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兩人沒有猶豫,穿門而入,發(fā)現(xiàn)里面別有洞天。
“這不就是……波波羅島嗎!”陳添錯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密林、海灘,還有一望無際的大海,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卻又那么的陌生。
“這是從前的波波羅島,那個流放之地�!币蠼椀�。
聞言,陳添驀地想起了黑鐵熔爐里的那片雪原,還有絕望術士擅使幻術的事情。在西西里特的魔法體系中,幻術跟魔法秘境的原理其實是一樣的,都是以魔法構筑幻境,只不過前者更低級,容易破解,后者更高深,有開天辟地之能。
陳添曾經(jīng)想過,絕望術士明明是個結巴,哪來的口才去蠱惑愛麗絲和矮人蒙奇,后來他想明白了,或許正是因為他高超的魔法造詣。
說得再多,哪有讓人親眼見到他渴望的未來,來得更有說服力呢。
看看這座波波羅島,如此真實,而且這是在魔法秘境里又套了一個秘境,難度何止是翻倍。
“絕望術士是真的強啊,就像真宙說的那樣,他的作戰(zhàn)能力確實一般,但就靠這一手出神入化的魔法幻術,他怕不是能讓敵人自己把自己搞死�!标愄碛芍愿袊@。
他緊接著又想到,在黑鐵堡壘里跟絕望術士的那次交手,恐怕是對方放了水的緣故,否則副本的難度會是噩夢級別的。
殷綏道:“也許他并不喜歡殺人。”
陳添:“這么一說,好像確實是這樣,他蠱惑了愛麗絲,但最后被‘殺’的是他自己。矮人族的事情里,他也沒真正動手殺死過任何一個人,他連老城主都沒殺�!�
絕望術士在這些事里到底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呢?一個幕后的推動者?一根?
他兀自掀起了波瀾,卻又放任事態(tài)發(fā)展。他在觀察什么?又或者期待什么?
陳添一邊思考,一邊跟殷綏搜索波波羅島。這座島粗看之下好像跟那托的島差不多,可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很多的不同之處。
這里沒有任何一個罪犯,卻有他們生存過的痕跡。那巖石上留下的已經(jīng)風干的暗紅色血跡、無人的洞穴、倒塌的草棚,還有那白骨累累的萬葬坑,無一不在訴說著罪惡的過往。
他忽然想到,所謂黑化,不過是無稽之談。
絕望術士從小生活在萬葬坑,環(huán)境塑造了他,他本身就沒有對于善惡的最起碼的認知,這種影響是根深蒂固的,不會因為旁的什么因素就輕易更改。一個從一開始就被染上了黑色的人,談什么黑化?
但這個黑,也不代表就是純粹的惡。普世的道德和法律不能約束他,但他必定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準則。
“你說,絕望術士不以格里菲茲和費迪南德的的身份出來行走的時候,是不是就一直待在這里?”陳添的好奇心逐漸被勾起。
“應該是�!币蠼椏粗f葬坑外的腳印,道:“我們去那兒看看�!�
沿著腳印往前走,是一條被人踩出來的雜草叢中的小路。小路的盡頭通向島的另一面,兩人在一片礁石灘上發(fā)現(xiàn)了絕望術士的身影。
他用石頭在這里搭建了一座圓形石屋,石頭大小不一,所以搭建出來的屋子像是孩童的積木作品,透著一股童趣。石屋的頂上,還插著一個彩色小風車,在溫柔海風的吹拂下,快樂地旋轉著。
陳添敏銳地發(fā)現(xiàn),那些石頭就是絕望術士曾經(jīng)刻下“笑臉骷髏”印記的石頭。而這個足有兩個籃球場那么大的礁石灘上,每一塊石頭上都畫著黑色魔紋。
有些魔紋已經(jīng)淡了,風吹日曬的,魔紋變得殘缺不全,有些卻是全新的,還有涂抹的痕跡。看著這些魔紋,陳添腦海里就能浮現(xiàn)出絕望術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在這里研究魔紋的畫面。
兩人沒有貿然上前,因為絕望術士就蹲在礁石灘上煮東西吃。他用石頭壘了一個簡陋的灶,用巨大的龜背當鍋,鍋里煮著不知道什么東西,聞起來的味道有點一言難盡。
蹲著的絕望術士,行為舉止還像個少年。鍋里還煮著東西呢,他就似又想起了什么,飛快撿起旁邊的炭筆,在石頭上繼續(xù)涂抹。
他寫得雜亂無章,這塊石頭寫不下了,就又換另一塊,這礁石灘上到處堆疊的石頭,有一半大概都是他從別處搬來的。
“你說他是不是還在研究讓瑪格麗特復活的辦法?”陳添小聲道。
“右前方兩點鐘方向,石壁上的魔紋,是類似于煉金術的轉化法陣。”殷綏道。
“你對這個還有研究?”
