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此后,龍虎山天師道就成了歷朝歷代的上上之教,受舉國禮遇。”
身材胖胖的徐管事伸出胖手,捏了捏兩撇胡子,悠悠道:“龍虎山的道長大多飄渺絕跡幽隱山林,不問世事,只有極少弟子行走塵世,清掃魑魅魍魎。
可惜,我沒有那個福緣能見上一面高人�!�
這話剛說完,徐管事就自覺失言,連忙對李昂說道:“當(dāng)然,西門子道長道法高深,學(xué)究天人,體合自然,內(nèi)外純靜,含光藏輝,更是高人。”
“呵呵,徐管事客氣了�!�
李昂揮了揮手,不在意這新鮮出爐的馬屁,“行走世間的龍虎山道長,可曾有姓名?”
“這...在下不曾聽聞�!�
徐管事?lián)u頭道:“天下道門不止一派,除龍虎山外,還有全真、凈明等等。只是下山的道長們大多不求名利,就算驅(qū)邪降妖,也極少留下姓名。
近些年來,便是那驅(qū)狐役魑、劾魅召神的見聞,都少了很多。
反倒是武德衛(wèi)的消息,在民間流傳甚廣�!�
“哦?”
李昂一挑眉梢,
這個世界正處于封建王朝腐朽衰微的時候,正所謂國之將亡,必有妖孽,按照竺學(xué)民的統(tǒng)計,近幾十年來各地傳來妖魔消息的頻率密度逐年增長,
只是因?yàn)樗祷葹?zāi)、兵災(zāi)瘟疫之類的天災(zāi)人禍更加險惡,造成的影響更為惡劣,這才掩蓋了妖魔的巨大危害。
徐管事悠悠道:“曾經(jīng)的武德衛(wèi)只收攏民間遺孤棄嬰,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經(jīng)重重考驗(yàn),過百般試煉,
成年后忠于君,愛于國,誠于人,不畏妖邪,勇猛善戰(zhàn),
方得授受令牌,披堅執(zhí)銳,成為武德衛(wèi)眾,使法劍,舞師刀,馭玄印,鎮(zhèn)守州郡,巡查各地,鎮(zhèn)壓天下邪祟。
然而時局艱難混亂,朝廷羸弱,百年來武德衛(wèi)也不再堅持只招遺孤的傳統(tǒng),開始從軍中抽選精銳之士。”
李昂搖頭道:“成年后再培訓(xùn),肯定沒從小培養(yǎng)好�!�
“正是,”
徐管事嘆了口氣,“妖魔詭異強(qiáng)悍,有些邪魔甚至連武德衛(wèi)都得調(diào)大軍集結(jié)圍攻,方能擊退。
武德衛(wèi)原本是天子親軍,
但藩鎮(zhèn)割據(jù)日久,散落在州郡的武德衛(wèi)也隱隱有些各為其主、各自為戰(zhàn)的意思,
解決地方上的妖魔,多有傷亡。”
說罷,徐管事頓了頓,嘆息道:“若不是武德衛(wèi)武備松弛,白蓮教也不會那么行事囂張,敢在呂州城外‘教化’山賊�!�
聊起這個話題,徐管事和楊二都有些抑郁沉悶,
武德衛(wèi)干活不賣力,各地邪祟四起,為商隊做事的他們受到的影響自然極大。
至于為什么不放棄行商,安安分分地待在一個地方...
