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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衛(wèi)謹之:“當我因為一個計策的成功,選擇犧牲百余人千余人性命的時候,我便不是什么好人了。不過好與壞的界限從來不是殺人與否,而是是否與自身利益相關(guān)�!�

    岑蘭芷:“闌亭不是好人,我是不是呢?”

    衛(wèi)謹之:“若蘭芷是善良之人,那我便愛蘭芷的善良,若蘭芷是狠毒之人,我便愛蘭芷的狠毒�!�

    岑蘭芷:“這么說來,還真是沒有一點的道理了�!�

    衛(wèi)謹之:“愛本就是沒道理可言的事。”

    ☆、第六十六章

    衛(wèi)謹之原本帶著岑蘭芷來祁山是單純?yōu)榱速p景的,他現(xiàn)在的生活樂趣已經(jīng)完全從計謀計策局勢家族等等轉(zhuǎn)變到了自家夫人岑蘭芷身上。

    說岑蘭芷是他的心愛之人也好,絕世珍藏的收藏品也好,一輩子都不會改變的愛好也好……衛(wèi)謹之是希望著同她單獨相處的。可偏偏到處都有那么多人要來打擾這種安靜,雖然每日里依舊是微笑著,但是衛(wèi)謹之的心情因為這些不請自來拜訪的人們,變得非常的不好。

    開始一段時間還沒人注意到他,只是后來某一天,他和岑蘭芷一起出門在一處山間空地上彈琴聽琴,恰好撞上了一群同樣前來游山小聚的人,那群人里面有一個曾經(jīng)見過他。

    那是幾年前,他以隱山居士的身份作為幕僚跟著世子來這里見一些人共商謀反大事,那人當時就是其中一員,不怎么重要的陪在末座。

    當初那些能被他選中拉攏的人,如今大部分都是為這次謀反起事起到大作用的一批人,若是事成自然也是新朝的上層人物。

    而他,當初就是以深得世子信任的幕僚形象出現(xiàn),現(xiàn)在雖說私底下和姬臨瑯說了不會再插手,在其他人看來,他這個隱山居士還是屬于要被討好的人,一桿能快速攀上鑠王世子的爬桿。

    衛(wèi)謹之一向小心謹慎,行事也低調(diào),但是萬事都不可能盡如人意,這次就因為那個認出來他的人給破壞了自己的安寧生活。

    那人兄長衛(wèi)謹之還有些印象,是個能力不錯的,他當初還提點過兩句。但是這位弟弟許公子就差了不是一點,衛(wèi)謹之根本沒有一點想和他交談的想法。但是奈何那許公子鐵了心的要巴結(jié)他,又偏偏是個沒腦子的,竟然為了炫耀洋洋得意的直接把他的身份給宣揚了出去。

    如今北朝南北發(fā)生戰(zhàn)爭僵持不下,觀望者有之,蠢蠢欲動準備行動者更有許多,而想要一拼前程卻找不到方法的人們,正在苦惱著突破口,如今聽說了衛(wèi)謹之的身份,還得到了世子非常倚重他的消息,簡直就如同擾人的蒼蠅,盯著就不放了。

    也或許是衛(wèi)謹之看上去實在溫和的過分,所以才讓眾人產(chǎn)生了可以把他這里作為突破的念頭。

    起初衛(wèi)謹之是想要不理會那些人的,他這人要是做戲能以假亂真,但若不想做戲的時候則是清高的很。譬如現(xiàn)在,他就不希望任何人打擾到他和岑蘭芷的相處�?上пm芷卻說,人多熱鬧點也好,她想看戲。

    于是岑蘭芷這么一說,衛(wèi)謹之便只好嘆口氣滿足他,挑選了一部分人接了拜帖同他們見面。

    來找他的不外如是,都是那幾種,送禮送人表示依附的,有才華想要通過他引薦給世子的,前來試探世子心思前線局勢的。最后一種人是最好打發(fā)的,與他們的交談對衛(wèi)謹之來說游刃有余,只要他不想,任何人都無法從他的話語神態(tài)里得到任何消息。

