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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是久未有消息的奚紋玉打來的。

    奚紋玉一貫不與寧樨多商量什么,這一回也是,通知寧樨她明天回南城,晚上十點(diǎn)落地。

    “要去我接你嗎?”

    “不用。”

    “你留幾天?待到年后?”

    奚紋玉說,南城她有個多年的老朋友再婚,她是回來參加婚禮的,留多久說不準(zhǔn)。

    寧樨說:“我找男朋友了,你多少留出一天,跟我們一起吃頓飯�!彼貌粶�(zhǔn)寧治東對此事的態(tài)度,但知道奚紋玉一定會支持,先往己方陣營拉來一個靠山總是好的。

    奚紋玉問:“哪個?你的‘一百分’?”

    語音是開的免提,溫嶺遠(yuǎn)也能聽到,他不確定這個稱呼是不是指代自己,便抬頭看了寧樨一眼。

    寧樨笑了,“就是他。”

    “行吧,我明天落地之后再跟你商量�!�

    電話掛斷,溫嶺遠(yuǎn)問的第一個問題,果然就是關(guān)于這個“一百分”。

    寧樨解釋:“之前不開心的時候,和我媽說過你的事,我說你是完美的,是我得不到的一百分。”

    溫嶺遠(yuǎn)笑說:“我現(xiàn)在才知道,被人這樣寄予厚望,壓力很大。倘若以后做了讓你不滿意的事情,你會給我扣分嗎?”

    “會的吧,你要好好表現(xiàn)哦�!�

    她舉起拳頭,做一個加油打氣的動作,將溫嶺遠(yuǎn)逗笑。

    一旁的池小園看他倆旁若無人地秀恩愛,頗覺受不了地“咦”了一聲。

    溫嶺遠(yuǎn)把電腦屏幕往池小園面前側(cè)了側(cè),問她:“這幾個人你今天都見過,你覺得哪個好?”

    池小園幾乎沒有猶豫,“程景天吧�!�

    感覺空氣一下就安靜了,溫嶺遠(yuǎn)和寧樨一個意味深長對視。

    池小園疑惑,“怎……怎么了?”

    溫嶺遠(yuǎn)笑說:“行,那就他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19-12-05

    21:45:47~2019-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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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立春(05)

    就在奚紋玉回來的第二天,

    寧治東也回家了。

    寧樨嘴上說著哪怕夜不歸宿也沒關(guān)系,

    實際還是乖乖地回了自己家里。

    臨近年關(guān),

    總有許多身不由己的準(zhǔn)備工作需要做,

    寧樨和溫嶺遠(yuǎn)都不例外。寧治東委派了司機(jī)抽時間去老家將阿婆接來過年,在此之前,寧樨要同湯阿姨一起將阿婆以前住過的客房收拾出來,

    床單被罩都要換新。

    寧治東做甩手掌柜,湯阿姨便會讓寧樨拿主意。寧樨每天就在跟一些瑣碎的事情打交道,莫名其妙就忙得不行。

    奚紋玉回南城之后一直住在酒店,寧樨只在去商場給阿婆挑選新棉衣的時候,經(jīng)過了她下榻的酒店,與她匆匆會過一面。她與老友聚餐飲茶,參加婚禮,直到回來后的第四天,才聯(lián)系寧樨,讓她把“一百分”叫出來,一起吃頓飯。

    吃飯的地方定在菀柳居,

    南城最有名的淮揚(yáng)菜酒樓,訂包間座位需得提前一周。溫嶺遠(yuǎn)此前幫菀柳居的唐老板調(diào)理過傷腿,便借他之便臨時訂到了座位。

    上午十一點(diǎn),

    溫嶺遠(yuǎn)開車去接上寧樨,再一起前去。

    也不知寧治東在不在家,溫嶺遠(yuǎn)沒將車子開入,只停在大門口。

    待看見寧樨從門口走出來時,

    距離約定時間已經(jīng)過去十分鐘。她小跑著上了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催促溫嶺遠(yuǎn):“趕緊走!我爸中午有個飯局,也要出門,不要和他撞上了!”

