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他們倆會在房間里做什么事情?!
賀予腦中閃過無數(shù)念頭,那些念頭都像長著尖銳指甲的小精靈,在撕扯著他的血肉骨骼,挖出他的暴虐因子。
他盯著謝清呈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可怕,而謝清呈瞇起眼睛。
他也感受到賀予那種不正常的,沒有理智可言的情緒了。
賀予幽幽道:“你應(yīng)該記得我跟你說過什么話。謝清呈。”
“……”
“你要我當(dāng)著這位陳警官的面再說一遍嗎?”
謝清呈神情微動。
他雖然不知道過去一段時間,賀予經(jīng)歷了什么樣的病痛折磨,也不知道賀予是真的病了,更不知道賀予從樓上摔了下來。
但他能感覺到這一次見他,這個年輕人的棱角已變得比之前更為鋒利。
謝清呈其實(shí)不太確定賀予現(xiàn)在的底線究竟在哪里。
以前賀予有很多在乎的東西,比如謝清呈絕不相信以前的他會做出那種在酒吧公眾場合與一個男性接吻的事情,但現(xiàn)在賀予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看賀予的表情,好像真的會毫不在意地把那些恬不知恥的話都擺到臺面上講。
陳慢也覺出兩人之間氣氛不對了。
但他的想象力還不夠支撐他能直接聯(lián)想到謝清呈曾經(jīng)被賀予給上過。他只是覺得這兩人大概有什么不太方便和外人說的矛盾,因此只是站在一邊,沒有插話。
賀予:“你到我房間去,我有話要和你談。”
謝清呈掐滅了煙,最后還是道:“我和你沒什么好談的�!�
“你別逼我。”
“你弄清楚了,現(xiàn)在是你在逼我�!�
賀予森森然:“……我要你跟我走。去我房間。”
“如果我不去呢。”
“那你看我敢做什么。”賀予紅著眼道,“你試試。”
“我試試?”謝清呈瞇起眼睛,“好。我現(xiàn)在就試試�!�
“謝清呈――”
“干什么?”也許是賀予太過咄咄逼人,甚至在陳慢面前也沒有顧忌謝清呈的面子,這讓謝清呈驀地也光火了,“你還沒完了是嗎?”
“賀予,我告訴你,你要說什么你就說。你要做什么你就做!”
“就在這里�!�
“你別以為我真會怕你�!�
“……”
或許是謝清呈眼里的怒火太盛了,賀予還真就找回了那么點(diǎn)理智來。
――不,又或許他理智下來,并不是因?yàn)橹x清呈發(fā)了火,而是因?yàn)橹x清呈的眼神里除了憤怒,還有某種讓賀予看著覺得非常不舒服的東西。
那種能刺痛賀予尊嚴(yán)的東西。
那種好像被謝清呈當(dāng)做垃圾一樣處理的感覺,讓賀予的陰暗沖動收斂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
謝清呈目光如刃,鋒利地逼視著他,兩人對峙良久。
最后謝清呈一字一頓道:“如果你沒什么要說的了。那么,就請你回你自己房間去�!�
“……”
“回去�!�
這兩人之間的氣氛太壓抑了,陳慢背靠著墻,默默在旁邊看著,他實(shí)在不太明白這兩個人怎么忽然就鬧成了這樣――更何況之前報紙上還報道這個男孩子陪著謝清呈闖了檔案館,中了槍,如果那槍偏了,賀予甚至連性命都會丟掉。
他覺得無論如何,按照謝清呈的性格,謝清呈一定都會從此把這個少年籠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會善待他,會保護(hù)他,謝清呈一直都是個會知恩圖報的人。
賀予是做了什么才讓謝清呈對他的態(tài)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變成現(xiàn)在這樣?