    第二種人,確有才華的也有幾人,他給了引薦信讓他們前去尋找姬臨瑯,也能作為一個小助力。

    最讓衛(wèi)謹之不喜歡的是第一種,他不需要依附,這種人為了利益就隨時能變成敵人,他不放心他們來做什么,更何況他自己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人,已經(jīng)足夠打理他名下的產(chǎn)業(yè),替他做一些事。這些勢力雜亂的人貿(mào)然來依附都是累贅,更何況這些人不僅送東西,還送女人。

    衛(wèi)謹之不喜歡這些被當成禮物,亂七八糟的女人,更加不喜歡那些用美麗的女人來巴結(jié)他,還理所當然對岑蘭芷表示輕蔑的野心家。

    所有的男子都是如此,三妻四妾才是正常的,有了嬌妻還需要美妾,如今大部分的男子都是這樣覺得。不過衛(wèi)謹之從前就對這方面糜爛的人有著說不出的排斥,他自己從來潔身自好,只是不管說了多少次,那些人都從來不相信,一次次的拿著這種事來挑戰(zhàn)自己的底線。

    終于,在某個前來巴結(jié)的某官員兒子遇上岑蘭芷,口頭調(diào)戲了兩句后,衛(wèi)謹之眼神沉了下去。

    三日后,那官員就因為貪污被摘了官帽押進了大牢,之前敢調(diào)戲岑蘭芷的公子哥也一同進了牢里。之前送來女人的商人們大部分都受到了責難以及各種困難,最嚴重的直接生意被人整的破產(chǎn)。

    有人終于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眾人聚在一起這么一合計都發(fā)現(xiàn)了這大概是衛(wèi)謹之的手筆。他們沒頭腦的示好惹得對方生氣認真起來了,被這么一嚇,頓時都安分了不少。

    這時候才終于有人想起來,這位一向低調(diào)的隱山居士,據(jù)說是個說一不二手段果決的人。大部分被他外貌迷惑的人,都紛紛收手再也不敢去打擾衛(wèi)謹之。至于最初捅出了衛(wèi)謹之消息的許家公子,接到了哥哥從前線發(fā)來的責難信,看完信后滿頭的冷汗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他備了重禮恭恭敬敬的在衛(wèi)謹之的別居門口道了歉,因為衛(wèi)謹之已經(jīng)閉門謝客了,他在門外站了許久才回家,之后再也沒出來閑逛。

    只是等那些人終于知道害怕安分下來,祁山的紅葉都差不多落光了。

    這個冬日的第一場雪落下來的時候,僵持的前線終于再次開始了戰(zhàn)爭。昌仁帝早就對擁兵自重的弟弟懷著除之后快的心思,他們從小就不對付,一直到現(xiàn)在,幾乎是不死不休。不管是昌仁帝還是鑠王都很清楚對方總有一日要對付自己,所以兩方都是早早就做了準備。

    這次的戰(zhàn)爭,是鑠王一方先占去了先機。原本昌仁帝想要趁著大壽的機會先斷了鑠王的臂膀,關(guān)了世子姬臨瑯。誰知姬臨瑯通過衛(wèi)謹之的消息早就知曉他的舉動,又在衛(wèi)謹之之前幾年的布置下,有如神助險境逃生,還勇猛的廢了朝中好幾名大將,導致一開始朝廷就先亂了好一陣。

    只是現(xiàn)在昌仁帝也反應(yīng)過來了,雙方各自休整了這么久,再一次的開戰(zhàn)注定了是一場慘戰(zhàn)。昌仁帝占據(jù)的北方地廣人多,而鑠王占據(jù)的南方富庶物資豐富,兩方各有上下,唯一無法改變的就是人數(shù)的優(yōu)勢。