“看五芒星用過�!�
可在陳添以及絕大部分眼里,那些魔紋復雜又多變,彎彎繞繞的,比道士的符還夸張,誰分得清哪個是哪個?據(jù)說游戲公司在做設定的時候,是直接用的AI生成,否則根本搞不了。
殷綏記性好,雖然不能記住全部,但能記住一些明顯的特征。都說煉金術的最終追求就是造物,把無機質的東西轉化為有機質的生命,進而實現(xiàn)長生的目的。殷綏覺得,絕望術士是想為瑪格麗特造一具軀體,再把亡靈放入軀體內,讓她復活。
陳添很贊同這個思路,畢竟想要復活的話,沒有身體是絕對不行的�,敻覃愄乇恢\害時,身體都被拋進了鱷魚池,可謂死無全尸,所以絕望術士都只能給她立衣冠冢。
思索間,陳添突然發(fā)現(xiàn)絕望術士不見了,正疑惑他去了哪里,便瞧見殷綏臉色驟變。他心里登時警鈴大作,猛地回頭,發(fā)現(xiàn)絕望術士就蹲在他們身后,碧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陳添嚇得差點心臟驟停,可他的腦子依舊活絡,甚至被激發(fā)出了百分之兩百的靈活度,“我們是來找你的!你是絕望術士,對嗎?我們偶然間得知了瑪格麗特公主殿下的事情,覺得相當氣憤,我們想復活她,只有她才能拯救現(xiàn)在的圖察,所以前來尋求你的幫助!”
殷綏頓住。
絕望術士也頓住。
兩雙眼睛同時看著陳添,陳添馬上又噼里啪啦說了一通,一半在吹捧瑪格麗特,一半在diss圖察王室和貴族階層,最后再次表明決心,“我們一定會復活瑪格麗特公主殿下的,對嗎?她是美麗與正義的化身,而正義終將戰(zhàn)勝一切!”
絕望術士:“你、你說得、對�!�
系統(tǒng)提示陳添刷到了絕望術士1%的好感度,但絕望術士這個NPC與其他人的不同,他除了好感度之外,居然還有一個惡念值。
兩條直線并行,下面還有一行友情提示:當惡念值大于好感度時,玩家將被絕望術士攻擊。
目前陳添的好感度是1%,惡念值是0%,暫且安全,可這個設定一出來,他就知道要糟。這就意味著他絕對不能出錯,必須奮力刷好感度。
殷綏倒還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大膽且無畏地打量著絕望術士,竟直接開口問:“你找到復活瑪格麗特的辦法了嗎?”
絕望術士搖頭。
殷綏張嘴還想要說什么,被陳添急忙攔住,“這件事果然很難啊,但沒關系,有志者事竟成,我們一定會成功的。所以你現(xiàn)在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如果有的話,請盡管開口�!�
語畢,陳添還拍了拍胸膛,以示自己的可靠。
絕望術士看看殷綏,又看看他,最終磕磕巴巴道:“你、們,有、好吃的、嗎?”
