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把手機(jī)找出來，一看還沒到十二點。
翻開了微信，猶豫了一會兒，在葦莊的對話框開始打字，剛打了一個字，她忽然泄氣地垂低了臉，烏黑柔順的頭發(fā)也垂了下來。
亮光照了起來，她撥了語音通話。
“……你睡了嗎？”
小園視線里是自己的小貓襪子，大腳趾動了動，她細(xì)聲細(xì)氣地說：“我睡不著，我能過去你那里么？”
她耐心地等了一會，聽到電話里那道清冷的聲音說：“好�！�
聽到應(yīng)允后，小園吁出了一口氣，再也不想在家里呆著了。
她到衣帽間，穿了一件呢子長外套，系上扣子，腰帶打了個蝴蝶結(jié)，換了平底鞋，再戴上了帽子，就走到門口去等司機(jī)的電話。
手機(jī)的電量余下不多，她也不管了，坐到車?yán)锶ィ睦锸裁炊疾幌肓�，等到進(jìn)了熟悉的電梯，按了密碼進(jìn)到了玄關(guān)，摘了帽子，一股淡淡的偏冷的香氛襲入鼻子。
二月份的申城氣溫只有幾度，陰冷陰冷，即使室內(nèi)有恒溫設(shè)置，有地暖，大多數(shù)的人還是會選擇暖調(diào)的木質(zhì)香氛。
不過葦莊是例外。
屋內(nèi)的暖黃的射燈亮著，一盞一盞的，照著她的臉，拂過她的發(fā)梢，她一步一步地走進(jìn)去，轉(zhuǎn)彎，迎面差點撞到了一個柔軟的身軀。
夜與日的交替，最是安靜的時刻。
葦莊的頭發(fā)半扎著，一縷發(fā)絲落在她冷白的臉頰，絲絨的光線，照出她肌膚的細(xì)膩。
她望過來的睫毛都沾著光，小園一恍惚，只略略上前，就抱住了她。
抱住的剎那，恍惚感更重，暖香蔓延過來，這擁抱來得太過于自然，也過于容易。
她是真的喜歡葦莊的，而葦莊并沒有推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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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小園感覺自己抱到的是一柔軟的，
暖香的——木頭。
葦莊沒有回抱她，也沒有拒絕她，她甚至都沒有說話，
連一個“嗯”字都沒有。
小園在她的懷里微仰起頭，
“我打擾到你休息了嗎？”
“沒有�！�
“……”
“……”
小園的心陡然一空，也泄了氣，松開了她。
幾上有一杯酒，
看來她來之前葦莊正在喝，
或者準(zhǔn)備喝。
換做之前，
她是不會喝的，可是也許是安眠藥的藥效發(fā)揮了作用，
她頭腦昏沉，
或者是她想借點酒喝下，
更快地入眠，忘記一些開封出土的晦暗記憶。
她拿起杯子來，
咕嚕咕嚕一飲而盡，肚子連同喉嚨都熱了起來，
腦子也沉重著。
小園對著自己喜歡的人，
她總是忍不住撒嬌。對著哥哥和菜卷就是這樣，而她總能如愿，他們非常寵著她，
以致于她覺得自己只要一提要求，
喜歡的人就對自己沒有辦法。
葦莊會是這樣嗎？
在酒精和安眠藥的雙作用下，小園的內(nèi)心生出一股想要探究的沖動。
她此時坐在沙發(fā)上，
眨著眼睛凝視著葦莊。
葦莊身材高挑修長，
氣質(zhì)矜貴清冷，
就連穿著睡衣都有一種精致的超模感，
她就在對面站著，離她很遠(yuǎn)。
小園朝她招招手，“Frances，過來好不好？”
……
眼皮底下暈染出的是暖黃的燈暈，小園靠在葦莊的肩膀上，精神飄忽著。
空氣里似有浮塵在飄動，時間幾不可見地走動著。
那天晚上的記憶變得很淡，后來是母親及時回來了，繼父才沒有得逞罵罵咧咧出去，兩人爭吵，母親挨打，刺耳的哭叫響徹夜晚。
她當(dāng)時才十歲，抖得像篩子，拉著衣服慌不擇路，只能躲到床底去。
更小的時候是挨打，挨打就會躲到床底，可是即使是十歲那年懵懂的她，也覺得他的行為是有違倫理極其恐怖的事情。
她到了哥哥的身邊后，進(jìn)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到了后來，已經(jīng)是可控的地步。
人不能總是沉溺在過去的痛苦，她要活。這些年她已經(jīng)生活得很好了，有可以追逐的事業(yè)，理想。
偶爾，會有這樣的夜晚，那殘酷的過往從記憶深處撕咬出來的時刻，她總是靜待它過去。
可是今晚，太難了。
小園閉了閉眼睛，干脆整個人都鉆進(jìn)了葦莊的懷里。
