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比在國內(nèi)時瘦了很多的戚景,下頜骨都因為消瘦變的有些突出和明顯。他長相本來就是矜貴這一掛,這樣的消瘦更為他帶來了幾分清貴氣。
“沒關(guān)系,賠一輛新的給我就好�!逼菥安]有生氣,面對Tomas的解釋,只是神色平靜在他面前撥通了電話,提醒他,“不過我的車是限量,你那樣的車,大概要賣七八輛吧�!�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只有拇指大小的小瓶朗姆酒和冰酒,被徐途拆開后斜插進面前倒?jié)M冰塊的闊口杯里。因為昨天回來后倒頭就睡,今天他醒的尤其早,穿著睡袍慢條斯理的為自己調(diào)了杯醒神的酒。
在他調(diào)好喝了一口后,放在手邊的手機響了起來,垂眼看到來電的是小屈,徐途就伸手接了起來。
“現(xiàn)在才回上海?”
“嗯。”小屈幾分鐘前才剛落地,因為有徐途的未接來電他才回了過來,“你剛剛給我打電話?”
外面天色只亮了一半,徐途調(diào)酒還開了燈,此刻只手撐著島臺回答他,“昨天回來就睡了,醒了看你還沒信兒想問問�!�
小屈沒開口,他已經(jīng)坐上了前來接他回住處的車。
徐途道,“事情不難處理吧?”
小屈知道他的意思,就那幾個,他處理起來應(yīng)該不會費多少功夫,只是他要‘處理干凈’確實要花點時間,他沒跟徐途解釋,敷衍的‘嗯’了一聲后就問道,“江尹一呢,回來了嗎?”
徐途怎么聽不出他是對江尹一上心了呢,“回來了,不過他說有事,昨天一落地就帶著那個走了�!薄莻’自然指的就是高嘉宇,徐途對他實在不上心,在一起幾天了也不知道他的名姓。他也懶得找江尹一打聽。
小屈說,“知道了�!彪S后就掛了電話。他本來打算給徐途回了電話后就給江尹一打過去的,現(xiàn)在從徐途那里得到消息之后就改變主意了。武漢的事也算塵埃落定了,江尹一這段時間在這些事上估計費了不少心讓他好好休息幾天。
天色慢慢亮了起來。沒怎么休息的小屈閉上了眼睛,司機透過后視鏡看到他神色,將遮光布拉了起來。
……
藍(lán)色的蕭伯納寶珠筆夾在兩指間轉(zhuǎn)動著,權(quán)律靠在椅背上顯得有點心不在焉。面前的外教認(rèn)真的授著課,只六七個學(xué)生坐在寬闊的教室里,顯得有些伶仃。
這也不意外,致德中學(xué)本來就是他們的跳板,讀個半年一年就差不多能拿到國外院校的入學(xué)通知了。權(quán)律因為家庭的緣故,沒有去國外讀書的打算。
“權(quán)律�!�
“哎,權(quán)律�!�
下課后正在收拾桌面的白露聽到身旁傳來的這一聲抬頭看了看,入目就是權(quán)律的背影和站在他桌子旁邊笑嘻嘻的少年。
走神了一節(jié)課的權(quán)律被站到桌邊的同學(xué)叫清醒過來,“干嘛?”
“下課了,你干嘛呢。”
權(quán)律桌子也沒收,放下筆就站了起來。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戚閔他們出國后,邵斯煬也動不動請假弄的?我記得你們關(guān)系最好——”
聽著自己身旁離開的兩人變遠(yuǎn)到逐漸不了聞的聲音,白露才又低下頭繼續(xù)收拾起東西來,她不在意權(quán)律的事。
走出學(xué)校后,拒絕了同學(xué)邀約坐上了自家接送的車的權(quán)律,托著腮放空視線看車窗外倒退的景物。他心不在焉不是因為關(guān)系好的幾個都不在學(xué)校,而是——
權(quán)律想到邵斯煬跟他說的他跟江尹一在交往且已經(jīng)發(fā)生實質(zhì)關(guān)系的話,這事對他造成了很大沖擊,以至于幾天前,在他和已經(jīng)在澳洲讀書戚景打跨洋電話時,把這件事不小心給吐露了出來。
戚景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很奇怪,他不驚詫,反而還說了句相當(dāng)莫名其妙的話——
“真可笑啊,那我為什么不行。”
‘我為什么不行’,是什么意思?