賀予沒有離開,腳下像生了根,但他也沒有再往前,他只是那樣沉默地,無聲地,緊緊地盯著謝清呈的臉。
他的眼神很陰狠,很固執(zhí),可不知道為什么,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明明目露兇光,眼眸卻逐漸地紅了。
那么多天來的委屈和病痛就鯁在喉嚨口,正欲發(fā)泄,然而就在這時……
“哈哈哈,好啊,好�。 �
離他們很近的一扇房門忽然打開了。
房間里的光照在地毯上,里面走出來一個憨態(tài)可掬的胖子,正笑瞇瞇地和屋里的人道別。
“那現(xiàn)在這個問題我們暫時就這樣解決,明天還要麻煩張律師和男主再溝通一遍。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打擾您到這么晚,統(tǒng)籌排的時間太緊了,實(shí)在沒辦法……”
“不用送,不用送。張律師您好好休息,您留步�!�
這胖子花臂,大文身,文的內(nèi)容很離譜,是HelloKitty。
“……”
他的出現(xiàn),讓走廊上的三個人都從自己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三個人都回了些神。
這位HelloKitty是《審判》的制片之一兼總編,叫胡毅。
胡毅此人出身地位不低,父母都是上將,年輕時在總政歌舞團(tuán)工作相戀,胡毅子承祖業(yè),能力和人脈都很了不得。不過胡毅是個心眼不壞的大直腸子,地位和名利并沒有腐蝕掉他的內(nèi)心,做事很有底線,不像很多蹩腳資本家,那叫一個利欲熏心喪心病狂,滿口扯謊兩面三刀,只要被那種人不幸騙了一次,那就會被坑的體無完膚,一輩子都不想合作第二次。正因?yàn)楹銖牟怀越^戶,所以無論黑的白的,都能和他搭上些關(guān)系,而且能有長期搭檔。
胡老師一看這情景,拍了下腦殼就咧嘴熱情招呼:“哎喲!賀少!陳少�。 �
賀予怔了一下,HelloKitty叫他賀少沒問題,那陳少是……
他驀地轉(zhuǎn)頭,第一次將目光真正地落在了陳慢身上。
胡毅還在那兒滔滔不絕:“那個什么,賀少,黃總應(yīng)該和你說了吧。我這兒有場講律政的戲發(fā)現(xiàn)邏輯上有瑕疵,特急,正和張律師講呢,晚上就沒來參加接風(fēng)宴。賀少你臉色這么難看,不會是在怪我吧!”
“胡老師說笑了。”賀予一邊心不在焉地應(yīng)付他,一邊還在打量陳慢。
胡毅見狀,接著笑道:
“哈哈哈哈哈,你沒怪我就好,哎,賀少,我沒想到你和陳少居然也認(rèn)識。”
“……”
陳少……
hello
Kitty又一次管陳慢叫了陳少。看來不是誤稱了。
可這人不是只是個小警察嗎?什么時候能讓HelloKitty在他的姓后面冠一個“少”字?
胡毅又不是白癡瞎子,不可能認(rèn)錯人,也不可能隨便管一個人叫少。賀予又忽然聯(lián)想到自己第一次見陳慢的時候,是在大學(xué)食堂里,那時他隱約就覺得陳慢有些面善,但又一時想不起是在哪里見到過,莫非……
“……看樣子你們好像不是很熟��?”胡毅眼轱轆一轉(zhuǎn),瞧出他倆之間的距離感了。
他立刻笑道:“來來來,那我介紹一下,陳少,這是賀繼威賀總和呂芝書呂總的兒子,賀予。”
接著又一拍陳慢的肩,扭頭對賀予道,“賀少,這是我發(fā)小�!�
陳慢有些尷尬,他覺得HelloKitty實(shí)在很自來熟,他和這位老師倒也不能算發(fā)小,只能說自幼相識。
這話就得說回來了――陳慢的母親,居然是某首長的三小姐。
當(dāng)初這位大小姐為了和陳慢他爸結(jié)婚,把家里鬧了個天翻地覆,她家死活不允許,說她腦子有病,要給一個男人做小,去當(dāng)二婚太太。大小姐氣得厲害,就毅然決然地和家里斷了關(guān)系,私奔到滬州,和他爸生下了孩子。
首長家再不肯,那也沒辦法,生米都做成熟飯了,總不能把孩子塞回去吧。
這樁婚事最終還是被陳家認(rèn)可了,但是嫌隙已生,陳慢除了小時候生病去燕州療養(yǎng)院住了一段時間外,大多時候,他都不會和他外公外婆家往來。
不過話雖如此,陳慢還是和他同父異母的哥哥陳黎生不一樣。
他好歹有一半是少爺?shù)难螞r,首長年紀(jì)大了,心也越來越軟,女兒生氣不肯認(rèn)他們,老頭兒卻越來越念起這個從小受了不少苦,沒怎么和外公外婆享著福的外孫。去年老頭遺囑都立好了,陳慢就是按著正常外孫的份額繼承的遺產(chǎn),一分不少,甚至出于愧疚,老首長還多給了陳慢一套燕州的房。
