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么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慣少爺,為什么會弄傷手,她不用問也猜得出來。
林幼寧說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這么關(guān)注一個小傷口,面對著他的殷勤,微微偏過頭去,又說了一句“不想吃”。
鐘意聞言,好像有些失落,卻沒有收回手,像一場無聲卻固執(zhí)的拉鋸。
她心底的那點兒煩悶就在此刻放大到極限,腦子一熱,抬手把那碗面往旁邊一推。
幾乎就在下一刻,瓷碗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發(fā)出清脆刺耳的聲響。
還冒著熱氣的湯面灑落一地,狼狽不堪,林幼寧垂著眼,有些不受控制地彎下腰,想要伸手去撿瓷片。
指尖快要碰到鋒利的瓷片邊緣時,忽然被一只手擋住。
她微怔,抬起頭,看到了鐘意那雙漂亮又哀傷的眼睛:“我來撿吧。”
沒有說話,林幼寧慢慢站了起來,離開餐桌,重新回到床上。
紗簾半敞著,她也沒有力氣重新拉上,坐在床沿發(fā)呆。
鐘意仔仔細細地把一地狼藉收拾好,然后半蹲下去,打開了那個黑色的行李包,在里面翻找了幾下,轉(zhuǎn)過頭看她:“姐姐,我?guī)Я擞螒蚴直�,我們玩你之前最喜歡的那個賽車游戲,好不好?”
像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的沉默,他自顧自地繼續(xù),“如果不想玩那個的話,最近出了很多款其他的游戲,什么類型的都有,我們可以一起挑一個你喜歡的�!�
林幼寧垂著眼睛,沒有看他:“我累了,你自己玩吧�!�
“那我們看電影吧,你不是最喜歡看電影了嗎?”
鐘意打開電視,用手機投屏了一部老電影,主題曲的前奏剛起,她就聽出來,是他們曾經(jīng)一起看過的一部愛情電影。
當時他看到一半就靠在自己肩頭睡著了,林幼寧聽著他淺淺的呼吸聲,一個人看完了電影的下半段,卻仍然覺得很甜蜜。
往事不可追。
安靜的房間里一時只能聽到電視熒幕上斷斷續(xù)續(xù)的英文交談聲,她背對鐘意坐著,就算看不到,也知道劇情講到了哪里。
等到電影里女主角跟男主角第一次告白的時候,林幼寧終于聽不下去:“關(guān)了吧,我困了,想睡了�!�
鐘意聞言,很聽話地關(guān)了電視,然后又問:“真的不吃點東西再睡嗎?”
林幼寧沒有理他,徑自起身去了浴室。
她把門反鎖了,心不在焉地洗澡,出來的時候,看到鐘意正在往沙發(fā)上擺玩偶。
是他們在家居館買的那個,跟Allie長得很像的狗狗玩偶。
搬家的時候,凡是之前跟他一起買的東西,林幼寧全部都沒有帶走,包括這只玩偶。
她站在原地看了幾眼,然后才走過去,冷淡地提醒:“三天之后,記得把它帶走�!�
鐘意沒有答話,低著頭又對著那只玩偶擺弄了好一陣子,才終于松了手。
趁他去洗澡的時候,林幼寧拉上紗簾,躺到了床上。
浴室里有嘩啦啦的水聲,她縮在靠墻的角落里,心里很亂,不知道到了今時今日,要怎么說服自己重新和他躺在一張床上。
還沒等她想清楚,水聲就停了。林幼寧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閉上了眼睛,裝出已經(jīng)睡著的樣子,一動不敢動。
浴室門很快被人打開,一陣蒸騰的水汽蔓延過來,她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腳步聲在她床邊停下了,過了很久,久到林幼寧快要裝不下去的時候,鐘意終于上了床。
兩個成年人躺在一張單人床上,身體不可避免地挨在一起,近到她能夠聞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氣,也能夠聽到他細微的呼吸聲。
床墊往下凹陷了一大片,林幼寧背對著他,耳邊聽到他低低的聲音:“姐姐,我知道你沒睡著,跟我說說話好嗎?”
她慢慢睜開眼睛,盯著面前的斑駁墻壁,良久,忽然一時沖動,沒頭沒尾地問:“你接近我,是顧霏霏授意的嗎?”
身后的人好像愣了愣:“怎么可能……你是這么想的嗎?”
停了停,見她不說話,又解釋道,“我是經(jīng)常聽她提到你,也知道你們有過節(jié),但是顧霏霏根本管不了我,更不可能授意我去做什么�!�
“是嗎?”林幼寧不為所動:“那你為什么會跟她一起出現(xiàn)在食堂?”