已經(jīng)被這件事困擾了幾天的權(quán)律扶了下額,遮住了望著車窗外因為還是下午被盛烈光線照的發(fā)白的景物的眼。
……
小屈回上�?烊煲院蟛诺谝淮握伊私弧K皇莻特別會主動的人,可江尹一是真不聯(lián)系他啊。
聞科徐途也沒私下里去過找江尹一,聞科是礙于他,不好跟江尹一接觸過密,徐途也是一樣,不過他比聞科心焦的多。到第三天他就坐不住了,裝作不經(jīng)意的提道——
“你說他回上海后怎么一點信都沒有了?”
聞科傻乎乎的接話,“是不是司法局太忙了?”
“他已經(jīng)不在司法局了�!毙∏�。
聞科才知道這事,一副吃驚樣“他不是都做到主任了嗎?”
“他不喜歡呆在機關(guān)里�!毙∏蚕胱尳涣粼诶锩�,這是他能給江尹一最多裨益的地方。奈何江尹一是真不喜歡。事情一辦完就抽身離去,可真夠瀟灑的。
“那說不干就不干了?”沒誰比聞科更知道權(quán)力有多好用,不說這主任是個多大的官吧,就沖江尹一這個年紀(jì),還有小屈的從旁幫扶,他絕對在體系里能夠前途無量。
得到小屈確切的回答后,聞科算是都有點佩服江尹一了。
也因為徐途提的這一嘴,本來就很有點想江尹一的小屈,再難扼思念的給江尹一去了個電話。
青天白日的,接起電話的江尹一卻是語帶困倦。
“剛睡醒,準(zhǔn)備出門吃個飯。”
小屈因為這趟武漢之行,對他的親近又上一層,“打算去哪吃?”
“還沒想好。”
“去虹橋路的靖云匯吧,我剛好也準(zhǔn)備過去。一起吃個飯。”小屈說的清風(fēng)拂露一般的隨意。但他旁邊的徐途和聞科可都是門清,靖云匯是個黑鉆餐廳,當(dāng)然這并不是它的厲害之處,它性質(zhì)跟雍景會差不多。一般人真進不去,就是他們?nèi)ヒ惨崆爸獣藕媒哟��?尚∏褪钦f剛好,仿佛只是想到了吃個便飯。
“行,我洗漱一下。”江尹一答應(yīng)后掛掉了電話。
小屈起身,問還坐在沙發(fā)上的聞科跟徐途,“你們吃飯嗎?”
下午四點吃飯,這是吃午飯還是吃晚飯�。柯効品凑院�,覷了眼徐途,徐途卻已經(jīng)起身,“走吧�!�
……
小屈因為離得近,倒是比江尹一早到很多,他來了就和人叮囑還有個第一次過來的來客,叫他們?nèi)ラT口接待,安排好切之后他才去了店內(nèi)僅有一間的包間里。
因為他來,餐廳老板親自過來接待,在旁邊推薦菜色,聽取他的口味做調(diào)整。等點完菜準(zhǔn)備出去后,在門口遇到了誰似的,頓了下腳步,客客氣氣的說了聲,“請�!�
因為這一聲,知道誰來了的小屈跟徐途都抬起頭來。
扶門進來的江尹一,穿的有點不太‘上流’。如果說他之前在司法局穿的叫不出錯的‘正經(jīng)’,現(xiàn)在這一身pu皮的短立領(lǐng)夾克跟杏色的薄款工裝褲就顯得有點——有點——
抬不起他的年紀(jì),反而讓鋒銳到割人青春一覽無余。
小屈的目光移到江尹一的臉上,他除了換下那身在司法局上班時穿的‘正經(jīng)’穿著,還染了頭發(fā)。紅色的,因為才染不久,紅的似乎有灼人的溫度。他的頭發(fā)也不馴順,一側(cè)從銳利的眉眼斜垂下來,一側(cè)張揚的飛翹上去。
徐途坐直了。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江尹一這打扮,太浮浪,太打眼了。不說身份閱歷都擺在那兒的小屈,就是年紀(jì)跟他差不多的徐途,聞科,在商海沉浮,人情練達(dá),江尹一這幅張揚的新面貌在他們眼里都難過得‘關(guān)’。
在江尹一還在門口時,幾人就已經(jīng)上上下下打量過他了,等到江尹一走進來,聞科橫臂在椅背上開了口,“張揚了點吧?”
