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衛(wèi)東聽得也有些激動,不敢相信僅憑一張照片大家就推理到了這種程度:“這樣就說通了!但為什么另一個杜靈雨會和我們相遇呢?按理說,大家一直走的都不是一條時間線��?”
牧懌然:“看來我們剛入畫的時間點是一個重要的節(jié)點,也是一個造成兩條時間線重合的節(jié)點,在這個節(jié)點上,很有可能令兩條時間線上的人相遇�!�
“我還是想不通,為什么只有杜靈雨一個人呢?大晚上的為什么只有她一個人?另外的‘我們’在哪兒呢?!”衛(wèi)東仍然想不明白。
牧懌然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眼神里甚至閃爍出與他個性所不符的悲憫:“或許,當時的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什,什么?”所有的人都將目光轉移到了牧懌然的臉上,“你的意思是說,當時,在另一條時間線上,其他的人都已經死了?”
第244章
逆旅29┃光源。
在另一條時間線上,杜靈雨是唯一的幸存者,其他人都死去了。
其他的十二個人,都已經死去了。
這種無法掙扎的已死的絕望,讓每一個人都說不出話來。
“我們繼續(xù)討論這張圖片,”牧懌然的聲音有些冰冷,但了解他的人,都能聽出這份冰冷是用來遮蓋哀傷的冰冷,“關于邵陵提到的負面空間,顯然這幅圖中也有,就充斥在照片的周圍,而且內容有些怪異�!�
“是,”邵陵也盡量讓自己從剛才的難過中回過神來,“負面空間應該是一片空白或漸漸灰暗的效果,但這張照片的負面空間是黑色的,上面還有白色的斑點,有些像深夜飄著的雪花,但又不像�!�
朱浩文也加入了討論:“我認為,相機在這個世界上是一個關鍵的道具,大概和畢笛的攝影家身份有關。我們已經知道相機可以通過快門和速度抓拍到過去和未來的情景,這是一個時間的縱深,那么有沒有這種可能,相機的鏡頭角度是不是可以拍到空間的拓展呢?像這種廣角鏡頭是否能拍到燈旅之外的場景呢?”
這個說法很新奇,大家都不禁點頭,邵陵進一步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認為以這張圖片運用廣角鏡頭的程度,拍到的也許不僅僅是燈旅外面的世界。”
“天啊,難道拍到了畫外面的世界?!”羅勏驚訝萬分。
“那倒不至于,”邵陵急忙說,“我一直在思考四旅的構成,以及四旅之外的世界是怎樣的,通過那本《巫則》里面的話,以及石塤和衛(wèi)東的畫,我認為四旅應該是環(huán)形的構成,這也正好應了那句‘為我環(huán)旅’的說法�!�
衛(wèi)東皺著眉頭聽了半天:“你的意思是說,地卵就像個大雞蛋,四旅就像一條腰線系在地卵上?”
“對,你表達得很準確。”邵陵點頭。
“我認為,四旅不是系在地卵上的,而是環(huán)在地卵內部,”這次說話的是朱浩文,“《巫則》開篇說:地卵為土所蘊,內中亦有光陰。我覺得四旅中的人是生活在地卵之中的,依然是以帶狀分布,但不是像我們生活在地球表面上,而是生活在地卵的內部�!�
“不行了,我腦筋徹底不夠用了,你們就說咱們下一步怎么辦吧?”羅勏看了看點燃的香:“還有兩個多小時又該滅燈了,咱們得抓緊時間�!�
“除了送葬之外,我讓柯尋他們按照包裹里的采買清單去店鋪一趟,希望有收獲,”牧懌然拿出洗出來的另外一卷膠卷,“現(xiàn)在咱們看奚盛楠相機里的照片�!�
羅勏接過膠卷進行簡單的投影儀安裝:“奚盛楠好像并沒有拍照吧,她的相機里應該不會有這個世界的照片�!�
“也許另一條時間線上的奚盛楠拍過,那些白魚的圖片至今都不知道是出自誰手�!毙l(wèi)東閑話少說,很快就裝好了膠卷,準備“放映”。
“對對,咱們的活兒多著呢,一會兒還得放大那些白魚圖片�!绷_勏也很快進入角色,專心致志和衛(wèi)東配合。
奚盛楠拍的圖片一張張閃現(xiàn)在光幕上,拍攝手法和麥芃的迥然不同,奚盛楠似乎更喜歡用微距拍靜物,或者敘事風格的人物街景,偶爾還會拍一些動物和美食。
