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婚宴那天雖然黎姨也來了，但她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幫忙，謝清呈與賀予的事又屬于豪門秘辛，目前只流傳于那些人口中，黎姨未必知道。
謝雪便住了口，一番話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嚨里。
誰知黎姨聽了前半句，再結(jié)合謝雪此刻的神情狀態(tài)，竟顫聲問道：“你……也知道了？賀予的事……”
謝雪睜大了眸子，兩個女人互相對望了良久，誰也沒有把剩下的話挑明了說，但她們都從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謝雪忽地?fù)涞嚼枰虘阎�，終于放聲大聲哭了起來。
“……”
“……事情就是這樣。”
待黎妙晴給謝雪講完了她發(fā)現(xiàn)賀予與謝清呈之間秘密的經(jīng)過后，謝雪仍在擦淚，只不過較之來時的傷心與迷茫，她此刻心里更多的是憤怒。
畢竟黎妙晴之前所見所聞，都讓她深信賀予是個渣男花花公子哥兒，對謝清呈始亂終棄，結(jié)果棄了又覺得可惜，跑回來拉扯挽回，搞得謝清呈心神悒郁，頹喪寡言。
她把這些東西和謝雪說了，謝雪再一腦補，那更絕――
那就是賀予PUA她哥，打一巴掌給顆糖吃，把人勾引到了又狠狠地傷害，傷害完了又甜言蜜語地去哄，結(jié)果在萱閣鬧出了那樣的事情。賀大公子現(xiàn)在嫌丟人，干脆就把謝清呈給甩了，她哥不得不自己去消化這種不但被小孩子欺騙并拋棄，還要面對名譽損毀的痛苦。
謝雪氣得直咬牙：“那個畜生……他連我哥都敢玩？不行……我受不了……我找他去！”
黎姨理智些，忙道：“你可別讓你哥發(fā)現(xiàn)！他這人好面子，要是知道咱倆也知道了他的事，他心里會更難受�！�
“您放心，我只找賀予，我倒要問問看他，他到底是怎么個豬油蒙了心……！”
謝雪如今說輕了，是賀予的老師。
說重了，她是衛(wèi)家三公子的妻子，她自己是不太在乎什么身份地位，衛(wèi)冬恒也從沒拿這種家族門第的東西說過事兒，但她出門入店，那些人都要稱她一句衛(wèi)太。
她要找賀予，無論是從哪個身份出發(fā)都夠得上臺面。
所以她沒想到，賀予居然會不接她電話。
她打了十七八個過去，賀予最后干脆關(guān)了機。
“你媽的！渣男！”謝雪怒摔了手機，攔了輛的士就報了賀宅的地址，出租載著她絕塵而去。
到了賀宅外，出門相迎的是神色慌張的管家。
管家從前不太把這個小謝姑娘放在眼里，如今對衛(wèi)太倒是畢恭畢敬的。
“我要見賀予�！敝x雪壓著一股子怒火說道，“煩請你和他說一聲，讓我進(jìn)去�！�
管家不敢怠慢，立刻返身去了。
可不出一會兒，他又顫顫巍巍地回來，面上滿是不安，像是有事隱瞞。
“衛(wèi)太太�！惫芗异�，“賀少……嗯，他身體抱恙，今日實在是沒有辦法接待您，您看要不然還是改天？”
謝雪再怎么生氣，那也沒有私闖民宅的道理。
她氣惱地瞪著遠(yuǎn)處那個燈火通明的主樓，過了一會兒后，她發(fā)現(xiàn)主樓那邊來來回回有好幾個醫(yī)護人員的身影。
其中一個似乎還是……
她愣了一下，揉揉眼睛，那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
――那人也不會是醫(yī)生啊……她估計是看花了。
謝雪無甚好氣地問管家：“他怎么就忽然病了�！�
管家只訕訕地賠笑，一臉不方便多講的無奈相。
謝雪不是那種會一朝得志便欺辱傭人的性子，見管家實在窘迫，就不再追問，而是將目光重新轉(zhuǎn)向了主樓。這一次，她看到了三樓落地窗前站著的那個男孩子。