    溫嶺遠(yuǎn)笑了聲,仍是不緊不慢地放手剎、踩油門。

    直至駛出這一片區(qū)域,寧樨從后視鏡里沒有看見寧治東的那臺奔馳大G跟上來,才稍稍放下心。

    轉(zhuǎn)頭去看溫嶺遠(yuǎn)。

    他并沒有因為今日要見奚紋玉就穿得十分正式,身上一件奶茶色的毛衣,后座上放著他咖啡色的羊絨大衣。他皮膚白,很適合淺色,眉眼舒展而清朗。

    寧樨同樣沒有打扮得特別隆重,只壓了薄薄的一層腮紅,唇上涂潤澤的淺紅色唇膏。為了偷懶,她昨晚睡覺的時候?qū)⒁活^長發(fā)編成辮,清早拆開,就得到一頭自然蓬松的卷發(fā),稍作打理即可出門。

    寧樨說道:“不知道為什么,我好緊張。”

    “見家長的是我,應(yīng)當(dāng)我緊張才對�!�

    “那你緊張嗎?”

    “稍微有一點(diǎn)。但聽你的形容,奚女士應(yīng)當(dāng)是很開明大度的人�!�

    “你之前和她見過面嗎?”

    溫嶺遠(yuǎn)說沒有。

    溫嶺遠(yuǎn)與寧治東剛剛結(jié)識的時候,奚紋玉與寧治東的婚姻關(guān)系,已經(jīng)瀕臨破裂的邊緣,夫妻兩人的社交圈則早已割裂。并且,在接手青杏堂之前,溫嶺遠(yuǎn)常年在崇城,于南城逗留的時間并不多。

    剛過十一點(diǎn)半,菀柳居已然食客盈門。

    他們預(yù)定的“霜月”是一件小包間,一應(yīng)的中式裝修,門邊放置烏木的五斗櫥,凈瓷的花瓶,瓶插一只梅花,很是風(fēng)雅。

    奚紋玉還未到,寧樨便將椅子挨著椅子,湊攏與溫嶺遠(yuǎn)研究菜單。茶水是正山小種,服務(wù)員當(dāng)場沏的,饒是寧樨不懂茶,也能嘗出它的名貴。

    溫嶺遠(yuǎn)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先點(diǎn)菜,便問寧樨的意見。

    “點(diǎn)吧,讓我媽點(diǎn),她也就說隨便。你吃過這里,你點(diǎn)就好�!�

    “她有沒有什么忌口?”

    “沒有。和我一樣,什么都能吃�!�

    便點(diǎn)了平橋豆腐羹、蟹粉獅子頭、拆燴鰱魚頭、西施含珠和開洋蒲菜,吩咐服務(wù)員讓后廚先準(zhǔn)備,不著急上菜。

    約等了二十分鐘,奚紋玉姍姍來遲,發(fā)來消息說找不到包間的位置,寧樨便出去接她。

    溫嶺遠(yuǎn)正襟危坐,待包廂門再度打開,他起身離座,微笑上前同奚紋玉打招呼。

    奚紋玉暗自觀察著溫嶺遠(yuǎn)。

    她隱約擔(dān)心過,缺少正經(jīng)戀愛經(jīng)驗的寧樨,比這個“一百分”小上太多歲,是因為受到哄騙才對其念念不忘。

    打上照面的第一眼,稍稍放下心來,溫嶺遠(yuǎn)的外形條件,以及整體呈現(xiàn)出的一種清正平和的特質(zhì),使她相信,他不可能是什么奸惡之人。

    坐下以后稍作交談,他始終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必然是優(yōu)越家庭和良好家教熏陶而出的一種篤定,使他不必對任何人曲意逢迎。

    奚紋玉想著,寧樨看男人的眼光,到底是要比她好上太多。

    溫嶺遠(yuǎn)幾乎是寧治東的反面,無怪乎寧樨會對他如此執(zhí)著,甚至形容他“如父如兄”。見過才知,這話不虛。

    “溫先生今年……”