當圖片上出現(xiàn)舊站美術館這座古老建筑的時候,衛(wèi)東和羅勏的動作不約而同慢了下來,這座熟悉的美術館,像是一個壓抑得無法醒來的夢境,將大家再次拉入暗夜。
“你們說,咱們現(xiàn)在還在舊站美術館里嗎?”羅勏突然問出這么一個問題。
“如果咱們還在畫里,”秦賜接了話茬,“《逆旅》這幅畫是陳列在美術館里的,所以從廣義范圍來講,咱們還在舊站美術館里面。”
“好吧,這個問題和咱們目前的幾條時間線的問題一樣深奧難解�!绷_勏搖搖頭,繼續(xù)展示下一張圖。
奚盛楠應該是個熱衷于記錄生活的攝影者,她將美術館的大廳也拍了下來,甚至給看門的老大爺拍了一張側面像,那看似普通的神態(tài)竟被拍出了某種悲愴的味道。
之后就是對各個展廳的隨手拍攝,很快照片就展示出大家所熟悉的那個展廳,以及那扇熟悉的門。
門里就是作為展廳隔開的另一部分展覽,屬于畢笛的攝影作品的展覽。
后面的照片果然是關于畢笛作品展的拍攝,奚盛楠并沒有特意聚焦具體的作品,而是將展廳的布局和窗外的光線形成一種舒適的氛圍,為這場未來影展鍍上了一層來自仰視者眼中的金。
“停!”幾個人不約而同說道。
衛(wèi)東羅勏也適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將正在慢慢移動中的這張負片停留在了光幕上。
圖片拍的是展廳中的展架,展架上的一排攝影作品形成了縱深效果,畢笛拍攝的照片們被由近及遠陳列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左數第三張作品上——雖然圖片較小,因為聚焦偏離的緣故,顯得也并不那么清晰,但這并不妨礙大家在第一時間認出了它——《逆旅》,這張圖正是《逆旅》。
“天啊,我有一種時空錯位感,咱們現(xiàn)在是在這幅畫里看這幅畫對嗎?”羅勏搖著頭,倍感不可思議。
其他人則都在沉默地觀察著這幅畫,雖然圖片里的這張畫有著化成灰也會被大家認出來的熟悉感,同時又有著隔久不見的疏離與陌生。
“我現(xiàn)在覺得這個圓,好像突然有了特殊的意義。”衛(wèi)東說,“你們覺不覺得這個圓像個照相機的鏡頭?咱們所有人其實都在畢笛的鏡頭里。”
“有道理,難怪相機在這個世界被賦予了如此特殊的意義,”秦賜凝神看著照片上的圓形,以及圓形里面的房屋,“現(xiàn)在看來,這個圓形也許就是個圓環(huán),逆旅就存在于在圓環(huán)中。”
“還有時間線,”邵陵補充道,“我們剛入畫的時候,本身所處的時間線和另一條時間線進行了對接,大概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圓�!�
“簽名在圓環(huán)之外,”方菲也發(fā)了言,并且有著一語驚人的意思,“我們在圓環(huán)里面,簽名在圓環(huán)外面,我們要找簽名只能出去�!�
大家靜了靜,一時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突破點,一時又覺得想要達到圓環(huán)之外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這已經不是地理距離的問題,圓環(huán)之外,那似乎是另外一個宇宙。
“你們看,在圓環(huán)的右側好像有一些東西�!蹦翍徽f。
大家聞言,全都瞇著眼睛看向圓環(huán)的右側。因為簽名在圓環(huán)的左側,所以右側就被人忽視了,現(xiàn)在看來,那里似乎有一些無序的線條,但因為顏色過淺,顯得非常模糊。
“我記得這些東西,”方菲說,“咱們入畫之前,我重點觀察的就是鉛筆畫的部分,也就是這個圓環(huán)和圓環(huán)外的東西,左邊是作者簽名和日期,右上角有一些鉛筆的線條痕跡,非常輕,我當時認為是圖片處理得不干凈造成的�!�
“是,這些線條太隨意,好像沒有什么特殊意義。”衛(wèi)東也說。
牧懌然看向方菲:“你當初看到的線條是什么樣的,能簡單畫下來嗎?”