“賀予――”
賀予正在和一個護士說話，因為距離遙遠(yuǎn)，謝雪并不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但見他雙手抱臂，完全是防御性的姿態(tài)，護士則一直低著頭，似乎在和他道歉。他最后把臉從護士身上轉(zhuǎn)開了，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了別墅大門口謝雪的身影。
幾許靜止。
賀予忽然抬手，將窗簾拉上了。
謝雪怒而頓足，卻無計可施，最后只得怫然離去。一路上她越想越傷心，實不知自己哥哥那么清心寡欲的人，怎么就會被賀予這小畜生騙到手，現(xiàn)在還被欺負(fù)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她哥對賀予從來也不差，那么多年了，也沒少關(guān)心他照顧他。那種關(guān)切程度在謝雪看來，已經(jīng)遠(yuǎn)超過了謝清呈對尋常病人的在意。
而賀予明明是知道謝清呈婚姻不幸，許多年來過得孤單清冷，卻還要去勾他毀他，做下那些比李若秋出軌還要過分的事情。
她哥欠了他什么？
他怎么下得去手？
謝雪很想回陌雨巷陪在謝清呈身邊，把一切都說開了，去好好安慰他。但她也知道黎妙晴的處理方法才是正確的，謝清呈不是那種傾訴欲望很強的人，他遇到事情習(xí)慣了一個人一支煙靜靜地忍耐與消化。
他不希望有人觸碰他的瘡疤，哪怕是為了給他治療。
思及如此，謝雪從小包里掏出面巾紙，擦了擦眼睫上的淚，正要把剩下的抽紙放回去，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喂……哥？”電話是謝清呈打來的，謝雪盡量維持著嗓音里的冷靜，不讓他發(fā)現(xiàn)異樣。
“你下午來過陌雨巷了？”
“是、是啊。你怎么知道？”
“……你把水果放在家門口了�！�
謝雪無聲地猛力拍拍自己的腦袋――她這個豬腦子！
“你現(xiàn)在在哪兒呢？”謝清呈的聲音淡若寒水，聽不出任何波瀾。
謝雪道：“我……看你不在，我就去附近商場逛了逛……”
謝清呈道：“少買點不必要的東西�！�
頓了頓，又道：“晚飯回來吃嗎？還是回家？”
“回――”謝雪一噎。
以前他問她回不回家，指的是陌雨巷那個屬于他們兄妹倆的小屋子。
而如今，他問的回不回家，指的是她與衛(wèi)冬恒的新居。她成了家，陌雨巷的小屋里，便只剩他一個人了。
謝雪攥緊了紙巾，出租車車窗里模糊映出她流淚的倒影。
“喂？”謝清呈的聲音依舊很平靜、磁性，帶著些薄薄的困惑，“怎么不說話了�！�
謝雪忍著哽咽，忍到喉嚨口發(fā)酸發(fā)澀。
她說：“……沒，剛才信號不好。”
又道：“我回來的。哥，我回咱們倆的家吃飯的。”
“哦……那什么時候到？”謝清呈的聲音還是靜靜的，只是那種完美隱藏了一切情緒的沉靜，此刻卻讓謝雪錐心地疼。
“再過半個小時吧。”謝雪輕聲說。
“好�！�
她在謝清呈掛斷之前，又喚住他：“哥。”
“嗯？怎么了？”
謝雪臉上帶著淚，難看地笑起來：“我……我想吃你做的揚州炒飯。不用準(zhǔn)備多，就給我炒一碗揚州炒飯，好不好？”
謝清呈把謝雪從小帶到大，非常清楚應(yīng)該怎么照顧人。
等謝雪回到家，推門而入時，他剛好將去了豌豆的揚州炒飯做好了，擺在了小桌上。除此之外，電燉爐內(nèi)的湯也煲好了，他見謝雪進(jìn)來，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后返身去替她盛湯。
鍋蓋子一揭開，湯罐里就冒出了撲鼻的香味。
