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得走了。”
寧樨覺得不可思議,“……還要走?”
“我準備去機場附近酒店休息兩三個小時,乘早上五點多的航班,趕過去的話還來得及�!�
“去我住的地方,一樣可以休息啊�!�
“你在我跟前的話,我可能睡不著。明天后天行程安排很滿,落地以后就要直接去會場了�!�
寧樨完全理解溫嶺遠的心情,因為她也有同樣想法,有很多話,一天一夜都聊不完,只是,她真的很不舍,“你去我那里休息,我保證不打擾你�!�
“我不敢高估自己�!睖貛X遠低下頭來,凍得有些發(fā)紅的鼻尖輕輕碰一碰她的額頭,柔聲說:“我保證,下周末一定抽出空來找你好不好?”
“你還真是說一不二,說只耽誤我十分鐘就只耽誤我十分鐘……”寧樨抬起頭來,拉開他的手臂,然后去拉自己羽絨服的拉鏈,想分享一點給他。
溫嶺遠立刻理解她的意圖,捉住她的手指,將她拉至鎖骨處的拉鏈又提上去,“不用,你小心不要感冒。”
“先操心你自己好不好�!�
“我感冒是一定的事,所以不要再多一個病號了。”就捉住著她的手指,順勢將她的手拿下來放在自己腰間兩側(cè),再次抱緊她,“……那就,再多耽誤你五分鐘吧�!�
寧樨從他的話里品出來掙扎與不舍,他是原則性很強的人,明天的交流,對他一定十分重要,所以即便她也很不舍,卻不愿意讓他覺得為難,于是提議道:“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家羅森,我們過去坐一下,你吃點熱的東西,然后你再走好不好?我保證不留你。”
店里暖氣充足,燈光明亮,只有一個值班的收銀員。
寧樨讓溫嶺遠在靠著窗戶的吧臺桌前坐下,自己去給他買食物�,F(xiàn)在這個時間,熱的東西只有沖調(diào)飲料和泡面了,在詢問過溫嶺遠的意見之后,寧樨選購一盒出前一丁的杯面,注入開水之后,送到他的手邊。
溫嶺遠捧住杯面暖手,寧樨又拆開一盒暖寶寶。
溫嶺遠十分抗拒這種東西。
寧樨理解一位講求風(fēng)度的大男人不愿意妥協(xié)的心情,但是,“你有點太低估北方冬天室外的溫度了,起碼明天早上下飛機之后,你才有地方買衣服,這么長時間,硬撐過去嗎?”于是不由分說地掀開了他的風(fēng)衣和薄毛衣,往他貼身所穿的襯衫后背上,上下左右地貼滿了四張暖寶寶。
溫嶺遠全程保持著無奈的笑容。
寧樨也攀上凳子,在他旁邊坐下,“我現(xiàn)在不是在視頻部門么,同事很多能夠接觸到娛樂圈的明星。即便是得過三金的大影帝,在劇組拍戲的時候,也是要乖乖貼暖寶寶的。一會兒它開始發(fā)熱的時候,你就會開始感謝我了�!�
其實,寧樨是有些害羞,才會選擇喋喋不休。
溫嶺遠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伸出手去,把她的手指抓進自己的掌心,用力地握住。
這個動作,仿佛給她傳遞了一些肯定,于是她終于安靜下來。
溫嶺遠沒有表現(xiàn)出尷尬,她才能不為兩個人突然的身份轉(zhuǎn)變而感到過分的不適應(yīng),雖然,別扭是難免會有一些的。
寧樨低垂著目光安靜了片刻,卻是忍不住要去看他。
而溫嶺遠,恰好也在看著她。
她晃著腳尖,低聲地說:“如果早知道你要說的是這些,我就……”
“你不是說,你已經(jīng)知道我要說什么?”
“我搞錯了,我以為……”
“嗯?”
“你是不是……去相過親?”
