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你……”
“誰說我不會去的。”
兩人鬧的不可開交時,旁邊一直安靜的喻落吟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嘈雜的桌面登時陷入寂靜。
陸野,黎淵,甚至于一向淡定的周新隨都有些驚訝的看了過來。
喻落吟修長的手指擺弄著一根未點(diǎn)燃的煙,唇角微勾:“既然阿野說了這姑娘難追,不是挺有趣的么?”
……
“什么意思��?”陸野懵逼,喃喃的問:“你要去追白尋音?”
喻落吟笑了笑,只問:“你們還要打賭么?”
沉默半晌。
周新隨率先開了口,答案卻和上次截然不同:“換了你,我賭能追到�!�
黎淵:“我也。”
“我……”陸野氣的憋憋屈屈的吐出一句話:“我去你們的。”
然后他又問:“賭多少錢?老子這次可輸不少,我就賭喻哥也追不到她!”
喻落吟但笑不語,只想起剛剛陸野說的一句話: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把自己封閉的那么厲害的女生。
他不自覺的就想到自己之前兩次問白尋音名字時,少女咬唇跑開的模樣。
裊娜少女羞,但白尋音并不是歲月無憂愁。
也許是因?yàn)槟撤N‘不甘心’在隱隱作祟,喻落吟破天荒的,說出了甚至要做出他平時絕對不會干的事情。
對白尋音,從一開始他就忍不住破例了。
只是那個時候他們都沒意識到,把感情當(dāng)做游戲當(dāng)個賭約,是多么混蛋的事情。
第5章
痛
月初月尾的時間過的飛快,一眨眼就又到了白尋音和盛初苒鐘琴三人值日的晚上。
每個月都有那么一至兩次這種時候,她們會干出鎖教室這事兒。
白尋音并非不想跟著同學(xué)一起早走,免得被鎖著出不來,只是她如果走了教室沒人打掃,第二天班主任申郎麗批評的肯定還是她。
盛初苒家里和校方關(guān)系很密切,要不然申郎麗也不會偏心的這么明目張膽。
幾乎白尋音被關(guān)在教室是一個公開的秘密,是盛初苒發(fā)泄的一個渠道。
周圍的人都知道,且愿意配合——甚至于白尋音自己也是配合的,被盛初苒關(guān)上一會兒等著保安開門放她出去,總比撕破臉皮被同學(xué)班主任連番陰陽怪氣弄的課都上不好要強(qiáng)。
只是今天,盛初苒沒帶著鐘琴在同學(xué)走后也直接離開鎖上門,反而是湊到了白尋音面前。
后者秀眉疑惑的微蹙,放下手中的黑板擦回視著她們。
盛初苒看著白尋音水一樣的眸子就氣的厲害,她咬了咬牙,語氣陰森森的:“跟我去個地方�!�
白尋音搖頭,執(zhí)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兩個字:不去。
無論盛初苒想干什么,她都沒心思奉陪。
——能‘配合’她平日里無緣無故的欺壓已經(jīng)是白尋音的所有底線了。
“輪得到你說去不去�。 笔⒊踯凵鷼饬�,秀眉倒豎,伸手就抓住白尋音細(xì)瘦的手臂,用力把她扯下了講臺。
三個人書包都沒拿,跌跌撞撞你撕我扯的‘走’出班級。
白尋音手臂被盛初苒拉的生疼,白皙的皮膚上紅痕鮮明。
“你快給陸野打電話吧,就說咱們約到白尋音了�!钡搅俗呃�,盛初苒就迫不及待的催促鐘琴:“讓他過來,叫著喻落吟一起�!�
白尋音總算知道盛初苒想干什么了。
她想利用自己約陸野他們出來,然后趁機(jī)見喻落吟。
可自己和陸野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白尋音氣笑了,使勁兒掙開盛初苒的手——后者正歡歡喜喜的和鐘琴說話,沒防備的被白尋音掙開,猝不及防的踉蹌了兩步。
盛初苒皺眉:“你干什么?”
