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挺著啤酒肚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也有一臉緊張青澀的十六七的學生妹。
所有人無一例外地,都穿著麻布制的古怪衣服。
這都是些什么人?
小辮子掃了眼衛(wèi)東,又掃了眼柯尋,臉上沒什么表情:“等著吧,還得再來三個人,來齊了再說�!�
衛(wèi)東看了看柯尋,柯尋給他個眼色:等,靜觀其變。
趁著莫名其妙跟著等的功夫,柯尋暗中觀察。
先觀察的,就是剛才看到的那個玩兒手機的。
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戴著副黑邊眼鏡,一直低著頭,手機屏幕的光打在臉上,看上去十分麻木和詭異。
柯尋也在自個兒身上摸了摸,從褲兜里摸到了自己的手機。
這就更加詭異了——衣服雖然變了,但之前帶在身上的東西卻都還在,除了手機還有家門鑰匙、半包口香糖。
就好像只是身上的衣服變了個款式和質(zhì)地,其他的什么都沒變。
——這究竟是要搞什么鬼?
柯尋指紋解鎖,發(fā)現(xiàn)手機屏幕終于亮了,然而上端顯示“無信號”。
……靠。
簡直就是狗血電影的慣常套路——需要報警或聯(lián)系別人時手機永遠沒信號,需要開車逃跑的時候永遠打不著火,需要開門避難的時候永遠第一時間找不對鑰匙。
把手機揣回去,柯尋向著四周看了一眼,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其中一個個子最高的人身上。
這個人實在是鶴立雞群,不單指他的個頭,長相也是。
白皙的皮膚,俊逸的眉眼,冷峻的神情,沉靜的氣質(zhì),無論站在多少人的人堆里,都能第一眼注意到他。
哪怕身上也是粗布麻衣,別人穿起來像披麻戴孝,他穿起來卻是閑云野鶴,魏晉風流。
這個人察覺到柯尋的目光,淡淡地掃過一眼來,轉(zhuǎn)而又毫無波瀾地移開,望向了景色模糊的遠處。
衛(wèi)東有點兒按捺不住,左右看了看,蹭到那個十六七歲的學生妹身邊,壓低聲問人家:“妹子,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不?”
學生妹臉色發(fā)白:“我也不知道……我剛來……他們不告訴我……怎么辦……我怕……我怕……”說著就抽泣起來。
衛(wèi)東見把人整哭了,連忙拍拍這妹子的肩:“哎哎,別哭,這么多人都在呢,沒事啊,沒事。一會兒大家一起找路就能回去了,別怕別怕。”
“我就進來看個畫,怎么就這樣了呢……”學生妹抹著眼淚抽噎,“我媽還讓我早點兒回去呢,要不是下雨我也不能進來避雨啊,怎么就遇著這么……”
后面“可怕”倆字兒似是不敢說,就又哭起來。
“看畫?你也是去美術館看畫的?”衛(wèi)東忙問。
學生妹點頭:“我就為了避個雨才進去的,早知這樣我淋著回去也不進來�。 �
“是星空美術館不?”衛(wèi)東追問。
學生妹繼續(xù)點頭。
“是不是那個春宮秘戲圖的展廳?”衛(wèi)東又問。
“啊?”學生妹滿眼淚地抬起臉看他。
“呃,不是,就是那個黑洞洞的展廳,窗戶都沒有,所有的畫都跟糊了屎似的看不清。”衛(wèi)東比劃。
學生妹點頭:“就黑洞洞那展廳,我一進去就停電了,然后亮了一盞燈,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到這兒了……”說著又哭起來。
衛(wèi)東轉(zhuǎn)頭看柯尋:“合著大家都這么來的。”
柯尋抬眼,看向面前的這些人,這些人,很有些古怪。
如果大家都是同樣的方式跑到這離奇的地方來的,應該會像衛(wèi)東和他一樣慌亂懵懂,就算能強壓慌亂,也會像衛(wèi)東一樣東問西問,找個合理的解釋出來,而不該像眼前這樣,大多數(shù)人都十分安靜沉穩(wěn),就好像……
好像早就習慣,或是了解了這其中的緣故一樣。
柯尋打了個眼色給衛(wèi)東。
兩個人打小穿一條開襠褲長大,默契十足,一個眼色過去,彼此就能心知肚明。