    “三十二。”寧樨?fù)尨稹?br />
    “我聽樨樨說,你跟人訂過婚……”

    “他們早就分手了,斷得一干二凈了�!比匀皇菍庨�?fù)尨稹?br />
    奚紋玉見不得她這護(hù)短又不成器的樣子,伸指在她額角輕輕一點(diǎn),嚴(yán)肅道:“你給我喝茶,把嘴巴閉上�!�

    “……哦�!�

    溫嶺遠(yuǎn)笑了聲。

    服務(wù)員這時候進(jìn)門,詢問是否可以上菜。

    奚紋玉笑問溫嶺遠(yuǎn):“咱們不急上菜,先喝兩盞茶?我這人有個習(xí)慣,吃飯的時候,不習(xí)慣聊些太沉重的話題�!�

    溫嶺遠(yuǎn)便笑說尊重她的習(xí)慣。

    奚紋玉這一趟來,是希望能將溫嶺遠(yuǎn)了解清楚。她未嘗沒有將寧樨好好托付出去,自己也能放心的想法,雖然她知道自己失職太久,遠(yuǎn)遠(yuǎn)輪不上她來干預(yù)寧樨的選擇。

    她是很直接的人,問的話也直接,事業(yè)、家庭、未來規(guī)劃。

    寧樨都聽得有些如坐針氈,覺得這些話題過于現(xiàn)實。溫嶺遠(yuǎn)卻無一點(diǎn)隱瞞,有一說一,完全不顧左右而言他。

    最后,奚紋玉問道:“樨樨今年十月到法定婚齡,再過兩年才大學(xué)畢業(yè),不知道這方面,溫先生怎么打算的?”

    溫嶺遠(yuǎn)說:“我始終尊重樨樨的意愿,也尊重她職業(yè)發(fā)展的需求。她擁有何時步入下一階段的完全決定權(quán)�!�

    奚紋玉終于結(jié)束一連串的問詢,笑說:“那咱們吃飯吧?“喚來服務(wù)員準(zhǔn)備上菜,自己則站起身去,要用一下廁所。

    等她身影出去,門虛掩上,寧樨長舒一口氣,“你不要介意啊,我媽就是這個性格,尤其這些年又在國外,來往的那些老外朋友都是直來直往的。”

    溫嶺遠(yuǎn)笑說:“反倒直爽才好打交道�!�

    “不過能看得出來,我媽是很滿意你的。”她雙手托著腮,樂呵呵地看著他,“不過,又有誰會對你不滿意呢?”

    她總是從不吝于表達(dá)自己的喜愛。溫嶺遠(yuǎn)笑著捏一下她的臉頰。

    “話說,”寧樨偏頭打量著她,“你說尊重我的意見,要是我畢業(yè)以后還想繼續(xù)讀書深造,不想立即和你結(jié)婚也可以嗎?”

    “為什么不可以?”

    “你家里人會答應(yīng)?”

    “我沒有這方面的壓力�!�

    “可是你也老大不小了哦�!�

    “……”

    寧樨笑嘻嘻地看著他,“我要拖到你四十歲,讓你變成一個沒有他人覬覦的老男人�!�

    “你不如早早用法律手段將我綁定。”