白尋音一語不發(fā),面無表情的轉(zhuǎn)身回教室拿了自己的書包,然后就要走人。
“喂,我跟你說話呢,你不能走!”盛初苒嬌縱的脾氣上來了,和鐘琴一前一后的擋住白尋音的去路,語氣理直氣壯:“你走了,陸野就該不過來了�!�
……
白尋音覺得特別好笑。
她輕捏了一下掌心,片刻后拿出手機(jī)來打字,然后懟到了盛初苒的眼前:[陸野跟我沒關(guān)系,他不喜歡我,你用我讓他和他朋友過來沒用的。]
白尋音看的出來,陸野是個很有自尊心和驕傲的男生,也不是真的喜歡她。
那天話都說的那么清晰透徹了,他是絕對不會因?yàn)樽约河诌^來的——更妄論帶著喻落吟一起。盛初苒的舉動,真真就是多此一舉。
可盛初苒壓根不信,死活攔著白尋音不讓她走。
她太長時間沒機(jī)會接觸到喻落吟了,這幾天下課去一班教室都堵不到人,盛初苒是病急亂投醫(yī)了。
只是白尋音怎么也不想被盛初苒當(dāng)做她滿足自己甜蜜心境的‘工具人’。
她不顧兩個女孩的撕扯和長指甲劃過手臂的疼痛,硬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從盛初苒和鐘琴之間逃開。
幾乎用上了百米賽跑的速度,白尋音抿著唇飛快的跑下了樓,一路朝著校園外面跑。
身后盛初苒氣急敗壞的叫:“白尋音!你給我等著!”
這算是又徹底得罪了盛初苒一次,白尋音幾乎用腳趾都能想到之后在班級里的日子會更難熬——但她無論如何此時此刻,就是不想在這兒呆著。
白尋音頭腦里猶如一團(tuán)被貓爪抓了的毛線球,亂糟糟的。
生怕盛初苒會追上來,她充耳不聞的跑著,差點(diǎn)莽撞的撞進(jìn)了一個人懷里。
差點(diǎn)。
白尋音差點(diǎn)踩到他的白球鞋。
那人周身帶著清冽檀木香,修長的手指扶住跌跌撞撞的白尋音,又紳士的側(cè)開身子讓她站穩(wěn)。
白尋音有些慚愧的想道歉,一抬頭,正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
黑曜石似的,里面似乎帶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溫潤,就像……水晶一樣。
是喻落吟,白尋音記得他的臉,卻對這位‘風(fēng)云人物’的眼睛更為深刻。
喻落吟輕輕的開了口,聲音低沉悅耳的問她:“你沒事吧?”
有些倉惶的后退了兩步,白尋音咬了咬唇,拿出自己的手機(jī)打開備忘錄,認(rèn)真的打下‘沒事,謝謝’四個字給喻落吟看。
前兩次面對他的問話,自己都有些沒禮貌。
這次可不能在那個樣子了——就算說不出話來,也得道謝。
喻落吟對于她的打字并不意外,只目光順著手機(jī)蔓延到她纖細(xì)白皙的手指,小臂……那白皙的皮膚上布滿了新鮮的抓痕,指甲印。
喻落吟目光一瞬間變的有些沉。
他伸手點(diǎn)了下白尋音的手臂,剛剛還算‘和煦’的聲音倏而變的有些冷:“怎么搞的?”
白尋音嚇了一跳,像是觸電一般的縮回了自己的手。
突如其來的碰觸讓她白嫩的耳根都不自覺的有些微紅,在喻落吟的目光詢問里,白尋音低頭搖了搖腦袋。
隨后她又對喻落吟輕輕點(diǎn)了下頭,轉(zhuǎn)身離開。
少女穿著校服毫不猶豫跑開的模樣,像極了前兩次他問她名字的樣子。
喻落吟盯著白尋音清瘦纖細(xì)的背影幾秒,慢悠悠的收回了視線,唇角的笑容多少有些戲謔——他是收到了陸野的‘情報(bào)’后為了她過來的,小姑娘卻跑了。
那他還呆在這兒干什么?
