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樊榮點頭,拖著那更夫一路去了前堂。
不多會兒,樊榮便拎著個口袋進(jìn)來了。
她將口袋嘴打開,從里面倒出一堆各式各樣面具,還有幾封書信及賞金獵人從官府領(lǐng)取的賞銀。
初九并未盯著那些東西看,只是澄澈看到那堆東西時,一陣心驚。
“二小姐不會不知道這些東西吧?這些信還有官銀,都能證明千顏就是二小姐,二小姐就是千顏。若是二小姐不愿意承認(rèn),我們可以去府上再找證據(jù)。”
初九微微一笑,只說了句:“沒錯,這些東西的確是我的�!�
她的承認(rèn),無疑已經(jīng)認(rèn)了一半的罪責(zé),縣令稍稍松了口氣。
樊榮卻沒縣令那么早放心,就像剛才那枚玉飾,她以為鳳初九斷然不會承認(rèn),但她卻認(rèn)了,并且還狡辯說玉飾丟了。
“就算這些東西是我的,我就是千顏,那么樊捕頭如何證明就是我殺了那個丁昴一家。再退一步說,就算是我殺了丁昴一家,我會傻的留下自己名字,讓你們來找我嗎?”
初九并不傻,更不會無緣無故的就承認(rèn)自己沒做過的事,她步步緊逼,為的就是想給自己一點時間思考。
樊榮皺眉,她就知道這鳳初九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物。
“二小姐所言卻是尋常殺人者的心理,可惜,以二小姐的身份,地位,會這么做并不奇怪。有些武藝高超,桀驁不馴的賊人便是這么猖狂,做了案,還敢留名,圖的就是與我們官差斗智。二小姐又會不會是如此樣的人物呢?”
樊榮一口氣將話說完,便只盯著鳳初九看。
鳳初九側(cè)頭擺弄著茶杯,茶蓋,聽樊榮如此說,只是眉目含笑,好似說的并不是她一樣。
“樊捕頭所言句句在理,鳳某也贊同,可惜鳳某并非喜愛炫耀自己的人,也并不想和任何人斗智�!背蹙叛哉Z中有些遺憾。
樊榮瞳孔緊縮,她遇到過頑固的罪犯,卻沒遇到過如此淡定從容的疑犯,站在后堂屋中央,攥了攥拳頭。
半天,她才冷笑著說:“二小姐一向韜光養(yǎng)晦,在家人面前也是諱莫如深,掩藏如此之深,平常人又怎能知二小姐究竟品行如何。再說二小姐十四歲時的一事,也可知二小姐的性情。那年,在二小姐身邊伺候的一個侍兒深得二小姐喜愛,私下里二小姐曾經(jīng)想要娶他為夫。只是二小姐父親阻止,后來,偷偷將人給賣了。過了一年多,二小姐在京城見到那侍兒時,那人已經(jīng)因為難產(chǎn),處在彌留之際。就這樣二小姐送了心愛之人最后一程�;氐进P府后,便與父親疏遠(yuǎn),終至陌路。樊某人說的可都對?”