溫嶺遠有些困惑,繼而反應(yīng)過來,“小園告訴你的?那不是去相親。我是被我哥騙去的,到了餐廳才知道他們的用意�!�
他這樣一解釋,寧樨便覺得自己糾結(jié)這么長時間簡直像個傻子。
溫嶺遠偏著頭看她,“所以,你才躲著我?為什么不直接問呢?”
“因為我覺得,相親是你會做的事,你會很理性地分析,我合不合適,別人合不合適�!�
溫嶺遠扶額,“……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解。我從來沒有相過一次親。并且,退一萬步說,即便我需要婚姻,也一定不會通過相親的方式來獲得。”
“所以才有人說,憧憬是離理解最遠的感情�!�
她這樣乖巧坦誠,所以即便她今天的小小任性,使他吃了一點苦頭,那也沒什么的,因為一定,比不上她為他吃的苦多。
不知道她是在懊惱自己耽誤了這么多時間,還是在自責(zé)應(yīng)該更了解他,她有點不太高興地撇了一下嘴角。
溫嶺遠便伸出手去,捏一捏她微微鼓起臉頰,如他想象的一樣,柔軟而細嫩,剝殼雞蛋一樣,如果不是覺得有些不合適,他說不定還要多捏兩下,“以后有什么疑問直接問我,你有這個立場。”
寧樨感覺到,溫嶺遠手指已經(jīng)回溫了,這才想起來被他們遺忘的杯面,催促他趕緊吃。
工作忙碌,平�?偝酝赓u,溫嶺遠對垃圾食品接受起來沒什么難度,況且他確實需要補充一些熱量,維持不斷流失的體溫。
吃著泡面,背后的暖寶寶也開始發(fā)熱,如果說,和寧樨坦白并且獲得肯定,使他心理層面活了過來的話;此時此刻,暖氣、熱湯和暖寶寶的三重作用,生理層面也終于活了過來。
吃完之后,也意味著,他們今晚必須要暫時分別了。
溫嶺遠覺察到她一霎沮喪的心情,于是先沒有提出要走,而是將行李箱提過來,對她說:“你今年的生日禮物,我還沒給你�!�
寧樨對騙了溫嶺遠生日沒有空,卻和朋友出去聚餐,有些微的愧疚。而溫嶺遠,也并不準備睜一只閉一只眼,只是說法比較委婉:“下一次,你撒謊的時候,就不要發(fā)朋友圈拆穿自己了,可以分組,也可以屏蔽我�!�
“可是,我就是故意要讓你看到啊。”
溫嶺遠正在拉開行李箱的拉鏈,動作頓一下,抬頭看她一眼說,“哦,那也沒錯。很有效果�!�
“是不是沒有想到,我也會算計你。”
“就當(dāng)是,在你這里體驗一下世事無常?”
寧樨一下就笑出聲。
送給她的禮物,裝在精致的禮品盒里,BVLGARI玫瑰金鑲綠松石的小扇子手鏈。在手腕處比一比,青綠的顏色襯著皮膚仿佛又白一個色號。
雖然不算有新意,但是這個項鏈的顏色,以及簡潔的造型,都恰恰好地命中她的審美范圍,“……你為什么這么會挑禮物?你送給我的每件禮物我都好喜歡�!�
溫嶺遠認真地沉思片刻,“或許不是因為禮物本身?”
“你是想說,因為是你送的,所以我才喜歡。哇,你也有這么自戀的時候嗎?“
溫嶺遠笑一笑,顯然這樣說,是故意跟她開玩笑。
寧樨伸出手腕,把手鏈遞給他,要他替自己扣上。
溫嶺遠低頭尋找手鏈上的搭扣,一邊問道:“下周你加班嗎?”
寧樨幾無防備,聽明白他是要走的意思,心情立即就低落下去,“還不知道,可能要到周三周四才知道�!�
溫嶺遠替她戴好了手鏈,就順勢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里提著行李箱,朝便利店門外走去。
外面寒風(fēng)呼嘯,只是不再覺得那樣冷了。
溫嶺遠掏出手機準備叫一輛車的時候,看見寧樨低著頭,鞋尖一下一下踢著地面,于是先將手機揣回口袋,伸手過去捏一捏她的臉,而后手掌撫住她的額頭,把她腦袋抬起來,笑說:“不高興了?”
