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葦家寶清清喉嚨,“一個鏡頭確實有點太少了,小蕊,你再堅持一下,把下面那個鏡頭拍完就可以休息了!”
鄒一蕊覺得內(nèi)心好不容易熄滅的煩躁再次燃起來,“可……”
葦家寶再清了清喉嚨,拿出點導演的威嚴,“過去吧�!�
鄒一蕊疑惑他這突然而來的認真勁,只能硬著頭皮回到了攝影機前。
“姐姐,你有沒有什么喜歡吃的東西?話說回來,我對姐姐了解得太少了,你多跟我說一點你以前的事情好不好?”
鄒一蕊越來越心慌,甚至可以看到劇組的人員在交頭接耳,她仿佛可以聽到那些人在說:
“你看NG的都是女主,女配比女主要穩(wěn)多了�!�
“她果然是憑借后臺,實力真的不行。”
“太差了�!�
她集中不了精神,越演越不對。
“鄒小姐,再來一條,語氣可以再真誠一點�!�
“鄒小姐,聲音太小了。”
“鄒小姐……”
陳云秀走過去和女主說戲,向小園動了動身子,輕輕地晃了晃脖子,表面上看著好像是坐久了,活動了筋骨,只是這動作她做起來特別好看,猶如春風吹拂過柳枝。
“小園剛才就很好了,保持情緒,注意……”
陳云秀跟鄒一蕊講完戲,順口也叮囑她幾句。
“好的,導演,我明白�!彼谝淮伍_口應(yīng)人,眼睛微微一彎,“接下來這個鏡頭我們會拍好的�!�
“哎,她人真的很好,很敬業(yè),我要是被NG這么多次,我早就受影響了�!�
“是的,而且她都沒休息過�!�
菜卷這下倒沒在意旁邊人說什么了,他被女主NG得膽戰(zhàn)心驚,聽到小園這句話心一下子都要提起來了。
哦,看樣子要動真格了。
第4章
“第二場二鏡十九次!”
“你想要知道我以前的生活?”現(xiàn)場收音,向小園的嗓音清脆,不大,穿透力強,聽起來特別舒服,她語氣冷淡,輕笑了下,沒有笑聲,只是嘴角扯了扯,“那你知道我以前住在哪里嗎?”眼睛盯住了對面的鄒一蕊。
也不知怎么的,鄒一蕊被她這么一看,不自覺地縮了下,“住,住在哪里?”
“我住過好幾個福利院,”向小園的眼神靜了一下,似乎無數(shù)回憶從眼前掠過,接著,她眼睛轉(zhuǎn)動了起來,像瞬間遏制了回憶的流動,視線在房間了轉(zhuǎn)動了一圈,“那兒可是和這里完全不一樣�!�
她又扯了下嘴唇,上身往前一湊,半是挑釁半是煽動,“你真的想知道嗎?”
鄒一蕊咽了咽口水,“你,你說說看�!�
向小園坐回去,眼睛望著她,她拿起手邊的水壺,往杯子倒水,水聲汩汩,這是一套白色的英式茶具,她的動作大大咧咧,不同于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她本來就沒有受過多少教育,活得也不精細。
杯子磕出響聲,水壺震動桌子。
全場戲里戲外的人都被她掌握住節(jié)奏,吊著胃口。
她喝了一口,有點沒滋沒味地咂了下嘴,冷嗤一聲,放下杯子,桌子再次震動。
鄒一蕊從驚詫到不安,對面太自然了,一點演的痕跡都沒有,仿佛她就是這樣的人,非常真實的生活習慣。
這個女人……完全把自己變成劇中的姐姐了啊……
“什么樣的小孩會住福利院呢,大部分都是不健康的小孩,唐氏綜合征,喏,”向小園突然往上翻了白眼,吐舌頭做流口水狀,“腦癱兒,智力低下者,經(jīng)常無緣無故就會怪笑……”她望著鄒一蕊,干巴巴地發(fā)出幾聲詭異的笑聲。
“還有殘疾的,這些都是不健康的,男孩女孩都有,還有我這種走失的健康的,卻沒有人認領(lǐng)的!”她的語氣若無其事,嘴角越翹越高。
“每一間福利院都大同小異,都是這些人,我住過一間,二十多個孩子,平常只有兩個阿姨看著,白天門都鎖著,我們只能待在里面,曬不到太陽,我無聊極了,想出去外面,我就喊,阿姨,阿姨我要出去玩!”