“我吃了安眠藥了，剛才又喝了酒……”她細(xì)聲說，“我想我應(yīng)該能睡著了。”
她聽著葦莊平緩的心挑，聞著她淡淡的香息。
“你怎么不說話呀？”小園仰起臉去看她的神情。
為什么這么縱容著自己，卻又一言不發(fā)。她抱著葦莊的時候，有那么一瞬，她的肌膚感到她軀體的僵硬。
“你不開心？”
小園看著她笑，“我和你在一起很開心�！�
話一出口，她有一瞬的怔忡，等她說出來的時候才意識到真的是內(nèi)心所想。
她在葦莊的膝蓋上坐直了起來，略微居高地看著她。
兩人目光相碰。
燈光之下葦莊的眼睫長而分明，臉頰潤澤，輪廓線條如大師雕塑過的精巧，眼底眉梢都是淡，可薄唇在昏黃的光暈下，是一種柔霧的粉色。
小園忽然覺得喉嚨發(fā)癢，想也沒想，低眸就吻了過去。
……
次日，申城，陰。
小雨飄打在路面飛馳的黑色邁巴赫車窗，后座的女人裹著深灰色的大衣，秀眉低目，眉眼鼻梁像一整塊玉石雕刻的模板，唇角天然微翹，薄唇是一點帶紫調(diào)的豆沙紅。
她纖細(xì)的手指在平板的屏幕點了點，內(nèi)容浮現(xiàn)在上面——《霍3》（暫定名）劇本最終稿。
高特助坐在她的對面，悄悄瞥一眼。
《霍3》的項目橦華也有投資，可不是橦華的頭部項目，大老板一般不管，何況這電影已經(jīng)殺青，進(jìn)入后期制作了。
今天早上大老板突然要過目劇本，實屬意料之外。
高特助眸光閃動，覺得可能和向小園有關(guān)系。
高特助心里酸酸的，居然感受一點類似于被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心酸。
她失去了近距離八卦的機(jī)會了！
大老總一目十行，把劇本快速掃完之后，抬頭對她說了一句，
“Alex，你不用跟我去公司了，你去見見阮清�！�
高特眼中精光一閃，整個人頓時來了精神。
這一整天葦莊的行程都是滿的。
大會議開完，還有個小會議，橦華文化集團(tuán)的沈副總，影視部總監(jiān)，還有A級簽約藝人何辰影，幾個人在小會議室里。
每一年影視的三大巨頭的業(yè)績都要PK一把，而實際上每年都是博誼和華納在爭。橦華影視自身制作的影視極少，一般都是參與投資，非精品不下手，穩(wěn)打穩(wěn)扎。
影視集團(tuán)又有商管集團(tuán)的經(jīng)濟(jì)支撐，在全國各地都有院線，自身也有強(qiáng)大的發(fā)行能力，國內(nèi)任何一家影視公司都想和其合作。
雖說橦華不是“千年老二”就是“千年老三”，可是幾乎沒有業(yè)務(wù)的負(fù)面消息，總體業(yè)績也是緊咬著前面一方的。
所以不管是業(yè)內(nèi)，還是大眾評價，都公認(rèn)“橦華出品，必屬精品”。
去年博誼因為《醉逍遙》這一爆款劇略居第一，死對頭華納很不服氣，在去年年底就籌備一秘密重頭項目。
老牌重量級編劇徐殊民的新作《宮庭深深》，他一向都和華納合作，這次也不例外，這樣一位在江湖頗有地位的編劇提出了一個要求，這項目的導(dǎo)演必須是他兒子徐木易。
徐木易是華戲?qū)а菹诞厴I(yè)出來的，初出茅廬，毫無經(jīng)驗。
這項目的投資預(yù)算很高，一個毫無作品的新導(dǎo)演來執(zhí)行這個項目，華納實在無法答應(yīng)。即使劇本是好劇本，可也沒人敢接手。
徐殊民再次去找華納談的時候，增加了一個華麗的震撼的籌碼，他能夠請到朱萼華復(fù)出演一個角色。
這誘惑太大了，華納高層開了好幾天的會，終于建立了項目組�？傊破隧斨谘廴ε闹雷拥溃骸皠”疚铱催^了，很好，沒有問題，導(dǎo)演很有問題，那么接下來就看演員了。”
“演員我們放出朱老師當(dāng)誘餌，這是一個群像戲，我要里面的每個演員都是實力過關(guān)的，別整流量，老子要能演的演員，這樣一來，哪怕導(dǎo)演是個弱雞菜鳥，也不至于太差�！�
別的不說，朱萼華這“人形誘餌”確實很有用，這項目還沒對外官宣，只在前期籌備的時候，能聽到風(fēng)聲的都蠢蠢欲動了。
何辰影也心動了。
沈副總說：“之前老徐來找過我，我也說再想想，沒想到，他和朱老師有交情�！�
何辰影晃動著轉(zhuǎn)椅，興致勃勃道，“我還挺想和朱老師合作的，也有角色適合我�！�
總監(jiān)也點頭道：“確實是個不錯的項目�！�
幾個人發(fā)表著意見，大老總沒說話，垂眸看著項目的劇本大綱。
