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柯尋直看得咬牙搖頭嘆氣。
沒有辦法，這幾個姑娘都是第一次進畫的新人，如果是老成員，此刻一定會聽他的話停住腳。
可惜她們不是，她們不能相信這匪夷所思的想法、過程和結(jié)果，就是換作畢敬董棟，也同樣不一定會聽信他的話。
畢竟，那狗叫的聲音聽起來實在是太兇了，像是要把被它追上的人直接撕咬成碎片一樣。
這是障眼法，是混淆畫外人視聽和判斷的詭計罷了。
柯尋無奈，望著幾個姑娘的背影嘆息了一聲，而后盯住已經(jīng)跑近的那條金色大狗。
這是一條拉布拉多犬，據(jù)說是對人類的忠誠度排在最高位的犬種。
柯尋想，也許畫者Lex所養(yǎng)的，就是一條拉布拉多。
大狗已經(jīng)近在咫尺，柯尋做好了準備，就在大狗掠過樹下的一瞬，他從樹上跳撲下來，正騎上了大狗的后背。
大狗馱著他向前沖去，像是一條有著救世之能的神犬，馱著深陷悲苦慘痛的人類，向著森林中亮起的一片耀眼金光沖去。
在通往金光的途中，柯尋似乎看到一些零散的畫面從兩側(cè)飛快地掠過。
那是一組組觸目驚心的場景，有被打得渾身是血的狗，有被毒得口吐白沫的狗，有被人為割斷了尾巴、四肢和戳瞎了眼睛的狗，有渾身被煙頭燙出無數(shù)疤痕的狗，有才剛出生不久就被活活摔死、掐死、淹死、開膛破肚甚至扒了皮的狗。
還有一次次被主人虐打拋棄，卻一次次不離不棄地回到主人門前，默默守候的狗。
金光的最深處，一個雕滿卡通狗頭的畫框浮現(xiàn)，柯尋被身下的拉布拉多帶著一頭沖了進去：“——臥槽！等——牧懌——”
連滾帶爬地摔在展廳的地板上，柯尋什么也顧不上，跳起來撲向墻上的畫，然而此刻的畫就僅僅只是一幅畫，安靜冷酷地掛在那兒，向他展示著上面光怪陸離的畫面。
柯尋看到了畫面遠端的那只貓，穿著古怪可笑的OL裝，貓腳上還有一雙鮮紅的高跟鞋。
只不過其中一只高跟鞋的尖尖鞋跟，正狠狠地戳進一名瘦弱人類的口腔，并直接穿透了他的頭骨，帶著鮮血地噴涌出來。
這名人類的身上，幾乎已經(jīng)沒有了完好的皮膚，除了煙頭燙傷外，還有開水澆過，和活活揪下表皮的痕跡。
人類十指的指甲已被拔除，指尖血肉模糊，但最不忍卒睹的是他的下體，已遭閹割，卻未經(jīng)醫(yī)學手段處理，血流如柱。
柯尋看向這個人類的面孔，卻見是畢敬。
他被那頭母牛挑走，不知中間倒了幾手，落在了這只貓——或者說是一個光鮮亮麗優(yōu)雅體面的白領手里。
柯尋不想再看，可又不得不逼著自己在這幅畫上繼續(xù)尋找，他不是想要尋找牧懌然衛(wèi)東幾人的身影，他更希望這幅畫上不要再出現(xiàn)任何人的身影。
但很遺憾，他看到了那四位姑娘的臉，有一位大著肚子，被做成了親子丼燒烤，有一位被放在特制的桌子中央，只將頭顱卡在桌面上，頭蓋骨掀開，露出鮮紅的人腦，一鍋熱油正澆在里面，令她表情痛苦扭曲至極，顯然這個時候，她還沒有完全死亡。
這似乎是傳說中，活吃猴腦的做法。
柯尋偏開頭，大口喘氣。
他沒心情去想那姑娘為什么一下子就大了肚子，也不想再去細看剩下的兩個姑娘被“畫”成了什么樣子，他甚至已經(jīng)沒有勇氣再檢查畫的其他部分，以確認牧懌然他們是否安然無恙。
柯尋想起了那部著名漫畫里的《黑之章》，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像處于黑化邊緣的仙水忍，不想當人，只想成魔。
就在這心神恍惚的當口，一股勁力突從畫面上撞擊而來，柯尋被撞得向后仰倒并摔在地上，緊接著就覺身上接二連三地壓上來一串重物。
“臥槽……這疊羅漢疊得太粗暴……”柯尋痛苦地躺在最下面呻吟，“都特么給我起……都趴著吧，挺好的。”
看著面對面被壓在懷里的牧懌然，柯尋覺得成個屁的魔，還是當人好。
因為人間，有牧懌然。
