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哈？
謝瀾有些懵，恢復正常音量道：“我不吃螺螄粉。服了，你?沒睡么，那我進去了？”
屋里沒回應(yīng)，謝瀾正要推門進去，里頭傳來竇晟從床上?下來的聲音，幾秒種后，門一開，竇晟和背后的月光一起出現(xiàn)在門口。
周遭昏暗，顯得那對黑眸本來的樣子有些寂靜和失落。但當視線落在謝瀾抱著的枕頭上，那對眸怔了一瞬，又仿佛有一抹光亮。
竇晟低聲問道：“怎么了？”“我失眠，屋里臭得我睡不著，所以還是決定過來找你擠一擠�！敝x瀾嘟囔著直接撞開他從門口擠進去。
竇晟仿佛僵在了門口，過好半天，才又緩緩把門帶上?。
“你?不是說不過來睡么�！彼捠沁@樣問，但結(jié)尾的語氣卻有些向上?揚。
謝瀾沒理他，直接把枕頭往床上?一扔。嘭一聲。
他帶著枕頭蹭到床靠窗那一側(cè)，拍了拍身邊道：“我覺得剛才的素材還是可以用一用，剪出來了，你?可以放在吃播最后，觀眾們都喜歡前后情緒不一樣的東西�！�
“剪出來了？”竇晟的表情有點懵，“不是不想用么？”
“又覺得也能用�！敝x瀾隨手把ipad往他枕頭上一丟，“看看�！�
他說著扯過被子蓋在身上?，躺下打了個哈欠道：“不用太感謝。”
竇晟好半天都沒說話，低頭把素材看了兩遍。
“怎么樣？”謝瀾問。
竇晟嗯了聲，“特別好，特別成熟，直接拼上就能用的那種�！�
謝瀾聞言忍不住挑了挑唇，又小聲問：“那你困不困？”
“不困了�！备]晟嘆氣，“好家伙，我本來以為今晚這一攤最多半小時收工，沒想到搞出這么多事?情來，你?也跟著折騰了一宿�！�
謝瀾頓了頓，小聲建議道：“那你要是不困，要不下床現(xiàn)在把視頻剪了？”
竇晟：“？”
謝瀾?yīng)q豫一會又說，“投稿要搶時間……基本職業(yè)要求�！�
竇晟拿著平板電腦愣了好一會，抓住了關(guān)鍵詞：“搶時間？別人先發(fā)視頻了？”
他說著戳開B站，首頁左上?角的推薦仍然是夜神的視頻，竇晟挑了下眉，隨手點開。
他沒開聲音，屏幕上?只有公子夜神在表演啞劇。竇晟神色平靜，看幾秒就往后拉一段進度，看幾秒，再拉一段，幾乎和謝瀾剛才關(guān)注的節(jié)點完全相同，沒一會就把視頻拉完了。
謝瀾說，“這個確實好笑，但從開始到結(jié)束，情緒是一樣的，我覺得只要你?……”
竇晟忽然笑了笑，“沒事。”
謝瀾一頓，“什么沒事？”
“原來如此，我說呢�！备]晟把平板扔開，眸中漫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這次投稿就發(fā)我剛才錄的那個吃播就夠了，沒必要為了較勁而加上?你?不愿意加的素材。雖然我和夜神一直在爭雜投類UP第一的位置，但也不用每個視頻都和他咬死，更何況，我早就贏了。”
他說著倒下去，在謝瀾的頭發(fā)上按了一把，低低道：“從很早之前，我就已經(jīng)贏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深夜，懶蛋從外面進來，直沖敲鍵盤的枕頭。
它噗地一躺：我今晚要和你睡！
敲鍵盤的睡眼惺忪：為什么？
懶蛋說：豆蛋好可惡啊，搞味道奇怪的東西。
唔……敲鍵盤的給它蓋上一角枕巾：那。
過了一會，敲鍵盤的又要睡著，卻聽骨碌碌一聲。
睜開眼，發(fā)現(xiàn)懶蛋氣咻咻地往外走。
敲鍵盤的：又怎么啦？？
算了算了，怪不習慣的！懶蛋留下一個氣咻咻的背影。
蛋還是得和蛋湊合。
第47章
掛寵
一起睡并不是一個好主意。
謝瀾抱著枕頭過來時還以為摔在一起的尷尬勁已經(jīng)散了，但他沒想到很快就陷入了新的尷尬。