謝雪都不用看，就知道那是番茄牛腩燴濃湯，她長身體的時候，謝清呈的錢不算多，但他每周都會給她煨兩次牛腩湯，用的是他能買到的最好的牛肉，然后他會把牛肉全部給謝雪，自己只喝一點番茄湯，吃幾塊湯里佐著的土豆塊。
謝雪瞧著他依舊高大，但顯已消瘦的身影，心中酸楚，三步并兩步走到他身后，伸手抱住了他。
謝清呈略一吃驚，放下湯勺回頭看她：“怎么了？有人欺負(fù)你？”
謝雪在他懷里搖頭，輕聲說：“想抱抱你�！�
“……”
謝清呈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消毒水味，甚至還有些微苦的藥味，這不是什么太好聞的味道，太冷了，但謝雪聞著，卻覺得很安心。
新嫁娘回門的時候，有些是會出現(xiàn)這樣戀舊的舉動。
謝清呈因此也沒有多想，他嘆了口氣，輕輕咳嗽著，由著謝雪抱了他一會兒，才道：“松開吧，飯冷了�！�
兄妹倆坐到餐桌前。
謝清呈確實有些神思不屬，謝雪如今有身孕，他完全不能在她面前抽煙，那種頹廢失神的感覺就更鮮明。
不過他依舊很英俊，很漂亮，他的襯衫衣領(lǐng)不似平日里扣得那么嚴(yán)實，而是松開了三顆扣子，可以看到下面線條優(yōu)美的鎖骨，和一小片玉色胸膛。
他吃飯的時候一直沒怎么看謝雪，他心事太重了，手指無意識地會敲一下桌子，那是他習(xí)慣性的敲煙灰的動作，看得出他忍得很難受。
謝雪小聲道：“哥，你也多吃點吧�！�
她把湯里的牛肉夾了好幾塊到謝清呈碗里。
“你都瘦了�！�
謝清呈原本想讓她把肉拿回去，但忽地意識到謝雪已經(jīng)不是那個每周都眼巴巴地盼著那么點好肉吃的小姑娘了，于是準(zhǔn)備動的筷子又放下。
他收了收神，終于把目光落到了謝雪臉上，準(zhǔn)備和妹妹聊一會兒她嫁人之后的家常事。
然而就這一眼，謝清呈怔住了，頓時手腳冰涼――
謝雪的耳垂上，掛著一枚嶄新的耳飾。
純金色的骨頭形十字架，中間一枚圓環(huán)，上面鑲嵌著碎鉆，鉆色如血，碎鉆周圍有三個字母環(huán)繞：R.I.P
――
他們倆的父母死亡之前，最后去燕州會所里見一個神秘人……那個神秘人遺落下的耳墜就是這個！
一模一樣！！
謝清呈霍然起身：“謝雪，這個耳墜，你是從哪里得到的？”
要知道，謝家父母身故那一年，謝清呈孤身前往燕州進(jìn)行調(diào)查，幸得當(dāng)時會所一名服務(wù)員的線索，該服務(wù)員傳給了他一張R.I.P十字架耳墜的照片，說他父母在會所內(nèi)與神秘人見面后，他進(jìn)包廂打掃，拾到了這枚耳飾。
當(dāng)時大家用的手機一般都是諾基亞，收圖則用的是彩信，下載速度慢如蝸牛。
直到如今，他依然清晰地記得那張照片是怎樣一點一點緩慢地打開，將這神秘耳墜的面貌呈現(xiàn)在他面前的。
那個服務(wù)員和他約定了在火鍋店見面，原本是想將墜子交給他，誰成想火鍋店失火，服務(wù)員死了，謝清呈自己也被車子撞傷，存有照片的諾基亞手機被人拿走。
這之后的十九年，他只在夢中見過那個詭異的黃金十字架。
耳飾上面的R.I.P就像是某種深刻的諷刺，在噩夢中嘲笑著他――
安歇吧，謝清呈，不要再查下去了。
你如蜉蝣，只要幕后黑手愿意，死亡將與你近在咫尺。
可現(xiàn)在這個耳飾卻破夢而出，在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時刻，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搖曳在他新婚妹妹的耳垂之上。
謝清呈骨血皆冷，他看著她，又一次顫聲重復(fù)：“你哪里得到的？”
謝雪嚇了一跳，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這個？這是我婆婆給我戴上的。”
