編綴而成,胸前后背皆有打磨得極為光滑如同鏡面的金屬圓護,頭盔、護頸、護耳、虎頭肩甲、龍首披膊、膝裙、腿縛吊腿一應(yīng)俱全。
身披金色鐵甲的邢河愁猛地屈膝,狼首膝甲與鐵片膝裙鏗鏘碰撞,嘶啞磨礪,腳下堅硬地面在重力碾壓下,如蛛網(wǎng)般碎裂開來。
下一瞬,他高高躍起,如鐵雙拳好似炮彈一般,轟向那片妖氣陰云。
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長久以來,任務(wù)小隊一直在為這一天做著準備,幾乎在邢河愁暴喝“散”的一瞬間,其他人就極有默契地四散開來。
最擅長輕功的萬里封刀在大廳左右梁柱間來回騰挪,借著邢河愁吸引王冠注意力的間隙,驟然提高速度,幾個兔起鶻落,掠過大雄寶殿前方的鼎爐,一把攬住那位名為“紅娘”的女子腰肢,輕巧落在地上。
“待著別動�!�
萬里封刀急速說了一句,匆忙轉(zhuǎn)過頭,看見身披金甲的邢河愁已經(jīng)沖入黑云,包裹在鐵片護手下的雙拳正面轟在山魈腳底。
錚————
金鐵交錯之聲響徹大雄寶殿,肉眼可見的沖擊波震開黑云,向外擴散。
凌空漂浮的王冠向后仰去,踉蹌數(shù)步才重新把握平衡。
而邢河愁則轟然墜地,鐵片護手下,手掌虎口生生撕裂,滲出淋漓鮮血,緊握的雙拳兀自顫抖不已。
他喉頭一甜,板著臉咽下口腔中的血水,勉強站起身來,靜默無言地看向王冠,澄清眼眸中斗志洶涌,好似燃著火焰。
“哼�!�
王冠冷哼一聲,一卷道袍將雙手負在身后,隨著衣擺烈烈激蕩,妖氣在他周身重新凝聚成漆黑云層。
“火借風(fēng)勢,風(fēng)助火威�!�
道人眼眸中不帶一絲感情,冷漠地俯瞰著下方螻蟻,平靜說道。
他身后的妖氣黑云,像是一池石油被擲入一根火柴,先是一顆火花閃爍,緊接著就是烈火燎原!
整片黑云熊熊燃燒起來,那火光并不橘黃溫暖,反而幽藍,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幽藍色的火燒云彩,扭動,升騰,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燎著大雄寶殿金頂,所到之處萬物融化,頃刻間,磚瓦溶蝕,房梁傾倒,墻壁垮塌,煙塵彌漫中,被燒掉一半房頂?shù)拇笮蹖毜罹瓦@么袒露在月光下。
“好兇的妖焰濺火�!�
李昂微微咋舌,面色凝重。這妖火擦之則傷,沾之即亡,這可比白磷彈恐怖多了,他可一點也不想測試一下凡人軀殼能不能扛得住妖焰焚燒。
------------
第四十一章
蜘蛛
卻見那團火燒云開始下起滂沱火雨。
幽藍色的火點自云中傾瀉而下,如傾盆大雨,密密麻麻不留一絲縫隙。
雨點打落在地,轉(zhuǎn)瞬間就在青石板上融化出一個碗大坑洼,而且持續(xù)燃燒的幽藍火光還滲入泥土,硬生生燒出一條不斷向下延伸的隧道,像是要掘至幽冥黃泉。
正面迎上火雨的邢河愁來不及閃避,眼看就要被火雨澆得劈頭蓋臉,一道籠罩在金光中的人影卻徑直沖入雨中,奔向邢河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