    朝廷百萬兵馬集結(jié)于淮河北岸,而南岸的鑠王兵馬只有六十萬,幾乎只是朝廷的一半,不過鑠王帳下人才濟濟倒是真的,這場戰(zhàn)爭雖說人數(shù)懸殊,但是勝負還不一定。

    衛(wèi)謹之就算沒有親眼去看,也猜得到會是什么樣的地獄場景,戰(zhàn)場的殘酷遠比寫在信上的寥寥幾句要血腥恐怖。

    不知道昌仁帝是如何想的,讓二皇子姬季初帶兵成為了大將,去打這場淮河之戰(zhàn),而鑠王這邊,自然是世子姬臨瑯做主帥。鑠王自己從一開始就是穩(wěn)如泰山的坐鎮(zhèn)后方,將戰(zhàn)場全數(shù)交給了子女。

    后史書稱作淮亂之戰(zhàn)的戰(zhàn)事,最終的結(jié)果是鑠王一方大勝。最開始二皇子以壓倒性的人數(shù)優(yōu)勢連勝了幾場小戰(zhàn)役,信心大漲,姬臨瑯有意示弱,引著對方一步步走向自己早就布置好的局。一個月的隱忍不發(fā),終于在二皇子信心膨脹到最高點的時候,讓他損失慘重。

    郡主姬雅姒同樣帶著一小股精銳軍隊,輕車行軍,經(jīng)過險峻的地勢出其不意的繞到了朝廷大軍的身后。在戰(zhàn)事一開始她就與弟弟姬臨瑯兵分兩路,在最后的那場戰(zhàn)役中,姬雅姒的那隊人就猶如一柄鋒利的刀,斷掉了大軍的最后一個后路。

    朝廷慘敗,主帥二皇子姬季初死在了戰(zhàn)場上,殘兵敗將猶如喪家之犬紛紛潰逃往淮河之后的雍州。然而最讓人唏噓的是,郡主姬雅姒,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女子,在戰(zhàn)場中犧牲了,芳魂永斷淮河。

    衛(wèi)謹之將信放在一旁的小幾上,難得的嘆息了一聲,素白的手腕一動,拈起一枚黑子,啪的敲在棋盤之上。

    坐在他對面的岑蘭芷托著腮看著棋盤,忽然一拂袖往后倒在舒適的椅子上,“這局我輸了。我果然比不過闌亭,你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兵行險招棄車保帥的局,我是破不了了�!�

    說完,她仔細看一眼衛(wèi)謹之面上神情,拿了他放在一邊的信來看。光是看著這封前線來信,她就仿佛能嗅到遠在千里之外的戰(zhàn)場上濃郁的血腥味�!瓣@亭有預(yù)料到這場戰(zhàn)事的結(jié)局嗎?”

    “八、九之數(shù)罷了,世上沒有什么事是能完全預(yù)料到的�!毙l(wèi)謹之一枚枚的收棋盤上的棋。白皙的手同圓潤的黑白棋子對比分明,很是好看。岑蘭芷一邊看他動作一邊再次發(fā)問:“依闌亭看來,鑠王是否能直搗玉京?”

    衛(wèi)謹之抬眼掠過她籠著微光的眉眼,反問:“蘭芷覺得?”

    “我覺得不能�!贬m芷毫不猶豫,衛(wèi)謹之也便緩緩點了一下頭,“我也如此覺得,世子……蕭復他也明白。”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我猜,玉京……”

    岑蘭芷停下話頭,衛(wèi)謹之便接上,“玉京很快就要亂了�!�

    就在這兩人隱于山中談?wù)撨@些的同時,玉京已然亂了。戰(zhàn)敗的消息還未傳到朝廷,林貴妃已經(jīng)從家族勢力中得到了這個消息,二皇子身死,三皇子沒有母家支持又出身卑賤,北朝皇位非她的兒子莫屬。