第178章
線索重連
燕州那邊的官宦富商家族，往往較別處更為迷信。
衛(wèi)家就是一個典型。
他們會因為家族里出過逃婚的事，就請道士來算，自此之后所有婚宴活動都在道士算出來對他們家方位利好的那個山莊里舉行。而這種行為僅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贈與新嫁娘“R.I.P”骨頭十字架耳環(huán)，也是衛(wèi)家不為外人知的規(guī)矩。這個規(guī)矩定的比酒店山莊選址更早，它的緣起在衛(wèi)家自家人里，都已經(jīng)是一個古老的傳說了。
相傳，大約是在清末民國初的時候吧，衛(wèi)家人的老祖宗救過一個女孩子，那個女孩子生的金發(fā)棕瞳，母親曾是下九流里的窯姐，對她生父絕口不提，孤身一人帶著女兒在一家鋪子里當(dāng)長工。幾年后，母親死了，做工的鋪子也是經(jīng)營不善，資不抵債，女孩兒貧弱無依，便落得了插上草標(biāo)，被債主拿出來賣的地步。
女孩受母親影響，信奉基督耶穌，喜聽傳教士游說，在思想上與當(dāng)時的社會可謂是格格不入。
這樣一個稀奇古怪的小丫頭，是沒什么大戶人家愿意買去做丫鬟的，更別提當(dāng)媳婦或者充房了，她甚至?xí)c債主頂嘴。
有一回她頂嘴頂?shù)锰^分了，債主盛怒之下，竟夾了一把火炭，逼著她吞了下去。女孩立刻喉舌盡毀，奄奄一息，債主見狀非得毫無同情，還嫌麻煩，便將她扔棄在外面，由她自生自滅。
衛(wèi)家老祖宗就是在這時候拾到了這姑娘。
老祖宗是開藥鋪的，心很善，那一陣子，他自己的兒子剛剛害了絕癥，死了，于是他就更見不得這種凄涼情景。
老人把姑娘帶了回家，替她治療，善待于她。然而姑娘受傷實在太重，當(dāng)時的醫(yī)療又不發(fā)達(dá)，盡管照料體貼，姑娘還是回天乏術(shù)，很快就要去了。
臨死前，她乞求衛(wèi)家老祖宗給她去尋一枚十字架，她說自己想握著十字架離開這世界。
老祖宗一時不知道上哪兒去找這洋玩意兒，但又不忍心姑娘最后的心愿落空，干脆親手拿木頭替她做了一個十字。當(dāng)夜，那姑娘握著那十字看了又看，無聲喃喃了幾句話，竟落下了一滴血淚，濺在了十字架上，而后便闔然離世了。
老祖宗憐其凄苦，命人將她好生安葬，然而在下葬的前一天，老祖宗忽然做了一個夢，那夢非常玄乎，他夢見那小姑娘長著雪白的翅膀繞著祥云而來，用悅耳如天籟的嗓音告訴了他，她這次來，是來感激老人對她最后的照顧的，老人可將她的尸骨與藥鋪早夭的公子合葬，這樣她便能名正言順地在另一個世界體恤陪伴老人的孩子，福澤后代。
祖宗起初不信，女孩便說，那待你早晨醒來，去我棺前一看，你會看到我手里握著的木頭十字架已經(jīng)變成了純金的十字架。
老人醒了之后，立刻就去停尸處開了棺――果見那女孩手里握著一枚金燦燦的十字架，那一滴血淚落下的地方，甚至還綴著剔透耀眼的紅寶石，上面刻著R.I.P三個字母。
這下老人不敢怠慢了，他立刻按姑娘的吩咐處理了她的后事。從此之后，衛(wèi)家果然步步高升，一代勝于一代。老祖宗百年之時，留下遺囑，告誡家人不能忘了這一位“天使”，他甚至立下了規(guī)矩，每一位衛(wèi)家姑娘出嫁，以及新婦嫁入衛(wèi)家，都要佩戴同樣的純金十字架，直至新婚足月，以此作為對姑娘的敬念。
一年一年過去，這種十字架的佩戴形式逐漸固定，到了六幾年的時候，完全確定為了黃金骨狀R.I.P鑲紅鉆耳墜，流傳在每一個衛(wèi)家女性之間。
