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寧樨卻急了,上前一步將溫嶺遠護于身后,“真的是我主動,我追了他好久�!�
溫鶴庭問溫嶺遠,“小寧樨追你你就答應(yīng)?沒好好想想這些年教你的禮法規(guī)矩?”
“……”
寧樨笑說:“您別讓他再想啦!我好不容易追到,再想他反悔了可怎么辦。”
“他敢!”
溫嶺遠便笑問:“那您說,事已至此,應(yīng)該怎么辦?我們照您說的做�!�
溫鶴庭不理他,捉住寧樨的手走去一邊,溫聲詢問:“真是你主動的?你愿意的?阿遠沒脅迫你、誘導(dǎo)你?”
寧樨想說,我脅迫他、誘導(dǎo)他還差不多。怕溫鶴庭覺得不嚴肅,
只得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自己主動且自愿,沒有受到任何脅迫誘導(dǎo)。
“那你父母和你阿婆知道這事嗎?他們怎么說?”
“他們知道,
而且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睂庨孛亲�,“……不瞞您說,您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溫鶴庭“哼”了一聲,再將目光轉(zhuǎn)向溫嶺遠,
“寧家家長既已答應(yīng),我也無話可說。但你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倘若以后對不起小寧樨,我第一個出來清理門戶�!�
寧樨覺得,此刻順桿爬,或許更會讓溫鶴庭高興,便將他手臂一挽,親親熱熱地說:“那以后爺爺您就是我的靠山啦!”
果然溫鶴庭十分受用,繼而又叮囑他二人,寧樨年紀還小,結(jié)婚的事可先不做考慮。但不能因為沒有婚姻契約,溫嶺遠就能有所輕慢。
一番話聊完,出去的時候,溫嶺遠捏一捏寧樨的后頸,笑問:“高興了?”
“我有點錯亂,一度以為我才是親生的�!�
溫嶺遠笑說:“往后,爺爺一定更會勸著你學(xué)太極劍�!�
“……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彼χ模抗馇迕骱V定,由不得她說任何一個“不”字。
——
終章·小滿(01)
五月的一個周五,寧樨從崇城回來南城。
她終于自己買車,由寧治東贊助,買的正是當時溫嶺替她看中的那一輛mini,水靈靈的西瓜紅色,圓頭圓腦的車頭,大眼睛似的兩個圓滾滾車燈。這種款式,少有女生不喜歡的。
只是同行的蘇昱清卻覺局促,軸距不足,后座空間支不下他那兩條腿,他趁機“詆毀”寧樨的座駕,除了顏值一無所有。
沒等寧樨出聲維護,坐于副駕的蘇雨濃已經(jīng)開口:“坐不慣你可以自己去做高鐵�!�
蘇昱清就不再吱聲。
各個層面,他被蘇雨濃吃得死死的。
這一回,蘇雨濃和蘇昱清陪她一起回南城,當然是要一起搞一點事情。沒有什么特別的情由,只是因為,“量販霓虹”要來南城開一場小型live。
寧樨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私信了“量販霓虹”樂隊的主唱,講述她與現(xiàn)在的戀人,曾經(jīng)在音樂節(jié)上,不約而同地買下了他們的CD的事,并且,她的戀人,還一口氣買下了十張。
這場live使她覺這是一個好時機,她想要兌現(xiàn)承諾,同自己的戀人求婚。
發(fā)出去之后,寧樨覺得冒昧,想要撤回已來不及。沒有想到,當天深夜收到主唱的私信,說愿意提供這個機會,并且回復(fù)說,“被你求婚的女孩,一定十分幸福”。
寧樨發(fā)一排大笑的表情,說自己是女生。
主唱便回復(fù):可以,這很搖滾。給了她他們經(jīng)紀人的微信,讓她聯(lián)絡(luò)經(jīng)紀人和節(jié)目統(tǒng)籌商量,如何增加這樣一個環(huán)節(jié)。
寧樨建了一個微信群,將蘇昱清、蘇雨濃、池小園還有溫家兄妹都拉進群里,發(fā)過去自己與主唱的私信對話,獲得一致回應(yīng):“這是不是追星的最高境界了?”
