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唔……”陳添摸著下巴,“這還是個長期任務啊。任務的上一環(huán)是讓你在王宮里偶遇愛格,也是沒有要求明確時間的吧?”
“嗯。”
“你說……這任務會持續(xù)到什么時候才能結束?愛格的孩子,重點在于愛格呢?還是這個孩子身上?”
殷綏沒有答話。奧古斯汀這個角色,說他不幸,他有那樣的出身是大不幸;說他幸運,他以人類的身份,被時間之龍收養(yǎng),這際遇不可謂不傳奇。
從今天的劇情來看,他的身世是一定瞞不住的。
至于日后的故事,誰又知道呢。
第124章
搬家
殷綏的《愛格的孩子》這個任務,
暫時畫上了句號,但別的任務還在繼續(xù)。陳添最喜歡《遙遠傳說》的其中一點,就是這個游戲里的聯動設置。
很顯然,
此次國王出行是由奧古斯汀觸發(fā)的,
路易十四與他的碰面絕不是偶然。但正因為路易十四出巡,
暗中潛伏著的反抗組織成員看見了,
便臨時組織了刺殺。
反抗陣營的玩家們接到任務,選擇在月隱城外動手。
路易十四是終極大boss,
玩家們肯定是打不過的,
但這種刺殺任務,
參與就有獎勵。而且那可是刺殺路易十四啊,
就算不成功,也得去湊個熱鬧。
陳添和殷綏也去湊熱鬧了,
架著馬車來到城外,
恰好碰上刺殺現場,
看得津津有味。陳添還臨時支起了攤,賣點酒水和雜貨。
程錦宏也去了,
剛才在集市的時候人太多了,
他沒找著機會跟陳添說話,后來干脆就沒上前。他想起陳添說要搬家的事情,
于是暗中觀察,想看看silver對陳添到底好不好。
看了半小時,他既欣喜又惆悵地下線去,剛摘下游戲頭盔呢,
就看到舍友一張大臉湊在眼前,仔細看,下巴上還有顆痘——熬夜熬出來的。
“你嚇死我了!”程錦宏一個僵尸挺身從床上坐起。
“怎么了呢?你是對哥這張帥臉有什么意見嗎?”舍友頗為自戀地抹了把臉。
“去�!背体\宏從床上爬下去,
跑進浴室洗了把臉清醒一下,好繼續(xù)讀書。可出來剛坐到書桌前呢,其他三個舍友便過來把他團團圍住。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在游戲里談戀愛了?”
“背書都不背了,昨晚還熬夜打游戲,一看就有貓膩�!�
“說,游戲里是不是有美女!”
程錦宏巨冤,他那是談戀愛嗎?那叫旁觀他人談戀愛。
“噯,你還不承認了?”
“你以前打游戲也沒那么積極啊�!�
“隔壁宿舍也有人在玩,前兩天上大課的時候,我還聽他們那邊在說什么逆子、什么silver,還有那什么S不S的,聽起來怪不吉利的……里頭好像還有個人ID跟你差不多,是不是你��?”
游戲ID跟微信ID同名的弊端就在于此。
程錦宏連忙否認,打著哈哈掩蓋過去。舍友們不疑有他,因為程錦宏聲名在外,多么熱心多么善良的一個人,會扶老奶奶過馬路的那種,每天都覺得他胸前有紅領巾在飄。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是別人口中那個打家劫舍、無惡不作的歹毒團體的一員?
他們這么一說,程錦宏更不能承認了。
仔細想想,他們SS的名聲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更準確地說,人見人愛的陳甜甜什么時候在成為叛逃逆子的路上一去不復返了?
好像就是從遇見silver開始的。
男人,果然是萬惡之源。
但其實打心底里,程錦宏對陳添能開始新生活還是感到開心的。陳添聰明著呢,不會隨意被人騙走,既然他愿意搬去跟殷綏住,說明他們感情確實好。
懷著這樣的心情,程錦宏給陳添挑起了生日禮物。想著搬家也是件大事,到時候說不定要讓他過去玩,那上門也得帶禮物吧?