陳添怎么也想不到,第一關竟然是美食。如果他的身體在這里,那他分分鐘能從包裹里拿出食物來,可現(xiàn)在他只是魂體,根本打不開隨身包裹。
可這時候他只能硬著頭皮說:“有�!�
絕望術士立刻向他攤開手。
陳添絞盡腦汁,“在來的路上,我看到有蘑菇。那個蘑菇很好吃的,特別好吃,煮一下就可以了�!�
殷綏忍俊不禁,但沒有拆穿他。
絕望術士也不是那么好騙的,“蘑菇,有毒�!�
陳添:“處、處理一下,處理一下就沒、沒毒了�!�
跟絕望術士多說了幾句話,陳添自己也差點成了結巴。好在絕望術士真是格外好騙,他竟相信了陳添的鬼話,讓陳添在前面帶路,采回了一籃子彩色蘑菇。
陳添面上穩(wěn)如老狗,內心慌得一批,直到絕望術士真的吃下了一大碗蘑菇湯,中毒倒地,他臉都綠了。
“怎么辦��?惡念值突然飆到5了,我要被打了。”他轉頭問殷綏。
“他現(xiàn)在打不了你�!币蠼椀�。
“是哦�!�
“嗯�!�
陳添突然又沒事了,他繞著絕望術士走了一圈,確定他真的被毒倒了,便大膽地進入石屋找線索�?墒堇锟帐幨�,只有一張簡易的木板床,絕望術士甚至都沒有第二件換洗的衣服。
環(huán)顧四周,唯一有點可疑的,就只剩下了窗臺上放著的一盆綠植。
生活過得這么糙的絕望術士,怎么會養(yǎng)一盆需要精心照料的綠植,這肯定有貓膩。
陳添摸著下巴沉思,越看越覺得這綠植眼熟,“你有見過這種植物嗎?”
殷綏記性好,輕松應答:“見過。”
“嗯?”陳添連忙問:“在哪兒見過?”
“反抗組織的信物,那枚銀葉書簽。”
葉子,是葉子的形狀!
電光石火間,陳添想通了其中蹊蹺,倏然睜大了眼睛。而此時,倒在礁石灘上的絕望術士哼哼一聲,即將醒來。
陳添猶如火燒屁股,“快跑!”
第98章
火鍋
陳添死了,
他死不瞑目。
想他甜酒販賣,竟有一天會死在好感度不夠這個原因上,
堪稱奇恥大辱。但這也不能怪他,空想之城本來就是絕望術士的地盤,恐怕他們在進入法師雕塑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被察覺了。這是一個在限定地圖中不可能被打倒的boss,即便是silver,在能力受限的情況下,也不能例外。
他唯一慶幸的是,他死了之后就直接離開副本了,否則要是在赫舍爾埋他的地方醒過來,
那還得再死第二次,
被活活憋死。
隊友們發(fā)現(xiàn)陳添和殷綏離開了副本,
都很詫異,
紛紛在隊伍頻道里詢問原因。陳添沒有隱瞞惡念值的事情,但具體因為什么導致被殺,
他就打著哈哈敷衍過去了,還威脅殷綏不能把真相說出去。
殷綏趁機索要封口費,
卻又不說封口費是什么。陳添見四下無人,
便大著膽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這樣可以了吧?”陳添問。
“其實……”殷綏俯身,
故意湊在他耳邊,說:“我原本只是想要你一杯酒。”
什么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甜酒販賣立刻送上一套組合拳,再次上演亂拳打死老師傅的經(jīng)典場面。
路過的玩家看到了,
一邊搖頭一邊拍照。
世風日下啊。
人心不古啊。
純潔的我又被污染了,都是甜酒販賣和silver的錯。
言歸正傳,程錦宏他們還在空想之城里,
會盡可能多地探索地圖、拿到積分再出來,陳添和殷綏便去了月隱城郊外,料理田地。
陳添一邊召喚出貝貝種田,一邊跟殷綏說:“你覺得……絕望術士和反抗組織有什么關系?”
絕望術士的那盆綠植,葉子和銀葉書簽的形狀一模一樣。陳添打開自己的包裹,取出從格里昂那里拿到的那枚書簽再進行比對,不止是形狀,連葉子的脈絡也完全一致,可以確認是同一種。
殷綏:“那要看這是什么葉子,你見過嗎?”
陳添搖頭,他起初完全沒有在意銀葉書簽的形狀,那不就是一片葉子嘛,有什么特別的。但看過那盆綠植后,他再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它并不同于任何西西里特大陸常見的植物。
料理完田地后,兩人又來到了彌夜城的圖書館,找到《西西里特植物大全》。經(jīng)過仔細比對,他們發(fā)現(xiàn)這是一種叫做“芃芃”的植物。
芃,形容草木茂盛。芃芃這兩個字沒有什么特殊含義,但這種植物卻是一種極其稀有的藥草,據(jù)說它的根系是像百合一樣的種球,以生長年限區(qū)分,超過百年的芃根,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只是這種植物極其難尋,即便是在草木最茂盛的精靈之森,都很難尋到一株。
絕望術士種這么一棵芃芃,為的多半是瑪格麗特�?煞纯菇M織以芃芃的葉子作為信物標志,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我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标愄淼�。
“什么?”殷綏問。
“你說,反抗組織的創(chuàng)建者到底是誰?我們只知道扎克先生,但他很顯然只是一個聯(lián)絡人,頂多算得上中堅力量。那么,到底是誰最早創(chuàng)建了這個組織?”