其實昨晚在陳舸家，他和竇晟也睡了一張床。但不太一樣，那時他們穿著平時的衣服褲子，一人一床被，井水不犯河水。
但現(xiàn)在，竇晟屋里就只有一床被，兩人捂在一個被窩，不僅溫度共享，只要竇晟動一動，他還能聽見身后皮膚和被子摩擦的聲音。床墊震顫，他幾乎能想象到竇晟在被子下面的姿勢——兩條長腿微屈，一只手隨意搭在腰側(cè)，另一只手枕在頭下，也許在閉目淺眠，也說不定還在偷盯他的后腦勺。
等輪到謝瀾腿麻想動，他就陷入了要不要動的窘境。
“咳�！备]晟壓低聲在他背后咳嗽了兩聲，“你來找人家一起睡，怎么不抱被子反而抱枕頭�！�
謝瀾立刻說，“我哪知道你有兩個枕頭�！�
竇晟一頓，“講個冷知識，我們的床具是一樣的�！�
“……哦�！�
謝瀾身后的被子忽然一掀，竇晟起來了。
“有點熱，睡不著�！彼f，“我決定聽你的，把視頻剪出來�！�
謝瀾心里不自覺地如釋重負，“那我和你一起�！�
“不用�！备]晟擺擺手?，“你睡你的，我不出聲。”
外頭的天色已經(jīng)依稀有些亮光了，竇晟又去沖了個頭發(fā)，然后帶著一頭薄荷味四溢的水汽坐在電腦前?，用一塊外接觸控板代替鼠標，開始熟練地剪起視頻。
謝瀾其實也不怎么困，他躺在床上，看著竇晟面前那塊巨大的曲面屏。
時間軸滑動，一幀一幀鮮活生動的表情快速穿插，有時剛好卡在竇晟表情猙獰，竇晟就用氣音低低地樂兩聲。
其實光看他這個人，看他的作品，很難想象他經(jīng)歷過什?么。
謝瀾躺在床上看著竇晟的后腦勺，忽然想起之前?在車子明奶奶家，竇晟說的人都會遇到屬于自己的光，那么，將他從那段黑暗的過往中拉出來，讓他重回正軌的，就是他的光么。
天快亮時，竇晟的視頻剪到尾聲，他在椅子上抻了個懶腰，椅背隨著他的動作向后倒，他脖子墊著頸枕用力向后伸展。謝瀾意識有點迷糊，恍惚間覺得竇晟像一只慵懶而優(yōu)雅的大貓。
竇晟那半邊被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他摟在了懷里，他儼然已成了那張床的主人，抱著被角困倦地嘟囔著，“你還是把那個彩蛋加上吧，你錄都錄了，我剪都剪了。”
“唔？還沒睡啊�！备]晟椅子轉(zhuǎn)過來，“其實不為了和誰比，單從視頻產(chǎn)出質(zhì)量來說，有一個反轉(zhuǎn)小劇場確實更好，但這事真的看你意愿，別勉強�！�
謝瀾困得不行?，“加。讓你加你就加�！�
竇晟笑著捏了個響指，“遵命�！�
他又把椅背轉(zhuǎn)過去，開始導ipad里剪輯好的素材。謝瀾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說道：“我讓你加這個素材，換你一個秘密吧�！�
竇晟落在觸控板上的手?指一頓，回過頭，“什?么秘密？”
謝瀾琢磨了好一會，低聲問，“你之前?說過的光，和你喜歡的人，是一個人么�！�
房間里安靜了一會。
竇晟沒有立刻答，謝瀾還以為戳到了他不愿意說的事，正要改口算了，竇晟就低聲道：“是啊�！�
是啊。
雖然隱隱就有這種預(yù)感，但聽到答案后謝瀾還是覺得心中有點復雜的感覺。
竇晟已經(jīng)把彩蛋拖進原來的視頻序列了，軟件加載中，他隨手擺弄起桌上的一片小圓鏡。巴掌那么大，有一個小小的底座。竇晟修長的手?指掰弄著那個底座，過一會才把它放下。
謝瀾一抬眼，看到了鏡中的自己，而后又看見鏡中的竇晟。
他們在鏡子里對視了數(shù)秒后，竇晟勾起唇角笑了笑，隨手把鏡子往旁邊一推，繼續(xù)操作視頻。
那個小圓鏡這回就只正對謝瀾了，鏡中的謝瀾頭發(fā)有點翹。
竇晟仍舊用平日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語調(diào)說，“下次你對我有大恩，我還可以告訴你那個人是誰�！�
“好啊�！敝x瀾下意識說。
但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走了會神?，又道：“算了，也沒那么想知道�！�
*
一個周末過得兵荒馬亂，到了小馬來接人返校時，謝瀾才意識到竇晟腳腕處的崴傷好像沒那么簡單。
明明剛崴時沒什?么異常，但等兩人睡了一白天，下午醒來時竇晟的腳就腫了。從腳踝骨到腳腕上段，又紅又腫，碰一碰，腫起處的皮膚還有點燙。
小馬給竇晟噴了藥，看著單腿滿屋蹦的竇晟一臉愁容。
“要不今天請假吧，給瀾瀾也請，我倆陪你去醫(yī)院拍個片子去。”
竇晟擺手?道：“用不著，這種傷我比你有數(shù)，就是崴狠了沒及時上藥又一通折騰，搞大發(fā)了，這種養(yǎng)一周就好�！�
謝瀾光是看著他拖著紅腫的腳滿屋蹦就覺得頭大，“去醫(yī)院吧，問問大夫怎么說�！�
“大夫和我說的一樣。”竇晟終于蹦到了冰箱前?，把空癟的書包敞開到最大，邊往里塞吃的邊說道：“我小時候總跌打損傷，有經(jīng)驗，放心吧�！�
小馬又問，“那我給你搞個拐棍去？”
“不用�！备]晟單腿朝謝瀾蹦來，胳膊一抬，熟練地找到了謝瀾的肩膀。
竇晟笑道：“我相信謝瀾小朋友不會放著殘疾兒童不管的。”
謝瀾：“……”
從學校西門外到教學樓，竇晟一路都掛在他身上，仿佛一個形影不離的掛寵。右手搭著他的左肩，腳下一跛一跛地慢慢走，回頭率極高?。
上樓梯時要更吃力一點，不僅要搭著肩，還要拉著一只手，謝瀾走上一個臺階，回頭牽他，把他牽上來，再上一個臺階，循環(huán)往復。
從進校園到進班級，這段路程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鐘，走到全年級的人都知道學年第一重殘，靠著他那海歸同桌勉強維持智人形態(tài)。
但謝瀾也不能說什?么，因為他能感覺到竇晟是真的疼，尤其上樓梯的時候。
有時候他拉著竇晟的手?，能感受到那只手輕輕地顫抖，站在竇晟上面一個臺階時，偶爾還能看到他顫抖的睫毛。
“昨天怎么能崴成這樣啊�！敝x瀾坐回座位上忍不住發(fā)愁。
車子明回頭驚訝道：“到底咋了，你不是跟誰打架去了吧？”
竇晟看他一眼，又幽幽地瞟向一邊。
謝瀾頭皮發(fā)麻，“好吧，雖然某人死有余辜，但我也不會棄之不理�！�
“噗——”剛過來的戴佑一口咖啡澆灌了車子明一頭，在車子明震撼的視線中慌忙扯紙巾給他擦腦袋，說道：“死有余辜，好狠的一個詞啊。”
竇晟笑笑，“應(yīng)該說死得其所�！�
“你倆到底打什?么啞迷呢？”車子明反應(yīng)了半天，對著謝瀾一愣，“讓你給搞的？”
他立刻把語文書卷成筒擱在耳朵上，“少俠好狠！豆子怎么惹你了，愿聞其詳。”
謝瀾臉色麻木，“不堪回首�！�
“對了�！备]晟笑起來，在謝瀾手?背上彈鋼琴似的點了點，“這個成語用對了�！�
謝瀾聞言沒樂，只是瞅他一眼，視線落回來又“不經(jīng)意”地掃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不知是不是錯覺，昨晚摔那一下后，他開始越來越介意和竇晟之間的肢體接觸。以至于竇晟掛在他身上時，他雖然心甘情愿當這個人肉拐棍，但每分每秒都在努力和自己想要逃跑的念頭和平共處。
就，還挺遭罪的。
課間時間，竇晟在謝瀾桌子上拍了拍，“上廁所，陪我去啊�！�
謝瀾麻著臉把筆放下，“上節(jié)課間不是剛?cè)ミ^么�！�
竇晟嘆氣，“水喝多了�！�
車子明在前邊搖頭晃腦地說道：“孩子尿頻尿急尿不凈，多半是廢啦！”
話音剛落，竇晟伸出那只好看的爪子一把抓住他的帽子，他又立刻說，“我說我自己，我總起夜還尿不凈，我體內(nèi)有毒！”