“我試試,”方菲來到桌前,拿起牧懌然準備好的紙筆,仔細回憶了一下,就畫了幾筆:“左邊有一筆還是兩筆我忘記了,反正是略彎的線,右邊我記得很清楚,兩條線是交叉的,就像打了個叉�!幸稽c可以肯定,這些線條本身就很輕,而且被橡皮擦過,所以我當時認為是畫畫時造成的多余線條,就沒有在意�!�
“我想,這個圓是可以突破的,因為是鉛筆,是可以擦掉的。”如果換做平時,邵陵一定認為自己是在試圖講一個笑話,但此刻卻是極為認真的,“這幅畫鉛筆的部分其實都是有可能被橡皮擦掉的�!�
“包括畫家的簽名�!敝旌莆恼f。
“天啊,那可太可怕了,簽名要是沒了就真完蛋了。”羅勏被大家說怕了。
“大家仔細看這個圖案,”牧懌然將方菲剛才畫的圖展示給大家,“請大膽發(fā)揮想象力,你們認為這像個什么?”
“幾根頭發(fā)絲兒……”羅勏說。
“沒畫好的流云?”秦賜說。
“刮起來的風的痕跡?”衛(wèi)東說。
其他人都沒再說話,僅憑這幾個抽象的線條實在看不出像什么。
牧懌然在旁邊用自己的筆觸又畫了一個類似的圖案,保留了右側的叉,左側的彎線只保留了一條:“這樣呢,像什么?”
眾人皺眉看了良久,最后都放棄了猜測。
“燈泡�!敝旌莆耐蝗徽f,“很像中學物理課學習電路時畫的燈泡�!�
經朱浩文這么一說,大家都覺得有些像,只不過畫電路時會用完整的圓來圈住那個叉,而這個畫得更隨意。
牧懌然點頭:“我也認為這是個燈泡,準確說這是個光源的表示,一個攝影師構圖的時候,應該會考慮光源的位置,所以畢笛專門畫了出來,但因為是用來提醒自己的草稿,所以為了整體構圖的效果,后來可能就擦去了�!�
“如果是光源的話,他為什么不直接畫一個太陽?”衛(wèi)東說。
“我認為,這幅畫如果換成攝影作品,大概無法直接在自然界完成拍攝�!蹦翍徽f,“所以,作者無法借助太陽的光,就只好人工造景,選擇用燈光�!�
“可是不對啊,”秦賜說,“無論是太陽還是燈,總歸是光源,但為什么圓圈里的房子的影子與光源是對逆的?這不正常。”
圓圈的右上方是光源,但圓圈里的房子的影子卻是位于右下方的,這的確不符合常理。
“如果太陽在右邊,房子的影子應該拖在左邊才對!”羅勏也看出了問題。
“大概正是因為這樣,才造成了這個世界時間的錯亂,這里面的光影是完全不對的。”牧懌然說,“光影,我們也可以理解為光陰。”
這個世界的時間如此混亂,甚至出現(xiàn)了不止一條時間線,這些并非偶然造成,而是出自畫家的設計本意。
畫家似乎就是想完成一幅這樣的攝影作品,一幅光線扭曲的、不可能實現(xiàn)的作品。
“所以呢?咱們到底怎么出去?簽名在圓圈兒外面�!绷_勏有些著急。
“咱們可以出去,因為地卵的樣子和那個石塤差不多,也有一個吹孔似的出口,我們可以從出口出去�!狈椒频穆曇粼诖蠹疑砗箜懫饋�。
所有人都覺得方菲此時的話有些不對勁,一時間都回過頭來,這才驚覺,方菲不知何時戴上她的面具!
那個雪白的屬于巫的面具。
方菲戴上這個面具,仿佛一下子就換了身份,雖然方菲平時的面部表情并不豐富,但這個面具卻令她變得線條冷硬,甚至還有些神圣。
衛(wèi)東試探性地對方菲說:“你現(xiàn)在是方菲,還是巫大人?”
