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雖然不知道五貢肉具體是指哪五種,不過有了這么多種的肉,總能碰對五樣�!鼻刭n說。
沙柳在旁邊欲言又止,秦賜看見,就問她有什么想說,沙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我有點兒擔(dān)心,五貢肉里面可能……可能會有……人肉�!�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秦賜看著她:“為什么會這么說?”
沙柳就道:“既然五慧露里的大肉指的是人肉,那么五貢肉里的肉又為什么不會是指人肉呢?”
這話說得眾人一陣沉默。
周彬臉色不太好看地開口:“我覺得有人肉的可能性很高,你們看這五慧露都是些什么,全都跟人有關(guān)系,而且據(jù)我所知,這地方奴隸制時代的時候,好像都是用人祭的�!�
“可我們要去哪兒弄人肉?!”馬振華恐慌地向后退了幾步。
眾人又陷入沉默。
過了很久,周彬忽然抬眼問向秦賜:“我記得你們說過,在這個畫中世界里,只有咱們這些人是從真實世界來的真實的人,對吧?”
眾人不知他想說什么,都警惕地盯著他,秦賜緩慢地點了點頭。
周彬臉上劃過一絲決絕的狠意,咬牙一指村落的方向:“也就是說,那些人其實都不是真實的人,所以我們要想弄到人肉,可以用他們的——反正既然在畫里他們都算是人,那么他們的肉當(dāng)然也是人肉,而就算我們殺了他們,也不是真實的殺了人,這就——這就像全息游戲一樣,你殺的不過是個逼真的真人等高的虛擬角色,不是活生生的真人,所以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負(fù)擔(dān)——你們覺得呢?”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一家三口中的那位母親,一直用手掩著孩子的耳朵,還是忍不住說了一聲:“可……可他們在這畫中世界里,畢竟都是這個世界活生生的人……”
“說了這里是畫,又不是真正的現(xiàn)實世界,”周彬?qū)Ρ娙擞袔追峙洳粻帲熬蜑榱四氵@么一顆圣母心,就要讓我們?nèi)妓兔谶@兒嗎?!”
孩子的爸爸耿爸皺起了眉頭:“你說話注意著點!”
周彬狠狠地瞪向他:“怎么樣,我說得沒道理?你們一家子慫就別拖我們后腿,你要是覺得你們那顆圣父圣母心過意不去,那就別用我們弄來的人肉,咱們各顧各的!”
耿爸還要再說,被耿媽拉了一下,就抿住了嘴沒再吱聲。
周彬看向其他人,沉著聲問:“你們覺得呢?要不要去弄人肉,都表個態(tài)!”
見眾人還是沒有回應(yīng),周彬索性一個一個問過去,先就瞪向馬振華:“你說,要不要弄人肉?要的話,就跟我搭伙,不要的話,到時候完不成任務(wù)離不了畫,可不要后悔,我自己弄到的人肉不會分給別人�!�
馬振華嘴唇哆嗦了半天,終于擠出一句話來:“要……”
周彬緊追了一句:“那就跟我搭伙,和我一起去弄?”
馬振華痛苦糾結(jié)了又半天,最終點了頭。
周彬不好去逼問女生,就又問向衛(wèi)東:“你呢?”
衛(wèi)東答得很快:“我隨他�!币恢缚聦�。
周彬就盯向柯尋。
這個小子給他的印象很不好,一副散漫浪蕩的樣子,除了對姓衛(wèi)的和姓牧的親近,對別人疏離又冷漠,偶爾還有點屌的樣子,非常欠抽。
就冷冷問他:“你?”
柯尋還是那副有點散漫有點冷漠有點屌的欠抽樣:“你自便。”
周彬冷言:“那你記住了,我弄來了人肉可不會分給別人。”
柯尋無謂地聳聳肩,招呼衛(wèi)東:“東子,走吧,別耽誤時間。”
說著就離開了帳篷。
衛(wèi)東跟出來,扭頭看向帳篷:“你不等你男神了?萬一他選擇和周彬一起……”
“他不會,”柯尋停下腳,坐在塊大石頭上,望向帳篷,目光篤定,“就算真的需要人肉,我相信他也一定有法子不通過殺人就能弄到。”
衛(wèi)東看著從帳篷里不緊不慢地走出來的牧懌然,踢了柯尋小腿肚一腳:“你說,他要是知道你這么盲目地信任他,會不會感動得就此彎了啊?”