喻落吟嗤笑一聲,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他個高腿長,身姿英挺極了。
這天的林瀾難得沒有下雨,是個大晴天。
傍晚的微風(fēng)徐徐中帶著一絲熾熱,白尋音跑遠(yuǎn)了停下來后,都熱的有些微喘了。
阿莫的電話是這個時候打過來的,鈴聲喚醒了女孩有些呆滯的神經(jīng),白尋音怔怔的接了起來。
好在阿莫不需要她的回應(yīng),只自顧自的說,聲音明媚又開朗——
“音音,我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辦完啦,我爸說下學(xué)期我就能直接去你們班了!”
“你們還有半個月就放暑假了吧?到時候我就回林瀾,嘻嘻嘻�!�
白尋音說不出話,只能在電話這邊微微笑了笑。
剛剛莫名急躁的心情在朋友的一字一句中緩緩平靜下來,她忽然覺得自己剛剛可能是熱蒙了——林瀾六月份的天氣,最熱了。
所以喻落吟指尖觸碰到她的時候,不是她想多了。
就是真的熱,仿佛燒灼。
阿莫,白尋音嘴唇無聲的張合,你快回來吧。
她想她了。
阿莫和她從小學(xué)開始就一直在一個學(xué)校,甚至于高中第一個學(xué)期,都是在三中上的。
有阿莫在的高中生活,對于剛剛失聲對生活處處充滿了不適應(yīng)的白尋音來說,還沒那么難熬。
只是阿莫父母是生意人,前年的時候去了周邊的一個市發(fā)展分公司,把阿莫也一起帶走了。她們不得不分開,只能用微信聯(lián)系,趁著長假的時候見面。
好在現(xiàn)在阿莫父母又回到林瀾發(fā)展事業(yè),阿莫也就能重回三中了。
想到下學(xué)期就能和阿莫一個班,白尋音難得有了些精神。
掛斷電話后,她給阿莫回了條消息,簡短有力的兩個字:等你。
*
心里有了些期盼,半個月的時間就轉(zhuǎn)瞬即逝,到了暑假前夕。
高二下半學(xué)期的暑假可以說是高中生最后一段時間的‘天堂’,升入高三后就是一段魔鬼生涯了。
三種有升高三換教學(xué)樓的傳統(tǒng),在放假前夕,高二學(xué)生都要搬著自己的凳子桌子和學(xué)習(xí)用品換到另一棟教學(xué)樓的教室里。
那棟教學(xué)樓在學(xué)校東區(qū),‘遺世獨(dú)立’,是專門給高三學(xué)生開辟出來的‘戰(zhàn)場’。
只是東西自己的桌椅東西都要自己搬,學(xué)校可不會幫忙。
天公不作美的是搬東西那天林瀾又下起了雨,且不是毛毛雨,是出去走一會兒就能打濕了全身衣衫的程度。
這種天氣搬東西的話,可真是折磨人。
白尋音看著窗外的淅淅瀝瀝的雨,有些苦惱的皺起了眉毛。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其他女生都是找了其他男同學(xué)幫忙,自己在一旁幫著打傘協(xié)調(diào)‘合作’搬東西的。
可白尋音找不到人。
她有點(diǎn)羞于求助別人,即便之前有那么一兩個主動要幫她的,也都被盛初苒旁邊的其他女生叫走了。
肯幫忙的男生屬于‘僧多肉少’,爭不過來的。
白尋音嘆了口氣,水潤的眼睛浮上了一層煙霧一樣的愁絲,半晌后一手舉著雨傘,另一只手費(fèi)力的提起凳子。
走出屋檐下的‘舒適區(qū)’,把東西運(yùn)到另一座樓里。
只是剛沒走幾步褲腳就被打濕了一大片,手滑的幾乎拿不住凳子,直往下掉。
白尋音咬了咬牙,心想著大不了回去洗澡吃感冒藥吧,先把東西搬過去再說。她把傘收了起來,兩只手一起搬著凳子。
長長的一段路,走到一半,少女的頭發(fā)就都被打濕了,漆黑的烏發(fā)貼著蒼白的臉,雨水蒙的眼睛有些看不清。