要不干脆在校門口水果店買一點蘋果好了……
這樣會不會太寒磣?顯得不那么鄭重。
程錦宏又想起他爸媽看的那些宮斗宅斗劇來著,他這樣,也算是陳添唯一的娘家人了吧?這第一次上門……
越想,程錦宏的思緒跑得越遠,最后只能感嘆一聲:人情往來比學醫(yī)更難。
時間眨眼而逝,很快就到了陳添搬家的這一天。
陳添的生日在1月21號,他說要跟殷綏一起做蛋糕,那就選在20號搬家。他的東西不多,早前已經一點一點螞蟻搬家似地往殷綏家里搬了不少東西,這會兒就剩一個行李箱的衣物,還有裝在玻璃缸里的尼古拉斯。
殷綏親自開車來接他,看到他那么少的行李,問:“就這些了?”
陳添想了想,把玻璃缸往他懷里一塞,又蹬蹬蹬跑進房里,抱了自己的枕頭出來。那是個黃色的大芒果造型的枕頭,里頭還有決明子,花了陳添好幾百塊錢呢。
他拍拍枕頭,跟殷綏說:“我把這個一起帶過去。”
殷綏當然沒有意見,只是挑了挑眉。
陳添瞇起眼睛,釋放出危險光芒,“你嫌棄我的枕頭???”
嫌棄我的枕頭就是嫌棄我。
“是我的錯�!币蠼椊袢盏钠飧裢夂�,嘴角還帶著笑,解釋道:“我剛買了新的,忘記跟你商量了�!�
“那你下次不能忘記了�!标愄碓谶@方面是一點不矯情,有了新枕頭他也就不帶著舊的了,回房間把它放好,再出門時,又依依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
房間還是那個房間,十幾歲時是這樣,二十幾歲還是這樣,家里的人隨著時間一個個離開,可所有陳設還跟原來一樣,沒有大動。
如今他也要走了。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里照進來,塵埃在空中緩慢流動。陳添眨巴眨巴眼,覺得那塵埃好像也是很多年前的模樣,從來沒有變過。
變的只是人。
其實陳添并不喜歡芒果,他吃芒果會有點過敏,但是媽媽很喜歡。面對滿屋寂靜,陳添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么話來。
“咔噠”一聲,房門上鎖,一切舊日也就此塵封。
轉過頭時,陳添的臉上已經揚起了笑容,拉著殷綏催促:“走吧走吧,我都餓了。今天晚上程錦宏來吃飯,中午我們就在外面吃好不好?小區(qū)外面那家飯館我常去,今天我請客……”
今天正好周末,程錦宏說要來幫忙搬家。但陳添就那么點東西,也沒什么好搬的,就趁這個機會讓他過來吃飯,順便認認門。
小區(qū)外面的那家小飯館,是陳添常去的那家,老板見到陳添還頗為驚喜,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眼,像個長輩似地說:“嗯,沒瘦�!�
陳添自從有了男朋友之后,吃飯再也不用愁,也就很久沒來吃飯或者點外賣了。這是家老店,老板也算是看著陳添長大的,知道他家的情況。見他許久不來,還有點擔心,現在看到他不僅沒瘦還胖了點,自然開心。
“那是。蔡叔,還是老樣子,再加兩個您的拿手好菜。我今天特地帶著朋友來呢,多放幾塊肉哈�!标愄硇Φ脹]心沒肺,臉皮還厚。
蔡叔在后廚炒菜,他就探著個頭在那邊跟他嘮嗑。小店里客人不多,店也不大,嘰嘰喳喳都是他和鍋鏟的聲音。
殷綏就坐在位置上看,聽他說起要搬家的事情,再聊到蔡叔的兒子明年考大學的問題,有他在,就不用擔心冷場。你絲毫不懷疑他的真誠,跟他打過交道的人,也很少有不喜歡他的。
可就是這樣的人,身邊真正算得上朋友的卻只有程錦宏一個,甚至不如殷綏自己。
這樣的陳添讓殷綏偶爾會有一絲留不住他的錯覺,就好像大海中的兩葉孤舟,不知哪一個浪頭來,就會把他們拍散。
殷綏急著把他綁在自己身邊,不得不說還是某種私欲在作祟。
吃完午飯回去的路上,殷綏又帶著陳添去了趟菜市場,買好了晚上要用的菜。殷綏挑菜,陳添砍價,完美搭檔,縱橫菜場。
拎著菜從菜市場出來的時候,陳添還洋洋得意,“帶我來果然是正確的吧?一看你就不會砍價�!�
殷綏替陳添開了車門,抬手搭在門框上,問:“那有勞你下次再陪我來?”
