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玻璃真心

    作者：歸漁

    簡介：

    鐘意的真心就像玻璃。

    林幼寧很想吞進肚子里，但是實在太痛。于是她決定不要了。

    ·男主非C，情史豐富，偶爾發(fā)瘋，前期真·渣

    ·不適合極端女主控&男主控，男渣女不賤

    ·全文免費，HE，姐弟戀，追妻火葬場

    ·詳細排雷見第一章作話

    內(nèi)容標簽：

    都市

    破鏡重圓

    姐弟戀

    正劇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林幼寧；鐘意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被舊愛連累半生

    立意：

    第1章

    溫度4℃

    -

    8℃，陰間多云有雨，美國東部。

    **

    從幼兒園做完義工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林幼寧陪著一群金發(fā)碧眼的外國小孩玩了半天游戲，這會兒又累又餓，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偏偏她下午去教授辦公室討論project的時候，把圍巾落在辦公室的椅背上了。

    內(nèi)心一番天人交戰(zhàn)，最后林幼寧還是認命地拐了方向，捂著自己空空落落的胃，扭頭朝教職工辦公室的方向走。

    那條圍巾是她特意買來送給自己的圣誕節(jié)禮物，林幼寧實在舍不得讓它孤零零靠在辦公室冰冷的椅背上過夜。

    遠遠望去，教職工樓里的燈光已經(jīng)不剩幾盞了。

    美國人工作隨心所欲得很，只要一到下班的點兒，就算是手上一大堆活沒做完，也不會選擇加班，溜得比學(xué)生還快。

    天盡頭一陣冷風(fēng)襲來，吹得道路兩旁的棕櫚樹沙沙作響，林幼寧打了個寒顫，抱緊雙臂，低著頭從口袋里拿出通行卡刷了一下。

    滴的一聲，機器亮起代表pass的綠燈，玻璃門緩緩打開，她快步走進去。

    林幼寧今年博士第三年在讀，主要研究心理學(xué)中早期干預(yù)的分支方向，所以平時的研究樣本都是兒童。

    她原本不算是一個多有耐心的人，可是來到美國獨立生活了四五年，跟這些有著不同類型的心理疾病的小孩子接觸多了，慢慢地，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壞脾氣就被磨沒了，變得非常能夠體諒別人。

    盡管她也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到了三樓，林幼寧從電梯里走出來，周圍黑漆漆的一片。

    她有點害怕，于是把手機的前置燈打開，為自己照明。

    等到了Lee教授的辦公室門口，林幼寧伸手敲了敲，耐心地等了等，里面無人應(yīng)答，于是便放心地推開了門。

    那條紅色的羊絨圍巾正安安靜靜躺在椅背上，窄窄的光線透過半拉的紗簾從外頭招進來，將圍巾身上的每一道褶皺都照得清清楚楚。

    林幼寧松了口氣，走過去小心翼翼把圍巾拿起來，搭在手背上，然后關(guān)上了門。

    黑漆漆的走廊里仿佛空無一人，落針可聞。

    走廊兩側(cè)的窗戶關(guān)得嚴嚴實實，連一絲月光都泄露不進來，林幼寧摸著黑快速回到電梯里，摁了下行鍵。

    從教職工大樓里出來的時候差不多是八點過一刻，夜色漸濃，林幼寧感覺到自己又開始胃疼，于是拐了個彎，有氣無力地往學(xué)生食堂走。

    她平時幾乎是不會去學(xué)生食堂吃的，都是回宿舍自己做飯。

    雖然學(xué)生食堂里的各色菜品琳瑯滿目，但她確確實實長了一個中國胃，在這里生活了這么久，還是適應(yīng)不了西餐的味道。

    一路刷了學(xué)生卡排隊走進食堂，里面燈火通明，漢堡、三明治、牛排、披薩，擺得琳瑯滿目。

    林幼寧端著餐盤走在人群里，隨手拿了個cheese三明治，又倒了杯橙汁，找了張沒人的桌子坐下。

    她餓得要命，連帶著吞咽的動作也顯得有些急切，三明治剛咬了幾口，就聽到身后有人在笑。

    “吃個三明治也能顯得這么窮酸�！�

    ……

    就算不回頭確認，林幼寧也能認出來這個聲音的主人，顧霏霏。

    跟她研究生同一年入讀心理系的同學(xué)，也是她曾經(jīng)的室友。

    說起來，林幼寧之所以在學(xué)校的華人圈子里混得這么慘，跟她脫不了干系。

    如果當(dāng)初不是她造謠自己第三者插足，并且在學(xué)校里大肆宣揚，搞小團體的話。

    “誰讓人家本來就窮酸呢，之前穿假貨去參加party，不是還被發(fā)現(xiàn)了？”

