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江尹一也看到了陸敖,他目光平靜,和身邊的男人說了句什么就向陸敖走了過來。事實上就是他叫陸敖過來的發(fā)改委,兩人之間本就留有聯(lián)系方式,陸敖來了上海后就聯(lián)系上了他。
早就改了從前那股渾勁兒,什么樣的交際應酬都能應付的來的陸敖,見到眼前筆挺干練的江尹一時,卻還是露了怯似的幾度欲言又止。
江尹一比他就隨性的多,好像兩人之間的那點過往早就一去不回了,“敖哥,好久不見了。”
陸敖嘴唇動了一下,“好久不見�!彼麖膩聿皇鞘裁瓷钋榈娜�,鮮花和蝴蝶他都追過,擁有過,一時的愛欲得到滿足,之后就是更大的空虛。江尹一不是嬌艷柔弱的鮮花,也不是愿意棲于他掌中的蝴蝶,他一直是他難以捕獲的風。他在追逐這陣風的過程中,將混淆的愛和欲剝離開。他不再沉溺其中,反而開始為某種情感輾轉反側。
“這里不適合聊天,我們換個地方吧�!苯惶_往前走去。
陸敖抬頭看了眼面前的發(fā)改委大樓,往后退了幾步后轉身跟了上去�,F(xiàn)在這陣風,好像變成了月亮。
……
六米挑高的通透書柜前,顏薇正坐在灰色的藤椅上看著書。她穿著一身白色的刺繡連衣裙,因為溫度有些低,還披了件流蘇的披肩。
聽到聲音,她抬了下頭,見蔣旭參加完宴會回來了,就輕聲細語的說了句,“爸說想楠楠了,我今天把楠楠送過去,讓她陪爸幾天。”
脫下的外套被蔣旭隨手按在沙發(fā)上,他一屁股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蔣旭對女兒上心的很,平日提到楠楠,再雞毛蒜皮的事也要問個清楚,今天顏薇說完之后,他卻遲遲沒有下文,顏薇察覺到了異常,再抬頭見坐在沙發(fā)上的蔣旭低著頭,仿佛頭疼至極似的拿一只手按著額頭。顏薇合上書起身走到他身邊,“怎么了?”
蔣旭聲音低低的,“給顏沛打電話,叫他過來�!�
顏薇還是太了解蔣旭了,一下就知道是自己的弟弟又給他姐夫招了麻煩,但,“小沛這兩天挺乖的呀。”
蔣旭真的慪的要死。從宴會上遇到聞科,聽他講完伊始之后,他真的——真的把顏沛給剁了的心都有了!真他媽能闖禍。
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有這么個小舅子。
“我給你倒杯水好不好?你別氣�!鳖佫币彩墙o顏沛善后多了,此刻也是如平常一樣,和風細雨想要撫平這件事。只可惜——
“把他叫回來,半個小時之內(nèi)我要見到他。”蔣旭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的。
他是真沒想到,他這個小舅子引給他的人,和小屈,和徐途還有這種‘淵源’。聞科說他和小屈去武漢,在機場差點叫景爍都給扣起來的時候,心里已經(jīng)在叫不好了,沒想到更不好的在后面。
這人還跟江尹一有不清不楚的牽扯!