離開展廳前，眾人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這幅激烈又極端的《動物世界》。
那條金色的拉布拉多犬，似乎與整幅畫的畫面格格不入。
它不屬于巨牛豢養(yǎng)的狗，它的存在像是與牛、與人都十分平等并且和諧。
它游離于畫面之外，又鑲嵌于這個世界之中，它守候在森林的邊緣，隨時等待著幫助一切需要幫助和陷于困境的生靈。
它的叫聲很兇惡，但它的眼睛很善良。
信任與善待它的，得到了救贖。誤解或排斥它的，親手將自己推離了它的幫助，在這幅畫里斷絕了自己的生路。
畫作下方的注釋牌上，寫著畫者的自我簡介：
Lex，一名激烈并且極端的養(yǎng)狗人。
僅以此畫，獻給我忠誠的好友，Bobbie。
“Bobbie是他養(yǎng)的狗，被人偷走兩個月后發(fā)現(xiàn)慘死在垃圾桶邊，死前曾遭受過殘忍的虐待�！蹦翍坏恼Z音消息響在“進畫論”V信群里，“事實上Bobbie這個名字也是根據(jù)史上一條有名的狗而來。那條也叫做Bobbie的狗，曾和他的主人在外出遠道時走失，經(jīng)過了六個月的跋涉，這條狗走了四百萬米的路，腳趾嚴重受傷，骨頭也暴露在外，仍然鍥而不舍地找回了他的主人，和他與主人的家。”
“也許Lex在自己的狗失蹤后，也是這么日夜盼望著它能找回來，可惜，這里不是《動物世界》�！敝旌莆钠届o冷淡的聲音，為這幅畫的歷險做了結(jié)語。
柯尋有很多天沒有在群中露面，也沒有給任何群員打過電話，甚至沒有出過門。
衛(wèi)東找來的時候，他正窩在懶人沙發(fā)里，像條半死不活的大狗。
“你閉關參禪呢？”衛(wèi)東上去踹他，“哥兒幾個叫你出去擼串喝酒你也不去，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害老子還得過來跑一趟看看你是不是死家里了。”
柯尋在沙發(fā)里翻了個身，沒精打采：“我覺得我可能有點兒抑郁了�！�
“抑郁你大爺，”衛(wèi)東罵，“全天下人都抑郁了你這丫也不會抑郁，少無病呻吟，趕緊滾起來跟老子出去浪�！�
“狗都能得抑郁癥，我怎么就不能得了�！笨聦ら]著眼，仍舊半死不活。
衛(wèi)東看著這人比柯基犬還要飽滿圓彈的屁股一聲冷笑：“那不如趁著剩下的這十來天的時間，咱們?nèi)市找牧大佬玩兒�。俊�
柯基犬屁股一扭就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說走就走，你回家收拾東西，我買票�！�
衛(wèi)東：“……特么你抑郁癥呢？”
“抑郁他大爺，”柯尋說，“老子這是參禪呢，懂個屁�！�
衛(wèi)東：“那麻煩你告訴我你參的是什么禪先�！�
柯尋：“歡喜禪�！�
衛(wèi)東：“呵�！�
然而兩個人并沒能去成S市，衛(wèi)東還要上班——他們家只是最普通的家庭，他不上班的話，生活壓力就要大上一些，何況進畫這幾次，也并不是回回都能趕上周末，有時候還得提前一天去當?shù)卣液觅e館下榻一晚，加起來他已經(jīng)請了好幾天的假，只能利用平時的加班來挽回老板對他的解雇危機。
柯尋終于不再“抑郁”，去自己開的健身房轉(zhuǎn)悠了兩回，一個人壓壓馬路，看了場電影，打了回桌球，逛了逛超市，買來各樣的食材，然后就宅在了家里，自己做做飯，上上網(wǎng)，和“進畫論”的群員們偶爾聊一聊天。
牧懌然很忙，十次在V信里勾搭他有九次都不在，剩下的一次還沒有什么好臉色給柯尋。
柯基：
柯基：懌然懌然你快看，連我睡覺時在臉上壓出的印子都是愛你的形狀。
Mooney：……
Mooney：這是什么。
柯基：枕頭在我臉上留下的心形印跡。
Mooney：柯尋，我很忙，沒有要事不要再騷擾我。
柯基：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Mooney：說。
柯基：牧懌然，和我談戀愛吧。