溫北歌說出大實話:“我覺得可能只是因為這支樂隊,名氣還不夠大�!�
溫南川出來打圓場:“北歌,你這個性格不改一改,以后是要遭社會毒打的�!�
群很活躍,寧樨實時更新與樂隊的經(jīng)紀人溝通的情況。
最后確定的方案是,在樂隊中場休息的時候,會有一個“我與量販霓虹”的環(huán)節(jié),選定好幾位粉絲上臺,寧樨是其中一位。
live在周六晚上舉辦,上臺的粉絲需要在周六的上午去現(xiàn)場報道,對接節(jié)目流程。
將蘇昱清和蘇雨濃分別送回家之后,寧樨開車去青杏堂。
拐過彎即可看見,那于院子里一蓬蓬生長的紫紅色小花。寧樨將行李箱拖進屋,在大堂碰見程景天,后者笑著同她打聲招呼,問她要不要將溫嶺遠喊過來。
“不用,我上樓放了行李,自己下來找他�!�
青杏堂的二樓茶幾上,放置著溫嶺遠的MacBook,屏幕沒有合上,閃動著屏保畫面。
寧樨想將屏幕蓋下來,卻觸動得電腦激活,畫面定格于一個視頻播放網(wǎng)站,暫停著看到一半的一部動畫。
這部動畫,寧樨太熟悉,以至于都愣了一下。
她微微一笑,將行李放置之后,下樓去找溫嶺遠。
溫嶺遠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一起復(fù)診接近尾聲。病人是一位媽媽,陪同的是一位七八歲的小女孩。
溫嶺遠寫過方子,讓小女孩和媽媽去找藥房拿藥,等這一個療程用完,今后就可以不用再來了。
小女孩攙著她媽媽站起身,捏著那張方子,圓溜溜的眼睛注視著溫嶺遠,聲音稚氣,“溫醫(yī)生,你有女朋友了嗎?如果沒有的話,可以不可以等我長大以后嫁給你呀!”
溫嶺遠和女孩的媽媽俱是一愣,后者急忙去捂女孩的嘴,笑著對溫嶺遠說道:“溫醫(yī)生別見見怪,小孩子說話不懂分寸�!�
溫嶺遠笑著,并不敷衍她,“抱歉,我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恐怕不能和你結(jié)婚�!�
小女孩大人一樣地嘆了聲氣,“那好吧,那你就不用等我了。”
屋里的護士,門口候診的其他病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寧樨也是莞爾。估計門口排著的隊伍,讓溫嶺遠一時半刻無暇分.
身,她沒有進去打擾,回到休息室,給溫嶺遠發(fā)了一條信息,告知他自己已經(jīng)到達。
沒過一會兒,小園忙里偷閑過來了。
見面沒多寒暄,首要就是討論live現(xiàn)場求婚的事。
正在討論整個的流程,休息室門口人影一晃,她們立即住聲,定睛看卻是程景天。
程景天應(yīng)當是有話要跟小園說,但是看寧樨在場,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沒有扭捏,遞過來一張票,“我買了量販霓虹live的票,明天要一起去看么?”
池小園驚訝,“……你也喜歡這支樂隊?”
“不是,”程景天笑意靦腆,“你這幾天不是經(jīng)常提到么,我以為你喜歡�!�
池小園張張口,向?qū)庨赝度デ笾哪抗�,她�?yīng)該怎么告訴他,自己已經(jīng)買好票了?
寧樨笑嘻嘻地將票接過來,往池小園手里一塞,“小園明晚沒事,她一定去!”
程景天笑了,看著小園說道:“那明天晚上見——哦,明天好像,要加班。”
寧樨樂不可支,“沒有關(guān)系,上班見了下班再見嘛!”
程景天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便說道:“那我繼續(xù)去忙了�!�
等人走了,池小園把那張票捏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著。
寧樨雙手托腮看著她,露出“朕心甚慰”的笑容,“你和他,進展蠻快哦?”