上一個不清不楚的徐途,什么樣他不已經(jīng)看見了嗎。這江尹一有點太神了,叫徐途跟小屈反目關了公司不算,怎么還能又扯進來這么一號人物啊。他還把徐途的項目給了這人,他還帶這人去了宴會。
怪不得同樣和江尹一不清不楚的邵斯煬那個反應,非要把人趕走不可。哎,自己當時還護了一手。
蔣旭太陽穴突突的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使然,他現(xiàn)在真真頭疼欲裂。
顏薇打電話將顏沛叫了過來,她溺愛弟弟不假,但心到底是更偏丈夫一些,這回看好說話的蔣旭都氣成這樣,哪兒還敢再袒護呢。
半個小時后,被叫回來的顏沛進了門。還不知道這事怎么善了,小屈和徐途那都沒法交代的蔣旭,剛聽到顏沛腆著臉湊近顏薇叫了聲‘姐’,就霍地一下起身,抓住他的胳膊,手臂掄圓了甩過去一個大耳刮子。
下506
“我看姚詩承不在武漢后,就去查了下汪跟傅。汪夢醒一個月以前就不在武漢了�!�
“景爍出獄后把今創(chuàng)賣給了傅家,之后也不知所蹤。我猜他們可能都來上海了�!�
“景爍我已經(jīng)見過了。”林立高樓,披覆著如靄的余暉。坐在開闊露臺上的江尹一,聽完陸敖的話后習慣性的側了下身,等他摸了個空才反應過來,自己進了機關后經(jīng)崔巍提醒已經(jīng)很少隨身帶煙了。
熟悉他的陸敖,見此從煙盒里抽了只煙出來,傾身向他遞了過來。
江尹一伸手接了,“謝謝�!币巴谒洗嗡x開武漢后坐了牢這件事,他還是今天從陸敖嘴巴里才知道,
陸敖又探身過來幫他點火,露臺風大,他還需小心的用手攏著。
江尹一說跟他了結了就是真的了結了,陸敖此刻的接近他并不做抵觸。
陸敖看著江尹一后靠在椅背上抽煙,徐徐的煙霧里,一身機關行政打扮的江尹一仍然叫他感到了從前一樣的熟悉感。江尹一并沒有變,或許是他們的糾纏叫他不得不如此。
摘下吸了一半的煙,江尹一側頭從露臺無遮擋的玻璃欄桿望了出去。
景爍比他想的還要瘋,坐了三個月的牢,他得到的教訓是賣了公司,徹底孤注一擲的和他杠上了。
“傅乘光吞并了今創(chuàng)之后就已經(jīng)正式接手了傅家,你知道的,傅家不一般,權勢之盛,根基之深,不是我們這幾家可以比擬的。你要提防�!�
江尹一當然提防,他沒把景爍他們幾個放在眼里,一心只等著與傅乘光做最后的交鋒,可陸敖給他帶來的消息,又叫他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無力感——景爍那句‘把我殺了吧,殺了我就不會再糾纏你了’,結合他做的這些事來看,也許是真的了。汪夢醒他們幾個沒他那么瘋,但也不是一般二般的麻煩了,畢竟連坐牢都震懾不到他們。
江尹一不怕瘋子,但叫瘋子一次又一次的糾纏上來也會感到無力。
而且這群瘋子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一直在暗中蟄伏的傅乘光。
江尹一這么恨他,就是忘不掉那天LinX頂層,自己在阮賢面前被施暴時,坐在沙發(fā)上隱于暗處的傅乘光給他帶來的那種感覺——那副在欣賞他被打碎自尊的樣,確定他和阮賢不會再有可能,又如掌控者一般隱于幕后的玩味感。
一泓江水碧綠,高懸在大廈高樓中的日光,此刻與他的視野幾乎是平齊的。江尹一起身站在欄桿旁,等到將那一整根煙抽完才退了回來。
“敖哥。”走到桌邊的江尹一將煙蒂丟進杯子里,“幫我聯(lián)系下姚詩承他們,我要跟他們見一面�!本盃q對他的設計江尹一尚且可以覺得是他夠瘋,但汪夢醒怎么會那么巧跟離開上海的屈續(xù)胤前后腳呢。換而言之,他都知道,告訴他的傅乘光當然也早就知道了吧。那他現(xiàn)在還沒有動靜,是因為什么?
因為在等他動手把姚詩承他們清理出上海。
他當他自己是黃雀嗎?
江尹一扶住陸敖的椅背,安撫他道,“只是見個面,一起聊一聊而已。”陸家畢竟還在武漢,太為難的事江尹一不會叫他做。而且他既然已經(jīng)猜到了傅乘光的打算,就不會再叫他如愿。
……
面前清透的德化白瓷杯,叫蔣旭一個一個的壘了起來。
“顏沛那小子再不懂事,跟你也是一家人,你給他打到醫(yī)院,你顧及顏薇怎么想了嗎?”蔣老爺子在他面前拄著拐踱步。
“他這回惹的禍實在太大了�!�
蔣老爺子一貫是站蔣旭這邊的,只這回蔣旭拿皮帶把人抽到醫(yī)院,顏家再為兒子一哭訴,他也覺得過了,“惹了什么禍你說說�!�
“他給我介紹的那個人——”
蔣老爺子沒聽懂,皺著眉問,“人怎么了?”