柯尋笑笑,站起身沖著牧懌然招手。
牧懌然面無表情地向著這邊看了一眼,轉(zhuǎn)頭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衛(wèi)東:“……”
再看向他可憐的基佬兄弟,這貨絲毫沒受打擊地拍屁股就向著那邊跑了過去,嘴里還叫他:“東子,跟上�!�
真可憐啊,衛(wèi)東心想,基佬粉個男神都比異性粉辛苦。
三個人再次進(jìn)入山坡下面的村子,柯尋就問牧懌然:“其他人都同意周彬殺人弄肉的提議了?”
“畢竟看起來,五貢肉里包括人肉的說法可信度較高,”牧懌然淡淡地說,“在生存面前,人們做出的選擇往往會超出自己的想象。”
“那個叫紫翎的妹子也同意了?”衛(wèi)東覺得不可思議。
牧懌然懶得回答這個問題,只管挑了座娑陀廟走進(jìn)去。
上午的時候牧懌然只在外面待著,這次進(jìn)來,徑直向著廟里一位修行者裝扮的走過去,行了一禮,然后說了一句:“多姆,嘎拉,當(dāng)喀?”
這幾個詞是那名中年男人所述的,要眾人準(zhǔn)備的祭禮用品。
多姆等似乎是音譯,就算發(fā)音不準(zhǔn),牧懌然說了幾遍之后,那修行者也終于聽懂了,先是搖了搖頭,說了幾句當(dāng)?shù)卣Z言,而后指向北邊。
牧懌然又行了一禮,從廟里出來,三個人轉(zhuǎn)路向北。
北邊是崎嶇險陡的山峰,一眼望去似乎無窮無盡,牧懌然站在高處遠(yuǎn)眺了一陣,神情凝重:“今天來不及了,我們需要一早出發(fā)才能走個來回,并在天黑前趕回來。”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如果現(xiàn)在往北去,天黑前勢必?zé)o法趕回,那么等待他們的后果,將是必死無疑。
衛(wèi)東打了個寒噤:“這么說,任務(wù)要求的祭物咱們今天是不可能湊齊了,這是不是就意味著……今天晚上,咱們很可能……還會被那個怪物挑中并殺死?”
三個人并沒有就此打道回府,一路找一路問,又去了附近的村落尋找線索。
說是村落,也不過是由泥草混合物砌的低矮坯房和帳篷、娑陀廟,構(gòu)成的一小片群居部落。
娑陀廟的數(shù)量幾乎比民居還要多,三步一小廟,五步一大廟,而放眼望去,進(jìn)出娑陀廟的除了修行者之外,還有穿著破爛,面黃肌瘦的村民,無論男女老幼貧富貴賤,在這里,所有的人都是虔誠的娑陀教信徒。
“信仰大概是世界上最強大的一種精神力量了。”牧懌然忽然淡淡地說了一句。
“哦?那你的信仰是什么呢?”柯尋偏過臉來看著他。
牧懌然沒有答。
柯尋用兩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出個畫框的形狀:“藝術(shù)?”
牧懌然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扔給他一個字:“錢�!�
“真巧,”柯尋拇指和食指順勢一捏,比出個似像數(shù)錢又似是比心的手勢,“我的信仰也是錢。”
巧你大爺,衛(wèi)東在旁邊聽見直撇嘴,你開一健身房十天半個月的也不去看一眼,掙多掙少從來不上心,賬也不看,哪個哥們兒缺錢花了都來找你,動輒一兩千,偶爾三四萬,你老子留給你的家底我看都快被你敗光了。
天黑之前,三人回到大帳篷,見其他人已經(jīng)在了,卻是個個臉色刷白,眼中驚悸未定。
柯尋掃了一眼,見地上的破氈毯上滴落著幾點新鮮的血跡,順著血跡的方向循過去,落在角落里的一只瓦罐上。
瓦罐的外沿滑落著幾綹濃稠的血絲,蓋子蓋得嚴(yán)實,但也能猜出這里頭裝的是什么。
“恭喜得手�!笨聦っ鏌o表情地扔給周彬一句。
周彬沒有說話,蹲在那里雙手抱著頭,用力地揪扯著自己的頭發(fā),趙丹在旁邊雙眼紅腫,渾身不住地顫抖。
沒有人吱聲,帳篷內(nèi)一片死寂。
晚飯只有柯尋、衛(wèi)東、牧懌然和秦賜多少吃了一些,其他人都沒動嘴,李紫翎甚至還跑出去吐了兩回。
吃過飯,中年男人進(jìn)了帳篷,對眾人說道:“今天晚上,每三人一個帳篷,不要到外面亂跑,記住,必須三個人一個帳篷。”
說著就要往外走,被柯尋橫邁一步攔住:“我問一下,嘎拉是什么意思?”