    昌仁帝的身體從二月里姬臨瑯逃脫玉京就每況愈下起來,雖然消息瞞得緊但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三皇子姬罄風那邊沒聽見什么風聲,林貴妃的四皇子一系早就蠢蠢欲動了。原本昌仁帝是屬意自己的二皇子繼承皇位的,雖然二皇子素來名聲不好,貪圖酒色,為人又暴虐沒度量,但是奈何昌仁帝偏愛,就是鐵了心的想讓他繼承皇位。

    在昌仁帝看來這次的淮河之役朝廷人數(shù)是鑠王的兩倍,勝利是無可厚非的,所以他派遣二皇子姬季初前去擔任主帥是為了給他坐上帝位鋪路,誰知道二皇子就這么直接死在了戰(zhàn)場上。

    林貴妃身后的林家不知從何處聽到消息,病榻中的昌仁帝懷疑二皇子的死有四皇子一脈的人搗鬼,暗中已經(jīng)決定將皇位傳給一向淡泊名利的三皇子。如此一來本以為穩(wěn)坐釣魚臺的林貴妃當即就慌了,最后狠狠一咬牙,決定逼宮,干脆直接殺了皇帝,然后將自己的兒子捧上帝位。

    四皇子姬翰空年僅七歲,林家人之前準備再等幾年,至少等四皇子稍微有了些能力,誰知道會出現(xiàn)這一系列變故,如今是不得不做出決定了。

    “前南朝有柳太后垂簾聽政,輔導兩任小皇帝,如今我自然也可以,我林錦瑟便要做這南朝的‘柳太后’。”林貴妃如此說著的時候,漂亮的眼睛里滿是對權(quán)勢的渴望,在她身邊的四皇子姬翰空尚且懵懂的看著她。

    當夜,四皇子一系發(fā)動宮變,就在他們控制了玉京,殺掉了病榻上的昌仁帝,林貴妃滿心以為日后自己就能手握大權(quán)時,她的美夢極快的破碎了。兵士倒戈相向,僅有的屬于他們林家的人也很快的被制住,而從刀光中悠閑走出來的俊秀男子,正是那傳說中淡泊名利權(quán)勢,只喜愛山水的三皇子姬罄風。

    “逼宮弒君,可是滅族的大罪呢,林貴妃。”姬罄風長得極好,披著件狐裘站在那,烏黑的長發(fā)被卷起,端的是仙人一般,但是他手里的動作卻不是如此。他輕輕一揮手,被林貴妃護在懷里的四皇子就被拉了出來,鮮血濺上了地上鋪著的青玉板。

    下一刻,林貴妃凄慘的嘶吼也戛然而止。在這一夜,隱藏多年的三皇子姬罄風,成為了最大的贏家。可是,讓人驚詫的是,他自己并無意于皇位,而是找出了一位被宮女躲藏著生下的皇子,讓這個才幾個月大的孩子坐上了帝位。

    那連名字都還沒有,甚至昌仁帝都不知道他存在的小小皇子一夕之間變成了北朝的信任皇帝,原本的三皇子姬罄風則是成為了攝政王,手握著北朝最大的權(quán)利。朝廷中很快的迎來了一次換血,與窩囊無能的昌仁帝不同,這位面如冠玉的年輕攝政王手段毒辣,可謂是殺人不眨眼,以殺止反。

    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一切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饰簧系膵雰菏莻傀儡,攝政王就是真正的皇帝�?墒钦l也不知道這位攝政王到底在想什么。他明明控制了一切卻不想自己做皇帝,而且將玉京局勢穩(wěn)定下來后很快的自己就去了前線。

    鑠王的起復南朝軍隊已經(jīng)渡過淮河,世子姬臨瑯連破雍州越州方州三州,勢如破竹銳不可擋。

    攝政王姬罄風到達了前線邕州時,邕州也守不了多久了。但是奇跡般的,姬罄風親自來到邕州后,朝廷的軍隊就難對付的多,雙方再次僵持。朝廷的軍隊雖然損失慘重,但是鑠王的軍隊也并沒有好到哪里去,早就已經(jīng)是后繼無力了。

