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其實是用沼澤神明印記釋放毒素,迅速腐化這些人的五臟六腑,使其臟器衰竭而死亡。
這樣一來,就算官府仵作進行驗尸,也可以用“奪走魂魄會導(dǎo)致臟器腐化”之類的理由,搪塞過去。
“好了�!�
確定所有歹徒都已死亡,李昂這才點點頭,拍了拍板車,讓店小二打開庭院門扉,
一群人打著燈籠,浩浩蕩蕩地向著縣城官府走去。
“對了,掌柜,這鵝城縣令,姓甚名誰?”
“回稟真人,我們鵝城縣令,姓馬,名邦德,字詹牟�!�
————
“啊啊��!”
縣長馬邦德猛地從夢中驚醒,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滿背都是沁出的汗水。
“夫君,怎么了~”
新娶的小妾感覺到動靜也坐了起來,不顧上揉揉自己惺忪睡眼,貼心地?fù)崃藫狁R邦德的脊背。
馬邦德沒有回答,左顧右盼,看見周圍熟悉的臥室床鋪,桌椅板凳,以及小妾的容貌,
才安下心來,緩緩松開用力掐著被褥的泛白手指,勉強擠出笑容,“我沒事�!�
其實他哪里沒事,
在夢中,他又一次經(jīng)歷了極度的饑餓,受盡了虐待,忍受饑寒交迫之苦。
這一切到底為了什么?
馬邦德長嘆了一口氣,在小妾有些不解的眼神中,下到地上,走到桌前,灌下一大口涼了的茶水,
讓滲透五臟的涼意,冷靜下發(fā)昏的頭腦。
咚咚咚!
敲門聲響了起來,
門外傳來家中仆役那熟悉的聲音,“老爺,有人報官來!”
馬邦德眉頭一皺,恢復(fù)成高高在上的縣太爺,朝門外低沉喊道:“這么晚了,誰還有案情?”
仆役道:“是城里開同�?蜅5恼乒�,他的店里闖進來八個賊人,都死了�!�
“死了?!”
馬邦德聞言一怔,大半睡意瞬間煙消云散,匆忙放下手里茶壺,在小妾幫助下,穿上外衣,推門而出,直奔公堂。
死了八人,事況緊急,縣官也來不及詢問有無呈狀,直接升堂,讓剛從睡夢中驚醒的各房吏役站在公堂兩側(cè),傳喚進旅店掌柜以及所有群眾,
開始聽取證詞,并派出差役前往旅店,查驗實情。
由于這個世界確實存在超凡力量與官方背書的修士,所以這位馬邦德縣長也不是很懷疑,按照流程走了一邊問詢之后,便要求查看李昂的道士文牒證書。
而李昂,則利用幻術(shù)以及一張白紙,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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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藥丸
驗明身份之后,馬邦德縣令也松了口氣,說了些感謝西門子道長仗義出手,維護地方治安之類的客套話。
雖然沒有明文律法規(guī)定,但是佛道人士在這個世界,確實是享有特權(quán)的。
不僅可以擁有大片土地,繳稅份額極少,
還能見官不拜,不跪,
哪怕涉及刑事案件,也不由官府審判,而是轉(zhuǎn)交給專門管理禪宗道門人士的高級部門處理。
當(dāng)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僧道得有官方頒發(fā)的、數(shù)量稀少只提供給名門正派嫡傳弟子的文牒證明。
因此馬邦德對李昂禮遇有加,也就不足為奇了。
片刻,去客棧查看情況的衙役回到縣衙,跟馬邦德說明沒有問題,
馬縣令也就走了結(jié)案流程,讓客棧掌柜等人都先回去,唯獨盛情邀請李昂留下,到府中一敘。
縣令府邸內(nèi),一襲黑氅的李昂與縣令對面而坐,桌上擺放著些仆役送上來的溫好了的酒菜。
李昂喝了口茶水,笑瞇瞇地對馬邦德說道:“馬縣令邀請我來,可是想探討道法?