“沒有人,從門看外面,都是黑乎乎的,只有我的回聲……”
“那幾個腦癱的小孩在笑,還有人哭,還有人拉屎拉尿,沒人理,臭死了!”她厭惡地皺了下鼻子,幽幽地盯著她,“我再叫……阿姨,阿姨,快來啊……沒有人來,那條走廊,一直都是黑乎乎的……”
她的語氣越來越淡,到了最后的這個“黑乎乎”三個字已經(jīng)幾不可聞了。
鄒一蕊眼前不由自主浮現(xiàn)一幅畫面:黑黢黢的走廊看不到盡頭,一雙小手抓著防盜門,叫得再大聲也沒人發(fā)現(xiàn),屋里還有滲人的笑聲和哭聲,鼻子仿佛還能聞到惡心的臭味,要在這樣的環(huán)境生活……
那種撲面而來的無助孤立感讓坐在她對面的鄒一蕊目瞪口呆,只覺得全身雞皮疙瘩都要炸開來了,直愣愣地看著對方,嘴巴微張,腦子里一片空白。
從監(jiān)視器里看,這是一個近景的推進加面部大特寫,向小園的嘴角翹著,笑著,臉部表情是生硬的,眼里沒有絲毫的笑意,相反是散的,沒落到一個聚焦點。
很明顯,她溺在記憶里了。
向小園的眉毛長得特別好,濃黑流暢纖長,眉骨高,顯得眼睛特清澈明亮,如果喜悅,那就是最光芒萬丈的笑,如果悲傷那將是能讓人瞬間共情。
此時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緩緩湊近,“你還要繼續(xù)聽下去嗎?好,妹,妹……”
鄒一蕊覺得她頭發(fā)根兒都豎起來了,全身發(fā)麻,她坐不住了,胡亂地應(yīng)著,“嗯,嗯……”她倉皇而逃。
向小園眼神盯著她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漸漸收斂,消失,變得與她的眼神一樣淡漠,她重新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下。
自此,表演完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huán)。
表演有時很玄妙的,見仁見智的事情,可有時,在對比之下,好的表演是一目了然的。
“嘖�!辈司硗敌Γ�,把女主角嚇跑了!
葦家寶看愣了,陳云秀把“cut,非常好”喊出來后,他才反應(yīng)過來,也大喊了一句,“好!”帶頭鼓掌。
劇組工作人員也才反應(yīng)過來,跟著導演鼓掌,還有人歡呼,有人差點要落淚,總算完成了一場戲。
太不容易了,終于有一條是一鏡而過的。
這表演完全是碾壓型的,甩開女主好幾條街。
鄒一蕊聽著周圍的人對向小園的贊美和夸獎,笑容非常不自然,當事人最清楚她被碾壓得有多徹底,她的反應(yīng)完全是錯有錯著,在對方的給予的重壓之下激發(fā)出來的。
她發(fā)現(xiàn)向小園出戲很快,導演喊cut后她站起來,對著周圍鼓掌人員略略鞠躬,說謝謝,大大方方的,在她看來還挺理直氣壯的?
她看到葦家寶眼睛發(fā)亮地看著向小園,看到陳云秀露出了一點罕見的笑容。
她不傻,就剛才那一段如果成片了,觀眾肯定同情姐姐這個角色,顯得她這個女主越來越白蓮花了。
她現(xiàn)在覺得女配的這個角色的表演空間比女一大多了!
向小園喝完那杯水,站了起來,謝了觀眾,她今天的拍攝任務(wù)就完成了,轉(zhuǎn)身走開,菜卷跟上她,“哈哈!太棒了,園兒你演得真好!”
