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電梯小哥見到她的臉，一時微怔，慢了半拍，“……沒�！�
小園從他身邊掠過，衣裙一角拂到他，他又一愣，待她進(jìn)了電梯，才反應(yīng)過來喊，“啊，小姐，這電梯你不能……”
他按停鍵已經(jīng)來不及了，電梯一路往上走。
酒店人員這下完全傻在那里，他轉(zhuǎn)身看到已經(jīng)來到他面前的高特助，慌了，“高特助，怎么辦？葦總在上面休息呢……”
高特助看著不停往上升的紅色數(shù)字，肅目沉思著。
“咦，這電梯怎么……”向小園進(jìn)了電梯就按樓層，發(fā)現(xiàn)按了根本沒反應(yīng)，它自顧自地往上升。
哦，這是設(shè)置好特定樓層的電梯。
哎，她靠在電梯一側(cè)，看著數(shù)字，忽然反應(yīng)過來，“我為啥要跑��？”
她又沒聽到什么八卦。
都是這葦家姐弟，搞得她神經(jīng)緊繃，太緊張了。
電梯一路往上，到達(dá)頂樓的時候終于停了。
“�！钡匾宦�，電梯門打開了。
她走了出來，瑪麗珍鞋踩著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
頂樓有些不太一樣，電梯直接入戶，入戶前大堂空曠，掛著幾幅印象派的油畫，還有一扇黑金配色的大門。
可能是VIP總統(tǒng)套房吧。
樓層高，這環(huán)境看著很冷清，小園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有點冷。
她轉(zhuǎn)身正準(zhǔn)備離開，按了電梯。
那扇大門“嘩”地一聲滑開，走出來一個女人。
兩人正好打了個照面。
小園眨了下眼。
對方似乎沒料到門口有人，也站定了，那對深不見底，漆黑，冷淡的眼睛投向了她。
四目相對。
電梯的門等了一會兒，自動關(guān)上。
小園這才回過神，再次按了電梯，走了進(jìn)去。
她遲疑地往外看了看，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要進(jìn)來。
電梯門即將合上的那一刻，一雙綠色尖頭高跟鞋跨了進(jìn)來。
這綠色很特別，海藻綠，鞋身是蛇皮紋路，給人一種說不出陰冷又魅惑的感覺。
等等，魅惑？
她腦海里怎么會蹦出來這么一個詞？
小園還在華戲上學(xué)時，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寫“人物觀察”的日記，她自己叫做“人物寫生”，去菜市場，去超市，去搭地鐵，去人最多的地方觀察。
表演不能憑空想象，是來自于生活。演員演的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所以更加不能脫離現(xiàn)實，而現(xiàn)實離不開細(xì)節(jié)。
菜市場的大叔大媽是怎么砍價的，是怎么買菜的，老人是怎么走路的，孕婦是如何走路的？
怎么演早高峰的上班族？學(xué)生族是不是真的會在地鐵趕功課？被擁擠的人潮卷著往前推是什么感覺？
去超市里買菜的人和菜市場買菜的人有什么不同？
這些人是做什么職業(yè)的？
有時候是記住神態(tài)肢體動作，有時候是猜人的職業(yè)，猜這人的性格是如何。
可是這個女人她猜不出來……
就感覺陰冷陰冷的，怎么會有一個“魅惑”在她的腦海里跳出來？
鞋尖往上是修身的黑色西裝褲，同色V領(lǐng)馬甲襯衫，同色西裝外套。及肩的濃黑的發(fā)，冷白修長的脖頸，耳垂上是一枚祖母綠的方形耳鉆。
黑衫，白膚。鞋子和耳鉆的顏色呼應(yīng)。
好衣品。
她往上瞧，再次落入一雙漆黑冷漠的眸子里。
她愣了下，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盯著別人看了很久，太不禮貌了，而且這人明顯就是VIP總統(tǒng)套房的主人，是自己誤打誤撞闖入人家的地盤。