“嘎拉就是嘎拉,為什么要這么問?”中年男人白多黑的眼珠盯在柯尋臉上,“你是誰?你怎么會不知道嘎拉?你是誰!你是不是惡鬼派來的奸細(xì)?!”
柯尋終于發(fā)現(xiàn),不管是在上一幅畫還是這一幅畫,畫中的人物似乎一開始都會把自己這些人默認(rèn)為他們這個世界的人,而一旦問出一些他們認(rèn)為不該問的問題,就會立刻引起懷疑。
就像是,有些可怕的東西用障眼法混進(jìn)了人堆里,一旦你看破又說破,那東西就會立即暴起,對你做出可怕的事來。
“哦,別誤會,”柯尋面不改色地讓開路,“不過是隨便找個話題想和你聊聊罷了。
“聊什么聊!”中年男人惡狠狠地瞪著他,“你最好老實點,否則我會到長老那里告狀!”說著惱火地邁出了帳篷。
第31章
信仰09┃生死面前見人性。
秦賜看了眼帳篷外的天色,又看向帳中沉默的眾人,說道:“從畫中人口中問不出來,也是正常,不過以后還是要小心些,一旦‘驚醒’了他們,恐怕會遭反噬。我看只有我們自己想辦法繼續(xù)去找剩下的那幾樣祭禮用品了,在此之前,還是要先想法子熬過今晚。好在我們現(xiàn)在有十二個人,就算三人一組也正好能分得均勻,不會出現(xiàn)不符合條件的人數(shù)�!�
柯尋看向他:“我倒覺得這樣反而更危險,三人一組正好能均分的話,不是意味著每一組人都有可能被那個巨大的黑影給挑中?”
秦賜垂下眸子,一時無聲。
“我想,”沙柳啞著聲插話,“自保的關(guān)鍵,可能就在我們今天找到的祭物上,有了這些祭物,會不會就能避免被那個黑影挑中?”
其他人聞言眼睛都是一亮。
“一定是這樣沒錯!”周彬跳起來,“咱們把祭物拿到帳篷里,肯定能受到庇護(hù)!”
“那就分一下組和祭物吧�!鼻刭n說。
周彬目光一利:“五貢肉中的其他肉是大家一起找到的,分一分我沒意見,但人肉是我弄的,我要你們幫手,你們沒人肯幫,都遠(yuǎn)遠(yuǎn)看著,所以人肉歸我。我和趙丹一組,剩下一個人的名額,你們誰來都行�!�
“我——加我一個,讓我和你們一組好嗎?求求你們!”馬振華嗵地一聲跪在了周彬面前。
“那就你�!敝鼙驔]有什么表情。
一直白著臉在旁邊看著的李紫翎忽然一拉沙柳:“五慧露是咱們找到的,自然要歸咱們,”又望向牧懌然,“小哥哥和我們一組吧,正好湊夠三個人。”
衛(wèi)東目瞪口呆地看著。
“臉挺大啊妹子,”柯尋笑了一聲,“五慧露是‘你們’找到的?那我請教一下,那幾個瓦罐里哪一個盛的是大香,哪一個盛的是小香,哪一個盛的是男精,哪一個盛的是痰涕?你要是都能說準(zhǔn),這五慧露你全拿走,我絕沒二話。”
李紫翎咬著嘴唇,悄悄用手扯旁邊的沙柳。
沙柳為難地說:“反正瓦罐有不少,咱們分一下吧�!�
李紫翎急了:“根本不夠分,咱們才弄了那么一點兒血!”
沙柳不說話了,李紫翎皺著眉,盯著柯尋看了一會兒,帶著鼻腔音開口:“那你能分辨出那幾罐都各裝著什么嗎?”
柯尋雙手抱懷,微微挑起唇角:“怎么,如果我分辨出來了,這五罐就都讓我們拿走?”
“憑什么你們?nèi)米撸俊崩钭萧嵋娍聦み@樣的表情,一時不敢確信他是不是真能分辨出來,“女血是我和沙柳拿到的,這個你們不能拿走,其余四種量也不少,為什么不能分給我們一點?”