“那天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抱怨說在食堂碰見你了,我只是有點好奇,想知道撬她墻角的人長什么樣子,所以才過去的�!辩娨庹f完,慢慢靠過來,把腦袋埋在她肩窩里,悶聲道,“我說的是真的,你要是不信的話,我現(xiàn)在就給顧霏霏打電話,你可以當面問她�!�
林幼寧感受著自己肩膀上的溫熱觸感,身體有一瞬僵硬,幾乎是不自覺地往后縮了縮。
察覺到自己剛剛的失言,她不想讓鐘意覺得自己仍然對這段感情耿耿于懷,于是沒再追問,“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鐘意聞言,不但沒有放開她,反而又貼近了一些,鼻尖蹭著她的脖子:“姐姐,你以前都是抱著我睡覺的,我睡不著的時候,你還會給我唱搖籃曲……可是現(xiàn)在連碰都不讓我碰�!�
他說話的時候,呼出的熱氣就落在她頸間,很癢。林幼寧的身體緊緊貼著墻壁,已經(jīng)退無可退: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
“那要怎么樣,你才能變回以前的樣子,和我重新開始�!�
她嗤笑一聲:“你用我的朋友來威脅我,還想和我重新開始?”
“那你告訴我,我還能怎么辦?”
鐘意的語氣里含著不明顯的哽咽,“見不到你的時候,我每分每秒都在想你,我想你想得快瘋了。我想你像以前一樣,對我笑,對我好,可是不管我怎么做,怎么改,你都不肯理我,也不肯原諒我……”
靜悄悄的房間里,他的呼吸,他的哽咽,都太清晰。
沒有回頭看一眼,林幼寧很平靜地回答:“鐘意,你現(xiàn)在以為對我的喜歡,其實不過等同于一個孩子弄丟了玩具的心情而已。等到更新鮮更有趣的玩具出現(xiàn),你就會自然而然地忘記之前的那個了。”
“你把自己比作玩具嗎?”
鐘意安靜片刻,忽然笑了,語氣里摻雜著無奈和甜蜜,“世界上可沒有你這樣的玩具,可以無視主人的意愿,說走就走,甚至連頭都不肯回�!�
林幼寧沉默下來,發(fā)現(xiàn)和這個人根本就說不通,于是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
不多時,耳邊又聽到他低低的呢喃:“姐姐,我從沒這么在乎過一個人……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回頭,但是我放不了手�!�
昏暗狹窄的房間里,他們肩并肩躺在同一張單人床上,明明身體離得這么近,心卻隔了千山萬水。
林幼寧知道自己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鐘意大概是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求和”姿態(tài)太高高在上,所以今晚才來了這么一出示弱。
已經(jīng)被騙過一次,輸?shù)袅耸稚系乃谢I碼,好不容易撿了半條命回來,開始了沒有他的新生活,她不可能重蹈覆轍。
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閉上眼睛假寐,沒再開口。
鐘意以為她睡著了,輕手輕腳地靠過來,和她皮膚相貼,過了一會兒,又大著膽子摟住了她的腰,腦袋埋在她頸窩里,也慢慢睡著了。
第30章
身邊的人沒多久就睡著了,林幼寧試圖從他懷里掙脫,卻怎么都逃不開,只好盡可能地離他遠一些。
一直失眠到了后半夜,她保持著一個極別扭的姿勢,終于勉勉強強地睡著了。
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半夢半醒之間,林幼寧覺得自己很難受。
即便是在夢里,那種痛感也顯得過于真實,不知從何開始,她的臉色煞白,后背也已經(jīng)被汗?jié)裢浮?br />
她是被鐘意叫醒的。
艱難地睜開眼睛的那個瞬間,看見鐘意臉上驚慌失措的神情,她還有些茫然,片刻后才捂住了自己的胃,疼得在墻邊蜷縮成了一團。
鐘意忽然俯身抱住了她。
他抱得很小心,一只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后背,聲音微顫:“姐姐,你怎么了?哪里難受,告訴我好嗎?”
晚上她跟季從云看完電影之后,雖然季從云約她吃了晚飯,但是她當時覺得兩個人待在一起實在太尷尬,于是撒謊說自己出門之前已經(jīng)吃過了。
結(jié)果回到家里之后,又碰到鐘意,她胃口全無,睡前也沒覺得餓,沒想到現(xiàn)在胃里又開始翻江倒海的疼。
這是林幼寧好幾年的老毛病了,雖然難受的時候胃里火辣辣的疼,但是吃完藥過不久就會好轉(zhuǎn),所以她也沒多緊張。
然而,胃酸持續(xù)泛濫讓她覺得自己稍微一動就會吐出來,只好維持著被他抱在懷里的那個動作,一動沒動。
好半天,覺得沒那么想吐了,她慢慢推開了鐘意。
鐘意像是不太敢對她用力,很順從地松開了手,輕聲說:“我?guī)闳メt(yī)院吧,讓醫(yī)生檢查一下,好嗎?”