寧樨額頭對抗著他的手掌,他只能用力托住不要讓她頭再垂下去。
“……哪有這樣的,別人確定關(guān)系的第一天,一定要在一起黏好長時間�!�
“那你翹掉實習(xí),跟我走吧。”
“真的?”寧樨眼睛都亮了,“你不要以為我不敢哦?”
溫嶺遠無奈的笑了笑,捉住她的手臂,再按進自己懷里,“不想畢業(yè)了?”
“此時此刻,不想。實習(xí)關(guān)我屁事�!�
“那我星期天開完會,再轉(zhuǎn)道來北京,見過你之后回南城?”
“那也太折騰了……”寧樨嘆氣,“好了,我等你下周末來找我,你要說到做到�!�
“好�!�
“五分鐘……”寧樨舉起一只手掌,“五分鐘之后,你打車�!�
安靜沉默地待在他的懷里,還有很多話想說,她決定先放一放。以前,覺得他是一劑止痛藥,現(xiàn)在才知道,居然是玫瑰味的,甜,又有漫長的回甘。
十七歲的自己,會不會嫉妒此刻的自己呢?夢想實現(xiàn)的時刻,不止覺得滿足,還有心臟的隱約疼痛,使她忍不住想要哭。
溫嶺遠感覺到胸口處隱隱滲入的濕意,驚訝,立即去扳她的腦袋,“怎么了?”
“沒事……高興都不行嗎?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嗎,高興不高興都是這樣一副表情。”
溫嶺遠笑了,聲音沉沉地說:“因為,我不敢保證,如果放任心情,自己會不會做出什么嚇到你的事�!�
這句話里,似乎有隱約的,曖.昧的暗示,寧樨一下就臉發(fā)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想。為了轉(zhuǎn)移話題,她手伸進他的衣服口袋,掏出手機,要替他打車。
“解鎖密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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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03)
溫嶺遠并沒有直接告訴她,
而是選擇先賣一個關(guān)子:“你先猜一下?”
寧樨下意識就輸入他的銀行卡密碼,
其結(jié)果當(dāng)然是錯的。她聽見溫嶺遠笑了一聲,
意識到確實應(yīng)該不會有人把銀行卡密碼和手機解鎖密碼設(shè)置為同一個。
再輸入溫嶺遠的生日,
依然是錯的。
寧樨一邊說著“不會吧”,一邊嘗試輸入自己的生日,解鎖界面一下彈開,
進入到主界面。她抿著嘴角笑一下,一邊翻找著打車軟件的圖標(biāo),一邊問溫嶺遠,“如果我不把自己的解鎖密碼設(shè)置成你的生日,你會不會覺得不公平?”
“這樣的小事都要上升到公平,公平不就太廉價了嗎?”他笑著說。
“……改多久了?”寧樨想通過旁敲側(cè)擊的方式,問出溫嶺遠對她心生意圖的最早時間。
哪知道他的回答,十分“溫嶺遠”:“最近才改,那一陣比較忙,用來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你的生日�!�
“……”
溫嶺遠的手機里,異常整潔,
只有少量用于出行、理財、社交和日常生活的APP,游戲娛樂的內(nèi)容幾乎沒有,而且分門別類排放得整整齊齊。不像她,
任何新鮮的應(yīng)用都想嘗試,屏幕讓各種圖標(biāo)擠滿,并且沒有任何排布規(guī)律,所有人拿到她的手機都會兩眼一黑,
只有她自己,能在兩百多個的圖標(biāo)里,準確無誤地找出自己想要的那個。
因為這種整潔,寧樨很容易就找到打車軟件,同溫嶺遠確認之后,輸入目的地。
溫嶺遠發(fā)現(xiàn),好像她并沒有對他手機里的其他應(yīng)用有額外的好奇,她的目光只盯著那個打車界面,等著狀態(tài)變成了已接單。
寧樨看了一眼距離,司機相距2公里。她想起方才在他手機上有看見,于是問道:“你有?要和我互關(guān)嗎?”
