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可以在食堂吃飯然后回教室�！�
“你讓他等等吧�！�
電話掛斷了，陸施寧舉著手機(jī)，“他讓你等等�！�
那人滿臉問號，“等啥？”
兩個人傻站在教學(xué)樓口，過一會兒大個子說：“現(xiàn)在人都走了，就剩我和你和保安了�！�
陸施寧“嗯”了一聲。
“原森讓我等著，他想干嘛？”
“不清楚�！标懯⿲巹偞鹜辏挖s過來了，氣還沒喘勻先抬腳踹了大個子兩下。
“誰讓你找他要出入證的？”
陸施寧移動到板報旁邊看著兩個人打鬧。
最后原森把自己的證扯了扔給大個子，“別找他了聽見沒？”
“聽見啦，我不就是想行個方便嘛�！贝髠�子摸摸自己的板寸，“那你不過去了啊，咱翻墻走唄�！�
“去個屁，你自己去�！痹荒槺┰辍�
大個子見好就收，連忙走人。
原森這才轉(zhuǎn)頭問陸施寧，“嚇著了？”
“沒有�！标懯⿲幷f。
“那你現(xiàn)在回家？”
“有點晚了，我直接在食堂吃吧�！标懯⿲幷f著往側(cè)樓方向走。
原森追上去，“小鹿，生氣了？”
“沒有。”陸施寧把出入證揣進(jìn)口袋，沒停下步子。
原森便一路跟他到食堂。
陸施寧在食堂門口停下，說：“你身上一股煙味。”
原森聞言退后一步，垂下眼像做錯什么事，“來得太急了，忘了吃糖�！�
吃糖怎么可能掩蓋得住煙味。原森總能在某些關(guān)鍵時刻突然犯蠢。
陸施寧從口袋里拿出西瓜味的口香糖，遞給原森。
原森接過去按住他的手指，“不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标懯⿲幙粗�，認(rèn)認(rèn)真真講，“你中午不吃飯，和他們一塊抽煙，關(guān)我什么事？”
原森說：“哥錯了�！�
陸施寧搖頭，“你沒錯。你要我的出入證嗎，下午放學(xué)前還我就行了�！�
原森不說話，跟他進(jìn)了食堂，坐在對面。
陸施寧打完飯回來一股腦地往嘴里塞，冷不丁嗆到了，又開始咳嗽。
原森說：“你急什么，吃慢點�！�
陸施寧一直都很聽話，從五歲長到十三歲，聽年邁的父母的話，聽原森的話。第一次生出不一樣的想法，想要跟原森提要求。
他說：“哥，我明天想和你一起回家�！�
原森其實很聰明，初中成績不差，就是現(xiàn)在這樣混著，也還在年級中位徘徊。不過一次比一次考得差勁也是真的，楊瓊芳為此沒少罵他。罵不管用，她本身就是個初中沒畢業(yè)就回家?guī)兔Ω赊r(nóng)活的，沒辦法輔導(dǎo)原森。再加上她和原臻兩天一小吵，一周一大吵，根本沒工夫管兒子。
原森十五歲，學(xué)會抽煙學(xué)會喝酒，假期不在家里待著，去網(wǎng)吧游戲廳，偶爾還要參與打架。所有壞的事情他好像都做了一番，只有早戀這件事沒什么興趣，所以也不做。
班里有女生喜歡他，用同種輕浮隨意的方式講：“要不咱倆試試？”
原森笑著，回兩個字：“不要�！�
未成年的小屁孩說起情愛總是很輕易，原森不希望草率決定跟誰在一起。
父母沒能給他的愛，還指望在陌生人那里得到嗎。
可是現(xiàn)在陸施寧說：“明天中午你要和我一塊回家嗎？”
小孩兒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原森忽然失笑趴在桌上。
食堂的飯桌一點都不干凈。
他抬起頭，模樣竟有些乖巧，回應(yīng)：“好啊�！�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繼續(xù)更。還有回憶的問題，我之前說過回憶很重要，不講清楚后面沒辦法進(jìn)行下去。原森的性格，家里的事情，還有他待人處事的態(tài)度，回憶里統(tǒng)統(tǒng)要寫清，所以還會持續(xù)一段時間。我看了下我存稿進(jìn)度，大家要是著急“現(xiàn)在”，可以先囤一下文喔
第43章
那么怕孤單
原森重新和陸施寧一塊上下學(xué)，每天都按時按點的到校、回家。網(wǎng)吧也去的少了，周六日窩在陸施寧家里，拿著陸施寧的手機(jī)玩游戲，還是玩貪吃蛇，嘴里還要抱怨：“小鹿，怎么還沒你之前小靈通里的好玩�！�
陸施寧坐在書桌前不搭理他，過一會兒催促道：“你什么時候?qū)懽鳂I(yè)？”
“再一會兒。”