所以陳慢的地位其實(shí)根本不比賀予低,兩人竟是差不多的社會等級。
陳慢這次來劇組,正是因?yàn)槔鲜组L覺得挺有意義,想給自己這個從來沒在身邊得到過太多好處的外孫拓點(diǎn)機(jī)會,順便也讓他長長見識。因此特意打電話讓人安排陳慢去做指導(dǎo)的。
――“回頭名字往名單上一掛,多光榮啊,這電影能進(jìn)去就是好的,有意義�!�
陳慢不想去。
但轉(zhuǎn)念一思考,他覺得謝清呈前陣子被整得那么慘,能進(jìn)這種組安靜安靜,淌掉些泥,那也是件好事,于是就說想和謝清呈一起去散散心,這才有了兩人同時出現(xiàn)在《審判》劇組的情況。
“哎,對了,賀少,陳少,你倆之前還見過吧。”胡毅介紹完了,忽然一拍腦袋,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小的時候,我有印象,那天我也在呢,燕州那個大聯(lián)歡會。咱們一起玩捉迷藏不是嗎?和一群小孩兒一起……”
他這樣一說,陳慢和賀予互相看著,兩人眼神同時一閃,竟是一起想起來了――
難怪這么眼熟!
他們小時候確實(shí)見過一次……當(dāng)時很多有頭有臉的人都聚在一起,孩子們也混在一起玩,陳慢和賀予分在兩個組里,兩人都是隊(duì)長,所以都對彼此都有些印象……
賀予慢慢地瞇起了眼睛。
“原來是你�!�
他忽然就戒備全開,高大的身周仿佛散出了觸手可及的寒意。
然后他回過頭,深深地看了站在窗邊的謝清呈一眼,目光里閃動的光影又靜,又冷,看似沉沉穩(wěn)穩(wěn),但暗潮之下的陰森之意,竟是比之前還要甚上太多。
如果陳慢只是個普通人,一個普通小警察,賀予未必會那么放在眼里。
但是他原來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三代――!
賀予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仿佛有獠牙生出,簡直想要立刻咬斷謝清呈的頸將他拖回自己的巢穴里,哪怕咬得渾身是血也沒關(guān)系――到底是他輕視了謝清呈。
難怪謝清呈可以漠視他到這個地步。
難怪謝清呈不要他不回他絲毫不理睬他。
背靠大樹好乘涼是嗎?
賀予覺得自己的血都冷了。
――有如此聽話的陳慢在,是個正常人,還是個不吭聲的貴公子,自己這個病得要死討人嫌的累贅,又算得了什么呢?!
賀予的嘴唇隱約被自己咬出了些血,他看著他們,靜了片刻,慢慢地,沾血的薄唇綻開一朵惡之花般殘酷的冷笑:“啊,看來謝醫(yī)生這是,另謀高就,當(dāng)了陳公子家的私人醫(yī)生了。”
他硬生生收斂去他全部的狼藉情緒,再望向陳慢時已是十分淡漠,甚至還沾染著些自我折磨的戲謔:“陳公子覺得他好用嗎?”
作者有話要說: 傻白甜小劇場
《神奇寵物店》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家寵物店。店里養(yǎng)著一些漂亮的小動物,等待買家青眼。
狗狗龍是其中長得最怪的那一個,因?yàn)樗仁枪�,也是龍,他有龍尾巴,有尖尖的牙,卻有著狗狗的杏眼。狗狗龍覺得自己很可愛,可是店里的客人來了又走,日復(fù)一日,就是沒有人要他。
狗狗龍身邊的狗狗和貓貓都被主人接回家了,只有他一個人還蹲在店里發(fā)呆。
為什么沒人要我呢?他想。
后來,寵物店要搬去別的地方了,店里沒有進(jìn)新的小動物,而老動物里,就剩下了狗狗龍一個。
狗狗龍終于傷心了,他難道是一只很討厭的小動物嗎?他想結(jié)束這樣的等待和漂泊,想把自己賣出去。于是他問店長小姐借了一塊木板,一只蠟筆。
狗狗龍?jiān)谀景迳贤嵬崤づさ貙懀骸俺鍪酃饭俘�,價格好便宜�!�
然后他抱著木板,邁著小短腿跑到門口去坐下,睜著大眼睛望著來來往往的人。
天色漸漸暗了,還是沒有人愿意帶狗狗龍回家,他們大概都覺得他有病,否則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動物呢?狗狗龍?jiān)谙﹃柪锫剞抢铝四X袋。
店鋪快打烊了,這時,他忽然聽到有個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然后停在他面前。
他一下子仰起頭,充滿期待地抱著木牌子,看向眼前人。
哇…那是一個很高很英俊的男人,好像是個醫(yī)生,正低頭仔細(xì)打量著他。
狗狗龍豎起了耳朵,搖起了尾巴,他急切地舉起牌子給他看。
醫(yī)生淡淡地讀著牌子上的字,他雖然并不想買,但還是問了句:“……很便宜嗎?”