“沒有發(fā)過內(nèi)容,平時只用來看東西。如果你想關(guān)注的話,我告訴你。”
“那就不要關(guān)注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2萬粉絲,每增加一個關(guān)注都要很慎重,因為我對外營造的是高冷的形象�!�
她這樣煞有其事,聽得溫嶺遠笑出聲。
距離縮短到1.5公里,預(yù)計兩三鐘就能到達,寧樨想抓緊最后的這一點時間,囑咐他注意安全、注意保暖云云。溫嶺遠卻比她干脆,將手機從她的手里拿下來,揣回外套口袋里,然后心無旁騖地將她抱入懷中。
寧樨踮一下腳尖,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處,嗅到溫?zé)岫鴾\淡的一點香味。他把放在她腰間的手臂收得更緊,側(cè)了一下頭,鼻尖向她的面頰湊攏。四目相對,他琥珀色的眼睛在夜里顏色顯得要更深一些。對視只持續(xù)不到一秒鐘,她立即就別開了,害羞地低下頭去。
沒過多久,有一輛車在馬路對面停下,打起了雙閃,與此同時,溫嶺遠衣服口袋里的手機開始振動。
他低聲說:“那我走了?”
小姑娘沒有繼續(xù)表現(xiàn)出留戀,干干脆脆地撒開了手,兩手都揣進羽絨服的外口袋里,退后一步,“那你到了要給我發(fā)消息。”
作為熱源的她遠離的這一瞬間,撲進他大衣里的只有寒風(fēng)。
溫嶺遠沖著馬路對面的車輛招了一下手,而后提上行李箱,“你趕緊上樓去,外面冷。”
“我看你上車了我再走。”
“你走了我再上車�!�
論語氣的堅決程度,似乎溫嶺遠要更勝一籌,于是她就聽話地選擇聽他的,不給自己磨磨蹭蹭的機會,悶頭朝著小區(qū)的方向跑去。
在這條路的盡頭,拐一個彎就要看不見的時候,她才轉(zhuǎn)過身去。
溫嶺遠已經(jīng)走到了車子停放的那一側(cè),但是還沒有上車,在她回頭的瞬間,他舉起手臂朝她揮動一下。
寧樨一溜小跑地回到樓上,進門之后掏出手機來,溫嶺遠已經(jīng)發(fā)過來一條消息:“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回復(fù)他:“注意安全。�!备綆б粋賣萌的表情包。
正常人類,在這樣的夜晚,都不可能睡著。
周六部門雖然要加班,但是能比平時晚到,只要十點半之前打卡就可以。因此,寧樨放任自己現(xiàn)在激動的心情里沉浸一會兒,把這個好消息分享到了她與蘇雨濃、蘇昱清三人同在的小群里。
消息剛發(fā)出去,蘇昱清就將原本的群名“比慘大會”改成了“單身狗沒有人權(quán)”,而蘇雨濃緊隨其后,發(fā)來一長串的感嘆號。
感謝這兩位同樣喜歡熬夜的夜貓子,使她不至于被這樣驚天的好消息憋死,于是,她很慷慨地在群里發(fā)了一個200元的紅包。
蘇昱清發(fā)送一個“再見”表情包。
寧樨點開領(lǐng)紅包明細一看,原來蘇昱清搶到1.7元,蘇雨濃搶到198.3元,頓時樂了。
寧樨和蘇雨濃不約而同地發(fā)了一串“哈哈哈”。
下一秒,蘇雨濃打過來語音電話。
寧樨把羽絨服脫掉,回到臥室里,整個人面朝下地躺在被子上,跟蘇雨濃分享這一個晚上所發(fā)生的事。
而蘇雨濃聽完之后的重點是:“那你現(xiàn)在和他在一起?”
“不在啊,他去機場趕早上的飛機去了�!�
“溫嶺遠是正常的人類嗎?他難道不是應(yīng)該和你轉(zhuǎn)戰(zhàn)到床上進行人.體藝術(shù)方面的交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