    又是僵持了一段時間,有一日,攝政王忽然請鑠王世子姬臨瑯議和。雙方具體說了些什么無人知曉,指指那之后雙方簽訂了什么協(xié)約,一同退兵,以邕州為界,劃分南北朝。北朝失去了一半的土地和州郡。原本的鑠王打出來的名號就是起復南朝,如今再無鑠王,有的只是再一次出現(xiàn)的南朝。

    原本的汝陽,在百年之后,再次更為了原名禹京,乃南朝都城。鑠王季崇章成為了南朝皇帝,姬臨瑯為太子,戰(zhàn)死的郡主姬雅姒追封為永樂公主。

    就如同岑蘭芷當初嫁入衛(wèi)家,與衛(wèi)謹之說得那番話一般,偌大的北朝劃分為而,南北對立成為了兩個國家。

    這年冬日,大局初定,戰(zhàn)事停歇。

    岑蘭芷與衛(wèi)謹之從祁山中離開,回到了未明莊。

    ☆、第六十七章

    四年后

    岑蘭芷一睜開眼,就看見床邊趴了個玉雪可愛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她手里拿了把看著就很鋒利的匕首,正在把玩,好像下一刻就會割到手。

    岑蘭芷只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并不知道面前這個孩子是誰,不過她忽然對這小女娃感興趣,就著躺著的姿勢撐著腦袋看她,懶洋洋的問道:“你是誰?”

    女娃娃嘴邊一直帶著笑,側(cè)眼瞧她,黑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我是你的女兒啊娘親�!�

    “哦,原來我有女兒�!贬m芷不以為意,坐起身對她手里的匕首視而不見,伸手就摸上了她的臉,稍稍用力戳了戳:“女娃娃,如果我真是你娘,就讓我來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對我有所圖,一定要掩飾好,這么容易讓人看出來可不好�!�

    名叫衛(wèi)鳶的女娃嘆了一口氣,“果然還是這么說,明明已經(jīng)試過很多次了,每次娘醒來看到我還是能感覺出來。”

    ===第34節(jié)===

    “每次?”岑蘭芷很是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詞,正想在她這里多掏出點話,好教自己明白這究竟是什么情況,就見女娃忽然眉毛一動,笑道:“哎呀,爹爹來了,他不喜歡我這種時候在他之前奪去娘親醒來的‘第一眼’,我這便走了,娘可別說出去了�!�

    說完,這個看上去才五六歲的娃娃就直撲半開的窗戶而去,像只清靈的燕子一下子不見了蹤影。

    就在女娃消失的三息之后,岑蘭芷看見了一個著青衣長衫的挺拔男子走了進來。那是個如松如竹,如蘭如雪一般的男子,氣質(zhì)儒雅平和,一股子讓人安神定心的書卷氣。岑蘭芷一見他就覺得心中愉悅,想也不想就調(diào)笑說:“這位公子長得好生俊俏,不知可曾婚配否?若沒有,看我如何?”

    衛(wèi)謹之眼中笑意更甚,坐在床邊替她拉了拉敞開的衣襟,一手摩挲了一下她鎖骨上昨晚上留下來的曖昧紅痕�!安磺�,在下有家室,并且此生只她一人足矣�!�

    “所以,那個‘她’就是我了。”岑蘭芷毫不猶豫,雙手攬住了他的脖子�!拔沂裁炊疾挥浀美�,你給我說說是怎么回事�!�

    衛(wèi)謹之輕笑一聲,朝半開的窗戶看了一眼,“且不急,方才那個孩子可是從窗戶上跳走了?”