陳添坐上車,矜持道:“下次再說吧,看你表現�!�
如果讓陳添自己過日子,他是絕不可能出來買菜的,太麻煩了。他跟殷綏之間,不論是形象還是氣質,怎么看,他都像更會過日子的那個,其實情況完全相反�?硟r也不過是交際能力的一種體現。
等回到家,開始收拾行李、準備晚餐時,陳添確定以及肯定,他這是找了個田螺先生。
“我那些垃圾呢?那么大一堆垃圾呢?”陳添收拾完行李,剛要出來打掃被他造得一團亂的客廳,就發(fā)現客廳已經整潔如新,比魔法更魔法。
這讓陳添手里的掃帚,瞬間無用武之地。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掃地機器人從茶幾下邊鉆了出來,繞著陳添的腳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清潔。陳添靈活地跳過它,跑進廚房,“客廳你都掃完了?”
殷綏正在備菜,聞言應了一聲,卻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陳添踢踢踏踏地拖著拖鞋走過去,“你真有潔癖�。俊�
薛定諤的貓,從箱子里跑出來了嗎?
“是啊�!币蠼椧娝麧M臉驚訝,面上云淡風輕的,卻在余光瞥見他的手時,故意把他手抓過來,放在水龍頭下細致地清洗,“手臟了�!�
殷綏的動作不可謂不溫柔,可陳添都多大的人了,哪還能讓別人幫他洗手?
陳添想收手,手指卻被殷綏扣住,他從小到大都沒那么細致得洗過手,還是別人幫他洗的。水是涼的,可掌心是燙的,陌生的觸感撩撥著敏感的神經,鬧了個大紅臉,腦子也不活絡了。
不知何時,他就被蠱惑著靠在洗手池邊,跟殷綏接吻。手胡亂地撐在水池邊,掃落了一顆紅彤彤的番茄。
番茄落地,飽滿的果肉裂開來,弄臟了地磚,殷綏的潔癖卻又開始失效。
第125章
酒不醉人
程錦宏是在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到的,
左手拿著送給陳添的生日禮物,右手拎著果籃。黑色羽絨服配大紅圍巾,莊重又喜慶。
陳添在門口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來拜年呢?”
程錦宏恨鐵不成鋼,
“我這叫鄭重!”
“行�!标愄碲s緊把他讓進屋來,
接過他手里的東西,
又拆了新的拖鞋給他。程錦宏看他這大方自然的動作,再瞥到他腳上明顯與客人專用拖鞋不同款式的毛茸茸居家拖鞋,
心里終于生出一絲“陳添要跟別人一起生活了”的真實感。
說實話還有點不習慣。
如果是往年,
再過不久,
陳添就會跟他一塊兒回家過年了。他們就像真的家人一樣,
一塊兒玩鬧、吃年夜飯。
不過很快,林瀾也踩著點過來了。他從餐廳帶來了海鮮,
還有一臉沒睡醒的木臻。木老板又熬夜寫代碼了,
如果不是林瀾去找他,
他大約還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有林瀾在,程錦宏也不是個內向的人,
氣氛很快活絡起來,
就連木臻也會偶爾插上幾句話。只是他看起來實在是沒精神,說兩句話能打十個哈欠,
于是話題拐著彎到了養(yǎng)生上面。
這說起來,就是程錦宏的專業(yè)了。
木臻當初毅然決然地辭職,就是因為身體亮了紅燈,這幾年偶有像現在這樣接了私活熬夜的情況,
但大部分時候還是很注重養(yǎng)生的。林瀾則是跟風,朋友圈里多看了幾篇這個不能吃、那個能防癌的小文章,先不說信不信吧,
總之能侃幾句。
等程錦宏苦口婆心地跟他們辟謠,他還覺得這小兄弟挺有意思,問他以后要不要到餐廳工作,出點藥膳什么的。
木臻吐槽他,“你能不能別見了人就問他要不要去工作?人正兒八經的醫(yī)生,跟著你有什么前途?”