“并沒有進展,你沒看見我臉上寫著‘苦惱’兩個字么?”
“為什么?程景天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吧,只是不符合我的要求�!�
“要求也沒那么重要吧?”
池小園嘆聲氣,把票揣進白大褂的口袋里,“還是先說你的事吧�!�
正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門口又有人過來,這一回是溫嶺遠。
寧樨急忙將攤在桌面上,給池小園畫圖說明的紙和筆一收,疊一疊揣進外套口袋里。
池小園知道他倆肯定要說一些膩歪的話,自覺先行回避了,還替他們帶上了休息室的門。
寧樨歪頭看著他,笑說:“我一不在你身邊,你就背著我拈花惹草�!�
溫嶺遠露出“何出此言”的表情。
“……連七八歲的女孩都不放過�!�
溫嶺遠立時笑了,“等很久了?”
“還好,跟小園聊了一下�!�
溫嶺遠坐過來她的身邊,看見她面前放著喝了一半的水瓶,徑直將其拿過來,擰開喝了兩口。
寧樨給他捏一捏肩,“很累么?”
“原本覺得還能加一下班,看見你就想直接下班了�!�
“還是不要,好多人在等你。”
溫嶺遠笑著“嗯”一聲,卻沒有立即走,側(cè)頭看著她,問她晚上想吃什么。
“回家點外賣?我想早一點休息,明天還有事情�!�
“不是說,明天晚上一起去看live么?”
“是明天上午有事�!睂庨夭桓叶嗾f,怕暴露行動,主動地親他一下,而后推他趕緊把剩余病人看完,好一起回家。
等到晚上六點半左右,溫嶺遠看完了預(yù)約過的病人,沒給臨時加號,把關(guān)門的工作交由小園來處理,先和寧樨走了。
將行李放進后備廂,溫嶺遠繞去前方,帶上駕駛座這一側(cè)的門。
寧樨還在搗鼓安全帶,他探過身去,將她手抓住,手掌繞過了肩膀,按在她的頸后,便是深吻。
不過是一周沒見,卻也使他,變成這樣毛毛躁躁的模樣。
☆、小滿(02)
晚上,
他們到底沒有點外賣,
在離公寓不遠的一家港式茶餐廳里,
點了鮮蝦云吞面、叉燒腸粉和牛油菠蘿包,
解決晚餐問題。
進食期間,寧樨的手機不斷進來微信消息,使她不得不一心二用。
溫嶺遠知道,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通常她不會一直抱著手機不放,便詢問道:“遇到什么事?”
“��?”寧樨從手機屏幕之上抬起目光,看見對面目光關(guān)切,忙說,“……一點小事,跟一個找我拍寫真的客戶有點意見分歧�!睂⑹謾C鎖住,扣在桌面上,而后拿起筷子,笑說,“我知道了,
我先吃飯。”
經(jīng)過半年多的居住,溫嶺遠的公寓,處處留存寧樨生活的痕跡,
不管是占據(jù)流理臺顯眼位置的幼稚牙膏,或是沙發(fā)上堆積漸多的毛絨玩具,亦或是有時自己打掃房間,在犄角旮里發(fā)現(xiàn)的粉色發(fā)圈。
因此,
除非在青杏堂加班到很晚,否則現(xiàn)在的溫嶺遠,多半會回來公寓這邊休息。
衣柜里,也存放著許多寧樨的衣服,如今她即便是空手回到南城,也什么都不缺。
但今回,她卻久違地帶著行李箱。
大抵她這位拍寫真的客戶真的太難纏,一路上她都拿著手機回復(fù)微信消息,進門以后也是如此。
溫嶺遠估計她一時半刻不會閑下來,便問:“需要我?guī)湍闶帐靶欣钕鋯幔俊?br />
他將箱子放倒,正欲開箱的時候,寧樨撲過來將他攔住,急忙說道:“不用!我自己收拾就好!”她迎上溫嶺遠探詢的目光,只好多解釋兩句,“有……有不能給你看的東西,女性用品,你懂的。”
溫嶺遠笑了聲,“還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潛臺詞是,你整個人我都看過了。
寧樨臉發(fā)熱,伸手去推他,“反正我自己來。”
“那你先去洗澡?”