“美女,你這理直氣壯的自信究竟是從哪兒來的�。俊毙l(wèi)東忍不住插了一嘴,“放眼天下皆你哥啊都得讓著你?”
“男人本來就該讓著女人一點啊,”李紫翎委屈地扁著嘴,聲音又啞又軟,可憐巴巴地望著牧懌然,又望了望其他幾個男人,“再說我也沒有強人所難啊,那四種慧露本來就不少,為什么不能分給我們一點呢?”
衛(wèi)東直接氣笑了:“你想得挺好啊美女,其余四種是我們找來的,量多就得分給你們,剩下一種是你們找來的,量少就不能分給我們,我能問問您小學(xué)思想品德課是哪位老師教的嗎?”
“不是我不給你們分,是真的特別少,”李紫翎掉起眼淚來,“我們找遍了整個村子,只有一個女孩剛完事,血也不是現(xiàn)成的,是我們要的她來事時身上帶著的布條,還沒來得及洗,讓我們拿來了,只有一小滴那么大點,還是干的,這要怎么分?”
談及女人的問題,衛(wèi)東就有點尷尬了,一時不好再吱聲,只得看向柯尋。
柯尋從牧懌然的臉上收回目光,平靜地開口:“既然沒法分,那就別分了,剩下四種你們自己動手分走一半�!�
衛(wèi)東哼了一聲:“她們是湊齊了,咱倆這兒四缺一,誰知道有沒有用�!�
“如果缺一種不頂用的話,那么其他人的也同樣不頂用,”柯尋淡淡地道,“畢竟我們還沒有湊齊全部規(guī)定的祭品,論死,誰都有可能�!�
柯尋說完,轉(zhuǎn)頭看向其他人:“誰跟我倆一組?”
沒人吱聲。顯然大家仍然認(rèn)為,只擁有四種慧露的兩人還是比別人更具死亡的危險。
柯尋就笑了:“反正每個帳篷都只能有三個人,沒人和我倆一組,有一個帳篷就得多出一個人,我倆不急,先回小帳篷去了,你們自個兒商量,商量好了就過來一個,隨時歡迎。東子,走�!�
說著就轉(zhuǎn)頭出了大帳篷。
衛(wèi)東一路跟著他進(jìn)了個小帳篷,一臉郁悶地往氈毯上一坐:“這特么的就叫知面不知心,美女都有毒�!�
柯尋仰倒在毯子上,雙手枕在腦后,閉著眼睛:“生死面前見人性,男女都一樣�!�
衛(wèi)東看了看他:“柯兒,你真甘心眼睜睜看著你男神擠進(jìn)那倆女人帳篷里去��?”
柯尋一臉的無所謂:“她們有齊全的五慧露,跟她們一組比跟咱們一組有保障。”
衛(wèi)東搖頭感嘆,正要說話,卻忽見帳篷簾子被人掀起,緊接著走進(jìn)個人來。
衛(wèi)東看著來人張口結(jié)舌,用手推了推柯尋。
柯尋睜開眼睛,對上了牧懌然淡然瞥過來的一眼,然后翹起了唇角。
“大佬,您怎么過來了?”衛(wèi)東狗腿地挪屁股給大佬讓地兒。
帳篷還是昨天的那種小帳篷,原本就只夠兩人并排躺著,現(xiàn)在要鉆三個人,更顯擁擠。
柯尋坐起身,帶著笑意的目光落在坐到了面前的牧懌然臉上:“歡迎蒞臨寒舍,小花一捧,寥表歡欣。”
說著忽然從背后伸過手來,把小小一束紫色的野花送到了牧懌然的面前。
衛(wèi)東在旁邊一愣,忍不住就想給自個兒鐵子一個鋼鐵直贊——這花他是什么時候弄來的,真特么有耐心啊,等到這會兒了終于逮著了機會獻(xiàn)殷勤,牧大佬要是不讓他掰彎簡直對不起他了。
牧懌然似乎也是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這束顏色明麗的花上。
是紫茉莉。
這個人什么時候摘了這么多,在他下午望山沉思的時候嗎。
是不是以為,他喜歡紫茉莉?