    “就是，沒錢就沒錢嘛，搞不懂虛榮心怎么這么強，不是穿上自以為跟別人一樣的衣服，就能夠融進別人的圈子的�！�

    “麻雀就是麻雀，千方百計費盡心機，也變不成鳳凰�！�

    ……

    林幼寧心想，她只是在逛夜市的時候買了一條很好看的連衣裙而已，不認識那個牌子，不知道這是假貨有錯嗎？

    都過去多久了，還把這件事情翻來覆去地拿出來講，看來這些人實在是沒什么新素材了。

    林幼寧垂著眼，打開手機隨便找了部之前看到一半的電影，橫屏放在桌上，用玻璃杯抵住，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咬著手里的三明治，做出一副專心致志在看電影的模樣。對身后或鄙夷或嘲諷的聲音視若無睹。

    她今年已經(jīng)二十七歲了，早就不是學(xué)不會控制情緒的小姑娘了。

    說完全不生氣是不可能的，只是知道生氣了也沒用。因為在這個異國他鄉(xiāng)的華人圈子里，什么都不如抱團重要。

    她在這個群體眼中，毫無疑問就是一只可以被隨意欺負的“麻雀”。

    因為沒有人會站在她這邊。

    大概是看她沒反應(yīng)，顧霏霏也覺得沒意思了，不再譏諷，轉(zhuǎn)而跟旁邊的女生聊起別的話題來。

    林幼寧慢吞吞吃完手里的三明治，又把玻璃杯里最后一口橙汁喝完，把手機收回大衣口袋里，端著空的餐盤起身，目不斜視地往回收流動帶的方向走。

    經(jīng)過她們那桌的時候，余光里瞥見顧霏霏在看她，那眼神又不全然是鄙夷。

    可林幼寧不在乎她的眼神里還有什么，視線平視前方，沒有回頭。

    學(xué)生食堂九點打烊，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八點半，很多窗口都開始收餐了，很多學(xué)生都在往外走。

    林幼寧艱難地擠在人群里，慢慢向前。

    她腦袋里還在思考電腦里寫了一半的有關(guān)于特殊兒童家庭的早期干預(yù)以及效果評估的論文，覺得其中一個part的案例舉得不是那么恰當(dāng)。

    案例本身的時間跨度太大，所以顯得說服力不太夠。

    還沒等她更深入地去想這個例子要拿什么來替換，亂糟糟的人群里，她突然被誰推了一把。

    滿腦子都在想別的事情，林幼寧反應(yīng)不及，身體像是剎車失靈了一般，直直地往前倒過去。

    電光火石間，她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護住了自己的頭部。

    可是下一秒，預(yù)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人來人往的食堂門口，她被擁入了一個陌生的懷抱里。

    “走路小心點啊�！�

    這個陌生的聲音慢吞吞地響起，是過分標準流利的美音，尾音微一拖曳，帶著幾分模糊又散漫的笑意，撲面而來的少年意氣。

    林幼寧回過神來，壓抑著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從他的懷抱里掙脫出來，后退了兩步：“不好意思�！�

    “不客氣。”少年輕聲笑了，忽然換了中文，“我還想著，好好的走著路，怎么有人往我懷里撞�！�

    明明是有些冒犯的話，偏偏他說得天真又無辜。

    林幼寧抬起頭來，隔著半步的距離，打量眼前的人。

    道路兩旁的路燈清晰映出他的五官模樣。

    眼皮是前窄后寬的內(nèi)雙，瞳仁黑到?jīng)]有一點點其他顏色，鼻梁很挺很直，下巴尖尖的，輪廓很深。

    跟她一樣，是中國人。

    林幼寧已經(jīng)在美國呆了四五年，至今仍然沒有搞清楚美國人的審美，但是在她的審美里面，這人長了一張，走在路上會被大把女孩子追著要電話號碼的臉。

    大概是她的目光實在太專注，眼前的少年眨了眨眼睛，露出些許困惑神色，生動極了。

    林幼寧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時間竟然邁不開腳步。

    猶豫片刻，又怕對方覺得自己是想和他搭訕，于是朝他禮貌地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就要走。

    然而沒走幾步，對方卻叫住了她，很隨意地自我介紹：“我叫鐘意，大二心理系的。”

    林幼寧便理所當(dāng)然地停住腳步，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想了想，簡單地回答：“林幼寧。”

    原來他才大二。

    年輕真好。

    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鐘意低頭看了眼腕表，像是不趕時間似的跟過來，很自然地問：“你呢？是本科生嗎？”

    都問到這個份兒上了，林幼寧只好不情不愿地把自己剛才刻意隱去的信息告訴他，“……我讀博�！�

    沒想到對方卻笑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來，“這么厲害�！�

    連一句隨口的吹捧都顯得誠懇。

    林幼寧一時語塞，莫名其妙心跳加速，只好假裝在梳理微亂的長發(fā)：“也沒多厲害�！�

    三月初的夜晚是帶著料峭春寒的，看似溫和，寒意卻無孔不入，只等著人懈怠了，便鉆進四肢百骸里來。

    林幼寧不過是多在這里站了一會兒，就打了個冷顫，下意識把手里拿著的紅色圍巾展開來，一層一層繞到頸間。

    鐘意微垂著眼，很專注地看著她的動作，然后開口：“姐姐，你的圍巾很好看。”

