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陸施寧：“……”
陸父在后頭提醒道：“可別撒謊了，中午打電話我倆都聽見了�！�
這房子這么不隔音嗎？！
陸施寧面露難堪，好像一切秘密都被迫攤開，中午他和原森聊了好久呢……
“是我沒讓他來�！�
“我猜也是。”陸母擦完眼淚還拍拍他的臉，看著臉蛋抖動起來，滿意地笑一笑，“我兒子長大了�！�
陸施寧這次卻搖頭。
“怎么不是？以前什么事都不肯和我們說，知道你是怕我們擔(dān)心，報喜不報憂�！标懩秆鄣滓琅f是那抹祥和的顏色，“總覺得你待在身邊我們才安心，在外面誰能照顧你……現(xiàn)在有人照顧了，也好，也該是原森，你從小就愛黏著他�！�
陸施寧被說得不好意思，低頭看陸母，“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嘛，也不見你交女朋友，猜你是不是不喜歡女生。”陸母說，“早先、早先你盧阿姨的大兒子沒了……我和你爸爸就說好了，將來不管你領(lǐng)什么人回家都接受，男生女生都好啊，只要你喜歡�！�
陸施寧張了張嘴巴什么都沒說出來。
“原森挺好的�！标懩冈俅蚊念^，從頭頂順到下頜，“改天你倆一塊過來吧，我炒菜給他吃。”
陸父在一旁念叨：“又不是沒吃過，都吃多少年了……”
“那能一樣嗎？”陸母朝他翻了個白眼，又看陸施寧，“以后還去別的城市嗎？”
陸施寧搖搖頭，“就在這里，川洋很好，是我離不開這里�！�
陸母問他：“這是哭完了？”
陸施寧乖巧地點點腦袋。
陸母笑瞇瞇說：“那就把放果盤里那半個蘋果吃了吧，誰讓你扔在那兒的？不吃就讓你爸吃，別浪費食物�！�
陸施寧：“……”
陸施寧轉(zhuǎn)頭看陸父，陸父連忙擺手表示，自己牙都要掉沒了，這蘋果無福消受。
陸母進(jìn)了廚房，陸父把遙控器拿回來坐回沙發(fā)上，“坐啊，愣著干嘛？”
陸施寧輕搖了下頭，示意他爸不要出聲，悄悄走到廚房門口。
陸母果然在里面抹眼淚，陸施寧走過去從身后彎腰抱住她，又把下巴搭在她肩上。
陸母連忙抹掉眼淚，“來廚房干嗎，我可用不著你幫忙，笨手笨腳……”
陸施寧輕聲道：“我有很多話想和你們說，等吃完飯你們聽我說好不好？”
他有很多話想說，最最想說的是：“媽媽，謝謝你�！�
陸母聽完這句話后捂住嘴巴掉眼淚。陸施寧的手臂牢牢環(huán)著她，但在她看來陸施寧永遠(yuǎn)是那個乖巧懂事的小孩子，過了一會兒拍拍他的手，轟人：“別膩著我，去找你爸玩去�！�
陸施寧回了客廳，對陸父也很鄭重地講：“謝謝爸爸�！�
陸父卻警覺：“這是干嗎��？蘋果你得自己吃，我啃不動�！�
陸施寧：“……噢�！�
第90章
他是他的歸處
晚上吃過晚飯陸施寧和父母坐在一塊看電視，這樣的時候不常有，陸母反復(fù)問他明天真的不上班嗎，陸施寧也一遍遍地耐心解釋。
母子兩個人說話，只有陸父全神貫注看新聞，過一會兒被點了名字，陸母翻著白眼說：“你兒子跟你說話呢。”
陸父才戀戀不舍地把視線移過來。
九點鐘左右原森打來電話，陸施寧的眼睛一下亮起來。本來還在斗嘴的父母都靜下來，齊齊看向他。陸施寧忽然不好意思起來，不敢當(dāng)著父母的面講話了，只聽電話里傳出原森的聲音：“小鹿�！�
陸施寧有些拘束地說：“嗯……”
電話那端默了默，“你還在家嗎？”
“在。”陸施寧憋了一肚子話卻只能在父母的注視下低頭應(yīng)聲。
原森說：“我在樓下�！�
陸施寧下意識站起身，目光里盛著驚訝，“你在下面？”
“嗯……”原森還想說什么，陸施寧卻打斷，“我馬上下去！”
隨即轉(zhuǎn)頭看父母，“我下樓一趟，一會兒回來�！�
陸母立刻明白怎么回事，陸父還想問是誰，卻被她搖搖頭攔住了。
陸施寧連外套都沒穿，直接開門出去了，聽后面陸母喊：“拿著點手電筒！”
走廊里陸施寧跑下去幾步回頭說：“我?guī)謾C(jī)了！”
“都多大的人了還這么咋咋呼呼�！笨蛷d里陸母說著責(zé)備的話，語氣中卻沒有責(zé)怪的意思。