“你剛剛也是這么說�！标懯⿲巼�(yán)謹(jǐn)?shù)乜粗鴷r間，“已經(jīng)過去二十分鐘了�！�
原森這才從陸施寧的床上坐起來，拖著椅子挨到他旁邊。
原森最近又長高了，逐漸和原臻平齊。楊瓊芳對他的罵聲少了許多，或許是意識到兒子長大了。
書桌擠不下兩個正在長身體的男孩子，陸施寧半條胳膊都懸空了，原森腦袋埋在桌上半天不動彈，他只好把練習(xí)題翻到后面，指著最后一題，“教教我�！�
原森把頭抬起來，“求求我�！�
陸施寧：“……”
他扭頭把題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我自己寫吧�！�
原森又拽他，“來來，哪道題？哥哥教你。”
一轉(zhuǎn)眼的工夫，陸施寧的初一生活就進(jìn)入尾端。
暑假來臨，原森家的吵鬧聲漸漸平息了，就在陸施寧以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時，原森的父母離婚了。
原臻和楊瓊芳的婚姻走到了盡頭。
夫妻倆協(xié)議財產(chǎn)平分，孩子……歸原臻撫養(yǎng)。
怎么看都是原臻吃虧，他家的那片地剛被占上，今后會有大把大把的錢進(jìn)賬，楊瓊芳直接拿走一半。其實是一多半，原臻簽協(xié)議的時候很爽快，直到楊瓊芳提出：“孩子也歸你�！�
陸施寧記得那天他回家，楊瓊芳就站在家門口把話一字一句念給父子倆聽：“原臻，你以為分開我就能讓你好過？我告訴你，不可能。以后你的那份財產(chǎn)也只能是我兒子的！”
陸施寧站在階梯上遲遲不敢上去，直到原森走下來，神色自若地問他：“小鹿，怎么不上去？”
陸施寧張了張口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好牽住原森的手。像原森牽住他那樣的緊握起來。
原森卻笑：“擔(dān)心我？”
陸施寧不吭聲。
“這不是好事么。”原森說，“他們早就該分開了。”
陸施寧垂下眼，表情很是失落，像只受傷的小狗。
原森輕輕勾他的手，“小鹿，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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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施寧記得那年夏天異常炎熱，他有一陣子沒見到原臻，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最近都沒看到原叔叔�！�
原森“嗯”了一聲，“他上周就搬出去了�！贝_切的說，是辦理完離婚手續(xù)就迫不及待逃出這個逼仄、窒息的地方。
陸施寧啞聲了，眼睛盯準(zhǔn)原森。
原森說：“家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挺好，沒差。”
之后楊瓊芳也悄聲無息地離開了這個家。
陸父一邊嘆氣一邊念叨：“這叫什么事，這叫什么事啊。”
夫妻倆商量著讓原森到他們家來，最開始原森不愿意，陸母便讓陸施寧去說。
“只有他一個人怎么行啊，小鹿，你去勸勸你哥。”
陸施寧敲開原森家的門，看到他人時腦子里還沒一個特別好的想法，憑著本能講：“哥，你來我家住吧�！�
原森已經(jīng)比他高了好多，他抬著頭，不等原森回答，繼續(xù)說：“我自己一個人睡有點害怕……你來陪我吧。”
原森揉揉他的腦袋，哄小孩那樣的，還將他當(dāng)個孩子，“那么怕孤單啊，那我陪陪你吧�！�
大熱天里兩個男孩挨在一塊睡，每天早上醒來都出一身汗。
原森反過來指控，“小鹿，晚上干嘛挨那么近，不怕捂出痱子嗎？”
陸施寧默默看著他。
最近原森心情不錯，自己不想打擊他。明明每次都是原森挨過來，熱得他只能踢被子。
怕孤單的不是陸施寧。
是誰不言而喻。
夜里感到不能呼吸，醒來發(fā)現(xiàn)是原森貼過來拽緊自己。他們挨得那么近，原森一副睡不踏實的模樣，小孩兒自然而然的心軟了，熱也沒有掙開，在枕頭上蹭蹭腦袋繼續(xù)睡。
暑假的最后幾天，楊瓊芳回來了。
她拖著她的行李，一下?lián)湓谠砩希懯⿲幎家獮榇俗岄_道。
