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眾人聞言恍然大悟,牧懌然這是用了一個互救的方法,黑尸天走向哪頂帳篷,哪頂帳篷就立刻變成兩人,如此一來,黑尸天必然會調(diào)整目標(biāo),再去找另一個只有一個人的帳篷,一定程度上拖延了有人被挑中的時間。
“在此期間,”牧懌然看眾人跟上了思路,就繼續(xù)說道,“我會做為機動的那一個,依次進入這五頂帳篷,以便觀察帳頂花紋,而諸位也請在我進入之前,盡量依靠雪光的照射,把帳篷調(diào)整到能看清花紋的角度,以便讓我進入帳篷后直接能夠看到,好更快地把花紋圖案記下來�!�
“好的。”眾人紛紛應(yīng)著。
“最后,”牧懌然說,“一定要記住自己所在的帳篷的號碼,并聽清我的口令,我一旦弄清了這些花紋圖案的拼接位置,就會立刻告訴大家把自己的帳篷挪到什么地方,其中一號帳篷為基準(zhǔn),不會挪動,其他的帳篷都以一號帳篷的基準(zhǔn)進行挪動。挪好之后,我會讓大家翻帳篷,到時所有人一起動手把帳篷翻過來,明白了么?”
“明白了�!北娙舜鸬�。
“有一點需要提醒大家,”牧懌然沉眸看著眾人,“我們不知道今晚符合黑尸天篩選條件的究竟有幾人,但如果有一個人在帳外被抓住,那么很可能,至少會再死掉一個帳內(nèi)的人。
“而我要說的是,今晚我們是一個整體,所有的行動都由我們八個人共同完成,缺一不可。一旦某個人掉鏈子,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很可能導(dǎo)致全盤皆崩。
“所以,我希望大家鼓足勇氣,頂住死亡逼到眼前的巨大壓力,不要逃避,也不要慌亂,更不要崩潰放棄。
“我們每一個人的身上都牽系著其他七個人的性命,希請所有人都能撐到最后一秒,竭盡全力,保持冷靜,保持希望�!�
眾人連連點頭。
“時間快到了,”牧懌然抬頭看了看天空,見濃黑欲墜,“大家各自進入自己的帳篷吧,帳篷口一致沖著圈內(nèi),方便彼此跑動�!�
眾人臉上還是難免帶上了緊張之色,有些瑟縮有點畏懼地進入了各自的帳篷。
柯尋卻和牧懌然一樣的淡定,進帳篷前還扭頭笑瞇瞇地和他說了一聲:“知不知道你剛才排兵布陣的樣子性感極了?”
牧懌然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最終丟下一句:“嗯�!�
第43章
信仰21┃死,就要死得熱烈囂張。
當(dāng)帳外的雪光變得慘白時,柯尋知道,黑尸天降臨了。
牧懌然說只有黑尸天降臨時,才能憑借雪光看清帳頂?shù)幕y,這一點沒有錯,因為雪光變了。
柯尋覺得自己實在有點兒后知后覺,雪光在這一瞬間的變化,他從進畫的第一晚就察覺了,可卻偏偏從來沒有多想一下這變化有著什么樣的古怪。
不過此刻他也顧不上反省,就著這變得慘白的雪光,他移動著帳篷尋找?guī)ろ敾y顯示的角度。
牧懌然第一個進入的就是他的帳篷,柯尋沒有和他說話,怕打亂他腦中關(guān)于花紋的記憶,只是默默閃過一邊,給他騰出空間。
牧懌然眼也不眨地仰頭盯著帳篷頂,漆黑的眼珠在迅速地微小地晃動,顯然正在盡力地用心地記錄著花紋。
柯尋盯著帳外,黑尸天巨大的身影降落在地,步伐緩慢地一步一步向著帳篷群走來。
為了避免被一鍋端,七頂帳篷之間并沒有離得很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但也不超過眾人能保持高速沖刺跑的范圍。
在黑尸天抵達帳篷群邊緣之前,牧懌然從柯尋的帳篷中離開,沖入了衛(wèi)東的帳篷。
柯尋緊緊盯著黑尸天的身影,見它率先走向了秦賜所在的帳篷。
耿先生從自己的帳篷里沖出來,先它幾步的距離沖進了秦賜的帳篷。
黑尸天停住了腳步,轉(zhuǎn)而向著沙柳所在的帳篷走去。
與沙柳結(jié)組的牧懌然卻還在衛(wèi)東的帳篷里,時間太短,他根本來不及記下帳頂?shù)膱D案。
柯尋從自己的帳篷里沖出來,奔向了沙柳的帳篷。他沒有出聲支會牧懌然,因為不確定聲音是否會吸引黑尸天的注意。