衛(wèi)東閉上了嘴,不動聲色地站到柯尋旁邊,有意無意地同這些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等了足有四十多分鐘的樣子,荒郊衰草的深處,陸續(xù)又來了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有點兒臉熟,柯尋想了想,記起這位是美術館對面攤煎餅的老板。
“我他媽就進美術館里找?guī)鰝尿,怎么就到這兒來了?!”煎餅攤兒老板臉上驚疑不定地看著眾人。
“人到齊了。”先前那油膩的小辮子不理會這新來的三人的追問,轉(zhuǎn)頭看向其他人,“可以進去了�!�
“去哪兒�。窟@是哪兒�。�!”煎餅老板一把抓住他胳膊。
小辮子看他一眼,臉上仍然沒什么表情,聲音聽起來卻有幾分陰森:“畫里。”
“——畫?什么畫?”煎餅老板一頭霧水。
“你是不是進了個美術館?是不是進了個展廳?展廳里是不是有幅畫發(fā)光了?緊接著你是不是就進到這地方來了?”小辮子不耐煩地一連串問。
“是……是啊,怎么了?那畫是挺奇怪……”煎餅老板隱約意識到了什么。
“你現(xiàn)在就是在那幅畫里!”小辮子甩開他,大步跟著已經(jīng)開始動身的其他人,往村莊里面走去。
在旁邊抻著耳朵聽的柯尋和衛(wèi)東面面相覷。
“真的假的……”衛(wèi)東失魂落魄,“人怎么可能進到畫里……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最后來的那三人叫起來,“怎么可能!這是哪兒?你們都是誰?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沒人理會,先頭在的那些人只管往村里走。
衛(wèi)東看著柯尋:“怎么整?跟著他們還是……”
這些人行為古怪,跟著他們的話,不知是福是禍。
柯尋向著四周看了一圈,一咬牙:“跟著吧�!�
后來的那三人有兩個不肯跟著走,留在原地大呼小叫,煎餅老板卻大步趕上來,一把扯住先頭那伙人中的一個,瞪著眼睛叫:“別走!你們得把事兒說清楚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扯住的這個,就是那位鶴立雞群的年輕男人。
這人停下腳步,偏頭淡淡看了他一眼:“這是畫里沒錯。至于為什么人會在畫里,這一點我也不清楚。不過如果你想要出去回到原來的世界,最好是跟著我們。”
聲音就像他的人,十分的冷感。
煎餅老板還想抓著他繼續(xù)問,卻被他在手腕上捏了一下,煎餅老板吃痛,被迫放開了手。
這伙人并沒有在意后來的這幾人是否跟上來,就好像之前等了四十多分鐘只為了湊齊人頭。
柯尋數(shù)了數(shù),一共十三人。
聽剛才這人話中的意思,這伙人似乎對這種古怪詭異的狀況很是了解,并且也知道回到原來世界的方法,柯尋覺得,自己和衛(wèi)東要想離開這兒,還是得想法子和這些人搞好關系。
這么想著,幾步追到剛才這人的身邊,和他并肩走,偏臉看向他,聲音溫和表情OK:“哥們兒,你看,我們幾個是頭一回遇上這種事,難免多問幾句,你能不能跟我們詳細說說,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要怎樣才能離開這兒?”
這人也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向前方,聲音依舊冷感十足:“想要離開,只有一個方法:活下來,并且找到簽名�!�
簽名?
第3章
白事03┃鬼畜老人。
柯尋認為,在對眼前形勢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唯一的辦法就是死纏爛打地跟定其中一個,然后見機行事。
通過對之前這一伙人的觀察,柯尋感覺這位冷感帥哥貌似比別人更靠譜些,所以,就他了。
說話的功夫,最后來的那三人也連驚帶罵地跟了上來,事實上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眼前除了這座小村莊外,四野都是荒郊,他們不跟著大家進村又能去哪兒呢?