白尋音放下凳子喘了口氣,手背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雨越來越大,不能耽擱。
白尋音剛要再次把椅子搬起來,一鼓作氣的運(yùn)到教學(xué)樓時,肩膀卻被人摁住。
是一只骨骼修長的大手,皮膚冷白,手背上條條的青筋若隱若現(xiàn)。
白尋音頭頂被一片陰影罩住,是一把傘。
風(fēng)雨交加中,莫名有人把她罩在了這小小一隅中。
出人意料,白尋音有些意外的別過頭,看到的是喻落吟線條利落精致的側(cè)臉。
他面無表情,一手撐傘罩著她,另外一只手從按著白尋音的肩膀轉(zhuǎn)移到椅子上,輕而易舉的就把那張木頭椅子提了起來。
有的時候,女生和男生的力量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我?guī)湍��!彼恼f了句,眼神示意白尋音走在他前面。
姿態(tài)從容又淡然,和女孩的慌張形成了鮮明對比。
“不行么?”眼看著白尋音腳下不動,喻落吟笑了聲,把傘遞給白尋音:“唔,學(xué)學(xué)其他人,幫我撐傘吧�!�
其他女生都是撒嬌求著男生幫著搬東西,自己在旁邊打傘的。
就她傻,自己吭哧吭哧的搬。
白尋音蒼白的臉染上一抹緋紅,猶豫了下,小手接過來喻落吟遞過的傘,指尖無意中碰到了對方的指骨。
風(fēng)雨交加中,她連喻落吟的聲音都聽不大清楚——卻清晰的聽到了自己心若擂鼓的聲音。
第6章
痛
白尋音怎么也沒有想到喻落吟會幫自己的。
她無措的咬了咬唇,有些著急的想要道謝——但手機(jī)在教室里,只能勉強(qiáng)用唇語說著‘謝謝’兩個字。
男生干起活來很輕松,喻落吟閑適的單手搬著椅子,看到她表達(dá)謝意就問:“真想謝我?”
白尋音連忙用力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你就好好打傘,別都偏到我這邊來。”喻落吟嗤了一聲:“擋視線�!�
這姑娘不懂給他打傘和一起打傘的區(qū)別,自己半邊身子都空在外面了——他一個大男人需要打的這么嚴(yán)實(shí)干嘛?
白尋音纖長的脖頸都紅了一節(jié),她抿唇笑了笑,手卻沒動作。
依舊保持著把傘打在喻落吟頭上,固執(zhí)的很。
喻落吟根本拿她沒辦法,只好加快了腳步走進(jìn)高三教學(xué)樓里。
幫著白尋音把凳子搬進(jìn)教室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不少已經(jīng)搬完了在休息的三班學(xué)生見到喻落吟出現(xiàn)在自己班級里,都嚇了一跳。
更妄論他是幫著白尋音搬東西。
不少同學(xué)眼神下意識的看向已經(jīng)坐在窗邊優(yōu)雅補(bǔ)妝的盛初苒——她臉色難看的厲害,一層粉都遮不住。
“你呆著吧�!庇髀湟鲄s根本沒看周圍人一眼,只對白尋音說了句,轉(zhuǎn)身就走。
女孩有些怔怔的看著男生修長的身影離開。
喻落吟剛剛把她的傘也搶走了,顯然是不讓她再出去的樣子,所以他是要……要去幫她搬桌子么?
白尋音看著他離開的方向站著沒動,被打濕的馬尾辮發(fā)梢水滴墜下,流入纖細(xì)頸后的衣領(lǐng)中,一片冰涼。
“白尋音。”盛初苒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過來問:“喻落吟怎么會幫你搬東西的?”
她問的話也是其他人好奇的,一時間許多的視線掃了過來。
但其中盛初苒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神,最為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