方菲雪白的面孔面對著衛(wèi)東:“無論是誰,咱們都永遠是伙伴,目的是找簽名出去。我現(xiàn)在只是借助這個面具,看到了一些肉眼所看不到的東西。”
“你看到了什么?”
“地卵的內部,以及我們所處的空間�!�
第245章
逆旅30┃折射。
牧懌然看向方菲的眼神很是嚴肅,之前說好了會找合適的時機來試戴巫的面具,誰知這女孩突然就……
方菲戴著面具的樣子看起來比牧懌然還要嚴肅:“我已經看過那本書,戴面具的巫是游離于輪回之外的,所以壽命往往會很長�!诉@點之外,沒有其他危險�!�
衛(wèi)東:這是重點嗎?壽命長是危險嗎……
“你看到什么了?”朱浩文問。
方菲慢慢環(huán)視著四周:“非常奇幻,好像透過這個房間能看到很遠的世界,就像那個廣角鏡頭一樣�!狈椒坡月酝nD,似乎又觀察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居然還能調整自己的視角,真是神了。
“燈旅是一片點著燈的房屋,在它的前面是一片明亮的世界,那兒應該是光明旅;在燈旅的后面是一片黑漆漆的石頭房子,有淡綠淡藍淡白的光點,我想那應該是螢石旅;螢石旅再往后,完全是暗的,靠雪來照明,那兒大概是寒夜旅……寒夜旅的那邊,又是光明旅。
“是一個圈,四旅組成了一個圓圈,”方菲抬著頭,慢慢挪動著步子,“這個圓圈就在地卵的中間地帶,有點兒像地球上的赤道,逆旅的房子是建在內圈上的,就像你們之前猜測的,逆旅在地卵之中�!�
“能說說地卵嗎?”邵陵問。
“像一個玻璃的雞蛋,我只能看到內部,卻看不到雞蛋的外面,”方菲停頓了很久,“還是沒辦法看到,但是,我能看到那個出口,就在寒夜旅的旁邊,有一個通往外面的出口,就像是那個塤的吹口。”
衛(wèi)東:“我記得剛來的時候就有人說過,那種窒息感像在松花蛋里游泳�!�
羅勏:“東哥,就是你說的�!�
衛(wèi)東:“我嗎?”
羅勏:“我說像瀝青,你說像松花蛋,看來還是你表達得更準確�!�
衛(wèi)東:“……”
“所以說,咱們想出去必須要去寒夜旅,因為那里離出口最近,”邵陵說,“簽名在地卵的外面,走出地卵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這里有一個問題,”說話的是朱浩文,“出口距離簽名究竟有多遠?從畫面看,簽名在圓圈的左側,那個出口卻并不見得就在簽名的旁邊,如果我們找錯了位置,很可能南轅北轍,地卵太大了,我們在其外部尋找恐怕會增加困難度�!�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衛(wèi)東問方菲:“能不能透過松花蛋看看外頭,能瞅見簽名大概在什么位置嗎?離那個出口遠不遠?”
戴面具的方菲攤了攤手:“看不到,連光感都沒有。”
衛(wèi)東莫名其妙想在這個白面具上畫五官……
牧懌然此刻卻拿出了紙筆,在上面畫了個大大的圓:“我簡單畫一個草圖,算是對原圖的大概復原——簽名在左上角,光源在右上角,這就是圓圈之外的一切內容,或許我們可以從中推算一下�!�
羅勏:“這還能推算呢?跪求大佬姐夫解題……”
牧懌然在光源的位置畫了個對著圓圈的箭頭:“光是從這里進來的,我們應該也是從這里進來的,我們之前的世界和我們當時所處的時間,應該都是光明的,而這幅畫也告訴我們,我們的故鄉(xiāng)正是光明旅�!�
牧懌然在圓圈上畫了個大大的十字,將這個圈分成了四部分:“假設右上角的這部分是光明旅,按照方菲剛才所說,與其相鄰的是寒夜旅和燈旅,與其相對的是螢石旅,”牧懌然在與光明旅對角的那部分寫下了‘螢石旅’三個字,“目前只能確定這兩個旅的位置,另外兩個旅的位置很難界定,唯一可以參考的信息,大概是圓圈內的繪畫內容�!�
“但是,這幅畫實在是有些抽象,只在圓圈的中心畫了一座房子,但事實上我們這四個旅是建在內圈上的,”秦賜感覺無從分析,“當然入畫后的世界也不可能完全遵照畫面內容,目前圓圈中心就只有房子和房子的影子……”
“我覺得影子很有用!”羅勏跟著大家努力思考了半天,此時也終于開口發(fā)表意見,“如果沒用的話,畫家就不可能專門畫出影子!剛才我姐夫說燈泡和影子的角度不對,這是造成時間混亂的原因,但我覺得這影子肯定還有別的作用,我認為吧,影子就是一種黑暗,所以圓圈的右下方應該就是寒夜旅!”