何況人都有從眾心理,這種詭異的、無法理解的狀況下,大多數(shù)人的選擇都是抱團兒壯膽。
一伙人就心思各異地進入了這座詭異古怪的小村莊。
柯尋拿不準這“畫”里現(xiàn)在是什么時間,現(xiàn)實世界中還是白天的上午,可這里面的天色卻陰暗黑沉,村莊里也是一片漆黑,所有房屋的門窗都是木制的,有的窗扇糊著破舊的窗紙,有的則直接被木板釘死。
而無論是從窗洞還是門縫里望進去,能看到的,無一例外地是漆黑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柯尋總覺得,那些黑洞洞的門窗縫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向外看。
跟著這些人在這小村莊里七拐八繞,前方忽然出現(xiàn)了一道昏黃的亮光,見竟是有那么一間房亮著燈。
“就是那兒了。”隊伍中有人說了一句。
“進去吧�!庇钟腥藝@著氣說了一聲。
眾人過去,走在最前頭的大肚中年大叔敲了敲門。
這扇木頭門吱吱呀呀地被人從里面打開,露出一張灰白枯皺的老人的臉。
“大家來了?進來吧�!崩先苏f著讓開門。
眾人魚貫進入,見四壁和地面都是泥草混合物夯砌成的,屋中只有一張破桌和幾把長條板凳,桌上亮著一盞油燈。
用家徒四壁和窮困潦倒來形容這戶人家,再合適不過。
老人站到屋當間,混濁的眼珠慢慢掃視過屋中眾人,衛(wèi)東對上他的視線時,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這個老人的瞳孔,根本就沒有溫度和聚焦,渙散得就像個……死人。
衛(wèi)東連忙垂下眼皮,生怕和他對視出個好歹來,只用耳朵聽著這老人說話:“人齊了,咱們就把活兒給大家安排安排�!�
說著從懷里摸出一卷子布絳來,伸到眾人面前:“就扎這個吧,一人一條�!�
柯尋和衛(wèi)東一頭霧水,卻見之前先來的那幾個人似乎已經(jīng)見怪不怪,依次伸手過去,從那卷布絳子里各抽出一條來,兩人只好也依樣畫葫蘆。
這布絳子也就一臂來長,兩指寬,灰白粗麻質(zhì)地,中間的位置上,不知是用朱砂還是什么顏料,寫著個暗紅色的字。
柯尋這一條上寫的是個“央”字,衛(wèi)東的那一條上寫的是個“辜”字。
沒等弄明白這布條上寫字是什么用意,老人已是繼續(xù)說道:“拿到‘民’字布條的人,今晚負責在李家守夜。拿到‘且’字布條的人,前往村子北郊五里外掘坑,坑長六尺,寬四尺,高二尺。拿到‘辜’字布條的人,去李家柴房砍柴。拿到‘央’字布條的人,看守李家糧倉。拿到‘歹’字布條的……拿到‘取’字布條的……”
老人一邊說話,柯尋一邊在心里暗暗琢磨。
民,且,辜,央,歹,取……這些字有什么用意呢?很明顯,讓大家選布條是為了給這十三個人進行分組,但只從字面上來看,很難和眼前的狀況聯(lián)系起來。
老人分完組,最后說道:“李家就在村北三株老槐樹下面,各位,可以開工了。切記:留在李家干活的人,夜里不要出門。好了,明兒早上八點,大家還到我這兒來集合。”
眾人聽完,紛紛轉(zhuǎn)身往外走,衛(wèi)東實在忍不住了,走到老人面前問他:“老爺子,您能給我們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嗎?”
老人面色嚴肅:“李家就在村北三株老槐樹下面,各位,可以開工了。切記:留在李家干活的人,夜里不要出門。好了,明兒早上八點,大家還到我這兒來集合�!�
衛(wèi)東:“……不是,您能告訴我們一下這是哪兒嗎?”
老人:“李家就在村北三株老槐樹下面,各位,可以開工了。切記……”
衛(wèi)東:“……我是不小心啟動您的鬼畜功能了嗎?您能不能說點兒別的?”
老人:“李家就在村北三株老槐樹下面,各位,可以開工了。切記……”
衛(wèi)東轉(zhuǎn)頭看柯尋:“在畫里毆打沒素質(zhì)的老人犯法嗎?”
沒等柯尋答話,之前那個小辮子忽然笑了一聲,走上前來看了看他:“別白費力氣了,他不是人�!�
“臥槽不是人是什么?!”衛(wèi)東大驚,“復讀機精?!”
“你可以把他看作是游戲里的NPC,只負責交待劇情或‘游戲’規(guī)則,以及一些特定的、他可以回答的問題,其它多余的問題,他一概不會回答�!毙∞p子微嘲地歪著嘴。
柯尋和衛(wèi)東面面相覷,柯尋問小辮子:“那這兒究竟是畫還是游戲?”
“畫�!毙∞p子冷笑,“只不過畫里的規(guī)則被嚴格且精密地設定過,違反規(guī)則只有一個結果,就是死�!�
“死?GAME
OVER?”衛(wèi)東瞠目,“一個人有幾條命?能保存進度然后讀條重來嗎?”
“說了這是畫,不是游戲!”小辮子不耐煩地瞪他,“你在畫里死了就是真死了,永遠也別想再離開這兒回到現(xiàn)實中去,明白了嗎?!”
“——真、真的假的?!”衛(wèi)東震驚。
“你愛信不信,反正我已經(jīng)跟你說清楚了,到時候你死了可別怪別人�!毙∞p子厭煩地看了眼衛(wèi)東手上的布條,“怎么就和你這新來的分到了一組呢,真是晦氣!你走不走?”
“走?走哪兒去?”衛(wèi)東一臉懵B,看看小辮子,又看看柯尋。
小辮子翻著白眼深深吸了口氣,似乎在努力控制著脾氣:“我也拿到了寫著‘辜’字的布條,這就證明咱們兩個被分到了一組,所以現(xiàn)在你和我得按這老頭說的,去那個所謂的‘李家’去,明白了嗎?”