他們是不喜歡張揚的,不說現(xiàn)在,就是他們十七八歲的時候,接觸他們的男男女女也會盡可能裝的淑真大方,溫婉上流,沒誰會把自己弄得太打眼。
江尹一只坐了椅子的二分之一,背往后靠著,“又不在機關(guān)里了。”
“你的意思是之前受了限制?”聞科輕笑。
江尹一頷著首,只笑了下算作回答。
聞科是已經(jīng)認(rèn)識江尹一,熟悉江尹一了,這扮相打眼,但因為實在是喜歡這個人,看著竟也覺得蠻有味,將身體轉(zhuǎn)向他繼續(xù)細(xì)致打量。
真的帥,跟之前在機關(guān)里用穩(wěn)重不出錯的衣品堆出來內(nèi)斂感,沉靜感不同,江尹一濃顏皮相的桀驁,內(nèi)里的那點不馴,全顯出來了。說句那個點的,跟他們之間的年紀(jì)差也一下子上來了。
直看著他沒出聲的小屈,在這會莫名笑了一下,還挺寵的。
菜很快上來的,現(xiàn)在他們面前用清亮的牛油合牛肉粒,幾種香氣特殊的水果爆成金黃,兌高湯燜著。處理好的新鮮鮑魚,雪蟹,鋪在薄薄的冰層上和做了花式的菌菇時蔬一起端了上來。
別致的做法,頂級新鮮的食材,饒是真不大餓的聞科跟徐途兩個,也還是動筷吃了點。餓了的江尹一吃的更香。
“晚上有安排了嗎?”
“沒,最近挺閑的,都是想到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跟我去聞科的園景酒店泡泡溫泉?這幾天多雨,山間霧氣也多,景色很不錯�!�
江尹一�?赈舛攘艘幌�,說,“有點無聊啊�!�
小屈未必沒感受到武漢事情結(jié)束后不再有求于自己的江尹一態(tài)度的變化,江尹一疏,但他愿意親,“那設(shè)施挺全的,棋牌室按摩房什么的都有�!�
江尹一答應(yīng)了。
聽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天,一直沒搭過腔的徐途,將熱毛巾按在唇下,看著江尹一喉結(jié)的位置——他那晚吻的太重了,留了印痕,現(xiàn)在淡了點,江尹一也就沒再拿創(chuàng)口貼遮了。就這么淡的只剩下一片指甲蓋大小的痕跡,堂而皇之的顯在小屈的眼皮子底下。
徐途按下擦嘴的熱毛巾,心里泛起股瘙癢感來,桌子下的腳蹺起來,皮鞋尖跟不經(jīng)意似的碰了下江尹一的小腿。
江尹一沒反應(yīng),徐途膽子更大了,這回不是碰一下了事,而是從下面輕輕的往上挑。這種桌底的觸碰江尹一也察覺出不是‘不小心’那么簡單,他在跟小屈聊天的間隙,側(cè)目看了徐途一眼。
“我是不怎么餓,你們慢用�!毙焱揪瓦@么迎上他的視線這么說。
小屈本來沒注意到江尹一這一眼的,徐途開口他才望過來。徐途有心有膽,但到底膽子沒那么大,真在小屈眼皮子底下了,他停在江尹一膝蓋下的腳尖也頓住不敢動了。
江尹一沒收腿,任由底下的腳尖碰著他,他目光微妙的扯了下唇,就將目光從徐途臉上移開了。在他移開后,沒在表面上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的小屈和聞科也紛紛移開視線。徐途輕輕的呼出一口氣,蹺高碰著江尹一膝蓋的腿,往下?lián)軇澏ズ缶蜎]有再騷擾他。
……
拉下蓋在邵斯煬臉上的薄被,側(cè)身坐在床沿上的女人,拿手背碰了下自己發(fā)紅的眼眶,哽咽,“你是不是要讓媽媽心疼死�!�
躺在床上的邵斯煬沒有吭氣,他長長的眼睫垂著,年輕的面孔因為沒什么表情,像具漂亮的玩偶。天天出門被人跟著,邵斯煬也煩了,他不出門把自己關(guān)在了房間里。這一關(guān)就把自己關(guān)出問題來了,整天胡思亂想,現(xiàn)今還用上了絕食這一套。