    林幼寧打結(jié)的動作頓了頓，花了幾秒鐘的時間來反應(yīng)“姐姐”這兩個字，然后很有禮貌地回答：“謝謝�！�

    他便追問：“在哪里買的？”

    “Mill

    Avenue二層?xùn)|南角的精品店，店名具體叫什么我記不清了，不過你過去了肯定就能找到�！�

    “可是我方向感不太好，平時在學(xué)校里都能迷路的。”

    鐘意斂著眉笑了，語氣里有那么一點兒不明顯的苦惱，“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像是被這張臉蠱惑了，林幼寧張了張嘴，無師自通地回答：“我家里的包裝盒還沒丟，上面寫了那家店的名字。”

    像是終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鐘意很自然地接話：“那我們加個微信吧，等姐姐回家了，記得把名字拍給我�！�

    絲毫沒有拒絕的理由，林幼寧停下腳步，從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機，點出微信二維碼，朝他遞過去。

    眼角余光瞥到對方把手伸到棒球衫口袋里，也拿出手機，靠過來掃碼。

    等待的時間稍微有點長，林幼寧看到自己的手機屏幕暗下去了一些，鐘意便伸出指尖，很自然地輕觸一下，把屏幕重新點亮。

    他的手指很漂亮，骨節(jié)分明，指甲修剪得簡潔平整，連指甲上小小的月牙都長得比別人要好看些。

    林幼寧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把這個人觀察得這么仔細，裝作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讓他掃了碼，然后低頭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鐘意滿意地把手機放回外套口袋里：“都是中國人，以后多多關(guān)照�！�

    “好�！绷钟讓廃c點頭，原本想說如果專業(yè)上遇到難題的話，可以微信上問自己，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話到嘴邊卻還是咽回去了。

    “那我走啦�！辩娨馍晕⒑笸藥撞�，笑著朝她揮揮手，仿佛兩人已經(jīng)是非常熟悉的關(guān)系了，“姐姐再見�！�

    林幼年便跟著揮揮手：“再見。”

    視線望著他的背影，林幼寧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jīng)并肩走出一大段路程，將那個外形很像蘑菇云的學(xué)生食堂遠遠拋在身后了。

    道路兩旁的街燈一盞盞亮得分明，將少年的影子拖得很長。

    林幼寧踩著一地細碎月光，回到宿舍。

    猶豫了片刻，她拿出手機，點開微信里最新的那個對話框，看著一片空白的聊天頁面，輸入了自己的名字，發(fā)送過去。

    博士生的宿舍是有獨立廚房和浴室的，條件很好，離學(xué)校近，還不用跟人擠在一起住。所以盡管價格稍微高了一些，林幼寧還是咬牙申請了。

    今天折騰了一天，林幼寧實在是累了，沒有等待對方的回復(fù)，把手機放在書桌上充電，強撐著去洗了個澡。

    裹著浴巾從水汽蒸騰的浴室里走出來，分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她站在沾著霧氣的半身鏡前打量起自己來。

    漆黑柔軟的長發(fā)，巴掌大的瓜子臉，形狀嫵媚的一雙杏眼，發(fā)梢還結(jié)著水汽，像是躺在清晨陽光里的露水玫瑰，嬌艷欲滴。

    美則美矣。

    可惜這雙眼睛死氣沉沉，沒有靈魂。

    盡管從小到大身邊的追求者總是趨之若鶩，林幼寧對自己的這張臉興趣卻不大，只看了幾眼，便拿起掛在一旁的吹風(fēng)機，開始心不在焉地吹頭發(fā)。

    忽然，正在充電的手機遠遠響了一聲。

    明明長發(fā)還未干，但是她卻停下了吹風(fēng)的動作，走出浴室，去拿手機。

    亮起來的屏幕上顯示她收到了一條微信消息。

    林幼寧點進去，不知道為什么，連呼吸都放輕了。

    這是一條語音。

    她低著頭點開，聽得很專注，連發(fā)梢上的水滴砸到了屏幕上都全然不知。

    略顯嘈雜的環(huán)境里，少年動聽的語調(diào)揉碎在晚風(fēng)里。

    他用發(fā)音過分標準的粵語，在語音里說了一句——我鐘意你。

    林幼寧來不及梳理自己一下子急促起來的心跳，叮咚一聲，又收到了他的第二條語音——“姐姐，就是這個鐘意，記住了沒？”

    聲音里挾著薄薄的笑意，像是少年人特有的捉弄，單純又坦率。

    林幼寧垂眸盯著手機看了很久，久到屏幕兀自暗下去，她發(fā)梢的水滴落下去，又亮起來。

    就這么過了很久，她指尖動了動，簡單回復(fù)了三個字——記住了。

    然后把他的備注改成了“鐘意”。

    直到臨睡前，林幼寧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把包裝盒找出來拍給他。

    鐘意也沒有問。

    第2章

    早上七點過一刻，學(xué)校里面的星巴克已經(jīng)排起長隊，林幼寧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也跟著排進隊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