    “是啊。”岑蘭芷笑瞇瞇的,一點都沒在意衛(wèi)鳶臨走前說得那句請她保密的話。衛(wèi)謹之也習以為常,左右瞄了瞄果然在墻上看到了她刻在那的一個大大的鬼臉,他似乎有些苦惱的按了按額頭,“孩子就是越長大越難纏�!�

    明知他不喜歡,她卻還是要做這種事來挑釁他,無非就是想引得他不快,好教她逃過他安排在她身邊保護的人。

    這孩子很聰明不錯,就是還是太嫩了一點,不說老謀深算多智近妖的衛(wèi)謹之,就算是每七日仍舊會失憶的岑蘭芷,都不會被她忽悠過去。

    午后未明莊收到了一封信,來自禹京太子府。與太子成親三年的太子妃瓊枝,昨日平安誕下了一個兒子。來報喜的是姬臨瑯的貼身侍衛(wèi)中武,姬臨瑯與衛(wèi)謹之的關(guān)系,才能讓中武親自來這么一趟,其余人是沒有這種待遇的。

    中武送了信就在未明莊內(nèi)溜達,左右瞄瞄剛想趁人不注意往某個院子去,就被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南風掐住了手腕。

    南風似笑非笑的看他,“太子府上的三衛(wèi)長之一,干完了活不回去向太子交差,卻在這里胡亂走什么,我家夫人今日恰好七日初醒,可別不小心沖撞了,不然我家公子可是會活活刮了你的皮�!�

    中武咳嗽了一下,笑嘻嘻的說:“你好歹也是未明莊的兩大總管之一了,怎么肚量還是這么小。我就是聽說壁月小丫頭懷了身孕,想來看看而已,你這么緊張做什么,朋友妻不可欺這道理我還是知道的�!�

    “呵,若我說我根本不想讓你見壁月呢。”南風似笑非笑看他,眼中的威脅一分未減。

    “真是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下人,一個個都忒小氣了�!敝形溧止荆缓蟊荒巷L親手扔出了未明莊。大門啪的在中武面前關(guān)上,他拍拍屁股站起來切了一聲,“要不是我醒悟的太晚,誰會把壁月小丫頭讓給你,現(xiàn)在連看一眼都不行,黑心小氣的混蛋�!�

    “算了,去找點好吃的安慰一下自己。”說完他往后看了一眼恢復了笑嘻嘻的樣子,身影幾個起落,消失在了未明莊所坐落的山間。

    將情敵扔了出去的南風心情稍好,轉(zhuǎn)身往回走,一路上奴仆喚他南風總管,他都溫和又不失威嚴的點了點頭。

    兩年前云清秋總管,似乎在公子那里知曉了什么消息,一向淡定的他竟然就那么急匆匆的離開了未明莊,一副什么都顧不得的樣子。

    公子說清秋先生為情所困這么多年,終于要去解開他的心結(jié)了。南風聽說過一些清秋先生與他妻子的事,也沒有多問,只盼著有一日清秋先生還能回來看看。

    那之后,未明莊的總管就成為了他和東風兩人。他和東風依舊是跟在公子夫人身邊照顧,管理著未明莊,西山北山還是在外頭為公子的生意產(chǎn)業(yè)奔波,一切都很平靜。南風在這樣的日子里感覺到了歲月靜好,他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走近了自己的小院,他聽見了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說:“壁月姐姐,你下次出門帶上鳶兒吧�!�

    南風無奈一笑走了進去,開口道:“小小姐,公子昨日才告訴我,斷不能答應(yīng)小小姐這件事�!�

    院子里坐著的正是先前去爹娘房中搗亂了一番的衛(wèi)鳶,她坐在石凳上,一雙小短腳還晃晃悠悠,聞言不開心的癟著嘴。坐在她身邊的是個看上去很年輕,作婦人打扮的女子,肚子微微鼓起,一手拿著一個精致的糕點在咬,是嫁給南風兩年的壁月。