一番話把大家聽得目瞪口呆,衛(wèi)東:“蘿卜,真有你的。”
牧懌然皺了皺眉頭,卻遲遲沒有在右下角的位置寫上寒夜旅三個字:“假如是這樣的話,那么這里的出口距離簽名是非常遠的,可以說是這個畫中世界最遙遠的距離,要知道我們一旦從出口出去就要從地卵的球形表面來丈量距離——目前尚且不知到達寒夜旅需要多少天,如果再加上地卵外面尋找簽名的時間,五天是遠遠不夠的——更何況,在我們這條時間線上,每天只有12個小時�!�
朱浩文走近桌旁,拿起紙上的筆:“我有一個想法,這里的影子不見得是黑的。”
“影子不是黑的是什么顏色的?這圖上的影子不就是黑的嗎?”羅勏說。
“圓圈中心的房子本身就是抽象的,影子應該也是抽象的,表達的僅僅是人們對影子的直觀認識,但我們所處的世界和現(xiàn)實世界并不一樣。”朱浩文指了指燈泡,又指了指圓圈,“方菲剛才說過,這個地卵像是玻璃一樣,我們剛入畫的時候也體會到了那種難以形容的介質感,所以我認為地卵的材質應該是玻璃或者是類似玻璃的透明物質,如果是這樣,那么玻璃產生的影子不會是黑的�!�
眾人都認真聽著,牧懌然的眼睛亮了亮,露出了難得的期待神情。
朱浩文用筆在光源的部分畫了一條直線,像是要畫出光束的效果:“如果真是這樣,這就解決了為什么光影的效果會那么奇怪,我們都知道玻璃或水會產生折射的效果,而地卵的材質更為特殊,很有可能會產生非常特別的折射效果,這也就解釋清了為什么影子和光束之間會產生這么奇怪的夾角。”
“你的意思是說,這里的影子其實不算影子?”秦賜問。
“對,那不是影子,而是折射出的光,”朱浩文用箭頭來表示光折射的方向,“光源從光明旅的位置射進來,又從右下角折射出去,這些折射出的光雖然比不上光源的光那么強烈,但也是有一定效果的——所以我們所在的燈旅才會只有四個小時的短暫白晝。
“我們都知道,螢石旅和寒夜旅是完全沒有白晝的,而燈旅所獲得的微光不會是沒有出處的,假如是來自折射的光,這就有了很好的解釋�!�
大家都聽得目瞪口呆,又不覺暗暗佩服朱浩文的分析。
牧懌然點了點頭:“很有道理,如果是這樣的話,右下角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燈旅,而左上角是寒夜旅�!�
“地卵的出口也正好在寒夜旅,如果簽名也在那里的話,我們就順利多了!”秦賜的聲音很是激動。
羅勏聽得稀里糊涂的,但此刻也跟著高興地點頭:“那就是說咱們到了寒夜旅,就很快能找到簽名兒了!”
牧懌然看向方菲:“我們怎樣到達寒夜旅呢,無論從內圈還是外圈,燈旅和寒夜旅都離得很遠,我們需要經過光明旅到達寒夜旅嗎?”