女人伸手碰他的臉頰,邵斯煬還是沒動,只在手將他一側(cè)臉頰捧住時閉了下眼睛。聿
⑦
從小就溺愛他這個獨子的女人,也是頭一回遇到他這么犟的時候,本來非要將他矯正過來的心,在摸到他臉頰瘦尖后凸出的骨頭后也軟了。她用手將邵斯煬軟軟的額發(fā)梳開,“保鏢都給你撤了,你起來吃點東西好不好?”男人就男人吧,她兒子現(xiàn)在喜歡男人,就是最壞最壞的以后都走這條歧路了,也比現(xiàn)在揉她的心好。
邵斯煬的眼睫掀開,眼珠轉(zhuǎn)動過來看他退步的媽。
“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想找誰就找誰�!迸素�(fù)氣說出這句話后就把頭別開了。也就她兒子能叫她這么傷心,這么無可奈何。
邵斯煬從床上坐起來后,看著不看他的女人,伸手把她抱住。在房間里關(guān)了自己一周,他精氣神都已經(jīng)不大好了,聲音悶在女人的肩膀上,“我沒想叫你這么傷心,對不起……但我真的喜歡他,媽媽。”
他以前從父母手上得到什么特別難得到的東西時,也會這么抱著求,后來隨著他長大,得不到的東西越來越少,加上年紀(jì)到了,有股叛逆氣了,就更少這么抱了。他媽最心軟不過,最疼他不過,嘆了口氣后抱住了他的背。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聞科因為沒有徐途他們挑承家業(yè)的壓力,空閑多就喜歡到處跑,今天在內(nèi)蒙古看賽馬,第二天就能出現(xiàn)在日內(nèi)瓦湖上巡游。家境殷實叫他眼界非凡,經(jīng)營的園景酒店里大理石和木材構(gòu)建的流水廊道,無主燈,僅用金箔頂折射光的室內(nèi)光,都不是僅能用錢就堆砌出來的極高審美。
聞科在來時提前打過招呼,所以視野最佳的觀景房窗戶被擦到一塵不染,桌子上歡迎水果,茶具也都擺放好了。
在正對觀景窗的座位前坐下后,聞科丟下鑰匙,感嘆,“這景色還真挺不錯�!�
江尹一上次滑雪時過來了一次,這回過來,雪化盡的山巔蒼蒼黛黛的,飄飄纏纏著霧,一半被霞光映金一半還是白,棲在山頂如詩如畫。
“你是這老板,這景象不該早看膩了嗎?”
“我又不常來這。”聞科看向徐途,不經(jīng)意道,“倒是你,不是說晚上公司還有會要開嗎,怎么也跟來了?”
他就是特別隨意的一問,腦子最活絡(luò)的徐途卻想到萬無一失才開的口,“來你這享受享受,天天工作我也受不了啊。”
聞科竊笑。
景色不錯,但對江尹一來說確實挺沒意思的,他坐在那跟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幾句之后,就仰靠在椅子上了。
他一動,三個人都看過來,小屈開的口
“無聊�。俊�
“是有點�!苯换�。
“那我們玩兒會牌?”
江尹一對玩牌也沒什么興致,扶著椅背起身,“你們不用遷就我,我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
……
酒店附近挺多樹木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相當(dāng)不錯,江尹一在下面轉(zhuǎn),觀景房里的幾人有意無意關(guān)注他的動向,見江尹一逛了會后在一棵樹下停了下來,站了一陣后,就一副在地上找什么沒找到的樣子,然后就去找了酒店的工作人員。
丟東西了?
聞科看的也納悶,見小屈也一副想知道的樣子就直接撥電話把江尹一找的工作人員叫上來了。一問才知道,江尹一是找她要堅果喂松鼠。
嚯,怪不得在樹下站了那么半天。那剛剛低頭是找松果沒找到?不過為什么會沒松果呢?聞科問工作人員,“附近不挺多松樹的嗎?沒松果?”