Mooney：……
Mooney：
柯基：這是什么？
Mooney：重拳打在沙袋上的印跡。
柯基：……
Mooney：不要再騷擾我。
柯基：好的。
第78章
影01┃野獸派。
T大美術(shù)館，是t市大學藝術(shù)學院成立的美術(shù)館，占地面積雖然不大，卻有著100多年的悠久歷史。
美術(shù)館全年開放，幾乎大半年的展出是針對年輕作者的，尤其是到了畢業(yè)季，美術(shù)館會陸續(xù)展出全國各大美術(shù)學院畢業(yè)生的作品。
美術(shù)館負責人很會經(jīng)營，這些畢業(yè)生作品在展出的同時還會標價出售，因為不是名家，所以價格并不高，常常有人看到中意的作品，就會直接買下來——大部分收益歸作者，美術(shù)館會從中提取相應費用。
這么一來，全國各地的多所美術(shù)學院的大學生及研究生，都很樂意將自己的作品送到T大美術(shù)館展出，萬一能幸運出售，自己也能獲得一筆收益。
“這么一來，這個美術(shù)館的作品就更不固定了，說不定上午還擺著的畫下午就賣了，很快又會有新的作品補上�！鼻刭n此時正站在美術(shù)館的落地窗前，望著大廳里造型前衛(wèi)的各種展架及作品。
柯尋和衛(wèi)東是在美術(shù)館的自動販售機前偶遇秦賜的，今天十分炎熱，人們總?cè)滩蛔∠牒人?br />
經(jīng)歷了上一幅畫后，大家就拒絕喝任何加工飲料了，此時三個人人手一瓶礦泉水。
“這些作品的流動性這么強，咱們也省得操心了，”柯尋喝了幾口微涼的水，“以不變應萬變吧�！�
“你們是剛進館嗎？”秦賜問道。
衛(wèi)東點點頭：“我們是從T大找學生打聽過來的，這個小美術(shù)館的位置還挺隱蔽�！�
秦賜打量著幾個小展廳：“我已經(jīng)在這里找了一圈了，卻沒有發(fā)現(xiàn)k展廳�！�
柯尋衛(wèi)東覺得奇怪，按說這個美術(shù)館并不大，一個展廳還能藏到哪里去呢？
秦賜拿起手中的邀請函看了看：“是k展廳沒錯，但這個美術(shù)館一共就十個展廳，按字母排下來，k展廳應該屬于第11個展廳。”
展廳里來來往往的多數(shù)都是美院的學生，其中還有人穿著美術(shù)館標志的T恤衫，應該是在這里幫忙的志愿者。
幾人正打算找個人問問，就有一個梳著馬尾辮兒的志愿者女孩子走過來，熱情地笑道：“幾位是來看展覽的吧？今天的作品很豐富，集合了四所大學的優(yōu)秀作品！幾位如果想更深入地了解這些作品，我可以為大家進行簡單的講解�！�
“非常感謝。我們是想打聽一下，這里有沒有k展廳？”秦賜問道。
“看來幾位對今天的展覽很熟悉，k展廳是我們臨時加增的一個展廳，因為這兩天的展品實在太多了~”女孩子聳了聳肩膀，很可愛地笑了，“各位隨我來吧�！�
沒想到一個展廳還設立得這么復雜，也不知道這出游戲的幕后推手是怎樣提前獲取這些展品信息的。
大家也來不及多想，便隨著女孩子來到了美術(shù)館的后院，繞過了供賓客們休憩的石桌石椅，就來到了一所造型古舊的建筑門前。
女孩子笑道：“這里本來是供賓客們休息的，因為作品太多，昨天就臨時改成展廳了。”
女孩子說著就要引領大家進去，三個人不約而同擺了擺手：“那個……不用領著了，我們自己去吧�！�
女孩子仍然十分熱情：“k展廳的作品非常與眾不同，如果按派系劃分，這個展廳的作品是向野獸派致敬的，甚至可以說是野獸派復興之作�！�
野獸派——估計下一幅畫應該會很給力的。
三人并不想把這個無辜的女孩子拖進畫去，柯尋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非常感謝這位姑娘給我們帶路，但我們還是想先去趟衛(wèi)生間。”
女孩子露出了理解的笑容：“各位請便，真心希望各位能夠喜歡今天的展覽�！�
衛(wèi)東又加上一句：“我覺得前廳可能更需要您，畢竟前頭的客人多。”