“絕望術士?”
一個組織,必定有其創(chuàng)建者。
兩大陣營對壘,反抗組織的頭頭,那在理論上可是跟路易十四同等級的人物。即便路易十四的最終目的是屠神,他更是早就發(fā)現(xiàn)了反抗組織的存在,可反抗組織也不會被設置得太弱,否則一切都在路易十四的掌控之中,這陣營對壘,還有什么看頭?
策劃不會把劇情設置得那么簡單,所以反抗組織必定還會有類似boss一樣的存在。南汀格爾多半是會加入的,她會成為中流砥柱,但這還不夠。
如果加上一個絕望術士,就夠了。這也恰好能解釋,為什么路易十四那么執(zhí)著于追查絕望術士的下落。
陳添:“路易十四為什么會救愛麗絲?”
殷綏:“因為他知道格里菲茲就是絕望術士,甚至知道他就是反抗組織的創(chuàng)建者。這是因果關系�!�
當然,真正的因或許還要追溯到更早的瑪格麗特沉船。
路易十四曾在那里留下“L到此一游”的簽名,并以她為原型撰寫歌劇《紗》。絕望術士也是在那時登場,百年過去,仍在不斷追索復活她的辦法。
思及此,陳添忽然有種預感,或許很快,路易十四就會跟絕望術士見面了,因為絕望術士已經(jīng)現(xiàn)身。
兩大陣營的boss見面,那將是命運般的會晤。
屆時,西西里特大陸的局勢也會變得更加明朗。
陳添想想還有點小激動,他把銀葉書簽的線索以及關于絕望術士身份的推斷整理好發(fā)給pink
dy,換取了一份不菲的報酬。
pink
dy并沒有買斷這個消息,于是陳添又將消息免費贈送給柴可夫雞蛋,做了筆友情投資。
柴可夫雞蛋:你太棒了甜酒!
柴可夫雞蛋:絕望術士竟然還可能有這種隱藏身份,太刺激了。
甜酒販賣: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是,反抗組織的人知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柴可夫雞蛋:我賭他們不知道。
柴可夫雞蛋:決定了,我要再去會一會扎克先生,摸清楚這個組織的底。
柴可夫雞蛋:等我的好消息!
哈哈,又可以偷懶了。
陳添轉頭就跟男朋友約會去。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陳添約好了要跟殷綏去吃火鍋。
其實他要殷綏出門,也不過說說而已,畢竟他還坐著輪椅,多多少少有點不方便。但殷綏如果連男朋友的這點要求都滿足不了,也就不叫殷綏了。他提前在火鍋店訂好了包廂,又借來了林瀾的新助理小徐當司機,順利地接上了陳添。
陳添剛上車時還有點矜持,畢竟有外人在。但他和殷綏都不是扭捏的人,也沒想著約個會還要遮遮掩掩,該說什么就是什么。
不過陳添到底是個善良的人,他怕影響到小徐開車,便湊到殷綏耳邊跟他說悄悄話。殷綏比他高大,他湊過去時,手就難免撐在了殷綏那條沒有受傷的大腿上,前面的小徐看到了,強裝鎮(zhèn)定。
難怪林經(jīng)理告訴我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驚訝,做好了本月加獎金。
我悟了。
小徐為了獎金,愣是展現(xiàn)出了超高的助理素質,不多問、不多看,專注開車。他這么鎮(zhèn)靜,反倒讓陳添多看了他一眼。
殷綏便問:“會開車嗎?”
陳添搖頭,“我都沒車,開什么車呢�!�
殷綏:“去學?”
陳添:“不要�!�
殷綏:“為什么?”
陳添便義正言辭地說:“我只喜歡坐車,不喜歡開車,因為我懶�!�
前面的小徐沒繃住,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笑意。殷綏抬手捏住了他的臉,他肖想這臉頰肉很久了,明明看著沒有嬰兒肥,但捏上去就是很軟。
陳添:“你捏我干什么?”
殷綏:“懶人多肉。”
陳添:“我也是最近才懶的!”
殷綏:“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