而足以令他開心的是,牧懌然和他就是有這樣的默契——他停留在衛(wèi)東的帳篷里,繼續(xù)記錄里面的花紋。
柯尋想,既然牧懌然已經(jīng)記下了自己那頂帳篷的花紋,那么他可以不急于回去,先和沙柳組對,靜觀其變。
此時四頂有人的帳篷都是兩人一組,全部符合今晚的規(guī)定人數(shù),黑尸天再次停頓下腳步,向著耿媽母子兩人的帳篷走了過去。
耿爸從秦賜的帳篷里沖出來,跑向自己剛才的帳篷,牧懌然則離開了衛(wèi)東的帳篷,進入了秦賜的帳篷。
黑尸天轉(zhuǎn)身,向著耿爸的帳篷走去,柯尋再次充當(dāng)了救火隊員,從沙柳的帳篷里跑出來,進入了耿爸的帳篷。
一場驚心動魄的、與死亡進行的賽跑,就在這近乎無聲的、緊張的、驚懼的漆黑夜里展開著,不斷地有一個,兩個,甚至三個身影同時穿梭在七頂帳篷之間,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旁顧,就只是雙眼死死盯著自己要去的地方,拼盡全力地沖刺,孤注一擲地搏命。
但其實,每個人都已經(jīng)越來越緊張,誰也不確定黑尸天這個“神”量級的大BOSS會在什么時候突然暴走,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也意味著距離它的暴走也在一分一秒地接近。
所有人的希望都押在了牧懌然的身上。
牧懌然已經(jīng)鉆完了五頂帳篷,但顯然這還遠遠不夠。他還需要把印在腦子里的七幅圖案進行整理排序,然后拼合完整。
說著容易,但這一切都只能在腦子里進行,又何其困難,先不說七頂帳篷上的花紋有多復(fù)雜難記,單說不把這些圖案記混記錯,就已經(jīng)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再要在腦中模擬出拼圖一樣的場景,把這七幅圖案逐一拼接,考驗的就不僅僅只是記憶力了。
在牧懌然進行艱苦卓絕的腦內(nèi)拼圖的時候,每個人的神經(jīng)都已繃到極限,緊張得心如擂鼓。這其間,眾人還要始終保持有一個單人帳篷,來吸引黑尸天的注意,幾個人因此也在不停歇地來回奔跑。
精神和肉體的雙重高負荷,讓眾人疲憊得特別快,以至于除了牧懌然和柯尋以外,其他幾人的體力都下降的厲害,奔跑速度也是越來越慢。
年紀最長的耿爸最先不支,腿上一軟,腳下一個踉蹌摔趴在了兩頂帳篷之間的路上,膝蓋正磕在一塊尖利的石尖上,直疼得竟是一時半刻沒能爬起身。
黑尸天只需兩步就能邁到近前,八根怒張的臂膀像一張彌天大網(wǎng)兜頭罩了下來。
柯尋沖了出去,在黑尸天的巨手抓向耿爸的一剎那趕到,一把將耿爸推了出去,這只巨手卻沒有停頓,一張一合間,便將正位于掌心之下的柯尋拎了起來。
“柯尋!”
柯尋聽見有人急切地叫了一聲。
是個男人的聲音。不是衛(wèi)東,衛(wèi)東一向只叫他“柯兒”。也不是秦賜和耿爸,他們把他叫做“小柯”或是“柯小哥”。
柯尋被巨手拎著拔地而起,視角被迫迅速地轉(zhuǎn)換,然而他還是努力地轉(zhuǎn)過頭去,尋找到了那個呼喚他的人。
“再見啊。”柯尋沖他彎著眼睛笑,然后揮了揮手。
死,就要死得熱烈囂張。
轉(zhuǎn)回頭來,柯尋仰面望向頭頂上空那顆巨大的頭顱。
八臂黑尸天,膚色漆黑,雙目巨大且暴凸于眶外,眼球血紅,瞳孔靛藍,扁平又闊大的鼻孔噴出綿長的呼吸,朱紅的嘴開裂到耳根,四顆巨大尖長的獠牙從口中呲出,血紅的口腔張開,像是含著一片汪洋血海。
終于到了這一刻,柯尋反而無所畏懼一身輕松,他甚至還沖著它招了招手,然后笑著問候:“恕我直言,閣下真尼瑪是個丑逼�!�
也許這位閣下從來沒見過不尖叫不掙扎不恐懼的人祭,竟然沒有立刻動手“享用”柯尋,而是凸著一雙血眼球,直直地盯在柯尋的臉上。
柯尋被它拎在臉前,不得不和它對視,見這張黝黑又丑陋的臉上,隱隱約約有著什么東西想要顯形。
是什么?柯尋睜大眼睛仔細看,耳里聽見腳下的地面響著牧懌然快速且沉急的命令聲:“四號帳篷挪到一號帳篷左邊,三號帳篷在一號帳篷東邊,五號帳篷挪去四號帳篷西邊……”
黑尸天的臉在變化,這張黑臉上隱隱浮現(xiàn)出兩彎月牙似的彎眉,和一雙細長的、喜悅慈祥的眼睛。
是善相黑尸天!