只能說苛政猛于虎,交不起稅,沒等妖魔,官府就得先吃了商行。
“對了,說起志怪,前些日子我還曾聽聞一個故事�!�
楊二打起精神說道:“說是艋州某村,村長之妻新死,還未入殮。某日傍晚,子女正在堂中守靈,恍惚間聽見有悠遠(yuǎn)樂聲傳來,漸至庭院,
而堂中那具尸體竟然開始微微顫動,片刻后,一席白衣的女尸竟然猛地從靈床上坐了起來,隨著不知何處傳來的樂聲,獨(dú)自起舞。
一家人瞠目結(jié)舌,驚恐萬分,不敢阻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尸逐樂聲而出,于門檻處摔倒在地,
不一會兒又爬了起來,蹦跳著出門而去,隱沒于森林。
當(dāng)時天色漸晚,林中漆黑一片,舉村上下都不敢去追,直到一更時分,醉酒熏熏的村長回到家來,聽聞死去妻子追樂而去,勃然大怒,折斷門前桑枝,追入森林,
直至五六里之外的亂墳崗,才看見身披靈異的妻子在一顆樹前蹦跳起舞。
那村長也是酒壯人膽,毫不畏懼,反而大吼大叫,
僵尸聽見人聲轉(zhuǎn)過身來,朝丈夫陰森恐怖地呲牙一笑,
村長毫不猶豫地舉起桑樹枝便打,僵尸立撲倒地,樂聲亦停,村長遂扛起僵尸回到家中,數(shù)日后按規(guī)矩平穩(wěn)下葬�!�
“還有這種事?”
李昂啞然失笑,“這醉漢可比魑魅恐怖多了�!�
“是啊。”
楊二也笑道:“這是我從一個酒友那里聽來的,聽說,那引動尸體的音樂,名為惑,惑什么來著?”
“惑靈樂�!�
李昂說道:“《夕葬錄》有云:‘人新死,魂不散,地府有官掌樂,鼓吹引亡者入幽冥,不得升天,謂之惑靈也�!�
“那應(yīng)該就是這個名字了。”
楊二點(diǎn)頭欽佩道:“道長果然博物通達(dá)�!�
李昂笑了笑,看向前方矮山,淡淡道:“快點(diǎn)走吧,前面那座小城的城門快關(guān)閉了。”
“山后面的鵝城?”
有著之前的種種表現(xiàn),楊二并不意外李昂能提前知道前方縣城快關(guān)門的消息(其實(shí)是飛在天上的偵察者兵蜂告知的。)
一吹哨子,催了催馬,讓商隊眾人加快行進(jìn)速度,奔向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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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技倆
鵝城,同福客棧。
“客人,我們實(shí)在是沒房啦�!�
掌柜一臉無奈地說道:“所有客房都住滿了,我好說歹說,花了銀子補(bǔ)貼,才讓兩名客人同住,勉強(qiáng)給幾位騰出一間房來。
剩下能住人的,也就只有大堂的大通鋪了�!�
“嘶�!�
徐管事眼角余光瞥了眼后方的李昂等人,咬咬牙,從袖子里拿出幾顆碎銀,放到掌柜的手里,“老哥你就幫我個忙,再去和樓上的客人說說�!�
“老哥你也幫我個忙吧,我再去樓上,怕是要被打下來�!�
掌柜苦笑著把碎銀又放回徐管事手中,“實(shí)在不行,我就不收你們差旅費(fèi)�!�
“這...”
徐管事?lián)蠐夏X袋,也是氣急,“特娘的,這城里的旅店就三座,還都住滿了人�!�
李昂插話問道:“這人怎么這么多?”
“客人不知?”
掌柜攤手說道:“再過幾天,呂州城就要迎接祥瑞,不少善男信女都去等著觀瞻呢�!�
“祥瑞?”楊二疑惑道:“那是什么?不會是插了金翅膀的豬吧?”
沒等掌柜回答,旁邊桌上的某個行商插嘴說道:“當(dāng)然不是。
上一個敢拿金豬當(dāng)祥瑞,來欺君罔上的縣令,早就被流放到崖州看魚去了,
這回的祥瑞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那種,
據(jù)說,安南國捕獲了一只講人言、通數(shù)術(shù)、擅巫卜、知佛禮、曉陰陽的奇珍異獸,特地差遣使團(tuán),將其送入京都,準(zhǔn)備獻(xiàn)給陛下,
安南使團(tuán)正好就途經(jīng)呂州城�!�
楊二有些不信,“真的假的?”