“好的，有什么需要盡管去前廳找我，我叫葉寧晨一�！迸⒆又噶酥缸约篢恤上的姓名牌，就笑著先離開了。
望著女孩子遠去的背影，大家這才松了口氣——這也算是解救了一條無辜的生命吧。
這間臨時的k展廳門前豎立著一個展牌——野獸派復興之作：繪畫不是說明書，而是我們的感情。
“這的確是野獸派的主觀論調(diào)。”衛(wèi)東突然說了一句。
“你一小美工什么時候成職業(yè)選手了。”柯尋說。
衛(wèi)東攤了攤手：“久病成醫(yī)�！�
身為醫(yī)生的秦賜淡淡一笑，推開了展廳門。
里面的光線適宜，明暗度非常適合靜下心來賞畫。
展廳里空無一人，也不知是因為天氣太熱，人們很少經(jīng)過后院，還是因為上一批客人已經(jīng)被某幅畫吸收了……
趁著房間還沒有變暗，三個人抓緊時間看展廳里的畫，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將這些畫的內(nèi)容和標簽都記清楚，以及對理解畫作多少有些幫助的作者簡介。
“上哪兒打開水�。俊闭箯d的門突然被打開，莽莽撞撞走進來一個中年婦女。
三個人顯然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不約而同愣愣盯著這個來客。
中年婦女身后的展廳門關上了，她打量著整個房間，拎著手里半空的水瓶子：“這地方也太不地道了，怎么連開水都沒有啊？人家博物館和圖書館不都有免費開水嗎？！這些人可真會弄錢，擺了好多飲料販售機騙人的錢……”
中年婦女的話還沒說完，整個展廳就突然漆黑一片，婦女暴怒：“這怎么還帶停電的��？！有人管沒人管�。∵@要是摔一跤找誰說理去！”
那一束熟悉的白光亮起來的時候，中年婦女還在喋喋不休：“這怎么回事兒？這是應急燈嗎？展廳門在哪兒呢……”
柯尋清清楚楚看到了畫作一旁的標簽——《影》，作者容讓，1993年出生，祖籍湖南桐州……
而畫面本身似乎并沒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到處分布著抽象的線條，以黑色為主，搭配著藍色，黃色，紅色，紫色……這些顏色有著同樣的濃度和深淺，以一幅絕對平面的推進將所有人納入其中……
新世界明亮得有些刺眼，柯尋再次體會到了之前入畫的那種“二維化不適感”——就像在迅速下降的電梯里，或是剛剛起飛的飛機上，內(nèi)心往往會產(chǎn)生一種失重感——放在畫里，這種失重感不是單純的向上或向下，而是向著四面八方無限延伸。
眼前的獨特建筑就像是用無數(shù)彩色光點組成的，濃墨重彩的果樹生長在耀眼的河邊，河面波光粼粼，綿延至看不到盡頭的遠方。
“咱們這個世界是立體的嗎？”柯尋揉了揉太陽穴，通過深呼吸調(diào)整這種不適感。
衛(wèi)東看了看自己還算立體的手：“是立體的吧，就是顏色過于鮮艷，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
“這里的陽光有些像尼斯，”秦賜看了看表情茫然的柯尋衛(wèi)東，解釋道，“尼斯是位于法國東南部的城市，野獸派代表馬蒂斯的故居就在那里，現(xiàn)在那里還有著名的馬蒂斯博物館。——我前兩年去那邊旅游過。”
“說不定這幅畫就是在向馬蒂斯致敬�！笨聦づm應了眼前的場景，由于整幅畫充滿藝術(shù)感，在這個小世界之外的地方，竟是雪白虛空中幾個彩色的光點，向人昭示著，那里屬于無人之境。
“到底去哪兒打開水��？”中年婦女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柯尋和衛(wèi)東將希冀的目光投向了秦醫(yī)生，秦醫(yī)生回頭沖中年婦女說：“先去前面吧，等人齊了再向大家解釋�！�
“不是……我也不懂你們這些現(xiàn)代行為藝術(shù)嘛的，你們是把展廳弄的挺漂亮的，也挺讓人大吃一驚的……可我現(xiàn)在就想打開水！我進你們美術(shù)館就是為了上廁所！順便兒打開水！”中年婦女說著說著就不吱聲了，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的大水瓶子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只剔透明亮的歐式玻璃水罐，“這嘛玩意兒？齁沉的！”
柯尋三個人都不再說話，直接向眼前美麗的建筑走去，中年婦女傻了眼，只能提著沉重的古典水罐子跟著大家。
每個人都沒有在意自己身上已經(jīng)改變的衣著——不屬于任何民族的布衣，以耀眼白色為底色，上面分布著各種形狀的鮮艷圖案。
河邊的果樹下，牧懌然和朱浩文已經(jīng)等候在那里，旁邊還有一位40多歲的中年男子和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子。
女孩子輕輕啜泣著，被中年男子攬在懷里，時不時還會通過親吻給對方安慰。——這居然是一對忘年戀的情侶。
牧懌然的衣服主要是白色，上面有很細的葡萄紫的花紋，穿在其身上很有幾分貴族王子的氣息。
柯尋第一次覺得欣賞一個人可以像欣賞一幅畫，正想對這幅畫多看兩眼，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名字：“葉寧晨一，你快點兒！”
葉寧晨一，正是剛才領著大家去找k展廳的志愿者女生，沒想到其最終還是未能逃過宿命的安排，踏進了這個夢魘般不斷輪回的殘酷世界。
秦賜點了點眼下的人數(shù)，又看了看向這邊走來的幾個年輕人：“人到齊了。”
遠處走來的是五個大學生模樣的人，三個男生兩個女生，走在最后面的正是梳著馬尾辮的葉寧晨一，但她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那熱情的招牌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驚慌懵懂。
秦賜已經(jīng)成了公認的入畫解說員，眼下就輕車熟路地將畫中規(guī)則給大家講清楚了。
初來乍到者自然無法掩飾內(nèi)心的恐慌，唯有那個40多歲的中年男人還比較鎮(zhèn)定，中年婦女更多的則是一種怨天尤人的暴躁：“這寸勁兒，這倒霉催的！”
中年男人攬著自己哭泣的小女友，眼睛看了看牧懌然等五個人：“你們幾個都是經(jīng)歷過這種事情的？”
秦賜點點頭，替代同伴們表示默認。
“那后面的路還得拜托幾位了，”男人很習慣的想要從上衣兜掏名片，卻發(fā)現(xiàn)衣服早已變成了沒有口袋的復古風格，不覺啞然失笑，“在下石震東，不知各位怎么稱呼�！�
幾人簡單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有的人就只說了姓氏，比如牧懌然：“姓牧�！�
其他幾個大學生看了看石震東懷中的女生，有人還向其打了招呼，語氣有些不善：“辛蓓蓓，我們都是為了找你才去k展廳的，你沒跟大家打招呼，就跑去約會了？”
辛蓓蓓顯然聽不進這些話，只顧著在那里哭。
第79章
影02┃高色彩飽和。
幾個大學生里，有一個戴眼鏡的高個子男生略微年長些，此時作為代表向大家介紹：“我叫張?zhí)飕|，是美院研一的學生，我們幾個都是這次展會的志愿者，賀宇和苗子沛都是美院大三的，米薇和辛蓓蓓大二，葉寧晨一最小，是大一的小學妹。”
到底是學美術(shù)的大學生，而且還是素質(zhì)比較高的志愿者，幾個似乎已經(jīng)接受了眼前的事實。
葉寧晨一向柯尋幾個人點點頭：“咱們又見面了，我現(xiàn)在才知道你們?yōu)槭裁串敵跻ч_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