話音剛落，趴著的于扉嫌惡臉往邊上挪了挪。
一碼歸一碼，這個廁所，謝瀾還是得領(lǐng)竇晟去。
其實每次竇晟喊他去廁所時，也不用謝瀾真的干什么。他似乎只需要做好拐棍的本職工作，把主人護送到廁所門口——要面子的主人一般會讓拐棍在門口待命，自己扶著墻一瘸一拐地進去，等出來時再勞煩拐棍把他送回去，一來一回都這樣，樂此不疲。
他也知道竇晟沒有刻意為難他，比如上廁所這種事，竇晟一般每天找他三四次，算非常合理的頻次了。與其說他是竇晟的人肉拐棍，倒不如說竇晟強行把自己變成了他的永久掛寵。
——具體表現(xiàn)就是一個字，跟。他走哪，竇晟都要頑強地跟到哪，受傷前，那條胳膊好像就長在他肩膀上了。后幾天腳稍微能活動下，竇晟走哪又抓著他的胳膊，一副某站明日倒閉的心酸表情。
竇晟美其名曰，“跟著你不是為了跟著你，而是為了我想上廁所的時候你一直在。”
聽聽，是人話么。
體育課一周三節(jié)，這一周的體育課有點奇怪。竇晟腳受傷后，謝瀾就陪他一起坐在食堂門口的水泥坡上看打球，或者在周圍慢吞吞地散散步。散步多了，他察覺出有個女生會時不時跟他碰個照面，掃一眼他身邊的竇晟就走，最初他沒在意，但次數(shù)多了也強行混了個臉熟。
直到禮拜五最后一節(jié)體育課，他陪竇晟繞著食堂慢吞吞地遛彎活動腿腳，三圈內(nèi)碰上那個女生六回。
謝瀾有點受不了了，在那個女生第七回
出現(xiàn)時，他沒有轉(zhuǎn)身走開，而是定定地站在那。
女生也沒再故作無意地離開，直接朝他走了過來。
從穿衣打扮上看應(yīng)該是一起上體育課的十二班的，扎高馬尾，挺白凈，頭發(fā)上燙了很不明顯的小麥穗，顯得頭發(fā)很厚一把，鵝蛋臉小小的。
她上來就對竇晟笑笑，“學神，我觀察你倆好幾天了�！�
竇晟懶洋洋地一掀眼皮，“嗯？”
女生說，“一個禮拜了，我就沒見你倆分開過。你能不能自己一個人走兩圈啊，讓謝瀾同學擁有兩圈的個人空間，我有事情想跟他說�！�
謝瀾驀然后背一僵。
這個情景過于明顯，是他無論在英國還是在國內(nèi)，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一幕。
他下意識掃向那個女生的口袋，果不其然，口袋里支棱著一個淺淺的長方形的印子，像是卡片一樣的東西。
謝瀾在底下揪了一下竇晟的襯衫，面無表情。
竇晟笑得很明朗，“不行?。”
女生立刻問，“為什么？”
竇晟沒吭聲，熟練地一抬胳膊，謝瀾余光捕捉到，條件反射似地把肩往他的方向并了并。
而后他意識到自己這個條件反射，一呆。
天氣很好，竇晟站在梧桐林蔭道下對那個女生笑著說：“不好意思啊，他已經(jīng)有對象了。那人派我?guī)兔粗c，不要讓其他人打上謝瀾的主意，那我就得把作用發(fā)揮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豆蛋每天倒在懶蛋身上哼哼唧唧。
以至于其他窩的小雞蛋來給懶蛋遞蛋名，全都被它勸退。
敲鍵盤的躲在石頭后偷聽。
只聽豆蛋對懶蛋說：下次你要挨我更近一點。
懶蛋一愣：為什么？已經(jīng)很近了啊。
還要再近那么一捏捏。豆蛋高深道：以防其他蛋總想著見縫插蛋！
第48章
動態(tài)海報
十二班女生聽到竇晟的話后呆了好一會?。
“有對?象？”她一臉難以置信：“從早到晚跟一群男的混一塊，這樣的是有對?象？”
竇晟嘖了聲，“怎么能?說和一群男的呢，是一個，只有我，謝謝。他和我天天混一塊，我要?替他對?象看著他�！�
女生皺眉沉默了好一會?，像是在衡量竇晟說話的可信度。許久，她不確定道：“對?象是外校的？”
竇晟沒有再?回?答，只是含笑看著人?家，直到把人?家看毛了，挺不高興地走了。