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擁有一張世間少有的俊美容顏,而他又過于邪魅輕狂,是以,只要是女子,不在第一眼為他所惑,甚而失魂傾醉的,幾乎是少之又少。
難以想像,十七歲之前,他曾是豪情瀟灑的耿耿君子。
如今的他,過于沉晦難測,時而浪蕩輕佻,時而沉郁易怒,誰也不懂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到于自幼生長富貴之家的于寫意,舉手投足間,自有股獨特的優(yōu)雅與尊貴,不俗的家世、相貌以及氣質(zhì),令他成了全京城待嫁閨女芳心暗屬的翩翩佳公子
兩人之間最大的差別在于,鳳千襲勾挑的對象只限于青樓艷妓、空閨難守的寡婦,而于寫意卻在無意之間,挑惹得一堆端莊閨女春心蕩漾后,猶不自知。
認(rèn)真說來,唯一全無桃花纏身的,也只有君楚泱了。
知命門傳人,歷代以來,多少具有洞燭天機之能,差別只在于或多或少�;蛟S正因泄盡天機,君家世代一脈單傳,人丁單薄,而君家男人又個個命不久長,至君無念時,甚至沒活過三十歲。
而知命門傳至君楚泱這一代,誰都清楚他遠遠超越歷任先祖,觀天象、卜吉兇,不曾有過誤差,預(yù)知能力強到什么境界,誰都摸不透。
君家命薄的男子,生受得起如此強大的能力嗎?這樣的君楚泱,又還能再活多久?五年?十年?
君無念已是一例,由不得他們不信。
他們誰都有心理準(zhǔn)備,隨時等著迎接那一天到來,而君楚泱不會是例外的那一個。
這一點,君楚泱自當(dāng)比誰都清楚,卻似已看淡生死。
他有一種……出塵飄逸的氣質(zhì),溫而俊雅,很難用世間字眼,形容出他那股超清逸的空靈與澄凈。
也許,正因如此,世間女子見了他也自慚形穢,就連私心愛慕,都怕褻瀆了他,不敢多有奢想。
于府
沁香亭內(nèi),于府少主人一雙充滿研究、玩味的眸光,繞著他上下打量,看得鳳千襲莫名慍惱。
"于寫意,你看什么?"
"楚泱,你看什么?"于寫意眼眉含笑,以搓湯圓法,將問題丟給迎風(fēng)而立的俊雅男子。
君楚泱回眸淺笑,溫聲道:"千襲問的是你。"
于寫意頗認(rèn)同的點頭。"也對。為什么光問我呢?楚泱也看你。"
"同樣是笑,楚泱可以笑得讓人如沐春風(fēng),你一雙賊眼卻笑得像想淫人妻女,不問你問誰?"
他口氣極差,于寫意當(dāng)然也不甘示弱。"你又沒有妻女,擔(dān)心什么?"
"我--"鳳千襲拿茶當(dāng)酒,恨恨地一口飲盡。
"得了。"于寫意奪過他手中的杯子。"要想澆愁,喝茶是沒有任何效果的,我府中酒窖有最烈的酒,如果你需要,我保證能讓你直接醉到閻羅殿去。"
"誰說要澆愁了?荒謬!我哪來的愁可澆?"鳳千襲粗聲否認(rèn)。
"那就得問你了。"死鴨子嘴硬,當(dāng)他們?nèi)窍棺影。?br />
見他抿唇不語,于寫意又續(xù)道:"男性尊嚴(yán)又嚴(yán)重受創(chuàng)了,是吧?唉,不是我要說你,又不是不曉得她冷酷得連千年寒冰都自嘆弗如,何必與她一般計較呢?再去死要面子的爭那一口氣,只會落個嘔死自己的下場。"
是嗎?他一直都在為難自己?
鳳千襲幽然抬眼,迎上了君楚泱清幽如水的眸子,像是洞悉了一切的了然--
他一震,不甚自在地別開眼。"你說呢?楚泱。"
今日會同時出現(xiàn)在于府,怕是楚泱早知他今日的受挫吧?
"是�。〕�,你好歹也說句話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感情之事,只有自己最明白。"溫潤平和的嗓音,難言地帶來一股安定人心的魔力。
君楚泱也會有不知道的事?
說了誰信呀!
"由愛生恨也算感情的事嗎?"于寫意不恥下問。
鳳千襲臉一沉:"別給我提那個字。"
"哪個字?愛?還是恨?"某人恐怕是存心搗蛋。
該死!鳳千襲惱恨地握緊拳。"你想打架是不是?"
"干么?你修養(yǎng)幾時變得這么差了?"輕搖檀木扇的手一收,于寫意不以為然地拂開逼近鼻梁的拳頭。
"自從認(rèn)識了該死的她之后!"他咬牙悶聲道。
"人生禍福難論,她會是你今生的魔障,過不過得了這場血厄,端看個人造化了。"君楚泱若有所思,輕喃道。
血厄?!
鳳千襲一怔。"我?還是她?"
"你希望是你,還是她呢?"仿佛已將一切盡收眼底,直欲看進鳳千襲的靈魂深處。
"我要知道,楚泱!"他不管什么天不天機,只要答案!
于寫意蹙眉。"你明知道楚泱說不得。"
說得愈多,楚泱所承受的罪業(yè)就更重,不是早說過寧可楚泱什么都不說,平安活過百年嗎?
思及此,鳳千襲深自遣責(zé)。
"無妨的。"君楚泱搖頭一笑,不理會他們的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