“哦�!�
小園應(yīng)了幾聲,走離了人群,她就快速跑起來。
“哎?”菜卷疑惑地出聲,看到她跑去的方向,頓時了然。
別墅庭外臨時搭了公共廁所,男女分開,小園快速解決個人問題,門口水龍頭流出的水清澈涼爽,她洗了洗手,俯低往臉猛地撲了幾下水,抹了抹臉。
舒服多了。
“憋死我了。”她說,甩了甩手,水珠濺散開。身上穿的是戲服,不能擦。她再甩了甩,揮了揮手,動作輕松愉快。
“喏�!辈司韽陌锾统黾埥怼�
小園拒絕,“不用,很快就干了�!�
菜卷沒好氣,“擦擦臉,注意點形象�!彼纱嘤H自拿紙巾給她擦。
小園揚起笑容,“你還沒夸我演得好呢!”
“我剛才就說了!你棒!你棒!你最棒!”
天已經(jīng)黑了,頭頂有簡陋的一段日光燈,燈管聚集了不少黑色的小飛蛾。暑氣未散,地面還有點燙,一陣夏夜的風飄近。
小園又笑,舉起手,“演戲真開心!哇!說臺詞的時候太過癮了!”
她的烏發(fā)被風往后撩,露出了凈玉般的一張臉,額角和臉頰邊的碎發(fā)微微潤濕,帶了幾分稚氣,“這編劇的臺詞寫得真的很好,我很快就記住了,說得也很順暢……”
菜卷又掏出卸妝綿巾,輕柔地給她卸被水沖過后的殘妝,“那么一大段臺詞,你現(xiàn)場收音,還不吃螺絲的,很棒!”
“哎,我真的好喜歡這種拍戲的感覺!”
她眼皮還有點眼影暈染過的痕跡,她說起拍戲來眼睛閃閃的,仰著頭,睫毛輕扇,那眼里的光像天抖落的星。
幾年前,向之石建立工作室,請他來當小園的經(jīng)紀人,老實說,他在這個圈里也有六年,曾經(jīng)在博誼也帶過幾個有名氣的明星。后來因為個人原因不在這行了,他本來想回老家另找工作的,要不是之前欠過向之石的人情,他是不會帶新人的,尤其是很有脾氣很有個性的新人。
他看了向小園的電影,看到了她對表演的熱忱,他才先留下來試試。
一留就走不了,上了“賊船”了!
說是經(jīng)紀人,其實還要兼職生活助理,業(yè)務(wù)助理,化妝師,造型師等等等,好在向小園所有的脾氣都在演戲上,生活里她挺容易相處,挺聽話,漸漸處出了感情,更加走不了。
小園其實性格很獨的,成績好,傲氣,讀書時沒人緣,畢業(yè)了,拍的戲不多,也沒幾個同行朋友。在外人面前,她都是冷淡,高傲,與人很有距離感,也只有在他和之石哥面前才會有孩子氣的,小女孩的一面,嘰嘰喳喳地和你分享她開心的事情。
菜卷的心柔軟了下來,“你喜歡,我們就好好拍,你今天做得很好�!�
“餓不餓,我看劇組那邊放飯了,我去拿兩個。”
“好的,我也拍完了,我們回房間吃吧。”
“嗯,行,我再打個湯,拿瓶牛奶你明早可以喝�!�
兩人回了房間,小園已經(jīng)把戲服換了,穿了黑色短T和藍色牛仔熱褲,頭發(fā)隨意扎了個丸子頭,盤腿坐在榻榻米上和菜卷喝著涼冰冰的綠豆湯。
“剛才聽說那邊晚上還要拍戲,因為今天的任務(wù)還沒完成�!辈司磉呎f邊掰一次性筷子。
幾個飯盒攤開著,他面前一盒米飯,小園三分之一盒,三個菜,廣式糖醋排骨,黃菠蘿和紅番茄入菜,魚香茄子煲和清炒冬瓜。
日戲夜拍,很考驗演員的精力。
“我們的女主不知道行不行呢?”菜卷摘了眼鏡,他是深度近視,摘了就有點看不清,筷子沒夾準,排骨滑了。
“呵呵。你說呢?那個花瓶!”小園冷哼一聲,替他夾了一塊排骨。
“咳咳,這話我們私下底說好了,在片場千萬不能說啊。”菜卷不放心地叮囑她。
“你放心,我才懶得和這種花瓶說話,跟她對戲就夠我受的了!”小園咬了下筷子,忽然想到什么,眼神一亮,“好想快點和何辰影前輩對戲��!”