他說話時候的表情,讓林幼寧覺得自己得了什么絕癥,下一秒就要死了。
怕他情急之下真把自己抱起來往醫(yī)院送,她只好忍著痛楚,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我胃疼……吃完藥,就沒事了。”
鐘意聽完,立刻下了床,去翻床頭柜的抽屜。
藥箱就在最底下的那個抽屜里,他沒費什么力氣就找到了,打開之后胡亂翻了幾下,一個一個看包裝盒上的說明,最后才拿起一個藍色包裝盒問她:“是這個嗎?”
林幼寧沒什么力氣地點點頭:“兩粒�!�
“我現(xiàn)在去給你倒水,你乖乖的,再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鐘意哄了她幾句,就匆匆起身往外走,很快就拿著一杯溫水回來,小心翼翼看著她吃了藥。
林幼寧身上一絲力氣都沒有,吃完藥就躺了回去,不知道該跟眼前的人說些什么,于是什么都沒有說,閉上了眼睛。
鐘意好像也不在意她的冷淡,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坐在床邊幫她擦了汗,蓋好被子,然后拿出手機看了一會兒,起身往廚房走。
靜悄悄的房間里很快就響起電磁爐開火的聲音,林幼寧不知道他又在做什么,也沒有力氣起來看一眼,藥效發(fā)作,很快就睡了過去。
混混沌沌的間隙,耳邊又聽到鐘意在一聲聲地叫她,很輕,卻很執(zhí)著。
被他吵得有點煩,林幼寧背對著他,用被子捂住了耳朵,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鐘意靠近了些,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輕哄道:“姐姐,起來喝點粥再睡吧,不然你的胃什么時候才能養(yǎng)好�!�
淡淡的沐浴露香氣把林幼寧包裹起來,她稍微清醒了一點,卻還是沒有說話。
她不想接受鐘意的討好。
因為身體的疼痛是一時的,吃完藥很快就會好,但是心里的疼痛是好不了的,而且無藥可醫(yī)。
窗外有朦朧的光透進來,林幼寧這才意識到天快亮了。
她今早還有事要去學(xué)校,算算時間,現(xiàn)在也該起床了,可是實在捱不過胃疼,不過糾結(jié)了一會兒,她就又睡了過去。
等林幼寧醒過來的時候,強烈的日光已經(jīng)爬上了窗沿。
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伸手去拿手機,還好,現(xiàn)在抓緊時間出門的話,還能趕上小組晨會。
胃疼已經(jīng)緩解了很多,她放下心來,起床洗漱。
從浴室出來,換好衣服之后,她看到了正在廚房里忙碌的鐘意。
他昨晚幾乎一整夜都沒怎么睡,眉眼里卻沒什么倦色,背對著她,正在很認真地做早餐。
想到昨晚自己胃病發(fā)作的時候,林幼寧忽然覺得有些煩躁:“鐘意,別做這些無聊的事了,沒有用的,我也不可能因此感激你�!�
“我知道,沒關(guān)系�!彼麤]有回頭,“我只是擔心你,怕你再胃疼……”
林幼寧打斷了他:“我到了學(xué)校會去吃早飯的,我也沒你想得那么脆弱,不需要你來擔心�!�
廚房里傳出一陣淡淡的米香,鐘意關(guān)了火,開始盛粥,堅持道:“還是吃點東西再去學(xué)校吧,好嗎?”
從昨晚到現(xiàn)在都沒有進食過,她現(xiàn)在的確很餓,可是就算再餓,她也不可能吃鐘意做的東西。
林幼寧從一旁的簡易衣架上隨手取下風衣,沒有再跟他說話,轉(zhuǎn)身往玄關(guān)走。
鐘意跟過來了幾步:“今天降溫,多穿一點吧。”
鞋柜上的備用鑰匙已經(jīng)被從盒子里拿出來,和鐘意的車鑰匙放到了一起,林幼寧看了幾眼,還是沒忍住,出聲提醒:“走之前記得把鑰匙還回來。”
他微怔,點了點頭,而后又問:“你晚上什么時候回來?”