    “不想這么早便宜你呢�!�

    兩個人扯一些閑篇,大約十分鐘過去,菜都上齊,奚紋玉還沒回來。

    寧樨決定去洗手間看一眼,推門穿過走廊,在拐角處,與奚紋玉撞上。然而在她身后,還跟著一個人,寧治東。

    寧樨嚇得拔腿便往回跑,被寧治東叫住,笑問:“你媽說今兒把你男朋友喊出吃飯,怎么不把我也叫上?我不是你家長?”他哪里是笑,簡直是笑里藏刀。

    方才奚紋玉用過洗手間,一出門便與從對面包廂走出來的寧治東撞上。寧治東今天過來請人吃飯,沒料到會與她狹路相逢。

    兩人見面就是一頓嗆聲,直到奚紋玉透露,自己是過來見女兒的男朋友的。

    寧治東就更是不忿,覺得她成天不見蹤影,只顧自己逍遙快活,這種人生大事的關(guān)鍵時刻,寧樨卻還是惦記著她,因此無論如何,自己也要湊這個熱鬧。

    兩人推推搡搡,還是奚紋玉沒能敵過人高馬大的寧治東,又不能在這種公眾場合完全撒開架勢與他爭吵,只能無奈隨他。

    寧樨干笑:“……爸,下回你再跟他見面吧,今天沒做好準(zhǔn)備。”

    “這需要做什么準(zhǔn)備?你媽不是說,這人一表人才?那還藏著掖著做什么?走走走,我也見見。我那兒還有飯局呢,跟他喝杯茶就走�!�

    寧樨找不出合理的理由阻止寧治東,又沒將手機(jī)帶出來通知溫嶺遠(yuǎn)想辦法,這時候直如熱鍋螞蟻。

    她焦慮地跟著寧治東回到包廂門口,心里徒勞地祈禱著,千萬別吵起來,千萬別吵起來……

    寧治東一下推開門,看見那里面坐著溫嶺遠(yuǎn),愣了一笑,笑說:“嶺遠(yuǎn),你怎么也……”話音驟停,因為他即刻意識到。

    空氣幾如凝滯。

    溫嶺遠(yuǎn)這時候站起身來,笑一笑說:“寧總請坐。菜已上齊,正好一起吃一點(diǎn)?”

    寧治東半晌都沒反應(yīng)過來,看看寧樨,她低頭看鞋,完全沒有澄清這個狀況的打算,那么這事……

    他摸一下腦袋,干笑兩聲,“有點(diǎn)意外,嶺遠(yuǎn)你倒是一點(diǎn)兒風(fēng)聲也不透��?”

    “……是我決定暫時不要跟你說的�!睂庨匦÷暤�。

    “沒讓你說話!”寧治東板起臉,一聲怒喝,他不可能下溫嶺遠(yuǎn)的面子,只能沖著寧樨。

    寧樨給他突然的情緒爆發(fā)震得愣一下,卻立即反應(yīng)過來,吼回去:“吼什么吼!就知道你不會好好說話,所以今天才不請你�!�

    溫嶺遠(yuǎn)知道這種交流方式是火上澆油,便沖著寧樨招一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

    寧治東試著攔了一下,沒攔住。

    寧樨走過去挽住了溫嶺遠(yuǎn)的手臂,這下更像是有了靠山,張牙舞爪地望著他。

    寧治東快氣死,然而更氣的是,奚紋玉緊接著說道:“要不你回你自己包廂去?好好一頓飯,別給我攪合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重要的題外話:菀柳居的菀,是宋菀的菀。唐老板的唐,是唐蹇謙的唐。

    ☆、立春(06)

    奚紋玉把話說到這個份上,

    寧治東自不可能還會摻合這一餐飯,

    況且他們?nèi)私Y(jié)成聯(lián)盟,

    自己以一當(dāng)三,

    根本沒有話語權(quán)。

    他雖然心里窩著火,但是顧及與溫嶺遠(yuǎn)的交情,沒把話說重,

    臨出包廂門之前撂下一句:“嶺遠(yuǎn),這事兒你辦得不地道�!�

    溫嶺遠(yuǎn)說年前擇空請他一起去打網(wǎng)球,他手都沒揮一下,徑直走了。

    寧樨倒不怕寧治東生氣,爭吵也是一種溝通方式,他這樣擺明態(tài)度的黑臉,倒讓她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

    奚紋玉打著圓場:“坐下吃飯吧,寧治東這德性,誰受得了他。”

    大家心情多少都受影響,這頓飯未有多盡興。

    午飯沒有喝酒,溫嶺遠(yuǎn)開車將奚紋玉送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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