“剛才視線達到了極限的遠,我的眼睛有點累,現(xiàn)在看得不那么清楚了,”方菲正說著,房間的門突然就開了,其他成員提著午飯回到了房間。
幾個新成員看到戴著面具的方菲都被嚇了一大跳,只有柯尋比較鎮(zhèn)定,還開了句玩笑:“以為你敷面膜兒呢�!�
方菲輕輕一笑,戴面具的臉轉向站在一旁的杜靈雨,肩膀僵了僵,但因為面具蓋住表情,故而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柯尋點亮了房間里的燈:“我就知道你們肯定又商量出重要結果了,但我現(xiàn)在想讓大家先看看這個�!�
柯尋收拾出桌子的一角,將盛滿水的大臉盆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去拿自己的包裹:“懌然,把你那只鴨子也拿出來�!�
眾人:“……”
兩只一模一樣的木鴨子被擺在了桌上,柯尋將兩只鴨子肚子朝上翻過來:“肚子上果然有東西!這兩只鴨子的肚子可以連在一起�!�
眾人:……
緊接著就見柯尋將兩只鴨子肚子挨著肚子放在一起,像給發(fā)條玩具上勁兒似的擰轉了半天。
眾人:……
“大家看好了啊,”柯尋將其中一只鴨子頭朝上放在了臉盆里,而另外一只鴨子居然就像倒影一樣沉在水的下面。
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衛(wèi)東還說:“底下那鴨子是不是別的材質的?”
“一模一樣的材質,你再接著看,”柯尋沖著水面上鴨子的腦袋輕輕一拍,那鴨子就伸長脖子一點水面,翻轉到了水的下方,而水底的那只鴨子則浮上來,出現(xiàn)在了水的上方。
“不是……哥,你給我們演示半天,這到底是為了說什么呀?”羅勏實在忍不住了,終于問了出來。
“其實我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眾人:……
柯尋很快又說:“但我覺得這兩只鴨子不會平白無故出現(xiàn)在我們的包裹里,這肯定是另外的‘我們’給咱們留的線索,為什么會選擇這兩只鴨子呢?因為恰巧我和懌然小時候都有一只這樣的木鴨子玩具,正因為和原主記憶產生了一致,所以這兩只鴨子才不會被畫屏蔽。
“但是,為什么會留下這兩只木鴨子,而且這兩只木鴨子還有這么奇怪的玩法……我覺得這里頭肯定不簡單�!�
邵陵在一旁說:“這是不是代表一種輪回?或者一種身份的置換?”
“木鴨玩具的提醒非常重要,兩條時間線中間交錯的點就是這個�!蹦翍坏纳袂槁月杂行┘�,他極少露出這樣的表情。
第246章
逆旅31┃死亡。
房間里靜得出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牧懌然的臉上,等待著最關鍵的一次剖析揭秘。
為了表達得更清楚,牧懌然干脆拿起筆來,在一張白紙上畫了一條直線:“假設這是一條時間線,從A點到B點,是我們現(xiàn)在正在進行的時間,”牧懌然在直線兩端標上A和B,又畫了一個順向的箭頭,“另一條時間線,和我們這條線一樣長,只是行走得方向不同,甚至,這兩條時間線本身就是重合的�!拖袷峭粭l公路,分為了兩個車道,兩邊的車輛相向而行,無論對于哪一邊來講,對方都是逆行�!�
所有人都不做聲,即使心里有小小疑問,也想等聽完了再問。
牧懌然在這條直線的下面又畫了一個箭頭,這個箭頭是從B點到A點的反方向,與上面的箭頭是對逆的。
“無論畫中的時間多么離譜混亂,但畫總體的規(guī)則應該不會被打亂,我們在畫中的時間是七天,這個時間段幾乎沒有變過,在眼下這幅《逆旅》中同樣也不會變,”牧懌然用筆在直線上畫出了幾條豎線,將直線平均分割成了七份,“墻壁上的七條線代表的應該就是七天,這是另外的‘我們’對大家的盡力提醒和強調。
“我一直想不通的是兩條時間點的交錯點究竟是什么,燈亮燈滅和強迫入睡這些事情令我錯誤判斷了很久,直到……柯尋帶回來這兩只木鴨,這應該也是另外的‘我們’在可以進行的范圍內竭盡全力留給我們的信息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