她手機還在不斷彈出消息通知,低頭看一眼,然后說道:“你先去洗吧。”
溫嶺遠洗過澡,換一身干爽的衣服,白色棉質(zhì)T恤和灰色長褲。從浴室走出來,看見寧樨坐下沙發(fā)上,抱著手機,一臉不可打擾的嚴肅。
他將衣服丟進洗衣機里,走去沙發(fā),倚坐在扶手上,探身詢問她要不要現(xiàn)在去洗澡,她卻第一時間將手機鎖定,三分慌亂地應(yīng)承著,“我馬上去。”
溫嶺遠沒有立即起身,垂眼注視她片刻,笑問:“明天你有什么安排?”
“上午我有事,下午可能……也有事。”
“那你忙完去青杏堂找我,我們一起去看演出?”
寧樨愣一下,“……我們分開去?我不確定下午什么時候忙完,到時候就直接在現(xiàn)場碰頭吧?”
溫嶺遠抬手摸摸她的腦袋,然后再度催促她先行去洗澡。
寧樨應(yīng)著,磨蹭了幾分鐘,還是丟下了手機,往浴室走去。
寧樨洗完澡,頭發(fā)尚未來得及擦干,肩頭披著一塊干燥的毛巾,便立即去拿茶幾上的手機。
還沒將手機解鎖,書房里傳來溫嶺遠的聲音,“樨樨,你過來一下�!�
寧樨起身走去書房,見他坐在書桌前的扶手椅上。
他笑著,點一點桌面,示意她走過去。
到跟前,他捉住她的手,讓她坐在她的膝頭,一手虛虛地摟住她的腰,抬頭看她,笑說:“雖然是跟你打過賭,但是我認為,這件事還是應(yīng)當由我來主動�!�
寧樨嚇一跳,第一反應(yīng)是要站起來,然而溫嶺遠摟在她腰際的手掌用力,制止了她的動作。
借由書桌上的一盞燈光去看她,還沾著些許水漬的臉頰,素凈且美麗,而眼里是一種不知所措的慌張。
溫嶺遠拉開書桌的抽屜。
書房原本就還很空蕩,書桌的抽屜亦是如此,里面沒有別的東西,獨獨一只黑色的,天鵝絨質(zhì)地的盒子。
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會是什么。
寧樨以一種徹底蒙了的狀態(tài),看著溫嶺遠拿出盒子,打開,從里面取出一枚戒指,不是鉆石,而是祖母綠,或許,恰好襯她自Lucia那里獲得的那枚胸針。
溫嶺遠捉過她的手指,一邊將鑲嵌祖母綠的戒指推至中指的指根,一邊鄭重開口,“你年紀還小,還有許多未知等待體驗。你的生命沒有任何限制,我也相信,你會永遠保持熱情,不斷追逐。是我,不夠有安全感,想找你討一個篤定的身份。”
他抬頭,望進她眼里,“或許有一天,我會先你一步離開,但在我有限的生命,我會永遠愛你,且因為虧欠你十多年的陪伴,我只好加倍地愛你。寧樨,你愿意一直陪著我嗎?”
隨他話音落下的,是砸在手背上的一滴眼淚。
將寧樨弄哭的,絕非求婚這件事本身,而是他說,虧欠她,只好加倍愛她。
不必要這樣的,她怎么會覺得,這種年齡差距是一種虧欠?
因為有他的存在,她的憂郁、叛逆、偶爾的自毀沖動,時常的迷失目的,她覺得被慢待的,被辜負的……所有的感情,才能有所寄托。
這明明是一種饋贈。
寧樨伸出手臂將他摟住,不愿讓他感受到此刻自己的些許難過,寧愿他誤會自己是因為激動。
她聲有哽咽,控訴:“……怎么求婚都被你截胡?你是怎么知道的?”
溫嶺遠笑了聲,“你鬼鬼祟祟的,實在很難不讓我起疑心。你洗澡的時候,我給南川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