衛(wèi)東問他:“如果不按村長說的話去做,會怎么樣?”
“我剛說了你沒聽見?”小辮子火大,“違反規(guī)則就會死!死!”
“那,我們能不能自由結組,比如我不和你去李家砍什么柴,我和他去守糧倉呢?”衛(wèi)東一指柯尋。
“死!”小辮子面目猙獰地吼。
“草。”衛(wèi)東看向柯尋,“怎么辦?”
柯尋摸著下巴想了想:“我看咱們是真遇上常理沒法解釋的怪事了,這里頭的原因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明白,不如暫時先聽他的,瞧著這位像是知道一些門道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生命安全第一�!�
“好吧�!毙l(wèi)東問他,“你呢?你和誰一組?”
三人從那老人的屋里出來,柯尋就看見臺階下站著個人,高高的個子,冷峻的神情,還有一張帥出天際的臉。
腰上松松地系著他抽到的麻布條,上面寫著個“央”字。
衛(wèi)東看看這人,又看了看身邊的小辮子:“對了,如果把布條和別人換一換會怎樣?”
“死!”小辮子咬牙切齒。
“你小心點,提高警惕,安全第一�!笨聦诟佬l(wèi)東。
這貨從小就二得不行,柯尋怕他不知好歹,真把小命給交待在這詭異的地方。
“知道了,你也注意,別見色忘命�!毙l(wèi)東沖著臺階下的高個子努了努嘴。
“……滾�!笨聦し滞鉄o語地揣起懷。
根據(jù)老頭的安排,大多數(shù)人的目的地都是“李家”,其他人已經(jīng)走在了前面,于是四個人結伴而行。
走了沒多遠,柯尋回了回頭,發(fā)現(xiàn)那老頭的屋子不知幾時熄滅了燈火,和周圍其他的民居一樣,陷入了死寂與黑暗中。
沒有燈光的村落,路很難走,鄉(xiāng)村的土路并不平坦,硬一腳軟一腳,腳下的草鞋鞋底很薄,踩下去的觸感就更加敏銳。
柯尋落下一腳,突然像是踩在了一只手上,那骨節(jié)分明、尖細僵硬的手指輪廓清晰地硌在了腳底。
柯尋反應極快地噌地跳了起來,正撞在那高個子的身上,落地時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臟在瘋狂并大力地撞擊著胸膛,不得不伸手摁住胸口,就好像一旦把手拿開,自己這顆心臟就會被剛才那只手硬生生連血帶肉絲地從腔子里扯出來。
“臥槽你干嘛,嚇死我了!”衛(wèi)東驚道。
柯尋心跳太疾,一時半會兒竟然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正覺得手心和嘴唇被這一驚弄得發(fā)涼,就聽見高個子的聲音淡淡傳進耳朵里:“什么都別管,繼續(xù)走�!�
就好像猜到了柯尋為的什么突然跳起來。
柯尋“嗯”了一聲,盡量不去看腳下,把目光放向遠處,卻見這片小村莊不知什么時候被一片濃濃的灰色夜霧籠罩了起來,使得本就能見度不高的景象更加混沌不明。
“咳,對了,既然咱們以后都是隊友了,不如認識一下啊,”衛(wèi)東好像也察覺到了什么,借著說話壯膽,先沖小辮子伸出手,“我衛(wèi)東,這我哥們兒柯尋�!�
小辮子不肯和他握手,只哼了一聲:“劉宇飛�!�
衛(wèi)東轉(zhuǎn)頭又把手伸向那高個子:“你呢哥們兒?”
高個子冷淡地瞥他一眼,也沒有和他握手:“牧懌然。”
衛(wèi)東只好抓起柯尋的手握了握:“幸會幸會�!�
柯尋感覺到了衛(wèi)東手心里的冷汗,在他手上用力捏了一把,然后放開,轉(zhuǎn)頭問向身邊這個叫做牧懌然的帥哥:“為了避免當個豬隊友拖你后腿,這位小哥哥,你能不能把這件事原原本本跟我們講一下?”
第4章
白事04┃靈堂。
牧懌然的聲音,冷且極具質(zhì)感,是一種舒展的、深邃的、清涼并富有彈性的音質(zhì),聽他說話,柯尋覺得自己一大老爺們兒的耳朵都快懷孕了。
“我們這些人,沒人知道整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是被畫吸進來的,你現(xiàn)在所處的這個世界,就是畫中所繪的世界。想要離開這個世界,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找到‘簽名’,并且,保證自己能一直活下來�!蹦翍徽Z氣平淡,似乎對眼前的處境并不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