“嗯嗯!”
“多少錢呢?”
狗狗龍擺著尾巴,奶奶地嚷:“168萬!”
“……我沒錢�!�
狗狗龍急了,尾巴晃動得更厲害,跳起來抱住他的腰:“免費(fèi)!免費(fèi)!”
醫(yī)生一點(diǎn)也不想養(yǎng)小動物,他太忙了,沒有什么閑心,但是狗狗龍把頭埋在他腰間,小爪子不肯松地抱著他。
醫(yī)生抬眼往寵物店的櫥窗看去,發(fā)現(xiàn)寵物店要搬遷了,去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
“你怕坐車嗎?”
“嗯嗯!”
“暈車嗎?”
“嗯嗯!”
“……真是沒有辦法。”醫(yī)生嘆了口氣,摸了摸口袋里的錢包,雖然說是免費(fèi),但也不可能真的一分錢不給。
他把狗狗龍放下來,往前走了幾步,然后朝以為不要他了瞬間耷拉下尾巴的狗狗龍招了招手:“自己走,和我去付錢。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狗狗龍站在金紅色的夕陽里,呆了好一會兒,然后一下子豎起了耳朵,眼睛里都是亮光,他露出尖尖的奶牙,興奮地跑過去,又撲在醫(yī)生腰間:“你好!我叫賀予!”
醫(yī)生身上是寡淡的消毒水味,但聞著居然也不覺得刺鼻。
“……你好。小鬼�!弊詈筢t(yī)生和他說,“我叫謝清呈�!�
第77章
絕了表哥
“陳公子覺得他好用嗎?”
陳慢雖覺他語氣不善,但也不明所以,皺了皺眉:“你誤會了,謝哥不是我私人醫(yī)生,他一直都是我朋友�!�
賀予微笑,眼神如冰,一言不發(fā)。
陳慢還是那樣不知所以地看著他:“我記得你也是謝哥的朋友�!�
賀予笑得更加斯文儒雅了。
他心里很折磨,其實(shí)很想把謝清呈拽過來,當(dāng)著陳慢的面把那男人推到墻上報復(fù)性地吻下去,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把謝清呈弄臟。
但他被謝清呈刺痛的自尊心到底讓他沒有在別人面前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甚至是極平淡,帶著些鄙薄意味地說:“說笑了,我和他,我們也只是合作人而已�!�
有胡毅在,三個人誰也不好再多講什么,各懷心事回了房間。
但是一回到房間,賀予就繃不住了。
他坐在沙發(fā)上出了會兒神,始終無法擺脫心里的煩悶,最后他下樓買了包煙。
萬寶路,謝清呈最近常抽的一款。
賀予站在路邊,修長的手夾著煙,慢慢地,優(yōu)雅而病態(tài)地抽完了一整支。眼神隨著煙頭的光一明一暗。
等他再次回房后,他就聯(lián)系了總制片助理,要把自己的房間換到陳慢和謝清呈隔壁。
“原來那個房間靠機(jī)房設(shè)備太近,我睡不著�!�
助理哪敢懈怠,立刻馬不停蹄地給賀老板換了個房。
賀予猶嫌不夠,看了看房間格局,硬生生把床搬到了緊貼著謝清呈他們房間的那面墻邊,然后他在床上倒下來,閉著眼睛由著陰暗情緒啃咬著自己的軀體,好久之后他才拿起手機(jī),給一墻之隔的謝清呈打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