陸父反應(yīng)過來：“原森那小子來了？”
夜晚的舊樓多了一份恐怖的氛圍，漆黑的走廊和看不清的臺階，不再白凈的墻面上滿是凌亂的涂鴉，陸施寧跑下去，在樓道口看到原森，想都不想直接撲上去。
原森嚇了一跳，連忙張開雙臂接住他，陸施寧環(huán)住他的脖頸，一抬頭眼睛亮晶晶，像把這晚全部的星星都裝在里面。原森一下抱緊他，“跑什么跑？這么黑摔了怎么辦？”
陸施寧開口：“哥！”
原森忙捂住他的嘴巴，“祖宗，我算服了你，小點聲。”
陸施寧眨眨眼，“我和他們說了。”
原森眼底浮現(xiàn)出笑意，“嗯，知道。”
看陸施寧的樣子就明白。
陸施寧過了那股興奮勁兒終于曉得不好意思，慢吞吞收回手，原森卻還是擁著他，臉上帶著愜意的笑，“怎么不往下說了？”
“你都知道結(jié)果了我還說什么�！标懯⿲帠|看看西看看就是不去看原森。
“想聽你親口說。”
陸施寧的心跳稍稍平復(fù)下來，“他們接受了。”
原森抬手揉揉他的頭發(fā)，小聲說：“他們都很愛你。”
陸施寧點點頭，抬頭看著他又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兩個人從走廊里出來，夜風(fēng)很暖，溫溫柔柔地拂過面頰，月亮高高掛在空中，彎彎的一牙。
“你怎么來了？”陸施寧說。
原森走在前面，聞言轉(zhuǎn)頭看他：“你說呢？”
“我都說了不用擔(dān)心……”陸施寧說著兩步邁到原森身前，伸手碰了碰對方的手指，又乖乖說，“不擔(dān)心是不可能的�！�
原森抬手彈他額頭，“你也知道？”
陸施寧冷不丁疼了一下卻沒有躲，只說：“他們說只要我喜歡就好。”
原森浸在月色之中，銀白落在發(fā)梢，陰影隔出邊界，讓他看上去清冷不少，可眼底有溫暖的顏色，映出陸施寧的倒影。
陸施寧忽然牽住他的手，“你總是來找我�！�
原森愣了愣，隨即不在意地笑笑，“是啊，而且總能找到你�！�
“謝謝你來找我。”不管哪一次。
原森不喜歡他道謝，當(dāng)朋友的時候不喜歡，做戀人就更不愛聽了，借著勁兒把陸施寧拉到自己面前，“再說一遍我聽聽看？”
陸施寧不怕他威脅，反而笑起來。他最近常常笑，笑起來像小孩子，原森拿他沒辦法又叫了一聲“祖宗”。
原森說：“你明天什么時候回去？我開車過來的，到時候給我打電話咱倆好一塊走�！�
陸施寧卻說：“那你今晚準(zhǔn)備去哪兒住？”
“一會兒找個賓館住一宿�！痹f著抬頭看看亮燈的樓房，“你也快點回去吧，到時候阿姨問起來……”
“你跟我一塊上去啊�！标懯⿲幷f。
原森愣了下，“我不要命了還是你不要命了？”
陸施寧干脆拉著原森往回走，原森任由他牽著自己回到走廊卻不動了。
陸施寧說：“你和我上去�！�
原森卻推辭：“再過些時候吧�！�
陸施寧拽著原森不放了，眼神很堅定。兩個人對視了好一會兒，最終原森敗下陣來。
上樓時原森說：“陸叔見了一定拿鞋底打我。”
“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我把他寶貝兒子拐跑了�！�
陸施寧在前面說：“是我先喜歡的你，要揍也是先揍我�！�
原森輕輕扣住他的手，“他不舍得，我也不舍得。”
到了家門口陸施寧松開手找鑰匙，回頭警告原森：“你不要走�！�
“我都跟你上來了，還能走去哪兒？”
陸施寧摸了半天，最后可憐兮兮說：“我忘拿鑰匙了�！�
“……真服了你了小鹿，直接敲門吧�！痹f著不著痕跡地把他拽到身后，伸手按了門鈴。
門鈴是十幾年都不變的“哇哇”聲，仿佛也回到十幾年前，還是孩子的時候，原森也要站在陸施寧身前，墊腳幫他按門鈴。
陸施寧在門鈴響起時拽了拽原森的衣擺，原森低頭，他講：“其實爸媽都知……”
門打開了，屋里的光落在兩個人腳下，陸母說：“在外面說什么悄悄話，回屋里說�！�
原森在門開的那一刻就站直身，完全沒聽到陸施寧講什么。
陸母看著還站在門外的兩個人：“原森吃飯沒��？”
原森難得磕巴：“沒、還沒。”
陸施寧在身后偷偷戳他，被原森一把攥住手指，示意他別鬧了。