國內(nèi)三大獎項,白牡丹獎,金凰獎,華鼎獎,和香港的紫荊花獎,臺灣的飛燕獎,這五大電影獎項并列為華人電影圈的頂級表演獎項,何辰影五個中拿了三個影后,是青中年演員里的佼佼者。
這樣的演員才是小園渴望合作的,也是她忍到現(xiàn)在的原因。
“好啦,快吃!順利的話明天就可以和你喜歡的前輩對戲了�!�
“我到現(xiàn)在還不敢相信我能和她合作。橦華居然能把她給簽了!”小園咬著冬瓜。
“金錢加人情吧,哎,你知道陳導和何影后以前是一對嗎?”菜卷向來消息靈通。
“哦,
”小園對八卦興致不高,“不是早離了嗎?是她第一任丈夫嘛,那是人家的私人生活�!�
“嗯,”菜卷拿著筷子頭撓了下頭,“我覺得不……”
他還沒說完,兩人同時被敲門聲吸引了注意力。
“請進�!辈司砗傲艘宦�。
一個工作人員敲門而進,“不好意思,導演讓你們過去�!�
向小園和菜卷交換了疑惑的一眼,今天她的戲不是拍完了嗎?
第5章
女主角又作妖了。
她不愿意補拍白天那場和男主角那場NG了很多次的戲,把導演拉到一旁嘀咕半天,說要演小園的角色。
葦家寶有點為難,現(xiàn)場的氣氛僵持著。因為白天的戲沒有拍完,所有的人都不能休息,化妝師,燈光師,場務(wù),都必須留守現(xiàn)場,最慘的是統(tǒng)籌,每天最晚收工的就是他,他收工回去還要加班,根據(jù)演員的狀態(tài)和拍戲進度再準備第二天的通知單,當天就要送到相關(guān)人員手里。
最累的是這些幕后人員。
他們其實只想今天的戲趕緊拍完,無奈這女主非但不配合,可能還把自己當成“橦華”的領(lǐng)導階層了,她一定要演女配的角色。
陳云秀第一次皺起了眉。
這劇本的初稿是一對雙胞胎,女主一人飾二角,姐姐給妹妹捐完一個腎臟后因為并發(fā)癥死去,妹妹在后來也精神分裂,最后跳樓自殺。
因為鄒一蕊的實力問題劇本改成了姐妹,向小園來演姐姐這個角色是來臨時救場的,結(jié)局也不會變。
陳云秀說:“鄒小姐,先不說合同,小園的戲份要少很多,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鄒一蕊噎了噎,她不是不想當女一,誰不想戲份多?女一的角色是可憐的卻很難讓人同情,她身體孱弱,可自小有母愛的呵護,患病了親姐的腎臟的移植給了她,親姐還因此死去,她很難讓觀眾對她有同理心,尤其劇情后段,她受不住良心的譴責,出現(xiàn)了精神問題,懷疑姐姐占據(jù)了她的靈魂,瘋瘋癲癲。
這個角色很矛盾,孱弱,自私,單純,又有良心未泯的善良。
表演需要豐富的層次感。
她原本以為不難,和向小園對戲的過程中,NG的是她,被壓戲的也是她,真是太令人憋屈了!相反女配的角色能夠博取很多同情心,看向小園演起來毫不費力的樣子,她又心癢。
向小園一進來,那邊一束眼光朝她掃過來。
她站定,與那人對視一眼,來的途中工作人員已經(jīng)告訴她緣由了。
“喂,你想不想當女一號��?”鄒一蕊高聲問。
向小園挑挑眉,雙手交叉起來抱在胸前,“我有名字�!�
兩位女演員頓時有了幾分爭鋒相對的意思,鄒一蕊還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戲服,向小園短T短褲,有點隨性。
兩人的相貌都是極出色的,身高相仿,一般高挑。
在場工作人員屏住呼吸,葦家寶撓著頭,攝影師組組長默不作聲地靜觀,看了陳云秀一眼。
菜卷呼吸沉一沉,抬手扶了一下眼鏡,也望向了陳云秀,現(xiàn)場能解決問題的應(yīng)該只有他了。
突然耳朵聽到一聲脆笑,“你想演我的角色,行啊,不過,這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要試試才行�!�
“試試就試試!”鄒一蕊被激起了好斗心。
她這個邶影的還怕你華戲的不成?