心煩意亂,還不知道怎么整這爛攤子的蔣旭就將手中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按,“那個人和小屈追的人不清不楚。爸,就因為他,我現(xiàn)在是得罪了小屈,得罪了徐途,得罪了邵家�!�
蔣老爺子聽到‘小屈’兩個字時臉色就已經(jīng)變了,小屈那是什么人?如今就已經(jīng)風光無兩,未來更是前途不可限量的人。自他從位上退下來之后,蔣家以后的諸多事宜都還要仰仗小屈呢。這么些年,一直沒聽過小屈感情上面的進展,現(xiàn)在是有了?還有人與他競爭?顏沛還把這人引給了蔣旭?這不是害他們蔣家嗎!又聽到后面徐、邵兩家也被扯了進來,哪怕不清楚具體緣由,蔣老爺子也氣著了。
下507
金箔梅花的圓屏風上,兩只蝴蝶翩翩飛舞。坐在屏風前橫放的沙發(fā)椅上的景爍,半張臉染上了淡金色的輝光。
站在窗前打完電話的姚詩承走了過來,他不像汪夢醒那樣可以不操心家里的生意,就算他上頭有親姐頂著,來上海這段時間也頂了不小的壓力。更叫他煩躁的是他不惜得罪傅乘光站隊景爍,也到底沒有見到江尹一一面,“你叫我來上海的時候,可是說了你知道江尹一在哪——現(xiàn)在人呢?”
聽到他的質(zhì)問聲,景爍才略略回過神來。
姚詩承點燃煙后將打火機擲到桌子上,也因為他心中燥郁,力氣大了些,打火機彈了兩下掉在了地上,“我還要陪你在上海耗多久?”
景爍現(xiàn)在也蠻煩,他為在上海立足,費了不少心力搭上蔣旭,這次雖然拿到了幾個項目,但蔣旭那邊臨了翻了臉,介紹給他的幾個人現(xiàn)今通通將他拒于門外,他的一切就又這么回到了原點。
“耐心點吧�!边@一句也不知道是勸姚詩承還是勸他自己。
姚詩承剛才那些話也只是發(fā)泄一下煩悶,只要前面有江尹一釣著,他就是耐性再差也會等下去。
趴在茶桌上的汪夢醒忽然抬頭,“陸敖說——”他的聲音變得古怪起來,“江尹一要見我們�!�
回過頭的幾人臉色都是一變。
他們跟陸敖說不上分道揚鑣,但從江尹一回武漢報復獨獨略過了陸敖開始,他們就已經(jīng)隱隱將他排在外面了,現(xiàn)在也就汪夢醒還和他關系如初。
“江尹一讓他傳話?”景爍磨了兩下牙根,輕鄙的笑道,“看來上回傅乘光還真是他賣的,一條好狗啊�!�
“那……去嗎?”汪夢醒看向景爍——姚詩承跟童持頂多擔心被江尹一設計趕出上海,他跟景爍做的事卻是要擔心會不會有去無回。
景爍顫栗著聲音吐出一個‘去’字,而后一字一頓的咬道,“當然去�!彼斎灰才�,要是不怕上次就不會跑掉了�?山恢鲃犹岢鲆娒�,就算是陷阱,他也愿意跳進去。
……
落針可聞的辦公室,傳來開完會回來的崔巍的怒罵,“什么破事都往我們這扔,讓我們來協(xié)調(diào),我們十幾個部門天天給他們協(xié)調(diào)!”