“那我去廚房熱飯�！标懩钙沉撕竺娴年懯⿲幰谎郏澳悴贿^來幫幫忙？”
陸施寧驚訝地指了指自己，還是乖乖跟過去了。
客廳里只剩下陸父和原森兩個人，氣氛有些尷尬。
半晌，陸父輕咳兩聲：“你這小子……”
原森還沒明白現(xiàn)在的狀況，全憑自覺轉(zhuǎn)頭看陸父。
陸父聲音不大地嘀咕：“可別欺負(fù)我兒子啊�！�
原森整個人頓住，隨即明白過來謹(jǐn)慎地點頭。
“坐下看電視吧，挺高的個子杵在那兒坐什么？”陸父給他騰了個地，又不甘心地看看原森，“要是小時候少讓寧寧吃點零食，說不定比你還高�！�
原森有些想笑但忍住了，并且附和：“陸叔說得對。”
陸母在廚房和陸施寧說話，絮絮叨叨：“你就這么把人帶回來了？雖然我倆是知道，但你想沒想過……”
“你之前不是說原森挺好的嗎？”
“挺好是挺好……”陸母看了陸施寧一眼，“你倆過年的時候就不對勁，你以為我眼睛花了看不出？”
陸施寧抬頭裝傻。
陸母又說：“我看原森挺強(qiáng)勢的，你什么都聽他的，吃不吃虧？”
“��？”陸施寧傻眼了。
“哎，吃虧也是你自己樂意的，你自己看著辦吧�！标懩竾@完這口氣就去熱飯了，放下陸施寧呆在原地。
飯菜上桌，陸母和陸父就回自己屋了，完全沒把原森當(dāng)客人招待，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原森已經(jīng)明白怎么回事，陸施寧一出來，他就微笑看著他。
陸施寧裝沒看見，原森伸手把他拉回來，一字一句：“陪我吃口飯。”
兩個人面對面坐下，陸施寧離得很遠(yuǎn)，怕原森“報復(fù)”他。
“叔叔阿姨怎么知道的？你和他們說了？”
“沒有�！标懯⿲幝掏檀鸬�，“我就和你走得近，猜都能猜到是誰吧�！�
原森很滿意這個答案，拿筷子的后端敲了下陸施寧的腦袋。
“不提前說，害哥出丑�！�
陸施寧捂住腦袋，“提前說你更不會來了。”
原森看他一眼，陸施寧說：“我想吃塊蘑菇�！�
原森知道他在轉(zhuǎn)移話題，但還是認(rèn)命夾起蘑菇喂給他，“晚上沒吃飽？別叼筷子，還吃嗎？”
兩個人正吃著飯，陸母那屋的門打開了。
“菜還行嗎？”陸母問。
原森想都不想回答：“嗯，好吃�！�
“可別騙我�！标懩笍澚藦澭劬�，“你也別慣著他，讓他自己拿碗夾�！�
陸施寧驚呆了。
媽媽，你在廚房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原森說：“沒事，他就吃幾口�！�
陸母點點頭：“也對，別浪費一個碗了還得刷�！�
陸施寧：“……”
陸母上了趟洗手間出來又說：“碗就放在水池里不用洗，你倆也早點歇了吧。”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是默認(rèn)原森會在這里住。
門關(guān)上了，過了兩秒響起陸父十分刻意的提醒：“哎，這房子是不是不隔音��？”
門外兩個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沉默一會兒陸施寧硬著頭皮講：“知道了�！�
他們就算睡在一起也不會做什么出格的事！
原森吃過飯就把碗刷了，洗完手忽然把陸施寧攔在洗手間，一臉嚴(yán)肅地低頭。
陸施寧茫然：“你還擔(dān)心什么……”
“不是擔(dān)心，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痹�是很嚴(yán)肅地說。
“什么？”陸施寧也跟著緊張起來。
原森說：“我是不是該改口叫爸媽了？”
陸施寧一時分不清原森在開玩笑還是認(rèn)真的，腦子空白了一瞬。
直到原森笑著靠在他肩膀，“老婆�！�
陸施寧別開頭，別扭地推他，“……我聽不見�！�
原森在他耳后落下一個輕盈的吻。
這晚的夜色濃重，街巷還是和以往一樣是一張怪物的口，天邊卻有不少的星星閃爍、引路。
他再一次被陸施寧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