善相黑尸天想要顯形!
但似乎它的力量還不夠,面前的這張面孔仍然是怒相黑尸天的,善相黑尸天就像一只不斷地想要沖破表面這層肉膜的胚胎,在努力地掙動與沖擠。
怒相黑尸天終于被激怒了,八臂齊張,亂舞著,扭動著,凌空抓握著,似乎想抓碎世間一切與它抗衡的力量,它兩指捏住柯尋,張大它那血海一般的巨口,將柯尋向著嘴中送去!
它要生吞他!
柯尋大叫一聲臥槽——他寧可被瞬間分尸,也不想在這東西的肚子里輪回一圈,最終成為一坨神糞。連忙拼命伸手抱住了黑尸天嘴邊的尖牙,說什么也不肯往它嘴里去。
黑尸天伸出了尖尖的,紅軟滑長的舌頭,舌尖探出,將柯尋輕輕一勾一卷就從牙上薅了下來,就在它預(yù)備將他卷進嘴中時,驟聽得地面上牧懌然的一聲沉喝:“翻帳篷!”
柯尋眼前的黑與紅瞬間被一片爆發(fā)出來的金色的光掩去,這光芒太過刺目,他不得不緊緊閉上眼睛,縱是如此,眼皮也擋不住這盛大的光芒,耳邊響起隆隆的、仿佛來自上天的沉吟聲,聽來圣潔又莊嚴,竟像是一段天樂,鼻間驟然被一股花草與香料的香氣盈滿,令人身心俱爽,毛孔頓開。
就在這圣樂、花香與金芒中,柯尋嘗試著睜開眼睛。
眼前卻只能看見兩片巨大的、柔軟美麗的嘴唇,有什么東西把他從這兩片唇間輕輕捏了出來,視角移動,他看見黝黑丑陋的怒相黑尸天已消失不見,而立在自己面前的,是寶相莊嚴、喜悅慈善的善相黑尸天,白玉一般的皮膚,柔和潤澤的五官,盡管眼睛里仍然沒有一丁點兒生機,卻還是能令人心生平靜。
善相黑尸天拎著他,輕輕調(diào)轉(zhuǎn)手腕,柯尋的臉頓時面向了地面,卻見那七項帳篷已經(jīng)被翻了過來,像是七只淺底碗,碗底的圖案完整地拼成了一整幅畫面。
畫上,是一串用花草和血肉兩道軌跡組成的甘雄文字,柯尋猜想,這串文字,大概就是畫作者裘健的簽名。
牧懌然說,頭蓋骨被認為聚盛著人的全部生命力和靈魂。
裘健這個狂熱的娑陀教信徒,把自己全部的生命力和靈魂,以簽名之態(tài),刻在了向神供奉的供碗之中,以自己為祭品,虔誠地為自己的信仰獻祭。
至于他所信奉的是以邪為神的青教,還是以正為神的娑陀教本教,大概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了。
鋪天蓋地的金色光芒中,一方疑似畫框的東西隱隱出現(xiàn)在簽名之上,眾人魚貫而出,最后只剩下了牧懌然,立在畫框邊,仰頭望著柯尋。
柯尋只覺捏著自己身體的那兩根手指一松,整個人就從半空掉了下去,心想這回說不定要被男神一記公主抱正接在懷里了,卻見牧懌然面無表情地一偏身,把他要落地的坐標(biāo)給讓了出來……
從畫中回到第三展廳,所有人都癱坐在地上,久久沒人說話。
柯尋揉著差點被摔碎骨頭的身體,轉(zhuǎn)頭望向掛著那幅《信仰》的墻。
這是一幅典型的宗教神像畫,畫面大部分空間被一尊善相黑尸天像占據(jù),神像的身周,環(huán)繞著花瓣、云朵、彩綢和各色的珠寶,而在神像的手中,卻持著一幅人皮畫。
人皮畫上,畫的是一尊怒相黑尸天,頭戴骷髏冠,頸掛人頭鏈,身披人皮披風(fēng),一手托頭蓋骨碗,碗中是新鮮的人腦,一手持人骨制的金剛杵,腕繞人骨鐲,身前擺的是各色血肉制的供奉,分別盛在六只頭蓋骨做的供碗里。
柯尋定睛看了看,發(fā)現(xiàn)人頭鏈正中的那顆人頭,是譚崢。做披風(fēng)用的整張人皮,是馬振華。至于那些人腦人肉和人骨制品,也許來自周彬和李紫翎。
“在想什么�!蹦翍涣⒃谏砼裕痈吲R下地垂著眼皮,淡淡看著他。