還專門藏在身上帶回來,或許原本想著,晚上他還會和他一個帳篷,所以準(zhǔn)備給他一個小驚喜。
柯尋以為牧懌然頂多對這花看上兩眼,然后就像以前一樣對他甩上一記冷臉,然后再也不搭理他。
沒想到牧懌然竟然伸手把花接過去了,柯尋就覺得自己的胸腔處怦然一撞,目光閃動地望住他。
牧懌然拿著這花,垂眸沉思了片刻,然后抬眼看向柯尋:“紫茉莉不該開在眼下這個時節(jié),這種花出現(xiàn)在這兒,有些古怪�!�
原來他對這花感興趣,是因為這個原因。柯尋從他手里拿過幾株花來,在眼前細(xì)看,除了沒有香味,和平常的花也沒有什么兩樣,隨手別在耳朵上,道:“也許是畫家筆誤,或者是一種藝術(shù)虛構(gòu)。東子你說呢?”
“呢。”衛(wèi)東說。
牧懌然道:“筆誤不可能,但如果是為了藝術(shù)效果,也許可能,又也許,這種花在這里,有著其他的用意。”
衛(wèi)東也拿過幾株花來看了看,說道:“我們做圖,有時候為了畫面的顏色和諧或者構(gòu)圖新奇,的確會點綴一些能起到畫龍點睛作用的細(xì)節(jié),不過做圖和真正的美術(shù)作品畢竟不太一樣,我也不明白這些花在這幅畫里能起到什么樣的作用�!�
說完想要丟開,但看柯尋和牧懌然仍然在琢磨,最終還是把花別在了腰帶上。
柯尋問牧懌然:“對于破解這幅畫,你有什么思路了么?”
牧懌然盤膝坐著,語氣淡沉:“目前都只是憑空猜測,沒有什么根據(jù),要想有進(jìn)一步的證據(jù),只能通過犧牲來驗證。”
只有通過今晚誰的犧牲,才能搜集到更多的避免死亡的條件。
想起昨晚譚崢的死狀,衛(wèi)東不由打了個哆嗦,從兜里摸出柯尋給他的石片,看了看邊緣是否鋒利:“這東西說不定今天就用上了……希望我要用的時候能騰出手來,別回頭像譚崢那樣,手腳都被攥住了,那才讓人崩潰呢……”
柯尋想起昨晚那個八條手臂的怪影,問牧懌然:“那東西你說會是個什么?蜘蛛精?八爪魚怪?”
牧懌然說道:“就算是精怪神魔,也是娑陀教神系里的神魔,我隱約有一個猜想�!�
“是什么?”柯尋問。
“Maka,音譯為瑪拉嘎,”牧懌然沉眸,“原本是一尊異教魔神,后被娑陀教中的神所降伏,接受高修為的修行者召喚和驅(qū)使。在Maka形象的幾類變種之中,就有八臂的形象存在。而且根據(jù)昨晚譚崢的死亡情況來看,也多少證明一點那巨影疑似Maka�!�
“分尸?”柯尋挑眉。
“也許不僅僅是分尸,”牧懌然沉吟,“一切要再看今晚�!�
“我害怕。”衛(wèi)東說,“那瑪什么嘎拉如果是魔神,咱們這樣的凡人怎么可能是它對手,要不我先死為敬?就不等它動手了,它一動手我怕是根本沒機會了結(jié)自己�!�
“別瞎扯,”柯尋看著他,“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要放棄,我可一點兒也不想死。”
“是嗎……”衛(wèi)東盯著身前虛無的某處,緊緊攥著身上衣袍的手,微微哆嗦著。
昨晚,是他入畫以來第一次,親眼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被那種不可抗衡的可怕力量殘殺。
那種莫大的恐懼感和無力感,讓他的骨髓都在打著寒顫結(jié)著冰。
衛(wèi)東知道自己就像只鴕鳥,最會自欺欺人,把頭埋進(jìn)沙子里,逃避所有自己不愿去細(xì)想的事。
如果說在白天時,自己還可以靠插科打諢故作輕松來逃避和壓抑恐懼的話,那么在夜晚,這種無法抵擋的恐懼,就再也壓不住了。
衛(wèi)東覺得自己已經(jīng)被恐懼崩斷了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經(jīng),一股沒來由的躁郁與邪火洶涌地沖破了防線,他抬眼看了看永遠(yuǎn)冷靜自持的牧懌然,看了看從小到大總是護(hù)著他幫著他的柯尋,他們的堅強和無懼讓他更顯脆弱與卑微,他受不了這恐懼折磨,也受不了被對比得如此可憐無力的自己。
衛(wèi)東突然之間,爆發(f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