“葦總，我能接這戲嗎？”何辰影笑著問。
“你簽約的時候就說了，你有挑劇本的權(quán)利，”葦莊說著把項目書放回桌面。
沈副總清清喉嚨，“前幾天，華納的廖總和我們聚了一下，老徐也在，如果有辰影的加入，他們是求之不得的�！�
“所以，葦總，我們考慮投資？”
何辰影笑著說：“如果我們投資的話，那順便讓小鄒也進(jìn)組鍛煉一下吧�！�
影視總監(jiān)說：“辰影姐真的太照顧小鄒了�！�
何辰影微嘆道：“咱們公司藝人太少了，年輕的就她一個�！彼D了頓，問影視總監(jiān)，“我之前和你說的那女孩，你覺得如何？”
總監(jiān)沉吟了一下，笑：“向小園是吧？我也很看好她，前段日子聽說博誼那邊也在搶她，我就以為他們勢在必得呢，沒想最后是阮清簽的�！�
沈副總聽著，插了一句嘴，“阮清和辰影也熟，咦，看來這向小園和我們橦華很有緣分�！�
何辰影笑著更正，“和我更有緣，之前合作過一次，最近演完了霍璧君的電影，還是我前經(jīng)紀(jì)人的現(xiàn)任藝人……”
總監(jiān)補(bǔ)充道：“所以你就想干脆也簽到橦華來，對吧哈哈？我也覺得是個好主意！”
三個人聊得融洽，只是最終拍板的那位一直表情寡淡，表情莫測，讓人猜不到她的真正心思。
“辰影你參演可以，投資不必了�！比斍f開口道。
沈副總不解，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項目，橦華為何不投資呢？他愣一愣，再三思量過后還是想開口，葦莊投過來一眼，“就這樣吧，這項目我們不碰。”
沈副總和總監(jiān)對視一眼，知道大老板主意一定，再也沒有商量的余地了。
何辰影也沒有再摻和這話題，她略略沉吟，開口問，“那，葦總，您覺得向小園這演員可以簽嗎？”
通常簽約藝人這事情大老板也無需過問的。除了鄒一蕊這位通過“人情”進(jìn)來的年輕流量小花，橦華簽的一向都是業(yè)務(wù)能力過硬的偶像派，能被“三金”影后何辰影留意和推薦的演員，要進(jìn)哪一間公司都可以。
何辰影開口后，其他兩位都意外地看向了她，不明白這板上釘釘?shù)氖虑闉槭裁催�要多此一舉去詢問老總的意見。
何辰影也說不出什么理由，只是剛才提到了向小園三個字的一瞬間，她敏感地捕捉到了葦莊的情緒波動。
她認(rèn)識葦莊多年，決心簽約橦華后也沒當(dāng)葦莊是自己的老板，只當(dāng)她是合作的對象，她簽的合同也確實很自由。
葦莊在她的印象里是位商人，工作狂，人情極淡。
這么淡的人身上居然能夠被自己察覺有情緒波動，很奇怪。
女人總有點八卦心理，她就試探了一下。
此問一出，葦莊抬了視線，看向了她，眸色淡淡。
何辰影臉上盈盈笑意驀然一滯。
葦莊：“你問過她意見了嗎？”
……
所有人退出之后，會議室里只剩下葦莊一人，奶白的燈光傾斜在她的衣領(lǐng)。
葦莊端起杯子，不經(jīng)意帶到了桌面的文件，滑到了她的膝蓋，她的動作靜了靜，喝了一口水，撿起文件后，她的手指抵一低自己的唇。
另外一種觸感從昨晚的記憶跳出來。
柔軟的，微濕的嘴唇壓了過來，那女孩其實沒什么技巧，只是本能地親，短短幾秒之間，空氣里都能感受到一股很清甜的氣息。
那時藥和酒的效力已經(jīng)擴(kuò)散，她的神志已經(jīng)不清了，柔弱無骨地蜷在她的懷里，眼底一點光微微閃爍著，如芙蓉凝露，欲語還休的紅唇張了張，她眼神朦朧地呢喃而笑，“……我還是第一次主動親人呢�！�
……
葦莊回神，撥了秘書的電話，“取消我今天余下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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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早上九點的時候，
菜卷和田田已經(jīng)在小區(qū)附近找了一大圈，還是沒找到小園的身影。
田田急得要報警了，
被菜卷給摁住了。
“哥，園姐的手機(jī)關(guān)機(jī)，我早上八點過去就沒看見人，行李箱什么都沒動，就少了一件外套，哥，怎么辦？”田田急得眼眶都紅了。
菜卷咬著手指思索，“……你先不要著急，小園可能……去找朋友了�！�
田田狐疑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