“……不好意思，我走錯了�！彼÷曊f。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下意識放低音量，只覺得對面這位氣場太強(qiáng)，氣質(zhì)太冷，而且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模樣。
“……��！”等等，她小小地驚呼了一聲，她想起來了，這張臉?biāo)杏∠蟆?br />
在羊城時，那輛開過的車，車后座的那個女人。
“你……”
她不由自主摸了摸手臂，仰頭去瞥樓層，微微吁出一口氣，莫名有些緊張。
這酒店有36層，到樓下也需要時間。
密封的空間里，只有兩個人，悄無聲息的，電梯明明在動，可是里面的空氣像是被誰施咒似的，靜止了。
還好，不是全然的靜止，小園的鼻尖還能捕捉到一陣流動的清香，芬芳的晚香玉香氣后是一點輕盈活潑的茉莉。
是自己身上的香水味。
向之石給她挑的，LArtisan
的尋找蝴蝶，某一年生日他送的。
靈動，純凈，聞了會讓人展開笑容的香氣。
向小園此時此刻想起哥哥送給她香水說的話。
對面的女人也可以聞到吧？她忽然覺得這個想法也太微妙了……
她眼睫微抬，悄悄往對面看去。
咫尺之遙，女人的臉像塊雕琢的玉，毫無絲毫溫度，就連那對眼眸都沒有任何思緒，而且她好像還在凝視著自己，不，凝視還是個有溫度的詞，更像是掃描，不對，掃描又太機(jī)械化了。
反正她能察覺對面的視線正在自己身上，也不說話，也沒反應(yīng)。
嚶。她有一點點害怕了。
小園飛快地瞟了一眼上面的數(shù)字，才13樓。
她垂低眼睛，看見手機(jī)的屏幕剛好亮起來。
“哥哥”兩個字在閃爍。
她大松口氣，也不管了對面了，急忙接起來，“哥哥……”
“小園，你在哪里？”信號不好，向之石的聲音不是很清楚。
“我剛才不小心走錯電梯了，現(xiàn)在去一樓……”她說，對面沒有聲音。
“喂，喂，哥哥，”向小園重復(fù)，“我去一樓，你聽到了嗎？”
“……去哪兒了，我剛才打你電話都打不通……”向之石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勉強(qiáng)能聽清。
“哥哥，我走錯樓層了，”小園再次重復(fù)，想起會搭著到這部電梯的原因，不知不覺脫口而出，“……哥哥，剛才我看到葦莊和她的情人了……”
她說出口才覺得不妥，急忙剎住，再說：“我去一樓，哥，我去一樓等你�！�
“好，聽到了�！毕蛑K于聽清楚了，“在大堂那里，原地不要亂走�！�
“嗯，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電梯數(shù)字已經(jīng)到了8層。
總算要到了，她轉(zhuǎn)身面對著電梯，有點迫不及待要出去的意思。
她沒注意，剛才對面的女人聽到“葦莊”“情人”這些字眼時，冷淡的眉目終于沾染上了一點情緒，是極淡的驚奇，略薄的唇線也勾了勾，目光停駐在向小園的側(cè)臉，她的烏發(fā)別在耳后，鼻尖有顆淺咖色的小痣，微粉的耳垂像皎月之下的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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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高特助盯著電梯下滑的數(shù)字，
眼睛一眨也不眨，旁邊的電梯小哥也大氣不敢出。
高特助心里已經(jīng)打了好幾個方案，就等葦莊出現(xiàn)看她的反應(yīng)她再臨場應(yīng)變。
葦莊向來對私人空間非�？粗�，
而且不喜歡計劃之外的事情。
這個女孩冒然闖進(jìn)她的地區(qū)，
遭殃的是他們這些下屬。
等到紅色的數(shù)字跳到1的時候，她眉心一跳，來了。
門一開，
跑出來一個靈秀明艷的女孩子，
見到自己的第一眼，
她猛地頓了下。高特助非常奇怪她看自己的眼神——有點驚詫，警惕，
戒備。
下一秒，
女孩子飛快地從她身旁拂過，
另外一個熟悉的身影也從電梯里邁出來。
高特助眉心猛跳了跳，旁邊的電梯小哥已經(jīng)在抖，