鳳初九聽到她說起侍兒之事時,人已經(jīng)僵住了身子,待到她說到終至陌路一段,咔嚓,茶杯已經(jīng)被她捏碎,茶杯碎渣扎進(jìn)了她的手心,她也全然無所動。
澄澈聽到這件事時,心中微微扭痛,他以為她是富貴嬌女,即便扮作什么人,也不過是出于玩鬧心理,哪里想過原來她身后還有這么一段,再一想到她曾經(jīng)也愛過別的人,他的心也是一縮,再一想,那人已死,可終究在她心上留了印記,他就更不知道自己能贏死人多少。
“別動!”想歸想,他卻不能看著她傷她自己。他抓住她的手,低聲制止她的手亂動。
他半蹲在她身側(cè),慢慢拉開她的手指,手心里的碎渣有的深入了皮肉,血已經(jīng)涌了出來。
澄澈不知道為什么眼中忽然涌出了淚,是心疼她,亦或者為自己,他也想不清楚,他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不聲不響的仔細(xì)挑著她手上的碎渣。
樊榮沒想到她說出自己查出來的事情,會讓她有這么大反應(yīng),只不過,就算如此,她也不放過初九任何一個細(xì)小舉動。
“樊捕頭好大本事,就連那些陳年舊事都能查的一清二楚。朝廷未曾將樊捕頭調(diào)入京中,真是一大損失�!背蹙判囊怆y平,那些過去的,她不愿回想的東西,居然讓樊榮公之于眾,若是她再不反擊,只怕還有什么事要被她拿來說。
“你!”被戳中痛處的樊榮因初九的話氣的渾身哆嗦,她怎知她沒有去京城應(yīng)試捕頭,只可惜,那時她身上沒有那么多的銀子,賄賂不了京官,所以只能名落孫山。
“既然樊捕頭沒有確實證據(jù)證明我便是殺人兇手,那初九便告辭了。”說來說去,他們只能證明她是千顏,又如何證明她就是兇手呢。
說罷,初九便拉著澄澈要走,澄澈正為她包扎手傷,被她一拉還差點來了個趔趄。
初九扶好澄澈,說著便要走。
樊榮阻攔,兩人手上過招,樊榮卻不是初九的對手。
被推在一旁的樊榮見初九要走,斷喝一聲:“我手上還有人證�!�
初九頓下腳步,她本可以不停下來,只是她并不想被人誣陷,到后來再弄一個畏罪潛逃的罪名。
于是,她轉(zhuǎn)過身,望著樊榮。
“來人,帶夏知余與那更夫進(jìn)來。”
樊榮朝門外喊道,不消片刻,差人已經(jīng)領(lǐng)了更夫和一個衣衫有些粗糙的女人進(jìn)來。
初九就站在離門不遠(yuǎn)的地方,那兩人進(jìn)來,她便看的清楚,見到那個衣衫粗糙的女人時,她的眼瞬間瞇了起來。
澄澈看到那女人時,也是一哆嗦,初九感覺到澄澈的不安,側(cè)頭看他,他卻只是看著那女人。
那二人跪在地上,縣令開口問道:“你二人能證明鳳二小姐便是千顏,或者說二小姐就是殺害丁昴夫妻的案犯?”
那更夫嚇得已經(jīng)渾身癱軟,說是跪,早就趴在了地上。
“大人,小人便是鳳府的仆人,往日都是小人為二小姐整理書房。那日整理書房時小人發(fā)現(xiàn)地上有暗格,好奇之下,小人就打開暗格看了看,發(fā)現(xiàn)暗格里藏的是面具還有官銀和書信。在暗格里小人還發(fā)現(xiàn)了一把劍身薄細(xì)的寶劍�!蹦窍闹嗾f著,從腰間抽出一把細(xì)長的薄刃劍,顯然是把軟劍。
樊榮接過來,遞給縣令,那劍身細(xì)長,劍上還泛著幽幽的光,很是嚇人。
初九因為祖父生辰,多日未曾出府,卻不想自己的武器居然跑到了別人手上。
“大人,仵作驗尸時發(fā)現(xiàn)殺死丁昴夫婿的兇器應(yīng)該就是一把薄刃劍,傷口處與這劍身極為吻合。”
樊榮一一稟報,聲音不高不低,讓在場的人都聽了個清楚。
“鳳初九,你還有何話說?”縣令將長劍拍在案上,厲聲喝道。
初九看著地上跪的人,再看長劍,她搖了搖頭,人證物證俱在,她的確無有話說。
“大人,若我說在鳳府中,從沒有過這樣的仆人,您大概也不會信。這罪我不認(rèn)!”鳳初九一字一字說的干脆。
她這一說,不但縣令,連樊榮也沒想到事到如今,她還是嘴硬。
“來人,把鳳初九給我押下去�!奔幢泺P家是大門大戶,現(xiàn)如今牽扯命案,且人證物證齊全,就算鳳初九不認(rèn),縣令也不可能再姑息,喝令差人拿人,鳳初九便被押住。
“大人!大人!小姐,鳳初九她沒殺人,我……”澄澈拉住初九的衣袖,他轉(zhuǎn)過頭向縣令喊道,只是目光與那跪著的夏知余相觸時,她那狠毒的目光,讓他閉了嘴,他的眼淚刷的流下來,搖著頭,卻再不敢說下去。
“澄澈,你回鳳府,聽話!”初九被差人押走前,伸手撫了撫澄澈的頭發(fā),她是溫柔的,卻也是理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