    “小小姐別不開心,糕點挺好吃,你嘗嘗。是黃鶯托人給我?guī)淼哪��!北谠戮退慵蘖巳耍琅f是從前的爛漫天真性子,被南風保護的好好的。

    衛(wèi)鳶同自己的娘親父親都不親近,或者說他們之間的相處情形很是奇怪,不像一般的尋常母女父女的關(guān)系。他們之間對對方的情緒也很是復雜,就這么別別扭扭的相處著。衛(wèi)鳶早熟,有著岑蘭芷的冷靜卻不像她那樣無法感知某些情緒,有著遺傳自衛(wèi)謹之的頭腦,但是又不像他那樣淡漠疏離。

    衛(wèi)謹之和岑蘭芷是對奇怪的父母,衛(wèi)鳶也是個奇怪的女兒。她大概在未明莊熟悉點的,除了暗地里保護她又總被她折騰的護衛(wèi)之外,就是東風南風和壁月了。在衛(wèi)鳶心里,現(xiàn)在的壁月比自己兩歲的時候還要天真爛漫。她老氣橫秋的嘆氣,接過壁月送過來的糕點,悶悶不樂。

    壁月一歪腦袋,去看南風。南風站在她身后挽著她的肩,忽然開口說:“剛才有人來送信,太子妃平安生下了兒子,大概過不了兩個月,就會來這里了。”

    衛(wèi)鳶一聽眼睛就是一亮,“干娘要來了!”

    瓊枝這個做干娘的比起岑蘭芷這個做親娘的那是要稱職的多,這幾年里瓊枝都不知道為了岑蘭芷和衛(wèi)鳶操碎了多少的心�?梢哉f如果沒有瓊枝時不時就跑過來照顧衛(wèi)鳶,衛(wèi)鳶絕對會被她那不靠譜的爹娘養(yǎng)成更加奇葩的樣子。

    要不是幾個月前因為瓊枝懷孕了,禹京離這里路遠,姬臨瑯擔心她身子,她是每個月都要來一趟的。

    現(xiàn)在孩子也生了,大概兩個月后她就能來了。瓊枝一向最寵衛(wèi)鳶,衛(wèi)鳶早就想著出門,可是她爹不讓她出門,還勒令莊子里的其他人都不許她出門,她壓根就斗不過老爹,各種詭計都被輕松識破。但是一旦瓊枝來了就不一樣了,衛(wèi)鳶很確定干娘一定會扛不住她的哀求帶她出門。

    只要出了這道門,出了她爹的地盤,還不是天高任鳥飛。

    在衛(wèi)鳶殷殷的期盼中,兩個月后,果然太子一家來了未明莊里。從前的世子如今的太子雖然很忙,但是還是抽出了時間陪著愛妻一同過來了。一是放心不下剛生完孩子不久的妻子和年紀尚幼的兒子,二是也想和好友見見面。

    自從成為太子,有許多事都改變了,從前與他相處的那些人都多少有些變化,只有祁安瀾和衛(wèi)謹之從始至終對他都是以前的態(tài)度,祁安瀾還在到處走,姬臨瑯有什么事只好和衛(wèi)謹之說說。夫妻兩人算是各自來看好朋友,來的一向很勤。

    瓊枝對衛(wèi)鳶相當寵愛,似乎透過這個孩子看到了許多年前自己初初見到什么都不明白,在衛(wèi)家被所有人孤立排斥的小姐一般,忍不住就多疼愛了一些。就連姬臨瑯這樣外表看著像冰山,又在戰(zhàn)場上歷練過幾遭,越來越有氣勢的人,看到雪白可愛的衛(wèi)鳶,也是疼愛不已,經(jīng)常給她帶各種禮物。

    連南朝的新任皇帝,從前的鑠王爺夫妻,都聽說過這位被兒子兒媳寵愛的小姑娘,直笑他們兩人是把好友的女兒當自己的養(yǎng)了,還玩鬧興致的給衛(wèi)鳶封了個小郡主的頭銜。