“葦，葦總……”
高特助并沒急著開口，
她捕捉到葦莊的目光是跟著剛才女孩子身后的，
她也望過去。
“哥哥~”
穿著西裝的男人，身形瘦高，眉清目朗，
等她走近，
拿著西裝外套給她披上，展開笑容。
大堂燈火通亮，
這兄妹倆，
風(fēng)華正茂，
相貌也是罕有的出眾。
“到處亂跑，
”向之石笑著說她，“我還以為你走丟了�！�
“哪里了，我只是……”小園囁嚅地往高特助那邊看去。那個“葦莊”，還有那個女人。
向之石也若有所感地望過去，等看清楚人，他的瞳孔微微一縮。
“哥哥，我見到葦莊和她的情人了，”小園扯了下他的衣袖，悄聲說，“……還被發(fā)現(xiàn)了，會不會有事��？”
向之石疑惑朝她看一眼，又看了看那處，拉住了她的手，朝前走過去。
誒？向小園身不由己地跟著走，完全在狀況外。
要，要過去道歉？還是要做什么？
她仰頭看看她哥，又看了看那個黑衣女人。對方淡淡地注視著他們，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緒，似乎在看哥哥，又似乎在看自己。那身黑色西裝在亮處泛著一層細(xì)膩的光澤，像黑緞，覆蓋了她冷白似玉的肌膚。
小園莫名地顫了顫，好冷。
這時，她聽見她哥哥開口了，“葦總。”
她一懵。
哥哥好像是在跟黑西裝的女人打招呼，而不是旁邊的那位……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認(rèn)錯人了嗎？
小園覺得自己的頭皮都要炸起來了。
葦莊平淡又冷靜地看了一眼向之石，后者微笑，“這是我妹妹，向小園。”
小園從來沒這么慌張過，她下意識就扯哥哥的衣袖，向之石按了下她的手，拿出了名片。
完了，先前已經(jīng)得罪了葦家寶，現(xiàn)在又得罪了葦莊，還是當(dāng)面得罪。哥哥我們應(yīng)該要趕緊走啊，為什么還要上前自我介紹？
她只能硬著頭皮，低著臉，細(xì)聲細(xì)氣喊，“葦總。”
哥哥還不知道她得罪了葦莊，可能還想去求情之類，她已經(jīng)腦補(bǔ)出了向之石卑躬屈膝的樣子，心里急躁不安，鼻尖都開始冒汗。
高特助眸光閃了閃，腦海內(nèi)的消息庫立刻調(diào)出了不少信息，她余光瞥了一眼她的老板，有了判斷，當(dāng)下就走出來，擺上職業(yè)化的微笑，接過了向之石遞上來的名片。
向之石臉上的笑容也是恰到好處的，不諂媚，不怯場，很自如，“那么我們兄妹就不打擾葦總了�！�
他拉著小園的手，轉(zhuǎn)身朝酒店大門走去。
小園緊繃的肩膀一瞬間就軟下去，挨著向之石走，心臟還在撲通撲通跳。
倏然，她想起什么，“哥，你怎么會認(rèn)識葦莊的？”
向之石看著大門，頓了下，“以前見過一兩次�！�
“哦哦，”向小園沒再追問，她的心跳還沒穩(wěn)定。
“你剛才說見到了葦總和她的情人？”向之石轉(zhuǎn)而輕聲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我，”向小園語塞，她看到的那個人不是葦莊，所以可能之前得到的“王輯是葦莊的情人”這消息可能有蹊蹺，她暫時理不清頭緒，只好說，“我看錯人了。”
向之石拍拍她的手，“嗯，以后記得不要在外面亂說話，我們回家�！�
“嗯，知道了。”她應(yīng)道，有點乖巧，也有點心不在焉。
原來她就是葦莊，原來她們都遇到兩次了……
這下連她都得罪了。
嚶，怎么辦呢？
得罪葦家寶已經(jīng)這么嚴(yán)重了，得罪這個女人那會怎么樣呢？
小園惴惴不安地往后瞄了一眼。
那女人還站在原地，她真的很高，一身黑，像凝固不動的夜色，唯有耳際那點祖母綠翡翠閃閃爍爍。
那對眼睛也很黑，很深，仿佛能夠攝取所有的光似的。
小園不知怎么背脊有點涼，汗毛都要炸起來了。
嚶。她急忙扭頭，摟緊哥哥的手臂。
走快點，走快點，走快點……
高特助抿了抿唇，用力把笑意抿下去。
這哪里來的女孩兒，太好玩了吧？看人先看眼，那對眼睛明澈光亮，明明是聰明機(jī)靈的長相，可作出的舉動卻如此莽撞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