座位上的江尹一早已習慣。發(fā)改委除了本職的能源、物價、規(guī)劃等一眾職能外,地區(qū)凡是找不到業(yè)務歸口、推進不下去的工作都會扔到他們這來。江尹一稍好一些,畢竟是新人,崔巍卻幾乎每天都是從早忙到晚。
但發(fā)改委也的確是人脈資源豐富,權力巨大,從從前和江尹一一起玩兒的上海二代們,得知他進了發(fā)改委之后對他的態(tài)度變化就可以感受的到權力的分量幾何。
匍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了一下,背靠在椅子上看審核報告的江尹一坐起身,將手機拿了起來。
下午和他見過面的陸敖給了他回復,姚詩承他們答應了,就今晚,見面地方定在了麗池公館。
看了眼崔巍態(tài)度,猜測今晚大概又要加班的江尹一按了按太陽穴,回了詢問確切時間的陸敖,“晚一點吧,十點左右。”
陸敖大概猜到他是在工作,“好,那晚上我來接你。”
……
煙灰色的慕尚,停在發(fā)改委大樓外。四點多跟江尹一分開,八點多又過來這里等的陸敖,已經(jīng)等到了夜間的十點。
夜風微冷,背靠著車門的陸敖仰頭看著面前的大樓。他太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了,在武漢見到這里頭出來的人,他也得收斂脾性遞支煙上去。
在這里,真只有傅乘光能碰到他了。
忍著抽煙沖動的陸敖,拿食指的關節(jié)抵了抵鼻尖。在這站了兩個小時,在這等待的時間里,他想明白了江尹一叫他迷戀的原因——在江尹一這,他永遠能感受到挑戰(zhàn)感,因為他沒法被征服。
弱者征服白紙,強者征服強者,沒有比江尹一更難攀登的山峰了。
他還能再去愛上誰呢。
十點一刻時,江尹一才自發(fā)改委的大門走出來,他明顯有些疲憊了,穿著身上的那件白色夾克叫他掛在了臂彎里。陸敖的眼睛,從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翻涌情緒,到江尹一走到近前時,這一切情緒又都被他按捺進郁郁的海。
“這么忙嗎?”
“嗯�!苯粚㈩I口也扯松了一些,拿食指揉搓著鼻骨呼出一口氣。
很倦怠,很性感。
“你等多久了?”
陸敖喉結動了下,“十點過來的,也就等了一刻鐘。”說完,他側身為江尹一拉開了車門。
江尹一扶著車門坐了進去。
陸敖坐在駕駛座,在啟動車前透過透視鏡看了江尹一一眼。
江尹一很敏銳的感覺到了,卻任由他窺看,“他們都到了嗎?”
“都到了。都在等你。”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灰白色的石柱上,掛著銹蝕的銅標注的461號。
陸敖開車繞行過去,進入一扇大開的鐵門中。鐵門內(nèi)是一個寬敞的弄堂,一邊是爬滿綠藤的墻壁,一邊是林立的樹木,等開到盡頭,再轉一彎,停在道路兩邊的各色豪車和掛著麗池公館的朱墻便映現(xiàn)進眼中。
下車了江尹一,和陸敖從主樓通道進入了麗池公館中。和外部的仿古相比,麗池公館內(nèi)部相當?shù)纳萑A與藝術,柔色的精細壁雕,挑高的彩色玻璃穹頂在足夠的光亮下,讓整個一層大廳呈現(xiàn)出一種上流的質(zhì)感,作為只需要100萬入會費就能進入的高端會所,麗池公館的名氣要比雍景會大的多,新躋進上流圈的商圈新貴和富二代都愛來這里玩,江尹一之前和戴鑫談合作時也過來過幾次。