“管他真的假的,有人就有商機(jī)。”
那行商搖頭苦笑道:“可惜我晚來了幾天,現(xiàn)在連旅店住房都沒訂上,今晚就只能擠大通鋪咯�!�
徐管事聞言嘬了嘬牙花,轉(zhuǎn)身朝李昂輕聲說道:“道長,要不我再派人去向縣衙老爺通報一聲?
聽聞這鵝城縣令喜歡結(jié)交得道高人,若他知曉有您這樣的修士在此,定會...”
“不用了�!�
李昂搖了搖頭,他身上可沒帶度牒文書,在到呂州城之前和官府的人扯上關(guān)系,只會平添麻煩,“今晚我們就先住在這里吧,那件空出來的房子,就讓給女眷和海爾居士�!�
掌柜聞言點(diǎn)點(diǎn)頭,“嗯,我這就去安排�!�
徐管事猶又不甘,可李昂都已經(jīng)同意,他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小聲嘀咕著“我們可是有名有號的大商行...”
天色漸晚,跟著商隊的女眷都在二樓房間休息,
同�?蜅5男夯镉�,將大堂里的板凳都堆到隔壁臥室,把十幾張桌子拼接在一起,堆放于大堂角落,
再在上面鋪上褥子,湊活著弄成一個大通鋪,讓沒房間的客人們擠一擠。
李昂、萬里封刀和邢河愁三個都是糙漢,也不講究起居條件,畢竟劇本任務(wù)里有的是更惡劣的環(huán)境,能夠有個睡覺的地方就不錯了。
入夜,客棧大廳內(nèi)鼾聲四起,
白天和李昂他們搭話的那位行商輾轉(zhuǎn)反側(cè),總覺得褥子下面似乎有什么尖利東西戳著脊背,難受的很。
正當(dāng)他想要悄悄起床,掀開通鋪褥子看看到底是不是釘子在戳自己后背的時候,
睡在他旁邊的一位旅客,打著呼嚕,翻了個身,
隨后,行商便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異香。
那香味似有若無,縹緲甘甜,似糖如蜜,
行商一時間只覺如墜云端,頭腦昏沉,雙眼皮不住打架,迷迷蒙蒙地睡了過去。
當(dāng)他再醒來時,自己還縮在被窩里,
但一只枕頭已經(jīng)重重壓在了他的面龐上。
?!?!
窒息感撲面而來,行商驚恐萬分,急于掙扎,
然而他的手腳似乎都被人用繩索牢牢束縛住,費(fèi)勁力氣也掙脫不開,想要喊叫,卻被厚重枕頭下的一雙大手牢牢捂住嘴巴,只能發(fā)出低沉輕微的“嗚嗚”聲。
黑店?遭遇歹人了?
行商腦中涌起紛繁復(fù)雜心緒,隨著窒息感愈發(fā)強(qiáng)烈,所有思緒都化為了不甘、迷茫,與痛苦。
家長父母妻兒...誰去照顧...
“咳!”
沉悶咳嗽聲響起,那雙捂住行商嘴唇的手掌瞬間僵住。
“這家店做的牛歡喜是真牛逼啊,挺好吃的...”
青年的迷迷糊糊說話聲在在大通鋪一側(cè)響了起來,行商立刻回想起,這似乎是白天那個短發(fā)黑袍道人的聲音。
道長救我!
行商心中咆哮,掙扎地越發(fā)激烈,
然而大廳里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五指,兩側(cè)睡著“旅客”,都在拼盡全力壓住他的手腳,讓他無法掙脫。
“大爺您消消氣兒,我把輸氧管先給你拔了...”
青年道長還在說著胡言亂語的夢話,完全沒有注意到,大通鋪另一側(cè)的行商都要哭出來了。
“這位選手,是什么讓你走上好聲音的大舞臺?是我的腿...”