林瀾:“你這就不知道了……”
說著,林瀾又把自己為陳添和殷綏牽線的事情吹噓了一遍,旨在證明自己的眼光獨到。
殷綏恰好從廚房出來,聽見了他的口嗨。林瀾一個激靈,轉頭跟他對視,剛想慫,卻見殷綏和顏悅色,“放心,媒人紅包給你準備好了。”
說完,殷綏就轉身又進了廚房,好像他真的只是出來放了個盤子。
林瀾摸摸自己的脖子,問木臻:“他今天怎么對我那么好?我命不久矣了?”
木臻還沒回答呢,對面沙發(fā)上的程錦宏立刻豎起了求知的小耳朵,“怎么了?他平時脾氣不好嗎?”
林瀾愣了一下,余光悄悄瞥向廚房,就看到他綏哥正回頭看他。什么叫魔鬼般的笑容?那就是了。
“不,我綏哥,人帥心善,居家好男人。”林瀾豎起了雙重大拇指,再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拍張照就能當表情包。
程錦宏側目,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就游戲里silver那個狗脾氣?
陳添在旁偷笑,見他們聊得來,他也就不擔心了,轉身跑進廚房幫殷綏打下手。他雖然做菜不行,但洗個菜端個盤子還是可以的。
等菜上桌,林瀾已經打通了安姐的視訊。陳添第一次見到她,一頭漂亮柔順的黑發(fā),穿著居家的白毛衣,看著很有書卷氣,交談起來卻是很干練爽利的性格。
林瀾一會兒給她介紹程錦宏,一會兒又跟她說今天做了什么菜,間或還插幾句餐廳里發(fā)生的事情,東一句西一句,明明已經做到了餐廳經理,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可在女朋友面前,還像個熱戀的小男生。
彼時陳添和殷綏前后腳端了菜出來,陳添剛把菜放好,就看到殷綏也出來了。忙了那么久,殷綏挽起的袖口又松了下來,手上又還端著菜,陳添看見了,就很自然地抬手幫他整理。
林瀾恰好把鏡頭對準他,“來,小師弟,我給你介紹我安姐!”
陳添手上的動作一頓,跟殷綏齊齊抬頭看過去,正對上安姐有些無奈的笑眼。安姐叫安謠,主動抬手跟陳添打了招呼,陳添也趕緊把殷綏的袖子就那么往上一卷,站在他旁邊乖巧應好。
殷綏看看自己潦草的袖子,掃了林瀾一眼,很自然地接過了話頭。殷綏和安謠的聊天內容,除了林瀾就是工作。
安謠的工作林瀾不擅長,但恰好是殷家以前立足的領域,所以殷綏倒是知道不少。安謠是個工作狂,一聊起來就有點上頭,而拿著手機的林瀾就開始幽怨了——他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個免費的手機支架。
他拼命給陳添使眼色,想讓他管管他男朋友,可陳添促狹地搖搖頭,表示無奈。
沙發(fā)上癱著的木老板翻了個身,拿背對著他們,對這樣無聊的情侶行為毫無興趣。對面的程錦宏深有同感,勇敢地站起來打破僵局,“是不是要吃飯了?”
聞言,殷綏見好就收,一切硝煙泯滅于無形。
吃飯不用說,殷綏做的菜照顧到了所有人的口味,當然,主要是陳添的�?申愄砘旧喜惶羰�,什么菜都吃、什么口味都可,他特意把程錦宏喜歡的海鮮放到了他面前。
掃了眼左邊,木臻前面就是一盅煲了一下午的湯,看他聞著湯的香味,喝下肚時的舒服模樣,就知道他很愛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