沿著狹嵌在墻壁中間的實木階梯走上二樓,調(diào)暗的燈光和封閉走廊又讓這里仿佛與奢華藝術的一樓切割成了兩個世界。
LinX也是如此布局,奢靡的表面,用以掩藏內(nèi)里的勾奸。
"到了。"陸敖停在一扇緊閉的門前。
看著他推開門的江尹一,看著內(nèi)里暗淡的光線,想到了當初困住他的LinX頂層。但他已經(jīng)不是當初了。
房間里沙發(fā)后的銅色芭蕉,是房間里唯一的光線來源——被攏在深銅色的芭蕉葉的燈光,一盞盞從葉片下映照出來。
坐在沙發(fā)上抽煙的姚詩承,長長的仰著頸,一團煙霧被光影實質(zhì)化的投/射/到了墻上。在他看到走進來的江尹一后,雙目就緊緊盯視住他,仰靠的身體也慢慢坐正了起來。沙發(fā)上的其他幾人也若有所覺,紛紛向門口看去。
走進來的江尹一在他們中間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已經(jīng)不再與這些人為伍的陸敖站在了他的身后。
房間里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伸手主動將煙按熄的姚詩承打量著如今江尹一的穿著,他身旁的童持則打破了沉默,"現(xiàn)在該怎么稱呼,尹一?江主任?還是——"
江尹一上了一天班實在有些累,右臂拄在扶手上,語氣倒是意外的平和,"叫什么從你們嘴里出來都沒區(qū)別。"說完他從口袋里摸出根煙,要回頭找陸敖要火時,姚詩承弓身上前幫他點上了,"看著怎么這么累?怪叫我心疼的。"
江尹一和他對視,看著姚詩承那張和從前幾乎沒變的昳麗面孔,謔笑道,"我這么累,不是因為你們嗎。"
火苗在兩人的眼中跳躍著。
童持的聲音已姚詩承背后傳來,"那個上海男人呢?他都有本事把我們送進去,現(xiàn)在是不管你了?"
江尹一漫不經(jīng)心的回,"不知道啊,你去問問他。"看著已經(jīng)點燃的煙頭,江尹一蜷起夾煙的兩指,用手背將面前姚詩承推開。
坐回沙發(fā)上的姚詩承看他抽煙提振精神,喉結動了下。
"聊正題吧。"江尹一可不是跟他們來敘舊的。
姚詩承盯著他,卻是音色暗啞的喃喃,"當初要是能把你留在武漢就好了。"
江尹一知道他們是在懷念圈禁自己的時候,他也不生氣,既然已經(jīng)報復了就沒必要一直記掛著來惡心自己,所以他就跟沒聽到這句似的,"我現(xiàn)在在上海的發(fā)/改/委,你們動不了我。"說完他看了一眼一直沒吱聲的景爍,"之前的事我要追究起來,也能叫你們走不出上海。"
聽出威脅味兒的景爍唇角顫抖了一下,臉頰上隨即浮現(xiàn)出一個笑弧來。不是因為江尹一話里的警告,單單只是因為他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江尹一只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傅乘光現(xiàn)在也在上海吧。他沒露面,不過就是知道我有辦法對付你們。"說完,江尹一徐徐吐出口氣,"今時已經(jīng)不同往日了,我不想做的太絕,你們也到此為止。"他沒指望過拿他們對付傅乘光,他只是被他們糾纏的累了,"怎么樣,各退一步吧。"
——各退一步?