葦家寶眨了眨眼,望了陳云秀一眼,陳云秀扶了扶眼鏡,沉思了一小會兒,點下頭,“可以,你們先過一遍吧�!�
場景重置,仍舊是餐廳那場戲,鄒一蕊演姐姐,向小園演妹妹。
向小園忽然笑了笑,垂低雙手,一步一步朝餐廳那邊走去。
餐廳的戲份已經(jīng)完成,場務(wù)把布景都撤走了,餐廳里空空如也。攝影機也沒開,在場的工作人員的注意力都擊中在這里。
只見小園坐下后,她面部表情一收,眼神沉靜了下來,如一汪沒有經(jīng)過大風大浪的湖泊,清澈無暇,兩條胳膊放在桌面交疊,掃了眼桌面,身子前傾,眼神猶豫遲疑,隱隱帶著好奇,“姐姐,你有沒有什么喜歡吃的東西?”
鄒一蕊的呼吸一頓,這就來了。
她回憶著記憶的臺詞,對,這里就默不作聲可以了,對,在吃東西,雖然東西都撤下去了,不過,無實物表演是每一個表演專業(yè)學生都會上的課。
她冷漠地“舉著刀叉,切著牛肉”,不對,這里是在吃舒芙蕾,鄒一蕊急忙收了刀的動作,“拿起勺子,挖了一口”放進嘴里,充耳不聞的模樣。
向小園看了她手中的動作,露出一點尷尬的笑容,很快掩飾下來,垂低臉用更輕一點語氣,“話說回來,我對姐姐了解得太少了……”她在這里停頓了頓,仿佛在感慨。
鄒一蕊額角微微出汗,對方的這里的臺詞與她的處理完全不同,這一停頓讓她很想抬頭去看她的表情,只是不行,這時姐姐要表現(xiàn)出不屑的神態(tài),她只能依舊“吃舒芙蕾”。
可惡,鄒一蕊隱隱覺得不對,沒事,沒事,后半段就是“姐姐”這個角色的主場,到時她要像向小園一樣說臺詞……
等等?這不是復(fù)制對方的演法嗎?不行,可她要怎么演?
鄒一蕊心中驚詫,下意識就抬眼望她,不料一眼就像碰到了刺,對方眼眸仿佛被她這一眼所點亮,語氣中有希翼,“姐姐,你多跟我說一點你以前的事情好不好?”
鄒一蕊怔怔地看著她,腦子里再次空白,動作不知不覺都停了。
她驚得瞬間回魂,心撲通撲通跳,那股熟悉的被壓制的感覺回來了,不行,她要反擊!
她眉眼一擰,張口道:“你想要知道我以前的生活?”聲帶有點僵硬,她不由自主地去想向小園當時的表演,一不留神,節(jié)奏就亂了,急著補上一句,“那你知道我以前住在哪里嗎?”
“住哪里?”向小園微微睜大眼睛,眼里的希翼變得更濃了,還有一點未知的好奇,看上去完全就是不諳世事的受保護長大的大小姐。
“我住過好幾個福利院,”鄒一蕊心里生出一點怒氣,幾乎是咬著牙齒道,“那里面可跟這里完全不一樣!你真的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