原森僵硬地站直，身子幾乎都要挨到走廊臟兮兮的墻壁，任憑女人哭訴，粗糙的手指劃過他的臉頰，“媽媽再也不走了。”
夏日炎炎，熱氣一股一股的往身上涌，陸施寧掐掐自己的手指，指尖是涼的。
楊瓊芳抹掉自己臉上的淚，模樣有些狼狽，似乎才看見陸施寧，不好意思地叫了聲：“寧寧�！�
陸施寧說：“芳姨�！�
楊瓊芳回來后立刻向陸父陸母道謝。
陸父說：“怎么能把孩子丟著不管呢，有你這么當(dāng)媽的嗎？”
陸父比楊瓊芳大了十幾歲，自然有理由教訓(xùn)這個小輩。楊瓊芳一邊聽一邊點頭稱是，梳在腦后的馬尾松散，有一縷頭發(fā)漏出來，她用手捋了捋，那副誠懇的模樣又叫人不忍心再說什么。
陸施寧和原森在屋子里呆著。陸施寧說：“你今天就回去住嗎？”
原森點頭，“一會兒和陸叔說一聲�！�
陸施寧跟著點點頭：“噢�！�
原森歪頭瞅他，“怎么，舍不得哥哥？”
原森一副期待他回答的樣子，讓陸施寧說不出與他期望相反的話。
于是點頭了。
原森滿意地笑起來，“那可以再陪你睡一晚�！�
原森長個子長得一直很輕松，只是一覺醒來，幾個月后就高出一大截。相比之下陸施寧就顯得痛苦太多，夜里經(jīng)歷生長痛、夢里墜空，半夜醒過來疼得睡不著。
這天晚上他習(xí)慣性地忍耐疼痛，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原森也睜著眼。
“你睡不著嗎？”陸施寧問。
原森說：“怎么醒了？”
小孩一本正經(jīng)講：“因為在長個子�！�
“又痛？”原森說著把手伸進(jìn)他的被子里。兩個人朝夕相處，能見的不能見的都見過，沒有那些含蓄和講究。
“你睡不著嗎？”陸施寧又問。
原森說：“有點。”
陸施寧不問為什么，說：“那就幫我揉揉腿吧。”
原森戳他的腰側(cè)，“小鹿，你怎么還得寸進(jìn)尺？”
陸施寧的眼睛在黑夜里也依舊明亮，“你要是不想回去就一直住在這里吧�！�
原森輕笑一聲，腦袋挨過來說：“不行�！�
陸施寧心里也清楚，但還是把半張臉縮進(jìn)被子里，“為什么？”
原森說：“因為沒辦法一輩子�！�
第二天原森回到了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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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開學(xué)，陸施寧換了一個新同桌。
以前的同桌專門在下課時跑來說：“你可不能忘了我�！�
她用開玩笑的語氣講，陸施寧也開玩笑地回：“好，會一直記得你�！�
女生忽然臉紅了，陸施寧愣了愣。等人走了，他的新同桌才講：“這你都看不出來？她喜歡你�！�
中午和原森一塊回家，陸施寧忽然說：“原森�！�
“叫哥�！痹D(zhuǎn)過頭，“怎么了？”
“你們班有人喜歡你嗎？”
好純情的問題。
原森把他看了又看，“你們班上有人喜歡你？”
陸施寧不自在地別過頭，“是我先問的你�！�
原森還在問：“跟你告白了？”
陸施寧抿住唇，舌頭頂頂上牙膛。
原森不逗他了，拍拍他的后背，“行啊小鹿�！�
“沒有�！标懯⿲幱行⿶懒耍澳愕降渍f不說？”
“有，怎么了？”原森低下頭，“要我傳授你點經(jīng)驗？”
陸施寧一下子茫然了，“你和女生在一起嗎？”
“沒，那多無聊�！痹卮鸬碾S意，“你喜歡對方嗎？”
陸施寧認(rèn)真想了想，搖搖頭。
他就只是把女生當(dāng)同桌。
“那不就得了，不喜歡干嘛答應(yīng)？”原森懷疑道，“你該不會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吧？”
“沒有！”陸施寧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了。
過一會兒原森又說：“是誰啊？是不是坐你旁邊那個女生？”
陸施寧忍不下去，“原森……”
“叫哥�！痹劾锖Γ霸趺炊疾唤懈绺缌�，叫一聲我就饒了你�！�
陸施寧快步往前走。
原森追著他，“小鹿，叫一聲。”
陸施寧被拎住后領(lǐng)，無奈之下只好喊一聲“哥哥”。
原森這才滿意地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