“不一定�!�
隨口敷衍了一句,說完之后,她沒再回頭,徑自走了出去。
一句“那我等你”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房門已經(jīng)被人重重關(guān)上。
鐘意在餐桌前站了很久,直到碗里的粥都冷透了,他才慢吞吞地坐下去,食不知味地吃了幾口。
忙活了幾乎一整夜,他仍舊沒什么胃口,只吃了幾勺,就把剩下的大半鍋粥全都倒掉了。
房間里冷冷清清,寂如死灰。
鐘意不太熟練地把桌面收拾好,又回到床上,躺在林幼寧昨晚睡的那一側(cè),聞著枕邊殘余的發(fā)香,思緒漸漸飄遠。
他想起自己最開始覺得林幼寧和別人不同,是因為她一上來不肯直奔主題,反而裝模作樣地跟他玩起了過家家。
她把一件原本很簡單的事情搞得無比復(fù)雜,復(fù)雜到他一度覺得無趣,最后卻還是不情不愿地配合了。
后來看她動情,又覺得跟別人也沒什么不同。
所以睡過之后,他以為自己應(yīng)該開始抽身了,可是她偏偏又要幼稚地說什么喜歡,說什么心疼,說什么“可恥的是不珍惜”……
甚至一聲不吭地跑去紋身,被發(fā)現(xiàn)了還要嘴硬地說,不是為了他。
鐘意盯著自己手腕上的那道細長疤痕,到了這一刻才想明白,林幼寧其實只是喜歡他而已。
把一件原本很簡單的事情搞復(fù)雜的人,從頭到尾都是他。
林幼寧曾經(jīng)是那么那么喜歡他的,喜歡到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都可以被原諒。
原來并非如此。
原來她說分手的時候,也能像說喜歡的時候一樣,干脆決絕。
**
林幼寧到了學(xué)校之后,隨便買了塊面包當早餐,就急匆匆往教授辦公室走。
等到三個小時的會開完之后,她手里的面包也才吃了一半。
實在是沒有胃口,她嘆了口氣,把剩下的面包裝好,走出教職工大樓。
教職工大樓再往前不到一百米就是學(xué)校食堂,遠遠望去,人潮涌動。
林幼寧想起自己上一次因為胃疼,圖方便,在那個料峭春寒的夜晚,臨時起意,踏入學(xué)校食堂。
現(xiàn)在想想,大概是她人生中做過最錯誤的一個決定。
她相信,鐘意也許會有一天玩膩了,玩累了,愿意回頭,愿意對誰專情,跟誰天長地久。
那一天有可能是五年后,十年后,或者十五年,二十年后,唯獨不可能是現(xiàn)在。
她不想成為鐘意這場“一時興起”中,唯一的犧牲品。
等把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之后,林幼寧去了圖書館。
找了個清凈角落,她打開電腦,心不在焉地改完一段論文,趴在桌上嘆了口氣。
她不知道自己今晚能去哪里。反正肯定不能再去找程小安了,她已經(jīng)很愧疚,不能再給自己唯一的朋友添麻煩了。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林幼寧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回家”這兩個字實在刺眼,沒有與他做無謂的口舌之爭,她簡單回復(fù)了一句“有事,今晚不回去了”,然后摁下關(guān)機鍵。
一直在圖書館呆到了深夜,直到肚子餓得不行,林幼寧才磨磨蹭蹭地離開。
循著記憶,她在學(xué)校附近找到了一家24小時營業(yè)的快餐店,推門進去。
工作日的夜里十一點,店里稀稀落落的,到處都是空座。
選了個角落里隱蔽性比較強的沙發(fā),林幼寧把電腦拿出來,想要繼續(xù)改論文,但是心煩意亂的,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只好作罷。
套餐里基本都是炸雞和披薩之類的垃圾食品,雖然沒有胃口,她還是強撐著慢慢吃完了。
大概凌晨兩三點的時候,店里除了她一個客人都沒有了,林幼寧抱著膝蓋半躺在窄窄的沙發(fā)上,剛有了點睡意,就聽到店門被人推開。
隨之而來的,還有兩個女生說說笑笑的聲音。
她偏過頭,隨意瞥了一眼,卻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不過一面,原本不應(yīng)該把這個人記得這么清楚,可是大腦把她出賣得徹徹底底,只看了一眼,便自動想起了圣誕節(jié)的那個晚上。
是休息室里,和鐘意打情罵俏的那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
不知道是不是店里沒開空調(diào)的關(guān)系,林幼寧覺得很冷,于是稍微坐正了一點,用風衣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住。
那兩個女孩背對著她,坐在附近的靠窗位置,聽她們聊天的內(nèi)容,好像是剛從哪個party上回來。
“Mona,我看那誰真的挺喜歡你的,要不剛剛玩游戲的時候干嘛老是替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