那青年道士似乎在夢里講著冷笑話,說著說著竟然把自己逗樂了,“嘿嘿嘿”的笑個不停。
行商兩側(cè)的歹徒等了好一陣,確定道人沒有醒來之后,才重新將枕頭狠狠壓向行商。
“我說,給條活路行不行,沒必要趕盡殺絕吧?”
那道人的聲音驀然低沉了下來,行商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就覺得耳邊響起一陣爆裂轟鳴,
壓制住自己手腳的力量瞬間消除,蓋在身上的被褥也被挑起。
穿著白色襯衣的李昂雙腳踩踏在大廳地板上,看著被轟飛的兩名歹徒,幽幽嘆了口氣,“大晚上的,好好睡覺不行么?”
的轟鳴聲相當(dāng)響亮,不止驚起了睡在大廳通鋪的眾人,
還驚動了睡在一樓隔壁房間的旅店掌柜與小兒伙計等人。
三名店小二,拿著長棍與蠟燭奔到大廳,看著站在大廳對峙的李昂幾人,都一臉懵比,
只有邢河愁和萬里封刀還在閉著眼睛睡覺。
“道長,發(fā)生了什么?”
護(hù)衛(wèi)楊二低聲問道。
李昂朝那兩名歹徒努了努嘴,“這幾位估計是看上這行商攜帶的錢財,準(zhǔn)備今晚謀財害命。”
“害命?
楊二眉頭一皺,看向那兩名面色陰郁的旅客,“他們瘋了不成,這旅店眾目睽睽,門窗封死緊閉,
今晚謀害了人,明天就會被官府通緝,捉拿歸案。”
“使了化整為零的手段而已�!�
李昂淡然道:“幾人裝作不認(rèn)識的樣子,一起入住旅店,
在挑選床位的時候,共同圍住目標(biāo),
等晚上用異香把大通鋪上的其他閑雜人藥暈,
然后用枕頭捂死行商,
利用攜帶來的布帛、石灰,包裹其手腳,拿刀將其分尸,遮掩血跡,
然后將零碎尸塊裝入包裹,第二天清晨,
各自帶著裝有不同尸塊的包裹,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樣子,離開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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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天理
既然知道了這個世界的凡夫俗子,也能提供大量信仰之力之后,
李昂就制定了接下來的行動方針,
那就是做神棍,做個能受到人們廣泛尊敬崇拜的好神棍。
為了達(dá)到這個目的,就必須要利用到他之前所編纂出的‘西門子道人’這一身份,盡可能為西門子道長塑造聲勢,宣揚(yáng)傳奇事跡。
人前顯圣,刷時髦值,或者說裝逼打臉,就是塑造聲勢的最好方法。
聽見李昂說出的化整為零藏尸手法,大廳內(nèi)一眾住客都嚇得面色發(fā)白,忙不迭地拿上包裹,從大通鋪上翻身下地,逃離那兩個面色陰郁的旅客。
拿著蠟燭與長棍的店內(nèi)伙計也被嚇得不輕,看著被人群孤立的兩名住客,怎么也想不到貌似憨厚的對方,竟然會如此兇殘。
更恐怖的是,說不定這兩人已經(jīng)通過石灰藏尸的手法,在其他地方的旅店里,謀害了不知多少攜帶有錢財?shù)墓律硪蝗诵猩蹋?br />
要不是青年道爺揭穿他們的伎倆,可能到明天早上,旅店里的人都不知道昨夜大堂里發(fā)生了一起血案。
僅僅這一會兒,
李昂就能看見玩家信息欄里,神明印記的信仰之力充能進(jìn)度條,上漲了差不多三十點(diǎn)——其中那位被救下來的倒霉行商,一個人提供了五點(diǎn)信仰之力。
這點(diǎn)能量,已經(jīng)足夠李昂再改造五只特種蠕蟲,或者制造一場小規(guī)模神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