貧道聽城中百姓所言,縣令對于道門醫(yī)、命、卜、相等奇術(shù)頗有研究,不下于尋常道人�!�
“咳咳,”
馬邦德聞言稍有些尷尬,拿起酒杯飲了一口,遮掩下尷尬窘態(tài)
聽之前客棧掌柜的說法,這位馬邦德馬縣令,在鵝城當(dāng)縣官已經(jīng)當(dāng)了十余年,
剛開始的時候,還算勤勤懇懇,兢兢業(yè)業(yè),
對于縣內(nèi)大小諸事,事必躬親,處理積案,剔除弊端,懲辦奸宄,
民間風(fēng)評很好,想必不久就能升官發(fā)達。
可好景不長,馬縣令的勤勞作風(fēng)只持續(xù)了一年不到,就馬上墮落成了甩手掌柜,也不去過問縣里事項,
只會宅在府衙中,研究什么神神叨叨的玄法道術(shù),做個尸位素餐的泥菩薩。
正因如此,他再會卡在縣令的位置上,十幾年都沒能升官發(fā)財。
“道長說笑了。道法玄妙,我所研修的只是一點點皮毛而已�!�
馬邦德放下酒杯,有些好奇地說道:“剛才按那客棧掌柜所言,道長是用了驅(qū)神御魑的符法,來制服那些兇徒的?”
“正是�!�
李昂微微一笑,伸手在茶杯里點了點,隨意在空中一揮,
那些被甩飛出去的茶水,立刻化為八個正在接受殘酷刑罰的模模糊糊人影。
“這些就是那幾個行兇作惡的歹徒�!�
李昂再一揮手,影像瞬間煙消云散,只剩下凄慘叫聲還在房間中回蕩。
馬縣令完全不知道這影像其實是李昂制造出的幻覺,
而那凄慘叫聲,則是躲在房梁里的柴大小姐的精彩演繹,
馬縣令當(dāng)即咽了咽口水,雙眼同時蘊含著恐懼,與一絲興奮情緒。
鵝城屬于實打?qū)嵉母F鄉(xiāng)僻壤,他當(dāng)縣令的這些年來,確實遇到過一些僧道人士,
每次遇見,馬邦德總要邀請他們到府上一敘,交流一下道法。
可惜,那些僧道要么只修戒律清規(guī),完全沒有法力,
要么就是單純的招搖撞騙之輩,還不如馬邦德自己懂行。
今天可算看見一個真正有法力的高人,哪里還有交臂失之的道理。
馬邦德不再猶豫,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深深一拜,“道長救我!”
李昂側(cè)過身來避開這一拜,扶住馬邦德,“縣令這是何故?”
“道長有所不知!”
馬邦德站了起來,百感交集地長嘆一聲,“在下患了一種不治之癥�!�
“哦?”
李昂一挑眉梢,“縣令有疾在身,也應(yīng)去尋醫(yī)問藥啊,貧道只會奇術(shù),不會醫(yī)者的岐黃之術(shù)�!�
馬邦德苦笑道:“在下所患疾病,實在不是尋常藥物能夠醫(yī)治的了,只能求助于道法玄妙�!�
李昂沉吟一聲,“難道是...不育之癥?”
“不是不是!”
馬邦德急忙擺了擺手,“在下育有一兒一女,這方面沒問題�!�
“那是?”
“夢�!�
馬縣令陰郁道:“怪夢�!�
馬邦德緩緩坐下,低聲說道:“三十年前,天下大旱,呂州附近受災(zāi)尤為嚴(yán)重,可謂赤地千里。
當(dāng)時,成千上萬流民如蝗蟲一般,犁過山野。
為了活下去,啃樹皮,吃野菜,食觀音土,乃至...易子相食�!�
說到此處,馬邦德忍不住渾身戰(zhàn)栗發(fā)抖,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xù)說道,“在下當(dāng)年,還只是一名八歲稚童,
父母皆因病餓故去,臨走前只留下一封家書與些許錢幣,讓我?guī)г谏砩希侗加H戚。
當(dāng)時我混在流民隊伍里,見到流民之中的強壯者,開始帶頭分食病倒、餓倒之人,
恐懼萬分,便找了個機會逃出隊伍,一路逃到了山上。
寒夜荒山,凄風(fēng)苦雨,我躲在樹洞里抱著父母給予的家書,忍受著饑寒交迫,只覺天地間沒有任何活路可走�!�
馬邦德將酒水一飲而盡,面色微紅,看著捏在手里的酒杯,苦笑道,“困餓折磨之下,我便昏睡了過去,
在夢中,登上了一座高山,看見了一座亭臺,遇見了一位老道�!�
李昂眉頭一皺,問道:“那老道長什么樣子?”