“不過衛(wèi)冬恒私下里有和我說，他覺得這故事肯定是被某一個祖輩美化過的�！敝x雪道，“他不太相信什么天使神明，他認(rèn)為R.I.P這三個字母刻在上面，很可能意味著祖輩其實是做了什么虧心事，這種行為不是感恩，而是鎮(zhèn)怨。他甚至想過那個女孩是被強迫配骨，甚至是被故意殺害的，他翻家譜看到那段時間，衛(wèi)家的新婦連續(xù)死了好幾個，也許是祖先覺得配骨女陰魂不散，這才做了黃金十字架給每個新婦辟邪。只是為了家族的名聲，又為了不讓新婦們害怕，衛(wèi)家就逐漸想出了這樣一個美好的故事，把原本的黑暗血腥掩藏了過去�！�
謝清呈聽完了謝雪的敘述，他并沒有對這個故事有多大的興趣，而是心中栗然――因為這一刻，他終于破解了那個困頓了他近二十年的謎團和夢魘。
R.I.P耳飾屬于衛(wèi)家女性，而且是一名新婚女性。
――這就是他父母在臨死前，見過的那個神秘人的真實身份！
“哥，這耳墜怎么了嗎？”謝雪解釋完了之后，小心翼翼地追問道。
謝清呈不便把情況與她多說，他此刻的心情可謂焦慮萬分，如果說當(dāng)初殺害自己父母的人就是衛(wèi)家人，甚至就是衛(wèi)冬恒的母親或者姐姐，那么謝雪如今又該怎么辦？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種更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
他當(dāng)年被車撞成重傷，全靠老秦救治，才撿回了一條性命。
那個組織的人也許一開始并沒有關(guān)注他的死活，畢竟車禍撞成那樣，能保住一條命的幾率也不大，但后來，那個組織理應(y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并沒有死……這些年，他們沒有再追殺過他，也沒有動手對他進(jìn)行過抓捕研究，一開始謝清呈還認(rèn)為是自己這種小人物在他們眼里實在微不足道，只要不繼續(xù)追查真相，那個組織就不會注意到他。
但如果兇手是衛(wèi)家人，而謝雪又嫁給了衛(wèi)冬恒，那會不會存在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這些年謝清呈的一舉一動，他們都看在眼里，只是出于某種原因，他們再也沒有對他下過手。而是選擇了瞄中謝雪……？
這個想法太過讓人寒毛倒豎，仿佛一腳下去就是深淵，謝清呈沒有往下再想。
“哥？”
“……沒什么，以前見過一個相似的，現(xiàn)在仔細(xì)看了一下，不是那么像�！敝x清呈勉強敷衍了謝雪，重新坐了下來，舀了一勺牛肉湯給她，“吃飯吧。”
兄妹倆一餐飯吃的是各懷心事，因此誰也沒有意識到對方的神思有多恍惚。用餐結(jié)束后，他就借故有事，打發(fā)謝雪先回去了。
待謝雪走了之后，謝清呈摸出了一支煙，一邊坐在床沿處抽，一邊想著過往的種種線索。他盡力維持鎮(zhèn)定，最后咳嗽著，撣落煙灰。
他決定順著這條線索，先自己調(diào)查一番。
這一次的調(diào)查和十九年前的境況非常相似，他沒有了任何可以請求幫忙的對象。
他和陳慢的關(guān)系如今已是非常尷尬。
而鄭敬風(fēng)又是那種絕不可能僅靠推論就替他越矩查案的死板性格。
至于賀予……
賀予的黑客技術(shù)非常好用，可謝清呈不能再與他接觸下去，更不能再將他牽扯進(jìn)來了。
幸好謝清呈也并非不能單打獨斗，要調(diào)查R.I.P耳墜的遺失者，只需準(zhǔn)確打聽到當(dāng)時衛(wèi)家究竟有哪位女性結(jié)了婚，且處于新婚期就好了。
他首先排除的是衛(wèi)冬恒的母親，從衛(wèi)氏姐弟的出生年月來看，衛(wèi)冬恒母親早在他父母車禍前就嫁給了衛(wèi)父。這個發(fā)現(xiàn)讓謝清呈焦慮煩躁的心情稍微定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