圍坐在沙發(fā)上的幾人都在內(nèi)心咀嚼著這四個字,糾纏江尹一到如今,他們各個家里的產(chǎn)業(yè)都受了打擊,比起只是關了幾個拍賣場,停了幾條生產(chǎn)線的童家,汪家,景爍卻是連今創(chuàng)都賣了,與母親反目,只身前來上海再起爐灶。他們哪個從前在武漢不是人生一帆風順,風光無限的二代?哪個又過得不快活呢?從跟江尹一糾纏開始,他們的挫折便開始了。
但要問他們后不后悔,又都是不后悔的。
童持看著江尹一光影中的面容,"要是能退一步,我們就不會坐在這里了。"正因為在他們的步步緊逼里,江尹一一步都不肯退,他才會像深陷到如今這種除江尹一之外,他不知道還有誰值得他如此的地步里。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你們到底想怎么樣。"
姚詩承開口,"跟我們在一起。"
坐在沙發(fā)上的江尹一發(fā)出一聲哂笑,也是煙提振他一些精神,他倦怠感退去了一些,嘴巴咬著煙,雙手扶著扶手坐正起來,"你們當這還是在武漢?"他把煙從嘴巴里摘出來,白色的煙霧一噴而出,"還他媽想玩呢。"
"不是玩,只是不想跟你到此為止。"姚詩承道。
江尹一都叫他們逗笑了,這些人好似一個能聽懂人話的都沒有。
一直沒開口的景爍,也蹂身向江尹一靠近,"那天的事是我不對。"
"你知道的,我情緒不太正常。"他用手揉了揉自己面部,露出一個正常的笑的表情才繼續(xù)開口,"只要你別刺激我,我一定會乖乖聽你話的。什么都聽你的。尹一,我是真的不能沒有你。"
一句一句,說的卑微至極,深情至極,江尹一卻連一個眼神都吝惜給他。
"叩叩——"
突兀的敲門聲,打破了房間內(nèi)凝滯的氣氛。
被攪擾的幾人不約而同的皺了下眉——這要是在武漢,在他們的場子上玩兒,誰敢來打擾啊。眼見著敲門聲一直不見停,還是站在江尹一身后的陸敖過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個穿著很清涼的花苞吊帶的女人,門一開,不等陸敖開口,女人就投進了他的懷中。陸敖真是第一次見她,拉著她細細的手臂就要把她從懷里拽出來時,一旁傳來一聲怒罵,"賤貨!你還真敢給我戴綠帽子!"
陸敖剛將女人從懷里拉出來,迎面一個男人就要和他動手,陸敖也不是好相與的性子,架住男人的手臂喝罵一聲,"別在這給我鬧事,滾。"
被搡退的男人又撲了上來,"你搞的是我女朋友,我今天跟你沒完!"他上前來跟陸敖扭打,旁邊又鉆出幾個男人沖進了房間里。
一切事發(fā)突然,連江尹一都沒反應過來。
就在打砸聲響的片刻之后,樓下就響起了警笛聲。因為太過巧合,姚詩承他們下意識的看向了江尹一。江尹一剛踹開一個人,聽到警笛聲響,動作才頓住,他也意識到這是叫人設計了。
警察很快上了樓,挑事的男人在那讓警察給他做主,使得這場斗毆一下子有了緣由。江尹一本來可以打通電話讓自己脫身的,但他實在好奇今晚是誰設計,所以就這么和陸敖他們一起被帶下了樓。就在走出麗池公館,準備坐進警車時一道聲音從黑暗里傳來——
"哥——"
是邵斯煬的聲音。
江尹一回過頭,看停在路邊的一輛車車門打開了。
看清的確是江尹一,下車的邵斯煬從一片陰影里走了出來,"你怎么在這?"
停在后面的一輛車車門也打開,戚景隨之下了車。
走到江尹一面前的邵斯煬,牽住他的手腕,看著警車旁的陸敖幾人,庇護似的把江尹一往身后拉了拉。走過來的戚景,則和警察交涉。
景爍他們怎么會不認識在武漢跟他們打了一架的戚景跟邵斯煬呢,看到這兩人,他們也明白自己今晚是受了誰的設計了。
戚景那天在宴會上見到景爍就盯上他了,今天才有機會和邵斯煬一起下手,只沒想到會在今晚見到江尹一。在他和警察交代完后,見姚詩承還看著江尹一,便挺身擋了擋他的視線,"你也配看?"
被他擋住視線的姚詩承惻惻的看了他一眼,"我配不配,你在武漢不是親眼看到了嗎。"見戚景咬牙,他才順應按他肩膀的警察躬身坐進了警車里。
牙關咬了又咬的戚景,在回頭看和邵斯煬站在一起的江尹一時,目光也黯了下去。
坐上警車,要被帶往警局做筆錄的姚詩承,從車上回頭望著今晚設計他的兩人和江尹一越來越遠的身影,咬牙罵了聲,"小雜種。"也是風水輪流轉,來到上海,他也體會到了一回權勢迫人的滋味,喉結動了下,看向坐在自己身旁閉目的陸敖,不知道是發(fā)泄自己的郁氣,還是故意要讓陸敖心里不快,他聲音幽幽森森的,"你說他們這么舔,江尹一今晚會不會跟他們3p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