“怪不得在畫里的時候我總覺得特別逼仄壓抑,”柯尋指了指這幅畫,“原來這是一幅畫中畫,咱們真正進入的,其實是善相黑尸天手里的這幅人皮畫�!�
“臥槽……感情兒咱們一直在人皮里吃喝拉撒睡來著?”衛(wèi)東大驚,然后一轉(zhuǎn)頭,“嘔——”
離開第三展廳前,秦賜向沙柳和耿家三口叮囑了注意事項,比如不能對別人提起畫中世界的事,以及下幅畫必須按照兜里出現(xiàn)的門票上指示的時間地點準(zhǔn)時進入等等。
沙柳蒼白著臉踉蹌地離開了,耿家三口留了下來,秦賜說要介紹個心理醫(yī)生給孩子做一下心理疏導(dǎo)。
柯尋衛(wèi)東和牧懌然打車離開,柯尋正要問牧懌然是去酒店還是立刻乘飛機離開,一偏頭,卻見牧懌然已是沉沉睡了過去。
“辛苦了�!笨聦ばπ�,輕聲道。
第三畫
《破土》
第44章
破土01┃進畫論。
柯尋和衛(wèi)東把沉睡的牧懌然送去了酒店,兩人也沒有立即離開,在畫中的這些天誰都沒有好睡,索性又叫了個房間,兩人一人一張床上蒙頭大睡。
柯尋醒來去隔壁房間看望牧懌然的時候,這位大佬居然還在睡。
柯尋想想覺得也是,牧懌然這個人很謹慎,在畫里這些天只怕是睡得最少的人,到了最后階段又一直在耗費腦細胞,雖然這人臉上始終看著平靜沉著,但柯尋想,其實他可能也是很緊張的吧,畢竟七條人命都維系在他手上,這么大的心理壓力,換個人可能早就崩潰了,他卻始終都在默默承受著,并在最后真的成功了。
從神經(jīng)緊繃到一朝松懈,不睡個足足的再醒才怪。
柯尋回房洗了個澡,同樣在床上大睡的還有衛(wèi)東,就也沒叫醒他,而是再次去了牧懌然的房間,怕這位大佬一醒就又一聲不吭地走了。
牧懌然難得地睡到了自然醒,睜開眼睛時,外面正是黃昏,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覺是睡了幾天。
牧懌然躺在床上沒有動,只是睜著眼睛盯著窗外。
他有些詫異自己的毫無防備。
他竟然就這樣把自己交給了柯尋,竟然就這么信任他,認為他會在自己睡得不省人事的時候,能夠把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
甚至,從來沒有這么放縱過自己睡眠的他,竟然就在柯尋的眼皮子底下,睡得這么……放松又踏實。
明明那小子才是他最該防備的人吧!
牧懌然一想到柯尋,臉色就是一僵,被子底下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見外套不在了,襯衫和褲子倒是沒被動過。
發(fā)覺自己竟然會有這種念頭,牧懌然臉色又難看起來,推被坐起,見房門正被人推開,走進來的是他此時此刻并不想看到的一張臉。
“睡足了沒?”柯尋毫無所覺地沖他打了個招呼,并從身后拉進來一輛餐車,“正好,我剛從酒店叫的,想著你也差不多該醒了,起來洗把臉,先吃點東西。”
本想讓他出去的話,一時就關(guān)在了喉口。
牧懌然起身,去衛(wèi)生間沖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柯尋已經(jīng)把飯擺在了桌上,正給隔壁的衛(wèi)東打手機進行叫醒服務(wù)。
桌上擺著三屜蝦餃、四盤素菜,還有三碗香菇玉米粥。
“全是素菜,不給肉吃��?”衛(wèi)東睡眼惺忪地從隔壁過來,坐到桌邊發(fā)表不滿。
“蝦餃不是肉的?”柯尋把筷子遞給牧懌然,“再說,剛從那畫里出來,你真能吃得下肉?”