“已經(jīng)記不清了�!�
馬邦德?lián)u了搖頭,“那老道仙風(fēng)道骨,慈眉善目,鶴發(fā)童顏,就和傳說中的仙長天人一般。
他說見我悲苦不幸,生了憐憫之心,故賜我一顆能夠幫我在饑荒里活下去的藥丸。
這藥丸既不能飽腹填餓,讓我不用啃樹皮吃野草,
也不能讓我羽化飛升,從此餐風(fēng)飲露。
但有一點,
這藥,能給予我活下去的勇氣�!�
李昂一挑眉梢,“勇氣?”
“正是�!�
馬邦德幽幽一嘆,“據(jù)他所說,吃了這藥丸之后,我便有了第二段人生。
白天我過得越是凄苦痛楚,
夜晚夢里,我過得就越美滿富足�!�
李昂問道:“你吃了?”
“自然是吃了�!�
馬邦德低聲道:“走投無路,求死不得,哪里還計較那么多,
更何況那只是個夢而已。”
李昂搖了搖頭,“看縣令表情,那恐怕不只是夢。”
馬邦德默默地點點頭,端起整個陶瓷酒壺,咕咚咕咚灌下所有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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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治病
“是啊,那不僅僅是夢。”
馬縣令眼神空洞,喃喃自語道:“白天,我在山上啃樹皮,吃野菜,餓得兩眼發(fā)暈,
到了晚上,我卻夢見自己成了一個朱門豪族里的嫡系幼子,享盡榮華富貴,不愁饑寒困厄。
那夢境是如此的真實完美,
以至于我都分不清何為睡夢,何為現(xiàn)實�!�
馬邦德抿了抿嘴唇,“不管如何,身為豪門望族嫡子的美夢,確實給予了我活下去的勇氣與動力。
我在山上苦熬了幾天,等到山下流民終于離開,才偷偷追趕隊伍步伐,前往另一座城市。
在那座城里,我一時間尋不到親戚,
只能以乞討為生,與惡犬搶食,
同時小心翼翼,萬分謹(jǐn)慎地避開城中劃定行乞地域的乞丐,
以及蠻橫驕縱、惡形惡狀的衙役。
等到了夢中,再過上錦衣紈绔、富貴風(fēng)流的驕縱奢侈生活�!�
李昂眉頭微皺,“夢中的你,是你自己,還是...”
“是我自己�!�
馬邦德沉聲說道:“我在夢里用銅鏡照過面龐,是我自己沒錯。
同時,我也尋著蛛絲馬跡,
確認(rèn)夢中世界的官府制度與民風(fēng)民俗,與現(xiàn)實有所差異。
無有呂州、岐州,也沒有我這號人物�!�
李昂點點頭,“那看來應(yīng)該不是你與某人白天夜晚互換身體了�!�
“真要是互換身軀那就好了�!�
馬邦德苦笑道:“我在城中徘徊良久,才終于找到我的那位大伯,拿出家書信物,投奔過去。
盡管當(dāng)時世道艱難,但大伯卻待我很好,
給我吃穿,對我和我的兩位表兄弟一視同仁,甚至還咬牙籌錢送我入書院,供我圣賢書�!�
“唔...”
李昂沉吟道:“當(dāng)初那老道貌似說過,你在白天過得越是凄慘苦楚,在夢里過得就越幸福美滿...”
“是啊�!�
馬邦德長嘆道:“反之亦然。
我在白天吃飽穿暖,上得起書院,讀得起書,
夢中世界我便遭遇連環(huán)厄運。
騎馬摔斷腿腳,遭人暗算下毒,百病纏身,諸事不順,
哪怕呆在宅中安心養(yǎng)病,不幸也會接踵而至。
等到我從書院學(xué)成,準(zhǔn)備考取功名,
夢中世界里,家族在朝為官的靠山因虧空受賄而被革職入獄,官府衙役奉令嚴(yán)搜抄家,舉族老小都被趕出老宅,
家境突兀由盛轉(zhuǎn)衰,搖搖欲墜,從此一蹶不振,
沒過幾年就門戶凋零,人口流散,蕭索慘淡,蓬蒿滿徑。
馬邦德伸手指了指自己,“如今,鵝城百姓只道我是高高在上的縣官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