    就如同衛(wèi)鳶之前計劃好的那樣,她如愿的跟著來探望的太子夫婦離開了未明莊前去禹京小住,然后在半路上,利用她的聰慧頭腦,不引人注意的避開那群受命保護她的士兵,一個人悄悄的離開了車隊。

    只是衛(wèi)鳶自以為沒人發(fā)現(xiàn),其實早早就暴露了。坐在一輛馬車上打開簾子往外看的瓊枝皺著眉,有些不贊同的說:“既然早就知道這孩子會悄悄跑了,衛(wèi)公子怎么還任由她跑。”

    姬臨瑯攬著她,臉色依舊是一成不變的冷凝,只是看著妻子時,眼中滿是與他表情不符合的溫情,聲音低沉的說:“沒關(guān)系,闌亭早就有準備了,有保護她的人跟上去,她不會有事�!�

    “就算闌亭無法對自己的孩子投以什么感情,但是畢竟是他們的血肉至親,不會讓她出什么意外�!�

    “也是。”瓊枝靠在他手臂上,揉了揉自己的腰,“那兩人如今日子過得是悠閑了,鳶兒如今再這么一離開,他們的日子就更悠閑了,聽說過幾日衛(wèi)公子又要帶蘭芷去凜孜看荷花避暑。”

    “你想去的話,我們也去,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奔R瑯接替了她的動作替她揉腰。

    “知道我辛苦你就別每天這么折騰我啊,就算是憋了幾個月你這也太嚇人了�!杯傊Π逯粡埬樥f,不出意外的在男人眼睛里看到點羞窘的意味,和他那健壯的身子以及冷面真是個大反差,于是她眼里也帶了笑意,接著說:“這段時間你還有的忙,再過段時間稍微清閑些了,我們也帶孩子去別莊避暑,在那之前或許我們還能先去看望姐姐�!�

    “姐姐不會希望我們?nèi)ゴ驍_她。”

    “好吧,那就不去了,我們回家吧。”

    “嗯,回家�!�

    此刻的未明莊燈火通明,莊子里新建了個星辰閣,幾層的高樓,本就處在地勢高的山上,再上了這樓,都能清楚的看到最近那座城中連綿的燈火。衛(wèi)謹之倚坐在木欄桿旁,岑蘭芷就坐在他懷里,清涼的夜風揚起兩人的發(fā)和衣袍。

    天上星河璀璨,腳下是另一種燈火鋪成的繁星,美得不似人間。林間的夏蟲私語,襯得此處儼然有種鬧中取靜的意味。一旁放置的香爐里升起裊裊的白煙,又被清風吹散,呼吸間帶來淡淡清新香味。

    岑蘭芷倚在衛(wèi)謹之懷里,忽然開口問道:“你猜那孩子會去哪?”

    她依靠著的胸膛微微震了一下,清朗的聲音回道:“邕州,她會往北朝去�!�

    “哦,我也這么覺得,真是個鬧騰的小家伙�!�

    兩人沒再說話,岑蘭芷就這樣半瞇著眼看著下面的景色,不知過了多久,她有些迷迷糊糊的想要入睡的時候,忽然感覺身后之人往前傾了傾,他的發(fā)劃過了她的臉頰,然后她聽見有人在耳邊輕聲說:

    “蘭芷,七日游戲玩久了也無趣,下次換個玩法如何?”

    岑蘭芷本來半瞇起來的眼睛慢慢睜開,語氣里帶著高興,“哦?闌亭知道了呀�!彪m是這么說,卻沒有什么詫異的意味。

    “知道了,只不過不知道蘭芷是何時開始想起來的罷了�!�

    “是闌亭扮作窮書生說要與我私奔那次……”岑蘭芷帶笑的眼睛,對上了衛(wèi)謹之那雙同樣含笑的眼睛。她一把將他衣襟往下拉,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凹热魂@亭看出來了,那我們下次就換個玩法吧。”

    “接下來玩什么?”

    “不如這樣……”

    “好啊,我們明天就走如何�!�

    “自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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