衛(wèi)東身上一僵:“吃不下吃不下,快別提醒我了�!边B忙抱著粥碗一通喝。
飯畢,天已經(jīng)黑下來,城市的燈光映窗而入,在剛從畫中世界剝離出來的三人眼前,卻反而顯得不那么真實。
把衛(wèi)東踹回隔壁去洗澡,柯尋留在了牧懌然的房間。
“你明天就走?”柯尋問他。
“嗯。”
“那我們又得下幅畫進畫后再見了?”柯尋說。
牧懌然沒有理他。
“喂,”柯尋走過來,坐到他的身邊,肘彎支在膝上,歪著頭看他,“你有沒有男朋友?”
牧懌然目光一利,冷冷地盯向他:“柯尋,我不會一再容忍你的冒犯�!�
“我態(tài)度可是很誠懇的,”柯尋笑著舉手做了個發(fā)誓的手勢,“你可以不回答,我也沒打算圖謀你什么,純好奇。
“我明白咱們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是大佬,身邊環(huán)繞的都是上流社會的精英天才,過的是我永遠想象不出來的那種夢幻生活。
“我呢,我就是一再普通不過的小市民,井底之蛙,除了肖想一下你這只看得到摸不著的天鵝外,根本沒有任何資本和實力,能擠進你們那些人的世界里去。
“我就是吧……就是想知道一下,你會喜歡什么樣的人,被你喜歡上的人會有多優(yōu)秀,然后暗挫挫地羨慕羨慕。
“算啦,當(dāng)我沒問過,我回隔壁了,明天也許見不著你,提前說聲一路順風(fēng),下幅畫見。”
說著起身離了房間,關(guān)門時轉(zhuǎn)回頭來,沖著牧懌然笑著擺了擺手。
次日一早,牧懌然決定先一步離開,并把三人的賬結(jié)掉,然而到了前臺,服務(wù)生告訴他賬已經(jīng)結(jié)過了,今早天剛亮?xí)r,有兩位年輕的先生離開前支付了全部的賬單。
牧懌然在大廳略站了站,然后才邁步離開了酒店。
回到Z市,衛(wèi)東回家找媽媽,柯尋回家守空房。
事實證明,那個畫的世界真的就像是一連串的恐怖噩夢,一旦沾上,再也無法擺脫,要不停地進入、求脫,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終點。
柯尋已經(jīng)接受了這個讓人無力的現(xiàn)實,好在自從他變得孑然一身之后,對一切事情都看得特別開,再經(jīng)歷了這兩幅畫中的幾番出生入死,到了現(xiàn)在,他甚至連生死也已經(jīng)看得淡了許多。
這么一來,好像一切都變得更加無謂了。
柯尋休息了兩天,出門看了場電影,和衛(wèi)東約著去夜市擼了回串兒,又同幾個在他健身房打工的哥們兒聚了次餐,吃吃喝喝外帶唱K撩gay,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他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倒是這天手機里忽然響起一聲提示音,打開一看,見是個V信好友申請,昵稱為“劍膽秦心”,附加消息是:我是秦賜。
柯尋添加了好友。
柯基:
劍膽秦心:……
劍膽秦心:柯尋,我拉了個群,你加進來。
柯基:
群名為“進畫者”,點開看看成員,見除了秦賜外還有沙柳,緊接著衛(wèi)東也加了進來,最后一個進來的是牧懌然。
也不知道這些人都什么時候交換的手機號和V信號。
劍膽秦心:我們不能總這么坐以待斃,大家集中起來,一起想想辦法,不管是交流線索也好,還是普及一下畫作知識也好,總歸是聊勝于無,萬一下一次進的畫,恰巧就是我們了解過的畫呢。
溫柔綠:這倒有點像考試押題了。不過如果說到畫作知識,牧哥應(yīng)該最有發(fā)言權(quán)吧。
衛(wèi)風(fēng)·氓:臥槽!咱們這就有群了?不過群名是不是該改一改,把“者”字改成“論”字就帥了,“進畫論”,聽起來是不是很屌?
柯基:
衛(wèi)風(fēng)·氓:
柯基:
衛(wèi)風(fēng)·氓:
劍膽秦心:……
溫柔綠:……
柯基:耿家三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