“有的,但是每天專門有人打掃從樹上掉下來的東西�!�
“以后松果就留著吧,葉子掃一下”聞科自己說完這一句就已經(jīng)想笑了,江尹一二十幾歲,還有股幼稚勁兒,他這玩什么呢。
他是老板,下面的員工自然不會有什么異議,等人離開后,跟小屈站在窗邊睨著江尹一的徐途才道,“怎么小孩兒樣�!�
小屈語氣明目張膽的偏愛勁兒,“挺好的�!�
知道江尹一是在看松鼠之后,他的一舉一動也變的好揣摩起來——他望著那棵樹,把手上一把白花花的花生堆在樹干下然后走開了。整個過程小屈一直看著,夕陽在他的眼中沉下,溫柔的余暉卻沒有熄滅。
……
四點多才吃的飯,江尹一到晚上的正餐時間就只隨便吃了一點就回了房間。
夜色漸深,他在房間里卻實實在在的感到了無聊——小屈他們跟他的生活本就不是接軌的,他精力充沛,喜歡感官刺激,小屈他們的身份地位,讓他們更偏向與沉定平和。
在他泡私湯的時候,夏摯給他來了電話,電話那頭就是鼎沸的樂聲和人聲交織出的喧囂夜曲,“卡座馬上上滿了,給你留不留��?”
“泡溫泉呢�!�
夏摯聽他意思就是不來玩了,“行,知道了。”
電話掛斷之后,江尹一赤條條的站起身,在口袋里摸了根煙抽上后,才又回到私湯里泡著。在一根煙抽到底的時候,被他丟在地上的手機又響了,江尹一拿起來一看,見來電顯示的‘屈’字,怔了一怔,拿舌頭頂了頂腮才接起來。
“來陪我玩兩把桌球。”
江尹一以為他休息了,還想著今晚怎么過呢,“這還有桌球室?”
“有啊。”小屈給了他房間號。
江尹一確實睡不著,答應(yīng)之后就起身穿起了衣服。
……
“叩叩——”
緋紅水面下雪白的身體動了動,“進來�!�
端著盛放著酒器的木制托盤的服務(wù)人員走了進來,他將東西送到正在泡私湯的徐途手邊。
徐途泡了有一會兒了,梳的很整齊的頭發(fā),濡濕后錯錯落落在他臉頰邊垂著,他那雙蠻有媚態(tài)的眼,也被霧氣潤濕,潤活,狡靈的眼珠,從他抬起將頭發(fā)往后捋的手臂旁露了出來。他將身體往私湯旁靠了靠,伸出手臂將倒了已經(jīng)醒好的冰白的杯子從下方托拿起來。
今晚吃飯的時候,小屈讓聞科把臺球桌挪去他房間的時候,他就知道小屈晚上要找江尹一了。
小屈去了,他就不能去了。
徐途喝了一口,明明是口感最甜潤的冰白,他喝著卻比紅酒還澀口。嗯,還有點酸。
……
小屈給的那個房間房門開著,房間里的窗簾沒拉上,清朗月光婆娑樹影,仿佛一張動態(tài)的畫卷蜿蜒進室內(nè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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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昏暗中,透出一扇四四方方的光源來。
江尹一走了進去,在唯一亮著燈的房間里,小屈正坐在臺球桌的一個角,他一個人在玩,玩的花式臺球,桌面上擺了一排黑球,兩個球袋前各放了兩顆紅球,他側(cè)身扶著球桿輕擊了一下,兩顆白球呈弧狀繞過黑球,一前一后的撞地紅球入袋。剛剛好的力道。
“來了�!彼⒁獾浇�,將屈墊在身下的那條腿放下來,整個人自然而然的站直。他穿還是穿的白天那套衣服,只不過袖口挽起來了一點,領(lǐng)口也解開了兩顆扣子,看起來很是放松。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江尹一蠻喜歡打桌球,街邊桌球室的標(biāo)準(zhǔn)美式木庫球臺,會所里更高一檔的鋼庫金銀腿的球臺都打過。面前這個呈梯形的球臺,對他而言卻仍然有些獨特。
實木和青石板構(gòu)造的主體顯的分量十足,臺布是有些少見的駝色,在頭頂金飄帶一樣的燈具照耀下,更顯出一種貴雅氣。
江尹一拿起一旁的球桿時,睨了小屈一眼——一樣都是有錢有權(quán)的主,小屈玩的卻總是比傅乘光‘上流’。
晃動三角框?qū)?5顆球框定成標(biāo)準(zhǔn)三角的小屈,拿起三角框后開口道,“第一竿你來吧�!�
江尹一聞言也不客氣,握著球桿匍下上身。
架在他左右虎口處的球桿,隨著他掌握球桿的右手的抽動找著最佳距離。只不知道是一段時間沒打生疏了還是怎么樣,球桿在回撤時碰到了凸起的桌沿,發(fā)出了清脆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